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明，林中起了煙嵐，如紗般籠住兩人。

    姜珟睜開眼，從晏云羲起了褶皺的衣襟中抬起首，看到玉頸間的微凸。她伸出手，悄然地摸了一下，白潤的喉結(jié)也隨之一滾。

    “別鬧。”晏云羲的手撫在她腦后，將她按入懷中。長指捏上了她的臉頰，愛不釋手地揉了好幾下。指尖的觸感細膩柔滑，仿若一團棉花。

    姜珟的臉愈黑，在他懷中掙扎了好幾下，卻始終不得施展，倒像是一只大蟲子，在他身上扭動。

    晏云羲輕笑。濃密的長睫微顫，粉潤的唇抿成一道淺弧。

    “放開我！”姜珟低喝。

    “你先動的手……”晏云羲睡眼惺忪，語氣中帶著撩人的慵懶。

    “不就是碰了一下么……”話還未說完，她的臉暈了一抹霞色。

    晏云羲垂首，看到她那張如同紅柿般的小臉，不禁又捏了一把。

    “不就是捏了一下么？”晏云羲隨口道。

    姜珟暗惱。

    看著姜珟的臉色由紅變青，再由青變白，晏云羲便把臉湊到她臉邊：“給你捏一下。我們扯平了?！?/br>
    姜珟別過臉：“無趣?！?/br>
    晏云羲笑著把臉貼上她冰涼的小臉。晏云羲的臉溫熱，呼出的氣息也是濕熱的，她的臉一下子就暖了起來。

    “扯平了?！标淘启俗匝宰哉Z。他起身，抖落了積在身上的霜，鉆入了林中。

    姜珟立刻坐起身，手捂住那半側(cè)溫暖的臉，指尖還殘留著晏云羲的余溫。有一瞬間，她似乎覺得曾經(jīng)那個縱容他的晏云羲回來了。

    她瞥到左手猙獰的傷疤，輕輕搖首。姜珟，你在想什么呢……姜璃已經(jīng)死了，往事該化作煙塵了。你孤身同晏云羲北上漢中，不就是為了拉攏他么？為何你的心緒反倒被他牽動？

    姜珟漱完口之候，晏云羲回來了。溪水潤濕了他的一縷白發(fā)，濕漉漉地貼在額面。而眸子黑如幽潭，一眼望不見底。他的腰很窄，用一根革帶束起。修長的腿，只有在坐下之時，才能從青蓮色的衣袍下露出輪廓。

    晏云羲丟過來一張干餅，神色漠然。

    姜珟斟酌了半天的話，又咽了回去。根本猜不透晏云羲的想法。晏云羲的所思所想就跟長安城的天氣一樣，時晴時雨。

    姜珟緩緩地咬著干餅。硬如磐石的餅，幾乎難以下咽。她側(cè)臉看向晏云羲，他正慢條斯理地嚼著，好似在品鑒什么美味佳肴般。

    姜珟這才發(fā)覺，自己對他的了解，除了宮宴上的曖昧之外，只有那些似是而非的傳言。晏云羲究竟是怎樣的人呢？如今的她，還能信任晏云羲嗎？

    晏云羲對上了她的目光，姜珟瞬間轉(zhuǎn)回臉。偷窺被抓包了……

    “有話問我？”晏云羲放下手中的餅。

    “不是……”姜珟忽然覺得自己有種此地無銀的滑稽感。

    “想親手折斷周襄的左右臂膀嗎？”晏云羲忽問。

    “想?！苯幒敛华q豫地道。

    “入漢中之后，你一道來議軍事。我給你一個機會?！笔Ｏ碌脑挘淘启宋凑f。稱王建制，并非紙上談兵，況且姜璃又是女扮男裝，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未來的路如何走，他還需考量。他給姜璃一個機會，一個讓他俯首稱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