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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宸補充道:“盡思梁滿意?!?/br> …… 醫(yī)院走廊里燈火通明,程思梁所在的病房一片寂靜。兩位護工坐在門口便捷床的位置,遲巍推門而進時,兩人正竊竊私語。 程思梁躺在床上,燈光照著他臉色慘白,等遲巍走近了,才發(fā)現不是燈光的原因,程思梁的嘴唇毫無血色。 他很難不有所感嘆,畢竟事發(fā)前一天他還和程思梁坐在一起吃飯,調侃。 他好像陷入一道神秘的怪圈,理智在告訴自己,與你無關,這不是你想看到的,更不會去做的。 可現實在告訴他,若不是你曝光程思梁身世,若不是你不與遲珍交好。程思梁又怎么會成為無辜的替罪羊。 如果程思梁樂觀還好。 但手術成功后第二天早晨,程思梁的哀嚎經久不散。 他說—— “與其讓我這樣過一生,不如讓我死!” “反正我活著沒有意義,為什么要救我!” “為什么只有我這樣!” 遲巍一站一小時,目光始終落在病床上白色被褥下程思梁缺失的雙腿之上。 程宸說得對,如果不能盡程思梁滿意,他也不能原諒自己。 天光微亮之時,程思梁醒于夢魘。 他看到立在床邊的遲巍,一如往常的高,卻精神不振,眼下的烏青,臉側的胡渣看起來像一頭失落的大狗。 住院以來,程思梁經常在半夜睜眼的時候看見他,一直都是這個模樣,明明出車禍的是他,疼痛的倒像是遲巍。 季節(jié)變化,天也亮了,晚上溫度不高,病房里溫度適宜,兩人對視著,程思梁打破了這份平靜。 他嗓子干,說話聲音變了腔,“你又來了?!?/br> 遲巍聲音也沉,“你醒了?!?/br> “嗯?!?/br> “睡得好嗎?”遲巍問他。 “不好。”程思梁不想看他了,重新閉上眼,在被褥下動了動僵硬的手指頭,確定自己還活著。 遲巍聲音不太穩(wěn),神色略微著急,又低聲問道:“怎么了?” 放在一個月之前,兩個人都想不到會進行這樣的談話,不過在當下,進行的卻如此自然。 車禍發(fā)生的時候,程思梁沒有意識,于他而言真正的噩夢是醒來之后,發(fā)現自己雙膝以下全無。 剛做完手術的前幾天,他天天都在想,如果能一覺睡過去就好了,或者從來沒醒過來也不錯。 他厭惡這份茍延殘喘,從前被人叫紈绔,以后只能被人叫殘廢。 他覺得自己真的沒救了,甚至每天想方設法阻礙醫(yī)護人員對他進行救助。 即便趙明煥心疼不已,程宸無奈勸說,毫無用處。 程家是豪門大戶,他這種存在只能給家族抹灰,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程北光的態(tài)度。 印象里程北光很少這樣和藹可親,他在程家說一不二的地位無人撼動,程思梁從小懼怕他,對他惟命是從。 程北光說,希望他能振作起來,甚至還做了功課,特地來給他講一些世界上有名的人的勵志故事。 當然,那些人身殘志堅。 他懂程北光的意思,但他沒忍住哭泣,他在朦朧中看到程北光眼泛淚花,摸著他的臉說:“我是氣你不爭氣,可無論如何,你是我養(yǎng)大的,沒人可以說你不是我的兒子。” …… 程思梁動了一下嗓子,“是遲珍嗎?” “是?!?/br> 一個字有多沉重,遲巍深有體會,他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內心如同海嘯。 程思梁問道:“你會為我大義滅親嗎?” 遲巍說:“孫赫暫時頂替了遲珍,所以還需要一段時間?!?/br> “嗯?!背趟剂旱偷蛻艘宦?。 天亮之前,遲巍離開了,離開時他留下一句—— “我明天再來。” “二哥?!?/br> 程思梁躺在床上,嚶嚀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程思梁沒有怪遲巍。 另外,會給程思梁安排番外。 第43章 柳姝睜開眼, 坐在床上醒腦。 過了一會兒,窗外傳來敲擊聲,她揉臉的手一頓, 警覺了一下, 估計是小學生們提前來到學校無聊的惡作劇。 她舒緩了神色轉頭,是三年級的丁小央。 他羞澀地扒著窗戶看, 嘿嘿笑。 柳姝打開窗戶,問他:“來這么早?” “老師好?!倍⌒⊙牖仡^看了一眼,還是笑得羞澀, 支支吾吾道,“老師你有男朋友嗎?” 柳姝莫名其妙, 撩了把頭發(fā),“誰叫你問的?” 丁小央瞪大眼, “我什么都沒說啊……” 柳姝撇嘴,“小笨蛋,回去轉告他,用不著他管?!?/br> 丁小央哎哎兩聲,“柳老師……” “回去吧?!绷瓬蕚潢P窗戶了, “老師要換衣服。” 丁小央:“可是……可是……” “再可是不給你拍照了?!绷钩鰵⑹诛怠?/br> 錦溪的學生們對柳姝手里的相機非常感興趣,她的滑板可以不吝嗇的借給小朋友們玩,相機不敢給, 記錄生活的家伙, 不敢讓他們多手。 偏生他們喜歡拍照, 柳姝會把拍好的成片和網絡動態(tài)給他們看,包括網友們的評論與喜歡。 柳姝拿上鏡作為要求學生們好好學習,聽話懂事的條件,十分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