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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疾扇,又有數(shù)團巨大的烈焰憑空炸現(xiàn),大口大口地吞噬殘余障礙。 然而經(jīng)此一阻,雪羽娘娘已緩過手來,蘭指掐訣,五口雪魄神劍仿如絢麗的花瓣綻放在身周,劍身一一亮起,冰寒刺骨的殺氣虛虛實實地鎖住了云中狂舞的丑怖大蛇。 「還有那條大蛇!」楚純指著驕烈叫道。 小玄橫令胸前,口中低低頌?zāi)?,突地提聲高喝:「億億無限大妖界無上真圣御牢諸役聽敕,即拘罪驕烈速速歸獄!」 「主公……」驕烈心有不甘地哀號一聲,長巨的蛇軀忽似被什么看不見的物事牢牢制住,徒勞地掙扎須臾,便消失在滾滾的黑云當(dāng)中。 「此物便是惡名遠播的七邪覆么?」楚純松了口氣,望望手上的面具,突爾發(fā)覺心底竟有一絲想要戴上的詭異感覺,不禁暗吃一驚。 小玄搖搖欲墜,強撐著又念禁咒,在拘走邪邪的剎那,猛又嘔出大口血來…… 「果然不是好東西,這等至邪至惡之物就該及早毀去!」楚純凜然思忖,忽見小玄身子晃了晃,軟軟地就要從空中栽落,顧不得母親在旁,趕忙飛掠過去扶住。 「還給我。」小玄顫抖抬手。 「這種壞東西,不要也罷?!钩?nèi)崧暤馈?/br> 雖然走了兩大妖物,但楚靜妤仍不敢松懈,望著女兒手上的面具,心中始終莫名難安,忽感頂上一亮,抬眼望去,望見有道彩虹自云中貫落,無聲無息地飛向女兒那邊。 「純兒小心!」雪羽娘娘輕叱,生怕女兒著了暗算,人劍齊掠,急馭五口神劍攔截。 「拿來……」小玄一陣喘息,聲音虛弱無力,語氣卻是異樣堅定。 「你曉得這東西是什么嗎,它會傷害你的!」楚純薄嗔,望著手里的面具,心中好生猶豫。 就在此瞬,倏地芒彩大盛,耀兩人眼花目眩,楚純手上一輕,七絕覆已離指而去。 「誰!」楚純驚叱一聲,天外雪魄綾如虹飛貫,然卻絞了個空,幾于同時,五口雪魄神劍飛至,亦皆慢了瞬息,刺了個空。 芒彩疾掠遠去,楚純與小玄這才看清是一道絢麗極絕的彩虹。 「傷著沒有?」雪羽娘娘趕到跟前,收劍結(jié)了個陣勢,護住楚純與小玄。 彩虹弧空掠過,疾若驚電,眨眼扎入如墨的云堆之中。 「武……三絕!」小玄咬牙悶哼,急惱攻心,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 傲天將軍懸立空中,冷冷地俯瞰著下方的戰(zhàn)場。 盡管握杵的手干燥穩(wěn)定,神情亦一如以往的倨傲,但丹田處的虛弱感卻在暗地里提醒著他,真氣已耗費頗多。 金甲大帥與絕影大王聯(lián)手,依然敵不住他祭起的七煞鞭尸杵,雙雙敗下陣去,金甲大帥的金髓寶甲巖被擊碎,絕影大王甚至險些丟了性命。但他們并非一無所獲:除了耗去凌傲天不少真氣外,還將之拖住了近半柱香的時間。 就這短短的時間里,戰(zhàn)局已悄然改變。 誰也沒有注意到,躍虹橋跨過的深淵中又開始升騰起青碧的霧氣,而且迅速由薄轉(zhuǎn)濃,愈來愈稠,將沐浴其中的所有物事染上一層薄薄的青輝。 飛仙閣與躍虹橋之間的狹小空地已堆積了無數(shù)的尸體與肢體,有邪甲的,有邪尸的,有妖族的,有獸族的,還有大量的巨竹谷機關(guān)怪物。然而戰(zhàn)斗卻沒有絲毫疲弱的跡象,攻守雙方的廝殺越發(fā)慘烈。 當(dāng)一隊邪甲擠過長窄的躍虹橋,朝飛仙閣沖去之時,帶隊的將領(lǐng)忽然感覺旁側(cè)似乎有什么巨物動了一下,轉(zhuǎn)頭望去,赫然看見一只被擊毀的恐怖之足「活」了過來,正搖搖晃晃地從尸堆里掙扎爬起,尚在疑惑,就給一根鋒銳無匹的長腿猝不及防地穿透了身軀,高高地挑上空中。 周圍的邪甲大驚,蜂擁掩上,在又損失了數(shù)名戰(zhàn)士后,方才將這只「詐尸」的恐怖之足再次摧毀。 然而并非偶然,也非只此處,整座巨竹堡都在發(fā)生匪夷所思的變化,被轟天霹靂炸得滿目瘡痍的膚表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重新覆蓋上綠色。 雨夢臺墜了一地的機關(guān)戰(zhàn)鷹,九天旋梯東倒西歪的槍卒,還有散落各處的螳螂工匠,都在零星地悄悄「復(fù)活」,盡管肢殘體缺,仍然「頑強」地再次投入戰(zhàn)斗。 就此期間,一個被轟天霹靂摧毀的暗堡也傳出了「扎扎」的奇怪聲音,一隊正在附近搜巡的邪甲士兵警覺起來,橫斧身前慢慢逼近,突聞霹靂聲響,從殘破的射擊孔里竟然掠出一支大弩,將前方數(shù)人擊飛出去,其中一個還給牢牢地釘在對面的墻壁上。 空中的凌傲天似乎察覺了什么,他側(cè)耳聆聽,臉上現(xiàn)出一絲疑色。 不知何時,雷霆怒鼓已沒了聲音。 凌傲天心下暗驚,雷霆怒鼓不單能震懾敵軍,更能令已方兵將狂勇兇猛,催激戰(zhàn)力成倍提升,在此緊要關(guān)頭一停,可不是說笑的。 他又急又惱,俯瞰全局,果不其然,已觸及飛仙閣的鋒線無力繼續(xù)再前,不但攻勢遲滯,還隱現(xiàn)頹態(tài),失去了雷霆怒鼓的助陣,各部兵將戰(zhàn)力明顯劇降。 就于此刻,一將飛掠而至,正是怒部四尉之一的電尉。 「外邊在搗什么鬼,雷霆怒鼓怎沒了動靜?」凌傲天劈頭喝問。 「大帥傳令立即停止進攻,全速退兵!」電尉高聲道。 「到底怎么回事?好不容易才攻至巨竹堡腹地,如今卻要退兵!」凌傲天驚怒交集。 電尉近前一步,壓低聲道:「中軍遭襲,雷 霆怒鼓全部覆沒,轟天霹靂亦損毀過半,大帥已率部撤離,凌將軍莫逞一時之強?!?/br> 「什么!」凌傲天幾乎不信自己的耳朵,驀聞號角聲大作,一直緊閉的飛仙閣正面大門突然打開,數(shù)根長巨驚人的刀臂從中掠出,一輪疾如閃電地削切揮斬,登將正在攻門的數(shù)十名邪甲戰(zhàn)士絞得血rou橫飛支離破碎,狀極慘怖。 火尉、五先鋒及黃泉九異均在近前,正與啄日大王、拔山大王、離九命、藏千刺、紫碧雙姝等妖將酣戰(zhàn),驟感詭烈的強大威煞襲來,皆盡心悸,旋見巨影閃動,一輛虎蛛戰(zhàn)車自門內(nèi)奔雷般撞出,體型極其龐巨,幾乎相當(dāng)于之前見過的虎蛛戰(zhàn)車三倍大小。 車上立著一人,云發(fā)盤束一襲紫袍,腰系一只竹編小囊一把竹鞘小刀,左手握著把流光溢彩的碧色搖鈴,身周懸著四顆紫艷艷的光球,滴溜溜地上下盤旋飛繞,容顏明麗奪人,然卻目冷如霜,不怒自威,正是婀妍。 虎蛛戰(zhàn)車如入無人之境,輕輕松松便在兵海之中掀出大片空隙,然而更加驚人的一幕出現(xiàn)了,在這輛虎蛛戰(zhàn)車的身后,竟然還跟著二十只通體虎紋長肢若鉤的恐怖之足,但這仍沒完,在恐怖之足的后面,又出現(xiàn)了成排成列的手擎巨劍的劍將軍,如果有誰能數(shù)得清楚,便知道多達三百個。 眼前的陣仗無比震撼,火尉、五先鋒及黃泉九異面色青白,饒他們個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窮兇極惡,此際也抑不住一陣膽寒。 就連啄日大王等妖將也目瞪口呆,旋而振奮萬分,紛紛放手反擊。 「這些大塊頭好猛嘞,我喜歡!」碧兒興奮叫道。 「原來婀妍還藏著這么多厲害怪物!」紫兒雀躍歡呼。 凌傲天心中疑訝不定:「妖女奪去巨竹堡不過數(shù)日,如何能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趕造出如此之多的大型機關(guān)?」 巨型虎蛛戰(zhàn)車一馬當(dāng)先,率領(lǐng)著二十只恐怖之足與三百個劍將軍步步為營向前推進,所至之處摧枯拉朽人仰馬翻,失去雷霆怒鼓支撐的邪甲大軍在恐怖之足播散的強大威煞中漸漸崩潰,陣腳大亂,許多兵將竟給擠出懸崖墜入深淵。 「再不走,吾軍精銳,便要盡數(shù)斷送于此了!」電尉大聲道。 凌傲天沉吟,心有不甘地朝下觀望,然卻無奈地看見敗象愈來愈濃,在戰(zhàn)場的各處,己方軍隊已開始出現(xiàn)小股小股的潰逃。 虎蛛戰(zhàn)車上的妖女忽將手中的碧色搖鈴高高舉起,輕輕地搖了一下,搖鈴發(fā)出的聲音很小,幾乎被場戰(zhàn)上的廝殺聲兵器碰撞聲掩蓋。幾于同時,飛仙閣后,巨竹堡內(nèi)壁的茂密竹林中沙沙作響,突爾飛出一條巨大青影,如龍似蟒般朝戰(zhàn)場蜿蜒撲來…… 凌傲天仔細看去,赤目中心的瞳孔驀地收縮,原來青影是由密密麻麻機關(guān)戰(zhàn)鷹匯成,怕是有數(shù)千只之眾。 「傳令,全軍撤退?!沽璋撂斐梁?,聲音異樣啞暗。 第九回、不周遺秘 痛。 這是小玄首次恢復(fù)意識時的唯一感覺。 眼睛無法睜開,周身骨頭鉆心的痛,五臟六腑皆似移了位,而且似有烈焰在持續(xù)地炙烤。 「能撐到現(xiàn)在已是奇跡了,這小子竟敢跟那大魔頭硬碰硬的對著干?!?/br> 小玄腦子里一片混亂,想不起這是誰的聲音。 「娘,你一定要把他救回來……」語調(diào)有些慌有些急,是楚純的聲音。 「他在哪?」這是婀妍的聲音,有點發(fā)顫。 第二次醒時,小玄只覺肌膚微微刺痛,似乎有人正在往他身上扎針,他呻吟一聲,努力睜眼,模糊中看見一張滿是皺紋的臉及頭頂上的蒼蒼白發(fā)。 「阿玄哥哥,你別動,是婆婆在幫你醫(yī)治?!挂粡埍闾尥傅膵伸v湊了過來,映入他的視線,是婀妍。 小玄嘴唇動了動,卻沒能發(fā)出聲音,然后再次陷入昏迷。 第三次醒來,小玄睜眼就瞧見了一雙水似清澈星樣燦爛的眸子,還是婀妍。 「阿玄哥哥,你覺得怎樣了?還很痛么?」婀妍問,聲音柔緩,眉目間卻隱隱透出一絲憂急。 小玄點點頭又搖搖頭,依然說不出話。 手上一陣涼膩,有只柔嫩的手兒握住了他,婀妍輕聲道:「婆婆,他好像還是很虛弱呀?!?/br> 旁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該做的都做了,接下來,只有待他自己慢慢恢復(fù)了?!?/br> 婀妍依然凝目注視著他,眼中似有千言萬語。 小玄也望著她,忽覺身上的痛楚減緩了許多,不覺一陣困眨,便又昏昏睡去。 在完全進入睡眠前,隱約聽見那蒼老的聲音繼道:「若是換做別個受了這樣的傷,怕是大羅金仙都救不回了。這孩子身上十分古怪,除了真氣靈力正邪混雜良莠不齊,更有數(shù)樣奇異的不明之物藏匿體內(nèi),皆在暗地里守護著他的各個緊要之處,這可真是他的福份呢?!?/br> 「婆婆,他身上的這個東西,當(dāng)真就是那傳說中的……」婀妍的聲音。 第四次醒時,小玄只覺額上一片清涼,十分之舒適,睜開眼,原來是婀妍擰了條帕子在幫他擦拭,這回還看見了阿繡,端著盆清水立在床邊,眼中盡是關(guān)切之色。 「阿玄哥哥,你感覺身上好些了么?」婀妍見他醒來,歡喜于表。 「巨竹堡守住了么?」小玄脫口而出,發(fā)現(xiàn)已能說話,急著又問:「敵人退走沒有?」 「全都趕跑啦,巨竹堡沒事了?!规瑰倘坏馈?/br> 小玄猛又想起什么,接連問道:「程將軍呢?他在哪里?傷勢可重? 」 婀妍微微一怔,道:「程將軍也傷得不輕,眼下還在谷中醫(yī)治,但他已無大礙,只消再調(diào)養(yǎng)些時日,便可痊愈。」 小玄松了口氣,終于放下心來,望著眼前的女孩,問道:「我這是睡了多久?婀妍,都是……都是你在照看我么?」 「你睡兩天兩夜了呢,好多人都在照看你呢,除了我和阿秀,還有楚純姐,紫兒,碧兒。這期間,是婆婆一直在為你盡心醫(yī)治?!规瑰卮?,甜得飴人。 「婆婆……哪個婆婆?」小玄問。 「祖靈婆婆,吾族先祖之一,靈竹族所有族人,都是她的子孫?!规瑰麘?yīng)道。 「那不是要好幾百歲了?」小玄道。 「豈止,婆婆長壽,怕是有萬余歲了?!规瑰?。 「婆婆了不起!了不起!」小玄咂舌贊道。 「婆婆最擅養(yǎng)生之道,而且醫(yī)術(shù)超凡,你傷得這樣重,如果不是婆婆來了,還真糟糕呢。」婀妍停了一下,繼道:「不過,婆婆也夸你根底很好,才能恢復(fù)得這樣快哩。你放心,婆婆說你無甚大礙了,瞧吧,今兒醒來,精神是不是好多啦?!?/br> 小玄點點頭,身子在被窩里動了動,發(fā)現(xiàn)各處的痛楚皆已消減許多,心中一陣高興,「回頭我要好好感謝婆婆?!?/br> 「我們族人才應(yīng)該好好感謝你呢,如非你拚死擊退敵首,此時的巨竹谷也許又是另外一個樣子哩。」婀妍認真道。 「哪里哪里,這是大伙一塊使勁?!剐⌒馈?/br> 「阿玄哥哥,你又幫了我一次。」婀妍輕輕道。 小玄待要謙虛,觸及她的目光,心頭突地一跳。 「你肚子餓么,要不要吃點東西?」婀妍問。 「要啊?!剐⌒吹溃付瞧ず蟊橙假N做一處了。」 「阿秀,你快去把粥拿來?!规瑰驳溃瑒邮謹[好枕頭,俯下身將小玄慢慢扶起,坐靠在床頭。 小玄只覺幽香沁脾,忽然想起在谷中初遇時的情形來,猶記得兩人衫鬢廝磨,一時諸般溫柔彌漫心頭,目光不覺停留在了女孩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