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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夢之二一

    晏里這場戲拍到深夜才收工。

    回到公寓時，已經(jīng)凌晨兩點多了。

    顧小北將他送到樓下就開車走了，晏里乘坐電梯上去，在樓道里，看見對面有人在黑暗里牽著一只小柯基從門里走出來。

    他們這個公寓是一梯四戶，中間是一個類似于天井一樣的空間，四戶人家分別住在天井的四個角上。

    那人和晏里迎面撞上，小柯基“汪汪”叫起來。

    樓道里的聲控燈應(yīng)聲而亮，晏里將鴨舌帽往下壓了壓，側(cè)身讓過。

    那人一邊碎碎念讓狗狗閉嘴，一邊跟晏里打招呼：“這么晚才回來?。俊?/br>
    “嗯。”晏里點點頭，想了想，又補充，“工作忙?！?/br>
    “年輕人，工作再忙也要愛惜身體的喲?！?/br>
    晏里說：“好?！?/br>
    那人還想說什么，旁邊的門突然傳來一點輕微響動，緊接著一束微光從房里泄出來。

    陳稚初穿著睡衣，腳上沒有穿鞋，像是還沒徹底睡醒，迷迷糊糊的。

    “阿晏你……你回來啦？”

    她每次腦子不清醒的時候，就會叫他阿晏，晏里也懶得糾正了，嗯了聲。

    那個要出門遛狗的人又說：“快回去吧，別讓媳婦久等了，這大冬天的?！?/br>
    他說完，就進了電梯。陳稚初沒有聽見他的話，倒是被冷風吹得清醒了不少，問晏里：“怎么還不進來？”

    晏里跨步過去，看到沙發(fā)上多了一床被子，被子有些凌亂，顯然是上面的人剛剛離開。

    陳稚初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扯了扯自己的衣角：“你……你太高了，還是我睡在這里吧。”

    被子是她今天回家剛拿的。走到門口的時候，還被沈?qū)帞r了下來，說不準帶被子過來，不然節(jié)目組準備的雙人床豈不是白費了。

    陳稚初和他商量了半天，最后沈?qū)幱秩ジ帉?dǎo)商討了會兒，那邊才終于同意。

    陳稚初覺得編導(dǎo)恐怕是覺得他們這一對太難帶，徹底放棄他們了。

    晏里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陳稚初打了個哈欠，回到沙發(fā)上盤著腿坐好，她將被子整個的都裹在自己身上，只露出一個腦袋，看著晏里把外套脫了下來，在衣架上掛好，才問他：“晚飯吃了嗎？”

    “在劇組吃了一點。”晏里抬腕看了眼時間，“這都幾點了？”

    陳稚初有些不好意思：“我餓了?！?/br>
    她說完，就扒開被子，從沙發(fā)上走下來，一副要去廚房里煮夜宵的模樣。

    她腳踝上的傷還沒好清，但和昨天相比，已經(jīng)好多了。晏里看她舉步艱難的樣子，不由得先她一步進了廚房，轉(zhuǎn)頭問她：“想吃什么？”

    陳稚初說：“我晚上做的飯，熱一下就可以?！?/br>
    晏里打開冰箱，發(fā)現(xiàn)里面已經(jīng)堆了好多東西，她晚上做的菜也多，排骨湯，清蒸魚，咕咾rou，還有各種清爽的素菜。

    她都沒怎么動，滿滿一盤用保鮮膜封好，晏里神色微動，一碟一碟將菜端出來，有的放進了微波爐里，有的則直接在鍋里加熱。

    夜里的小區(qū)很安靜，除了有一些野貓在跳動，就只剩下零星一些遛狗的大叔在遛狗，陳稚初和晏里分坐在餐桌的兩端，一頓夜宵吃得像是什么非常正式的正餐。

    陳稚初突然想到，這好像的確是她與晏里重逢后，第一次這樣坐在一起正經(jīng)地吃東西。

    她想了想，問晏里：“你明天有工作嗎？”

    “不用去劇組，但下午要飛去北京，參加公司年會?！?/br>
    陳稚初這才意識到，快要過年了。

    過年了，他們的節(jié)目組也不放假，仍要繼續(xù)錄制。陳稚初就只有外婆這么一個家人，兩人左右都在杭城，對她來講放不放假倒是沒有區(qū)別，只是晏里……

    陳稚初問：“那你還回來嗎？”

    據(jù)她所知，晏里這幾年除了工作的時間，一直住在北京，甚至前不久還在北京買好了房子。

    晏里抬頭看她一眼：“不放假?！?/br>
    他言簡意賅，陳稚初明白他是說節(jié)目組不放假，但是沈?qū)幰辉缇驼f過，只要素材錄夠了就行，并不強制要求他們每天都待在這里。

    陳稚初便說：“你如果想回家的話，我可以配合你，把之后的素材多……”

    卻被晏里打斷：“不想?！?/br>
    他的語氣有些淡了，陳稚初乖乖閉嘴：“哦?！?/br>
    晚上還是陳稚初睡的床。

    晏里洗漱完后，就直接走到沙發(fā)旁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正坐在沙發(fā)上刷劇的陳稚初：“去那邊睡?！?/br>
    陳稚初其實困得眼皮都快睜不開了，但是為了等晏里睡下自己再睡，硬是撐了這么久。

    她不停地打著哈欠，眼淚一點點從眼角溢出來，眼里朦朦朧朧暈開層層水汽。

    她把iPad放下，收起來，還是強撐著精神說：“不要。”

    語氣有些執(zhí)拗，但嗓音仍是溫軟的，不等晏里接話，她又說：“我睡沙發(fā)剛剛好，不用再爭啦，顯得很奇怪？”

    她說著，就直接裹著被子躺倒了，眼睛緊緊閉著，一副“我已經(jīng)睡著了別來打擾我”的模樣。

    沒兩分鐘，頭頂突然罩下一片陰影，隨之而來的還有他們臥室衛(wèi)生間里那一盒薄荷味兒的牙膏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