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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旻皺起眉頭看宗懿依靠五花八門各種下三濫的招式撂倒三名暗衛(wèi)后,他終于忍不住了。 完顏旻站起身來,給宗懿下令:停止你那些見不得光的小動作!靠你的真本事,打敗對手,才是對對手和你自己的尊重! 宗懿點點頭應下了,轉(zhuǎn)過頭來繼續(xù)迎接第四名暗衛(wèi)的挑戰(zhàn)。 有了完顏旻的禁令,這一回宗懿倒是老老實實地與對方比劃拳腳。 這是一場艱苦的比賽,最后這一名暗衛(wèi)顯然對宗懿最開始對待他同伴們的手段有些不齒,輪到他來,對待宗懿的時候也不愿意留什么情面。再加上不能用“絕招”,宗懿打得很辛苦,吃了暗衛(wèi)好幾頓老拳,眼角開裂了,嘴唇也磕破了,流出來的血染花了下巴,卻也沒能傷到那暗衛(wèi)分毫。 十幾個回合過去,宗懿就有些吃不住了,他火氣上來,手底下的招式明顯開始變得狠辣。 可這暗衛(wèi)也不是吃素的,他壓根不怕宗懿,見招拆招應付得游刃有余。暗衛(wèi)控制了整場比武的節(jié)奏,可以預見到,再這樣下去,宗懿敗下陣來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完顏旻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宗懿,看自己的這個九兒子慢慢開始火冒三丈,看他恨得牙癢癢想要戰(zhàn)勝對方,卻無能為力,最后只能氣到自己跳腳的可笑場面。 讓完顏旻意外的是,這樣的可笑場面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只見宗懿目露兇光,手上一個虛招躲過了暗衛(wèi)的進攻。宗懿緊跟著走出一連串三角步,欺身攻入暗衛(wèi)的近前。不等完顏旻看清楚宗懿的手勢,就聽見一陣鋼刀出鞘的聲音。 在宗懿與暗衛(wèi)錯身的一瞬間,完顏旻看見宗懿抽出了暗衛(wèi)腰間的刀,明晃晃地拿著,擱在暗衛(wèi)的頸間。 宗懿頂著滿臉血污,喘著粗氣,咬牙切齒道:“父汗!孩兒贏了!” “……” 堂中一陣靜默。 這靜默持續(xù)了良久,完顏旻才終于爆發(fā)出“哈哈哈”的大笑聲。他朝宗懿鼓掌,踱著方步來到宗懿身邊,笑瞇瞇地問他:“九哥兒啊,不是說不能使用兵器嗎?雙方都只用拳頭比武?!?/br> 宗懿放下刀,唰啦一聲收刀入了暗衛(wèi)的鞘。 “誰說的!孩兒并沒有說過不能使用兵器,而且父汗您也沒有說過。”宗懿說。 “……” 完顏旻無語,他盯著宗懿看了半晌,又噗嗤一聲大笑出聲。 “好!好!本汗的兒子不錯,夠狠!夠辣!” 完顏旻笑瞇瞇地看著宗懿,眼底流露的不是對宗懿不遵守規(guī)則的責備, 而是欣賞。 “九哥兒的腦子很靈活,就是愛哭了點,往后多注意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別動不動就跟女人似的一哭二鬧三上吊?!蓖觐仌F拍拍宗懿的肩膀,如是對宗懿說。 宗懿低著頭,也沒有辯解什么,只朝完顏旻拱手,口中回應道:“謹記父汗教誨!” …… 宗懿推開內(nèi)室的門,走到二龍戲珠黃楊木雕花大插屏的背后。 那里躺著病重的納蘭玉。 房間里燒著炭,暖洋洋的。宗懿來到床頭,直挺挺地朝床上的人跪下: “母親,孩兒來看您了。”宗懿說。 納蘭玉轉(zhuǎn)過頭,費力地睜開眼睛,看見宗懿花著一張臉跪在自己跟前,以為宗懿又被完顏旻打了,忍不住眼淚就又流了出來。 “九郎……”納蘭玉低低地喚他。 宗懿望著床上一臉憔悴的納蘭玉,沒有再說多的話,直接對著床頭“咚咚咚咚”磕了好幾個響頭。 “九郎是來給母親道歉的,孩兒錯了,辜負了母親的一片心,還望母親原諒?!?/br> 宗懿再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一丁點勉強的意思,臉上也看不出任何嫌惡或不耐煩的表情。 他是在真誠地對納蘭玉道歉。 宗懿想通了,納蘭玉說得很對,那天晚上的事的確就是他完顏宗懿的錯,自己分明也有參與,不應該把全部責任都推到納蘭玉的身上。 納蘭玉是弱者,弱者沒有道理為一個男人的行為負擔責任。 納蘭玉原本一直淚眼婆娑地盯著宗懿看,聽見宗懿這樣說話,悲從中來,忍不住扯起錦被捂住臉,嗚嗚嗚嗚哭出了聲。 宗懿沒有上前勸解納蘭玉,他磕完那幾個響頭后便躬著腰與納蘭玉告辭,隨后宗懿后退著走出那大插屏,離開了完顏旻的寢宮。 納蘭玉沒有再與宗懿說話,只一味躲在被窩里嗚嗚嗚地哭。在宗懿離開內(nèi)室之前,完顏旻也進了房間。 宗懿聽見完顏旻走到大插屏的后面,柔和了嗓子安慰納蘭玉: “好了好了,九哥兒已經(jīng)跟你道過歉了,他也已經(jīng)知道錯了,你又哭這么傷心作甚吶……” 可是大插屏背后的哭泣聲并沒有停止,反倒有一潰千里的趨勢。 宗懿笑了笑,轉(zhuǎn)過頭來,他撇撇嘴吹開纏繞鼻尖的碎發(fā),昂起頭邁開大步走進面前這無邊夜色。 夜風微涼,搖曳的風燈在少年宗懿的眉間撒下脈脈清暉,九曲的回廊隱隱綽綽,看不清前路幾何。 但宗懿的腳下輕快,胸中也有一團火熱。 他不會被誰打倒,也不會因誰而自棄。宗懿是完顏家族的宗懿,他會一路向前,他可以降龍,還能夠伏虎。 宗懿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變得更加強大,強大到無畏拋卻一切束縛腳步的東西,走出一條屬于完顏宗懿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