臾，方才徐徐咽下。

    「怎么樣？」小玄熱切問道。

    「好東西，不錯?！估衔厅c(diǎn)頭道。

    小玄的頭登時大了起來，得意笑道：「美極了是吧？這酒有個好名字，叫做天仙三步軟，也是我自個釀的?！?/br>
    老翁卻搖頭道：「老朽是說，釀酒的材料是好東西，可惜釀制的方法不對，把材料給白白糟蹋掉了?！?/br>
    小玄張口結(jié)舌，好一會才道：「哪里不對，您且說說?！?/br>
    老翁道：「說來多了，其中最主要的一點(diǎn)，便是不識去蕪存精，不知提煉奧妙，招致泥沙與美玉齊下?！?/br>
    小玄漲紅了臉，道：「說得容易，難道你就曉得去蕪存精提煉奧妙？」

    「當(dāng)然。」老翁微笑道。

    「我身上還有釀制這酒的材料！你敢否試弄給我瞧瞧？」小玄不服氣道。

    「這有何難。」老翁道：「隨我來。」

    ＊＊＊＊＊＊＊＊＊＊＊＊

    「喂，你怎么搞的？這時候還有心思弄些不著邊際的玩意?！贡虄旱?。

    「急啥？我就不信，同樣的材料，這老兒就能比我釀出更好的酒來?！剐⌒馈?/br>
    「這老頭好像有點(diǎn)古怪。」紫兒望著四周道。

    三人坐在一張木桌前低聲嘀咕。

    「怎個古怪法？」小玄道。

    「你瞧，這林子如此之大，又有許多猛禽惡獸，他卻孤伶伶的一個住在這里，難道你不覺得蹊蹺么？」紫兒道。

    「我也這么覺得?！贡虄阂嗟溃骸高@幾間屋子看似沒啥，可我總覺得哪兒不大對頭，我們還是快點(diǎn)離開好了?！?/br>
    他們?nèi)齻€所在的屋子極是簡陋，除了一桌四椅別無他物。

    「怕啥！只要我在，就沒人能動你們分毫！」小玄道。

    他不過是信口開河，然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灑脫氣勢。紫兒同碧兒瞧他，眼神皆怔怔的。

    「小白哥哥……你會保護(hù)我們是嗎？」碧兒道。

    「當(dāng)然，以圣爺爺?shù)谋臼拢瑢?shí)在是綽綽有余吶?！剐⌒笱圆粦M，美人當(dāng)前，一時忘了自個眼下已是過江的泥菩薩。

    「那……你能幫我們一個忙嗎？」紫兒睨著他道。

    「什么忙？只管說來！」小玄道。

    「過幾天我們要去跟人打架，你能來幫我們么？」紫兒道，眼中滿是期待。

    「小意思?！剐⌒摽诩磻?yīng)，應(yīng)完就立刻警惕了起來，「但是我為啥要平白無故去幫你們打架？」

    「因?yàn)槲覀兪呛门笥蜒?。」紫兒嬌聲道?/br>
    「少來，我們不過萍水相逢，認(rèn)識還不到一天。」小玄道。

    「可是……我們姐妹倆很漂亮是不是？你若對我們好，說不定吶……我們哪天會報(bào)答你喲?！贡虄憾⒅麐傻蔚蔚溃闳p暈，聲音里充滿了誘惑。

    誰知小玄卻哼了一聲，翻著眼睛道：「省省吧，不說我?guī)煾笌熓?，就是我的幾個師姐都比你們好看一百倍?！?/br>
    「你……你胡說！」碧兒勃然變色，就要一蹦而起。

    紫兒忙在底下悄悄地拉住她，對小玄笑道：「真的么？我才不信，你哪天帶我們瞧瞧可好？」

    「沒問題，好說好說?！剐⌒f得胸口一痛，笑容微僵。

    這細(xì)小的反應(yīng)并沒能逃過姐妹倆的眼睛。

    「對啦，你不是說你無門無派么？又從哪兒冒出來這些師父師叔和師姐呀？」紫兒笑道。

    小玄愣住。

    「嚯！果然是在撒謊！」碧兒叫道，臉色好看了許多。

    「咦，怎么這樣久？那老兒不會哄去我的紅玉果就腳底抹油了吧？」小玄轉(zhuǎn)移話題，心底忽然有點(diǎn)擔(dān)心起來。

    「喂，你那串紅玉草果子是從哪里弄來的？」碧兒問。

    「一個……真正的好朋友送的?！剐⌒溃闹術(shù)untang甜蜜，婀妍的花顏笑靨又浮眼前，忽然思念之極。

    正說間，老翁忽從門外進(jìn)來，手里拎著把酒壺同幾只杯子，道：「弄好了，雖然倉促了些，但味道總算出來了?！?/br>
    小玄把酒徐徐咽下，目瞪口呆。

    「如何？」老翁笑瞇瞇問：「比你釀的天仙三步軟怎樣？」

    小玄突立起，朝他一揖到地，嘆道：「天差地遠(yuǎn)，小子甘拜下風(fēng)，請問老神仙您高姓大名？」

    「孤居世外，姓甚名誰早就忘了，近幾百年，有人喚我做白眉翁。」老翁道。

    「幾百年？」小玄同兩女對望一眼，道：「老人家您果然是神仙吶?！?/br>
    「神仙……神仙都是那流煙浮云吶?！拱酌嘉虛犴殗u唏道。

    小玄一怔，隱覺此言背后大有深意，然卻接不上話，遂笑道：「可惜眼下沒什么東西下酒，否則味道更美。」

    「也罷，既是遠(yuǎn)道而來，更是舊故重臨，老朽且弄幾道菜招待你吧。」老翁說罷，又朝屋外走去。

    「舊故重臨？這白眉翁在說什么？」紫兒奇道。

    「我總覺得這老頭話里有話?！贡虄乎局蚊嫉?。

    「我也聽不懂吶……」小玄納悶道：「不過我覺得他對我們沒什么惡意。」

    過沒多久，白眉翁便已轉(zhuǎn)回，手中托著個盤子，上有幾碟菜肴，卻是一碟白斬雞，一碟苦瓜炒蛋，一碟清炒竹筍，一碟油爆野菇，一盆豆腐清湯，色澤動人香氣四溢。

    此時已過中午許久，三人早就饑腸轆轆，當(dāng)即大快朵頤起來。

    白眉翁在旁作陪，只偶夾幾箸，慢慢飲酒。

    雖然幾道菜皆屬尋常，然卻做

    得異樣美味，三人吃得興高采烈，連夸白眉翁手藝不凡。

    小玄邊吃邊喝，更是眉飛色舞快活似仙。

    兩只蝴蝶精見小玄連呼酒好，便嚷著也要吃，一嘗之下，杯里便再不肯空，姐妹倆你來我往，喝得痛快淋漓不亦樂乎。

    小玄給她們喝得心疼無比，忍不住就來搶酒壺，道：「不許再喝了！」

    「你做什么？」碧兒把酒壺往背后一藏，笑嘻嘻道：「干嗎撲人身上？」

    小玄一陣?yán)仟N，瞪眼道：「這酒是用紅玉草的果子做的，難道你們不怕喝醉么？」

    「放心吧哥哥，我們千杯不倒的。」碧兒用陰陽怪氣的語調(diào)道。

    紫兒興沖沖道：「不如我們?nèi)齻€就來比試比試？瞧瞧誰先躺下！」

    「好啊好啊！先倒下的那個是小狗?！贡虄号d高采烈道。

    「好好好！你們不聽，等下難受可別怪我沒提醒！」小玄氣呼呼道。

    「嚯！jiejie你聽?！贡虄褐钢约旱谋亲拥溃骸杆险f我們會醉哩。」

    「真真笑死人啦，我們莫睬他！」紫兒哼道，伸出羅袖高卷的藕似白臂，「阿碧你把酒壺拿來，我倒要瞧瞧誰敢搶姑奶奶的東西！」

    第九回旖旎雨夜

    小玄無可奈何，只好放棄奪酒之念，轉(zhuǎn)向白眉翁請教釀酒之法，進(jìn)而談到材料的提煉。

    「若是不識提煉之法，便等若暴殄天物，譬如你把紅玉草果子直接入酒，就是糟蹋了極好的東西?！拱酌嘉踢呎f邊從袖里取出兩個小紙包，遞與小玄道：「還你?！?/br>
    小玄一怔，接過拆開，見是一紫一赤兩堆細(xì)幼粉末，詫道：「這是什么？」

    白眉翁道：「你那紅玉草果子的果rou已給我提煉出來入酒了，這紫色粉末是從果籽中提煉出來的精華，赤色粉末是從果皮中提煉出來的精華，兩者各有妙用，皆是煉符做藥的絕佳材料?！?/br>
    小玄張大了嘴巴。

    「只要識得提煉之法，便能物盡其用，好東西是點(diǎn)滴不容浪費(fèi)的?！拱酌嘉痰馈?/br>
    「我把紅玉草果子丟進(jìn)酒里就一股腦喝了，而老伯您卻不但能釀出味道更好的酒，還多提煉出了兩種材料來，真是太厲害、太了不起了！」小玄佩服萬分道。

    白眉翁微笑道：「善于提煉，甚至可化腐朽為神奇，況乎紅玉草果子這種極品材料。」

    「敢情……老伯您是位煉材大師？」小玄恭敬道。

    「我不是。」白眉翁援著須道：「不過我有幾個弟子倒算是?！?/br>
    小玄呆了一呆，心中越發(fā)敬佩，忽叫道：「啊，有一樣?xùn)|西請您幫忙瞧瞧?！?/br>
    說罷念動禁咒，啟了如意囊，朝空處一指，但見青影閃動，一只大得驚人的巨禽倏地現(xiàn)出，頓時塞滿了半邊屋子。

    旁邊雙姝唬了一跳，定眼瞧去，方知是死的，紫兒驚道：「好像是只鸞哩？」

    「天，這么大，怕有好幾千歲了吧？」碧兒拍著心口道。

    「沒，只約一千出頭?！拱酌嘉棠康馈?/br>
    「老伯您幫我瞧瞧，這頭大鳥能提煉出什么材料來嗎？」小玄滿忙希望道。

    白眉翁上前，翻看了一下七焰靈鸞的尸體，道：「本來么，至少可以提煉出上百種材料的，可惜你沒有保存好，眼下恐怕只能提煉出十幾種甚至幾種了?！?/br>
    「嗚……」小玄聽得萬分心疼。

    「這鸞原非凡物，如今靈元已失，再不處理，過些日怕是顆粒無收了?！拱酌嘉逃值?。

    「??！」小玄急道：「那……老伯您能不能幫我處理一下，提煉出來的東西咱們對半分?！?/br>
    「對半分？」紫兒叫道，跑到他跟前一雙俏目拼命眨啊眨。

    「干嗎？去去去！」小玄心煩意亂地將她一把撥開。

    「唔……」白眉翁沉吟了片刻，道：「好吧，那老朽就動動筋骨，好久沒碰如此大塊頭的東西了。」

    旁邊的紫兒頹然坐下，咬牙切齒地悄對碧兒道：「這笨蛋是個大白癡，竟把這么寶貝的東西跟人家對半分！」

    「處理這頭大鳥需要多久？」小玄問。

    「少則一夜，多則三天?！拱酌嘉痰?。

    「那好，過兩天我再來取?！剐⌒?。

    「過兩天？」白眉翁眉頭微微一皺，道：「你想離開這里？」

    「是啊?！剐⌒鏊葡肫鹆耸裁?，忙道：「對了，老伯您能不能告訴我們離開這大林子的辦法？」

    「沒有辦法。」白眉翁道。

    「沒辦法？」小玄愕然，強(qiáng)顏笑道：「老伯您是不是在開玩笑？」

    「這林子名曰迷林，即清者自清，迷者自迷。于清者而言，這林子不過咫尺方圓，跨步即出，若于迷者么，嘿嘿，這林子可謂無邊無際無窮無盡，永世難離。」

    白眉翁道。

    小玄等三人聽得目瞪口呆，碧兒冷笑道：「我才不信，世上哪有這樣的林子?！?/br>
    白眉翁卻不理睬她，瞇眼望著小玄又道：「老朽瞧你眼下迷迷糊糊失魂落魄，怕是出不了這林子的，不如就留在這里吧?！?/br>
    「不行！」小玄一陣心驚莫名，道：「絕對不行！我?guī)熓暹€在等我呢?！?/br>
    他越想越急，哪里還呆得住，倏對兩個女孩道：「我要走了，你們走不走？」

    「走啊，我們也有要緊事要辦哩。」紫兒道，撐著桌子同碧兒一道立起，顯然醉了，兩人身子皆有些搖搖晃晃的。

    小玄朝白眉翁躬身一揖，道：「多謝老伯款待，小子改日再拜訪。」

    「如果出不去，你就回我這里來吧?！拱酌嘉涛⑿Φ?，笑得高深莫測。

    小玄有些狐疑地瞧他的笑容，道：「不勞掛心?！罐D(zhuǎn)身就向門口走去。

    「多謝老伯啦，你做的菜真好吃，我們會記住您老人家的?！贡虄簩Π酌嘉绦ξ?，卻給紫兒把手一扯，急急就去追趕小玄。

    小玄出到屋外，召如鹿蜀車，一躍而上。

    「喂，等我們呀！」紫兒叫道，姐妹倆玉臂一展，蝶兒般飛上了車。

    白眉翁站在門口，背負(fù)雙手望著鹿蜀車飛上空中，直至消失不見。

    「他走了？」一個天籟般的聲音忽在背后響起。

    白眉翁立轉(zhuǎn)回身，屋里已不知何時多了個絕色女子，他微微一愕，急忙撩起袍角曲膝跪下，道：「不知圣后駕臨，有失遠(yuǎn)迎，還望圣后降罪。」

    「起來，你我不必多禮?！菇^色女子道。

    白眉翁這才立起，道：「圣后是為他而來？」

    絕色女子卻道：「他一定要走是嗎？」

    「嗯。」白眉翁頷首應(yīng)道：「不過他出不去，我已改換了禁制，無論他朝哪個方向走，最終都會轉(zhuǎn)回到我這來的?！?/br>
    「你有心了?！菇^色女子道。

    「唉……如今的他已非昔日可比了，外面又是險(xiǎn)惡重重。」白眉翁嘆道。

    「吾界近臨一個萬世不遇的大劫，我分神不得，他的安危就拜托你了?！菇^色女子道。

    「圣后放心，無需您吩咐，就憑當(dāng)日他上鳳凰崖相救之恩，白眉自該肝腦涂地。」白眉翁道。

    「此次來者甚多，來頭不小，你需要什么協(xié)助盡管說與我知。」絕色女子道。

    白眉翁沉吟了片刻，道：「不用了，只是天庭及西方二路，還請圣后退之，余者白眉皆可應(yīng)付?！?/br>
    絕色女子點(diǎn)了下頭，道：「據(jù)我所知，重元子也打算下鳳凰崖，你想自個應(yīng)付他么？」

    「他也要來？」白眉翁眉頭一皺，道：「那……這一路也請圣后出手吧，那廝有樣功法專門制我，白眉至今都想不出什么破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