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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久聽到這動靜,忍不住偷偷轉過頭瞟了幾眼,到頭來看他露出一臉頭疼的表情,總算看不下去了,幫忙用杭城話對老人說了句:“奶奶,您孫子說他都這么大一個人了,現(xiàn)在能自己掙錢了,包了紅包是用來孝順您的,您就收著吧。” 不過她敢這么多管閑事,還得多虧田若云這會兒不在位置上,剛剛被慕航喊走一塊兒給客人敬酒外加給小孩子們發(fā)紅包去了,起身前還問慕久要不要一起,被她無情拒絕。 老人家估計也沒料到中途忽然殺出來一個路見不平的,有些訝異地看向她,但好歹話是聽懂了,又有服務員恰巧來給沈宴倒橙汁,便慢騰騰地把手上的兩封紅包都收起來,咧開嘴沖沈宴連連點頭:“那好那好……我們宴宴從小就是有出息的,現(xiàn)在知道孝敬奶奶了,好好好……” 沈宴照舊沒聽懂,只不過這次轉過頭,看了慕久一眼。 “你奶奶夸你呢,說你懂事。”慕久收到他的視線,開口翻譯了句,然而表情依舊愛答不理的,管理得很到位。 沈宴看不太懂她今天故意找茬似的態(tài)度,便當做沒看見,好脾氣地對她說了句“謝謝”,一邊把大衣脫下來遞給服務員。 慕久的嘴角不受控制地被這兩個字聽得翹起來,緊接著又壓下去,不咸不淡地應了聲“嗯”。 然后在半分鐘過去后,她又自我管理失敗,沒忍住問他:“你不會說這里的方言嗎?” 說完后自己也有點唾棄自己,竟然還肯主動跟這個臭渣男說話。 可誰叫這次見面之后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怎么說也是自己第一個喜歡過的人,甚至現(xiàn)在還是喜歡著他的,她舍不得把難得的一次見面都用來對他冷言冷語。 那頭沈宴聞言,淡淡彎起嘴角,回答:“我四歲就跟我媽回北城了,基本聽不懂這里的話,跟外婆那邊比較親?!?/br> “這樣啊……”慕久點點頭,抬頭看了眼不遠處正在跟他爸媽敬酒的滿臉紅光的人,想了想又道,“那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跟我小姑媽結婚的人,好像是你……” 只不過話還沒說完,她就有些后悔,意識到不該提起這種奇怪的事,只得默默停下來。 但沈宴的態(tài)度看起來反而比她還要不在意,聽她這么吞吞吐吐的,輕哂了聲問:“跟她結婚的是我爸,所以這件事會讓你覺得為難嗎?還是覺得生氣?” “?。繛槭裁瓷鷼猓俊蹦骄靡幌伦記]反應過來。 沈宴喝了口果汁,回:“周承基這人孬的很,誰嫁了他都倒霉,所以現(xiàn)在這事落你們家里人頭上,我也很抱歉。” 慕久沒料到他能把話說得這么直白,一時都有點被嚇到,但又在同時有些走神地注意到、他竟然連罵人都好聽。 或許是因為沈宴本身的音色就清冽,加上漂亮的咬字,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帶著點誰都不放在眼里的漫不經(jīng)心和嘲弄,很蠱人。 慕久沒忍住抿了抿嘴唇,再回過神來時,開口問他:“你跟你爸,關系很不好嗎?” “也不算,”沈宴聽到這句,仿佛覺得很好笑似的看她一眼,回答,“他們倆離婚之后我跟我媽姓,跟周家這邊也沒什么走動,所以嚴格說起來我跟他不熟,也談不上關系如何?!?/br> “哦……”慕久這下明白了,想了想又問,“那你今天晚上是專程從北城過來的嗎?就為了來看奶奶?” “差不多吧,”沈宴應了聲,長指搭在腿上,從開始到現(xiàn)在就沒動過筷子,片刻后垂眼低嘲了句,“就算不熟,面子工程還是要做的,更別說還趕上新婚,天大的喜事?!?/br> 慕久啞然,看了眼那頭正起身說著祝酒詞的人,席上推杯換盞,酒意融熱,好不熱鬧。 雖然沈宴看著不甚在意,但她總覺得有點不是滋味。 片刻后問他:“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去呢?” “紅包已經(jīng)給了,再坐一會兒就走,十一點的飛機。”沈宴回答。 “這么趕?”慕久有些錯愕,抬眼看向他。 ……本來還覺得他要是在這兒待幾天的話,她說不定還能請他吃頓飯,也算把之前他請的那頓還了。 沈宴也沒料到她有這么大反應,端起橙汁喝了口,語氣放松下來,開玩笑地回:“這不是還要還幾年房貸呢嗎,生活比較緊張,多住一晚還得付酒店的錢?!?/br> 慕久聞言微愣,視線緊接著落在他身上那件burberry毛衣上,翻了個白眼。 只不過話到這里,他奶奶那頭的親戚正聊起來誰家嫁誰家娶的事,老人家聽到最后,轉過來伸手推了推他,問:“我們宴宴有跟女伢兒處對象了沒有?” 沈宴耐著性子聽著,到頭來轉過視線,就聽慕久實時給他翻譯:“問你找女朋友了沒?” “那你告訴她沒有?!鄙蜓鐩]怎么想,很快回答。 慕久聞言便放下自己一瞬間豎起來的耳朵,按捺著高興“哦”了聲后,用方言回復老人。 老人聽完后明顯十分震動,盯著盤亮條順的某人仔細看了眼,末了問:“怎么會?我們宴宴條桿兒長,臉蛋生得又俊,那哪能找不著對象?” 慕久聽了,照例把這通王婆賣瓜翻譯了一遍,順便夾帶了點私貨:“奶奶問你長得這么帥、為什么找不到對象?是不是平時虧心事做多了?” 沈宴顯然也聽出她后半句的私人情緒,輕一挑眉,反問:“我做什么虧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