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傲天的金手指是我前任 第1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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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不會是等不及了,直接跑去?人家?guī)旆坷锬猛ㄊ税桑?/br> 英婸何等敏銳的人,立刻從四?人微妙的表情里看出端倪,她?眉頭一蹙,神色銳利起來,不動聲色地說,“也許是檀瀲道友不熟悉鶴車,一時迷了路,我還是親自去?找一找吧?!?/br> “哎哎,也沒這個必要吧?”申少揚一力婉拒,“檀前輩多大的人了,做事肯定有分寸,大概沒一會兒?就該回來了,不需要勞勞煩英姐。” 英婸皮笑rou不笑,“不勞煩?!?/br> 方才還信誓旦旦地和?她?說“不妨事”“能理解”,這一會兒?功夫就不見?人影了,感情那幾句保證全都是忽悠人的? 自從在閬風(fēng)之會奪得?魁首、揚名五域后,英婸就再沒遇到過這樣把她?當(dāng)傻子糊弄的人——她?是提不動刀了? 申少揚伸著?手拼命挽留,“真不用,英姐,我們還需要你啊——” 英婸半點不停,勢如疾風(fēng),轉(zhuǎn)瞬登上長階,眼?看就要朝頂樓走去?。 她?忽然腳步一頓。 英婸回過頭,望向三樓憩室長廊盡頭。 鶴車由重重陣法和?符箓拼接,每一層都是獨立的空間,從樓下向上看,能望見?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就譬如二樓的茶室分明還是尋常樓閣的模樣,三樓的憩室卻像是峭壁上的危樓,順著?走廊到盡頭,能看見?縹緲的云氣和?不見?底的峰谷。 在青山峰谷的映襯里,兩道纖細的身影并肩而立,澄澈的日光映照在她?們肩上,泛起淡淡的朦朧的光暈,仿佛神仙臨世,縹緲欲飛。 “冥淵奔騰,地脈浮動,五域靈流紊亂,都是老一套了?!鼻帩獗硨χ?英婸,聲音淡淡的,對著?身側(cè)人說話,“可是冥淵……若是不會動蕩就好了?!?/br> 這話說得?很奇怪,好像外面的靈流變化?因何而起,她?都了如指掌一樣。還有最后那句,簡直是多余的廢話,讓人想不通到底在感慨什么。 英婸皺起眉。 曲硯濃聽?見?聲響,回過頭,淺淡地一瞥。 奇怪。 英婸不知怎么的竟為這一眼?所懾,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只剩下若有所思——為什么檀瀲看起來對鶴車的變化?沒有一點疑惑,反倒是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檀瀲道友,夏長亭道友,周圍靈流有些異樣,穩(wěn)妥起見?,咱們最好都去?茶室匯合。” 藍衣水袖的娃娃臉少女原本正極力蹙著?眉望著?曲硯濃,聽?到這里,忽然訝異地望向后者,“你叫檀瀲?” 第91章 明鏡臺(十八) 曲硯濃說不出的煩躁。 她沒能把話說完。 在忘川石前?, 只是寥寥片刻的對談,她意外遞出了月華珠,掌心的觸手卻?像是青煙一般突兀地消散了, 和當(dāng)初在銀脊艦船上寫下半個“衛(wèi)”字后的反應(yīng)一模一樣。 再然后是外界動蕩的靈流,在她這樣層次感知中極為明顯的地脈浮動征兆, 一切都與南溟上的跡象如出一轍,區(qū)別僅僅在于青穹屏障隔絕了絕大多數(shù)波動。 她早已猜出他成為魔主后受到許多限制, 一旦違背,后果相當(dāng)嚴重,可起初她能再次見到他就已驚喜萬狀, 比起一千年的空等, 相望不想見又算什么? 直到觸手崩裂在她的掌心,封緘千言萬語,只留給她忘川石里孤身一人,神?鬼猶知那一剎她望著石上孑然一身,心頭有如千層塔頃刻坍圮, 轟隆虛無。 道心劫如此刁鉆,將她心頭愛恨悲歡一層層剝?nèi)?,凝成枯冷的石堆,筑起千重塔,把過去的曲硯濃藏在里面?, 等春風(fēng)又一年,吹開雪芽初綻, 再一錘敲落, 把一切敲個稀巴爛。 荒蕪漫延如潮, 她只想?讓一切都和她一起沉沒。 千年前?世界在她掌心強行拼湊,千年后又會因她重新淪陷嗎? 曲硯濃再也端不住那種渾不在意的散漫。 她站在忘川石前?望見自己孤身獨立, 眉眼寒峭孤絕,像是覆上薄薄一層霜雪,褪去漫不經(jīng)意,神?魄奇譎冰冷。 不是云淡風(fēng)輕萬事?不關(guān)心的曲仙君,而是有了幾分千年前?她大?仇得報、登圣攬極后,回首滿目皆空時的樣子。 說不出有多少晨昏明滅不曾對鏡。 她曾以為那是欲望湮滅、心死念消的模樣,她已丟失了所?有想?要?挽留的,結(jié)束所?有想?要?結(jié)束的,剩下一切都屬于她,可她一個也不想?要?。 而今對影相望,她才知這不是心死。 哪有心死意消? 分明是心如野火,欲望無窮。 千千萬萬晝夜,渡來千千萬萬野火。 走下樓時,她和那個自稱“夏長亭”的娃娃臉少女迎面?相見,后者還沒來得及為這猝不及防的再次見面?而訝異,脫口而出是一句,“你好像有什么不一樣了?!?/br> 可到底哪里不一樣,夏長亭也說不上來,眉眼還是那樣眉眼,對望一眼,就叫人心驚rou跳。 英婸也覺得“檀瀲”好似變了個人。 原本漫不經(jīng)意的神?容,好似萬事?不關(guān)心,就算在一力修持道心的上清宗,也尋不到這樣一身縹緲意的修士,方才背影煢煢,在日光里翩然欲飛,仿佛傳說里走出來的逍遙仙。 可現(xiàn)在再看,哪還有什么逍遙縹緲,仍是漫不經(jīng)意,那神?魄漠然冰冷,分明是心有執(zhí)迷。 執(zhí)念太深,她只顧那執(zhí)念,萬事?不關(guān)心,只因萬事?皆不是。 短短一瞬,目光交錯,英婸驀然憶起宗門師長隨口告誡的一句真言。 彼時同門論道,列座和樂,她望見敬重的師長遙遙朝她招手,忙起身上前?請教,卻?被對方斟滿了一盞清酒遞到眼前?,什么也沒說,觥籌交錯,先對飲一杯,她不善飲酒,一口悶下去,酒未酣,耳已熱。 于暈頭轉(zhuǎn)向、懵然茫昧中,她聽見師長慢悠悠的聲音,“下次收斂些?,有九分天分,露出來七分就夠了,要?學(xué)會藏拙。” 酒勁上來,她忘了要?在敬重的師長面?前?恭謙,直愣愣地說,“我天生?有本事?,為什么要?藏拙?” 師長嘆氣?,“總是行高于人,養(yǎng)出傲慢之氣?,對天對地對人對己失了敬畏之心,就要?起妄念、生?執(zhí)迷,到時縱使你修仙道,也是魔身了?!?/br> 她聽了就嚷嚷,口無遮攔,“既然如此,還分仙魔干嘛?魔修也是仙修,仙修也是魔修,豈不是全亂了套?要?我看,這都是庸人的算計,恐懼天才,所?以要?針對天才?!?/br> 師長眉心擰成個“川”字,手一伸,給她腦門一個板栗,痛得她淚汪汪捂腦門,酒醒了一大?半。 可過了一會兒?,師長又默默笑了一下,隨口說,“誰知道呢?也許你說的才是對的,可天才一旦起了魔障執(zhí)念,縱然她還什么都沒做,庸人又怎么能不怕呢?” 言辭鑿鑿,很難不讓人懷疑這個起了魔障的天才確有其人。 從前?英婸記起這段話,天資使然,總把自己代入那個被庸人攪擾的天才,對這含義莫名的針對只有不屑與不甘,就算長大?后學(xué)會了藏拙和謙恭,學(xué)會了人情?世故,她也從未理解過庸人。 直到檀瀲回眸投來這一眼,奇譎峭拔,魔妄叢生?,英婸方才驚覺:原來我也是個庸人。 上清宗煌煌正朔,天資出眾者如過江之鯽,能走到高處的哪個不是世人眼中的天才?原來一群天才聚在一起,也有人能叫他們變成庸人。 英婸的心在胸腔里砰砰地跳,她畢竟還很年輕,就算本能地畏懼忌憚,也蓋不住她心里的好奇和懷疑——檀瀲絕非普通修士,英婸見過太多平庸的元嬰修士,修為不過是入道先后的證明,可一身氣?度神?魄卻?瞞不過人。 “檀瀲”神?魄太驚人,英婸懷疑她用的身份根本是假的! 可手持知妄宮的文書,帶著參加閬風(fēng)之會歸來的祝靈犀等人,又能叫上清宗群英云集的前?輩們本能忌憚、扣上魔名的人,能是誰呢? 英婸呼吸也不知不覺地停滯了,她聽見心臟在胸口劇烈跳動,連夏長亭都用奇怪的眼神?望著她,她意識到她失態(tài)得太明顯了。 “我沒和你說過我叫什么嗎?”曲硯濃淡淡挪開目光,望向夏長亭。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這人三百四十天發(fā)瘋,有時醒,很快又瘋,僥幸把她叫醒了,沒兩天她又瘋,曲硯濃起初還有閑心管閑事?,后來都懶得叫醒她。 瘋著也就瘋著,反正以這人的修為,怎么也不會死的。 夏長亭眼睛微微瞪大?,似乎是在苦笑,“我知道,我這樣的人自然是不討人喜歡的,你不愿意告訴我也很正常。我只是覺得‘檀瀲’這個名字很耳熟,好像在哪里聽說過?!?/br> 曲硯濃在回憶里搜尋,夏枕玉也有傷春悲秋、自怨自艾的一面?嗎?她不知道。 從前?見到夏枕玉的道心劫,曲硯濃總是覺得很滑稽,夏枕玉在道心劫下變成一千一萬個陌生?人,唯獨不再是她自己——可這些?看起來與夏枕玉迥然不同的性格,真的和她本人沒有一點關(guān)系嗎? 曲硯濃了解夏枕玉,可卻?從來沒有理解過后者。 衛(wèi)朝榮死后,每個人都是她人生?里的過客,再熟悉,也只是個熟悉的過客,誰也不為她停留,她也不為誰停留。 “你不是說了嗎?”曲硯濃對夏長亭說,“我們以前?認識?!?/br> 其實夏長亭之前?只是問他們是不是認識她,但曲硯濃說得太理所?應(yīng)當(dāng),再加上這個名字帶來的感覺很濃烈,夏長亭即使猶疑,也慢慢地點著頭,不太確定地說,“那我們是什么時候認識的?” “在你不叫這個名字之前??!鼻帩饣卮稹?/br> 夏長亭立刻露出被耍了的表情?,“我從出生?起就叫這個名字,難不成你還能認識上輩子的我?” 曲硯濃不用做什么就已足夠其人,她不以為然地抬眉,露出一個渾不在意的表情?,看上去既像是在說“當(dāng)然如此”,又像是在說“耍你又怎么了”,把夏長亭氣?得顧不上傷春悲秋,只是瞪著她。 英婸已經(jīng)收斂好動蕩的心緒,揚起得體?的笑容,“兩位道友,情?勢危急,我們還是謹慎些?,一道下樓去吧。” 走下一層樓,身后的階梯便隨之消失,等到三人站在二樓茶室時,不光是通往一樓的階梯變成了刻滿符文,三樓和頂樓也消失了。 鶴車內(nèi)部只剩下一個方方正正的房間,茶香裊裊,熱熱鬧鬧地擠著好些?人,閑談聲藏也藏不住,直接飛到人腦瓜前?,“……當(dāng)初山海斷流,根由還是在仙魔大?戰(zhàn)。若不是幾個化神?修士非要?斗個你死我活,此方天地怎么會崩毀?” 施湛盧正坐在方桌前?,背對著通往二樓的階梯,面?對新來的道友們激情?述說自己的論斷,“如果千年前?的化神?修士們能試著和平共處,魔修們學(xué)會約束自身,仙修們學(xué)會得饒人處且饒人,那如今的天地還是完整的,哪還用什么青穹屏障?” 即使背后腳步聲一步步響起,施湛盧也沒當(dāng)回事?,只恨自己嗓音不夠洪亮,不能襯托出自己論斷的有力,言之鑿鑿地說,“所?以,如今地脈浮動,山河動蕩,當(dāng)初的化神?修士,沒一個是無辜的!” 石破天驚。 無論是已經(jīng)和他打?過幾次交道的謝綠綺,還是第一次見施湛盧的申少揚四人,都不約而同地露出呆滯的神?色。 申少揚的目光忍不住地游弋向樓梯口佇立的身影…… ——施湛盧知不知道,他口中導(dǎo)致五域山河動蕩的罪魁禍首之一,就在他身后站著呢? 英婸下意識地瞥了“檀瀲”一眼,后者神?色平靜,沒有一點波瀾,好似只是聽了一個事?不關(guān)己的觀點。 她懷疑這張臉也是易容出來的,如果檀瀲真的是她猜測中的那位存在,隨手的易容也能讓元嬰修士分不清楚,在夏枕玉祖師仙隱的情?況下,當(dāng)然足以瞞過上清宗的所?有人,大?剌剌地頂著假面?孔參加訾議會。 想?到這里,英婸又順帶瞥了夏長亭一眼,這個娃娃臉的金丹女修也許和檀瀲有淵源吧? “檀前?輩,您來了。”祝靈犀忽然出聲打?斷。 她性格板正之余,其實很善良,不忍心看著施湛盧在毫無直覺的情?況下繼續(xù)捋虎須。 曲硯濃“嗯”了一聲,緩步走到申少揚身前?,桌邊已坐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一點空位也沒有,申少揚還傻愣愣坐著,抬頭和她對視。 曲硯濃凝視他,申少揚茫然不解。 富泱看不下去,站起身,“您坐這里吧?!?/br> 曲硯濃意味莫名地瞥了申少揚一眼,在富泱讓出的空位坐下。 申少揚還眨巴著眼睛,沒搞懂仙君剛才到底唱著哪一出。 富泱拍拍他肩膀,語氣?很和藹,“申老板,你以后還是坐小孩那桌吧?!?/br> 曲仙君的意思都那么明顯了,還不主動讓座,申少揚真是一會兒?機靈一會兒?傻。 申少揚更?不解:“?。俊?/br> 算了,和傻瓜做生?意賺的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