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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傲天的金手指是我前任 第110節(jié)

    曲硯濃回頭朝她別樣地笑了一下。

    祝靈犀很不舒服地抿起唇,在這漫不經意的一笑里含著懶于解說的?包容,好像她問出了什么愚蠢的?問題一樣, 但她很快又明白自己的問題確實很傻,如果道心劫有解決的?辦法, 難道這些化神修士還會放著不用嗎?

    “季頌危怎么樣我不知道,不過夏枕玉應該是有辦法的。”曲硯濃微妙一笑后, 卻又說?。

    祝靈犀疑惑地看向她。

    如果夏祖師真的?有辦法解決道心劫,又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的?樣子?

    比起連自己是誰都?已經忘記的?夏枕玉,比起失卻本心沉溺于斂財?shù)?季頌危, 曲硯濃看起來?才?像是那個一直都?有辦法應對道心劫的?人。

    “夏枕玉最初一年只有一天會陷入神志不清?!鼻帩舛自诒?上, 這種不顧形象的?動作由她做出,橫刀躍馬之?余,又有曼麗繾綣,她卻一點不在乎,掰著指頭算, “若是能提前醒來?一次,就會少一天;安安穩(wěn)穩(wěn)等到時間?醒來?,不增不減;倘若在神志不清時受了刺激,或是遇到明顯無法由認知中的?實力所解決的?危機,她就會短暫清醒脫身, 又在安全后立刻陷入新的?瘋癲,往后每一年的?神志不清時間?再?加七天。”

    清醒, 瘋癲, 清醒, 瘋癲……

    過程無人問津,也沒有人在乎過去一千年里到底時如何發(fā)展的?, 只要看結果,到如今,夏枕玉一年到頭也清醒不了幾天。

    “我以前就問過她,要不要幫忙把她綁起來??!鼻帩庹f?得很自然,一點也沒有玩笑的?意味,充滿遺憾,“反正她神志不清的?時候修為都?不太高?,就連上清宗隨便出個長老都?能把她困住,熬過那幾天就好了?!?/br>
    祝靈犀充滿震撼地鎮(zhèn)住了。

    毫無疑問,她能理解夏祖師一定?會拒絕的?,一個對自己道心還有追求的?修士就會拒絕這種投機取巧的?做法。

    夏枕玉可是憑借自身修行?成為化神的?上清宗修士,讓她屈服于道心劫,什么反抗都?不做,直接放棄掙扎,那和讓她放棄道途有什么區(qū)別??

    “真可惜?!鼻帩庹Z氣淡淡的?,“她是有得選的?。”

    祝靈犀不說?話。

    她有點理解“道心劫”的?含義了,對旁人來?說?也許不痛不癢,但對于那人本身就是繞不開的?劫。

    她想,其實曲仙君大概也是明白的?,但曲仙君偏要不明白。

    曲仙君有最擰的?性子。

    “那長亭呢?”祝靈犀問。

    曲硯濃眼里的?光芒忽明忽昧,俶爾微笑,“是一只養(yǎng)不熟的?畜生,在上清宗待得再?久,也早晚有一天要離開?!?/br>
    祝靈犀竟然收了聲,直覺不敢往下問,她總覺得這句話有點不對味,好像不完全在說?“長亭”。

    曲硯濃朝她微微一笑,充滿無可違逆的?意味,“你可以回去了?!?/br>
    祝靈犀不作聲,順服地轉身,踏著細碎的?輕浪,消失在波光粼粼的?湖上。

    曲硯濃望著那道背影消失,過了一會兒,她緩緩伸出手,望著手指上的?那枚戒指,問得很奇怪,“你還記得這里吧?”

    須臾后,漆黑的?觸手從靈識戒里探出,在她掌心輕輕扣了扣。

    萬里之?遙的?冥淵下,衛(wèi)朝榮的?唇因劇痛而蒼白,仿佛這具軀體并非虛妄。

    但他卻止不住地笑了起來?,緊緊盯著她。

    他當然記得。

    他們在那里擁有過彼此的?第一次。

    *

    牧山閣的?一隅,氣氛安靜到極致。

    申少揚站在角落里,受到周遭緊張氛圍的?影響,連呼吸都?放緩了。

    “這個山河盤……倒是很有意思。”負責評估法寶的?上清宗修士對著桌上的?山河盤沉吟了許久,慢慢地說?,“雖說?對普通修士用處不大,但對大宗門就很有意義了?!?/br>
    施湛盧提著一口氣,喜形于色,這是他制成山河盤后得到的?最好的?評價,上清宗他是來?對了!

    但這一關?還遠遠沒到過去的?時候,他忐忑不安地望著還在思索的?修士。

    “不過,一切的?前提是這個山河盤是真的?。”對方說?,“畢竟,總不能你上下嘴皮子一碰,我們就相信,我們也要先驗證一番?!?/br>
    施湛盧緊張地喉嚨發(fā)干,“你、你們打算怎么驗證?”

    上清宗修士沉吟了半晌,在施湛盧緊張之?極的?注視下抬手,招了招一旁的?小?修士,“本宗也有一些探測地脈的?手段,前不久重開牧山閣,特地繪制了牧山周邊地脈的?情況,與山河盤對照一下便是?!?/br>
    施湛盧捏緊了衣擺。

    如果山河盤不曾被茶水打散,他一定?不會緊張,但現(xiàn)在山河盤上的?圖像是檀瀲繪制的?!

    就算檀瀲來?頭不小?,真的?了解五域地脈,可五域地脈是會變的?,尤其是他們來?牧山的?路上還有一場靈流紊亂,昭示著玄霖域地脈浮動。牧山閣重開是近幾年的?事,他們掌握的?地脈圖是最新的?,和檀瀲所知道的?應當不一樣。

    他介紹山河盤時,可是說?過山河盤能自動感應地脈變化,萬一這些牧山閣修士一對圖像發(fā)現(xiàn)對不上,他一定?會被當作騙子的?。

    早知道……他就不心存僥幸了。

    施湛盧的?心一片冰冷。

    為了一次僥幸,他搭上了身為煉寶師的?名譽——其實當時直接離去,回望舒域重制山河盤,不過也就是等三年的?事,為什么他沒有呢?

    “……山河盤上的?圖像,似乎有幾處對不上?!彼犚娫u估的?修士比對著圖像,零星的?言語傳來?,心里滿是絕望。

    “看起來?,施道友當真做出了一件驚世駭俗的?法寶。”

    他就知道瞞不過……

    嗯?等等?

    施湛盧猛然抬起頭,望見上清宗修士微笑的?臉,親切得一點不像是在嘲諷,“這份地脈圖是幾年前繪制的?,這幾年里也有幾次變化,與當下的?地脈走向并不完全契合。我把圖拿出來?,其實不過是想對比一下大致方向?!?/br>
    “對比下來?,施道友的?這張山河盤應當是吻合的?,就連那些不一致的?地方,也和我印象中靈流紊亂后的?跡象相符。”上清宗修士說?,“恭喜施道友,等到這份山河盤擺上訾議會,一定?會在五域揚名的??!?/br>
    施湛盧茫然地眨著眼,像是沒聽明白對方的?話:檀瀲隨手畫出的?地脈走向,和上清宗近些年勘探的?地脈走向基本吻合,甚至還比上清宗的?地脈圖更精確?

    他一時間?驚恐到呼吸困難——對五域地脈了解到這種程度,已不是背靠大勢力大宗門、背景深厚所能解釋得了的?。

    檀瀲到底是什么人?

    施湛盧的?腦海里一瞬間?閃過了三個名字,每個名字都?在五域舉足輕重,那些早已成名、跺跺腳能讓八方顫抖的?強者?英豪在這三個人面?前就像是不起眼的?塵埃,匍匐到泥里也無人在意。

    不會是季頌危,施湛盧就是從望舒域來?的?,錢串子還在四方盟搗鼓生意經,不會有閑心來?玄霖域做客。

    那么,是夏枕玉還是……曲硯濃?

    光是想到后一個名字,施湛盧的?手就劇烈地顫抖了起來?,他瘋狂地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會的?不會的?,不可能是曲硯濃。

    明明曾經身為魔修,卻親手滅了魔門傳承,讓當年所有的?魔修非死即廢的?曲仙君,傳聞中深深厭憎魔修的?曲仙君,不可能是她的?。

    如果檀瀲是曲硯濃,那么他的?偽裝絕對瞞不過曾經是魔修的?她,她會在照面?的?第一眼查探到他體內的?魔氣,然后不帶一點猶疑地殺了這個魔修。

    他甚至還在她面?前說?她對魔門趕盡殺絕。

    施湛盧此刻心里再?也沒有一點閑心去為千年前的?魔修打抱不平,他整顆心都?沉浸在恐懼中,衷心祈禱曲硯濃成為仙修后,能學?到仙修的?大度寬容,原諒他無心的?冒犯。

    他衷心祈禱。

    “施道友?”評估修士叫了施湛盧好幾聲,后者?卻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山河盤塞進手里也沒發(fā)覺。

    “怎么說?著說?著就開始走神?”評估修士嘟囔了一聲,“這就是知名煉寶師的?毛病嗎?”

    上清宗修士不再?打量施湛盧,轉而望向其余人,“你們還有什么需要品鑒的?嗎?”

    每個來?到訾議會的?賓客,都?不是單純來?參加上清宗自娛自樂的?訾議會,而是有各種各樣的?需求借這里實現(xiàn)。

    申少揚被上清宗修士盯著,下意識搖了搖頭。

    一連串的?搖頭里,謝綠綺站在最后面?,慢慢攤開手,輕聲說?,“勞煩,請幫我看一看,這樣東西能賣出什么價錢?”

    申少揚好奇地看了一眼,謝綠綺手里攤著一枚翠綠的?玉飾,雕成了一把七弦琴的?模樣,看起來?十分精致。

    上清宗修士沒當回事,接過來?攤在掌心里看了兩眼,神色漸漸變了,驚愕中摻雜著驚恐,“這、這不會是……”

    她說?著,一把將玉飾塞回謝綠綺的?手里,松了口氣,活像是扔出了什么恐怖的?東西。

    英婸皺著眉看了一眼,神色也染上了最深的?驚愕,失聲問,“這不會是你們絕弦谷謝聞鈴祖師的?琴典吧?你把這個拿出來?賣?瘋了嗎?”

    謝綠綺握攏了那枚玉飾,面?對英婸和評估修士打量怪物的?眼神,神色平靜,“自七百年前仙君截斷絕弦谷的?傳承,琴典就已是無用之?物,賣了又如何?”

    第99章 雪頂聽鐘(六)

    牧山后的湖面上, 碎冰浮沉。

    曲硯濃蹙著眉。

    她把道心劫說給祝靈犀聽,其實也是說給衛(wèi)朝榮聽,于是這?一刻就能裝作漫不經心地?開口, “之前在道心劫里越陷越深,淡忘了許多東西, 現(xiàn)在慢慢重拾,已?經好了不少, 說不定再過些日子,我就能解開,到時候還真能成為傳說中的道主?!?/br>
    在她口中好像什么都很容易, 也什么?都理?所應當, 讓人產生一種錯覺,好像命運格外眷顧她。

    可衛(wèi)朝榮知道事實并非如此。

    她這?么?固執(zhí)的人,一旦下定了決心,前路在她眼里就變成一條通往彼方的狹路,永遠也不會看向他方。無論旁人如何說, 她不聽也不信,只會往前走。

    他透過靈識戒望見?冰浮水沉的湖面,不顧澎湃的魔氣,放任思緒洄游。

    “冥印在我這?里。”觸手寫道。

    曲硯濃微怔。

    能見?到衛(wèi)朝榮就是驚喜,她完全想不起來冥印。

    她垂下頭望向漆黑的觸手, 看見?那一根根纖細堅冷的觸手寫下簡短字句,“魔心?!?/br>
    冥印是他魔心。

    斬不斷, 奪不走, 與他融為一體。

    曾讓她耿耿于懷的冥印下落, 抱持了經年的懷疑,最終確實落進?他的手里, 和她再沒了關系。

    曲硯濃怔然許久,笑了一下,“送你了?!?/br>
    衛(wèi)朝榮于冥淵下挑眉。

    他微微驚異,寒峭平靜的神容也有波瀾,“……什么??”

    他還記得玄冥印對她來說意味著什么?,那時她寧愿去死也絕不會放下玄冥印,絕不容許任何一枚落進?除了她以外的人手里。若不是梟岳追得實在太緊,而他又用一路生死相隨得到了一點信任,她甚至不可能將其中一枚交給他。

    她那時的眼神,他記得很清楚,或許有溫情與信任,可全都壓不過她眼底的冷光,像困獸一樣,兇戾而戒備,還有她自?己永遠不會承認的灰敗。

    她不夠信任他,不能相信他會把冥印還給她,而他也確然沒法承認她的懷疑是錯的,他那時確實沒抱著生還的希望,自?然也不可能把冥印還給她。

    他不愿見?她為了玄冥印搭上?她的命,于是自?作主張,又或者是自?作多情地?騙了她,令她割舍了一枚冥印。

    如果曲硯濃為這?枚失落的冥印記恨他,衛(wèi)朝榮也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