李桃倒了被熱水給柳姝，又掂了掂水壺，“水不多了，我燒點水，你洗個熱水澡吧？”

    柳姝吃下藥，沒拒絕，過了一會兒拎著熱水去單獨的衛(wèi)生間洗澡，出門時雨還不消，她感覺更冷了。

    柳姝的感冒來勢洶洶，第二天非但沒有好轉(zhuǎn)，越來越嚴(yán)重。

    她病怏怏的講課，李桃扛著她的攝像機(jī)，站在門口給她拍了一張照。

    照片里她側(cè)著身體，低垂著頭，發(fā)絲自額間垂落，雨過天晴后的陽光璀璨無比，從窗戶縫隙中散落開來。破舊的墻皮，斑點的霉菌，背景虛化后有一種復(fù)古的荒涼感。

    又因為女人特立獨行的存在，油然而生出一種白日焰火的新奇感。

    李桃無聲看她半刻，喃喃自語道：“真是絕了?！?/br>
    尚隨帆站在她身側(cè)，稍稍瞇起眼睛，表情很淡：“怎么了？”

    “你有沒有覺得……”李桃說，“jiejie一看就像是有故事的那種女人?！?/br>
    尚隨帆：“……”

    他目前還沉浸在柳姝派丁小央造謠他找不著對象的生氣中。

    “我從來沒見過一個女人抽煙那么——”李桃的表情近乎于迷醉，“性感?！?/br>
    “……”尚隨帆一時半會兒又沒說話了，他想起柳姝抽煙的時候，沒有被嚇到，確實也被驚到了。

    一個女人，可以做任何男人做得事情，偏偏長得一副魅惑眾生的面孔。

    李桃收起相機(jī)，“收好了，沖洗下來自己欣賞?！?/br>
    “桃子?！鄙须S帆看她一秒，開口道，“你姝姐有對象沒？”

    “沒有吧?！崩钐颐摽诙?，“誰能配得上她啊?！?/br>
    尚隨帆笑了：“真的？”

    李桃說：“嗯，應(yīng)該吧，她從來沒和男人打過電話——”

    “欸?！崩钐液傻乜粗澳銌栠@干什么？”

    尚隨帆哼笑一聲，手指撓了撓臉，痞笑道：“好奇?！?/br>
    柳姝下午放學(xué)后頭痛欲裂，喝下藥后躺在床上睡覺。

    窗外的風(fēng)一涌一涌，十二月的天氣寒冷。

    李桃看見柳姝的手露在外面，頭蒙得緊。走過去幫她重新整理被褥，月光下柳姝的臉白得亮眼。

    她拿起柳姝的手放進(jìn)被子里，柳姝身體陡然一怔，醒了。

    李桃看她一會兒，溫柔道：“睡吧jiejie，我?guī)湍闵w被子?！?/br>
    柳姝就這么呆呆得看著頭頂?shù)募茏哟?，藍(lán)色的金屬框架，灰黃色的木板，她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睛，突然開口道：“我今天沒更新圖片?！?/br>
    李桃小聲“啊”了一聲，看她困極卻漠然的表情，緩緩問道：“要不我?guī)湍銈?？?/br>
    柳姝擰著眉發(fā)呆。

    “jiejie？”李桃靠近她。

    “哦?！绷]上眼睛，只道了聲“好”。

    柳姝做了一個夢。

    夢境是五彩斑斕的星空色，地點在久違的臨江公關(guān)。

    她夢見自己被一個男人懶腰抱起，身體像是漫步在水里。男人臂彎像鐵一樣，堅硬，guntang。男人抱著她走了好久，從臥室到庭院的階梯永遠(yuǎn)都走不完。

    她看不清他的臉，因為他戴著一張面具，銀白色的，薄薄的面具。男人的手寬大有力，腳步永遠(yuǎn)不停。

    她想用力睜開眼睛看他，只能看到他削瘦的下頜。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聽到汽車的聲音，她垂眼，看到一輛熟悉的藍(lán)色保時捷，年輕張揚，漂亮有活力的保時捷。

    是他的車。

    他把她放進(jìn)去，傾身前來。

    柳姝情不自禁地環(huán)住他的脖頸，卻又猛然想到，他還戴著面具，面具很涼很冰，她要提醒他摘掉。

    她一伸手，男人偏過頭。

    人在夢里，即使被禁錮，也感受不到疼痛，可那份焦灼的情緒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她很著急，想問他為什么？

    夢里沒有聲音，幸好他懂她，他告訴柳姝，“是你的錯，我只是懲罰你而已。”

    她咬緊下唇，哭出聲來。

    ……

    “姐？”

    “……”

    “姐？”李桃晃著柳姝的小臂。

    “嗯?！?/br>
    “你醒了？”李桃說，“你終于醒了?！?/br>
    “我怎么了？”

    “你昏迷了?！崩钐疑裆辜钡卣f，“你一天沒醒，差點嚇?biāo)牢?，早晨叫村醫(yī)來給你輸液，一個小時前剛輸完?！?/br>
    柳姝抬手看了一眼粘著膠帶酒精棉花的手背，“嗯”了一聲。

    “姐，你餓嗎？”李桃問道，“我中午熬得粥，一直保溫，給你盛一碗好不好？”

    “嗯?！绷樕兞俗儯砬榭雌饋聿凰闾?，看了眼窗外，天很昏沉，“幾點了?！?/br>
    “下午五點多了?！?/br>
    “學(xué)生放學(xué)了。”柳姝想從床上坐起來，沒什么力氣。

    李桃手伸下去，扶著她后背，攬她坐起，“姐，你好瘦啊，骨頭有些硌手了。”

    柳姝靜下來，緩了緩神，“我要去一趟廁所?！?/br>
    李桃抿了抿唇，側(cè)眸看她。她坐在床上，手扶著額頭，沒什么表情，看起來昏昏欲睡。

    “要我扶著你嗎？”

    廁所在室外，挺遠(yuǎn)的，步行要五六分鐘。

    柳姝抬腳穿鞋，淡聲道：“不用?！?/br>
    她裹得嚴(yán)實，長時間不進(jìn)食令她手腳還有些冰涼，走路緩慢，慢吞吞地從衛(wèi)生間出來，一抬眼與尚隨帆打了個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