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原霽呆?。骸啊?/br> 他心臟猛地劇烈跳動,要從嗓子眼里奔向她。他的血液guntang逆流,要他拼命控制才不出丑態(tài)。他握著圖紙的手用力得青筋暴露,他用盡所有力氣去讓自己情緒平穩(wěn)。 原霽睫毛輕輕一揚,非常的“見過世面”:“正常,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br> 他坐在水池中,卻盡可能把全身藏起來,上身都臨時披起一件白紗外袍,貼在身上**的,格外不舒服。他只希望關幼萱趕緊走,他好脫衣。 關幼萱望著他那洋洋得意、驕橫翹起的下巴,搖頭:“你才不知道!” 她在原霽凝滯的目光下,裙裾在地磚上輕輕曳過,向他走去。 關幼萱目光柔軟而傾慕地望著他:“我在城外就想告訴夫君了,我看到夫君戰(zhàn)袍上全是血,領著那么多密密麻麻的人回來,我心里就麻麻的,像被什么電過一般。 “你太英俊,太不凡了。那一刻,你就像天神一樣!鐵馬冰河入夢,你也入我的夢……” 她走到浴池邊,忽而趴下來俯身看他,完全沒注意到他緊繃的向后傾的上身。 關幼萱像是誘人的山精妖怪。 少女被寵愛呵護出的嬌憨之態(tài),便是與生俱來的風流嫵媚。 可她自己不知道。 她手抵著浴池邊緣,趴在他眼皮下,水潤的唇在原霽眼皮下一張一合:“……我今晚一定會夢到少青哥哥的,你信不信?” 原霽仰著頸,他喉結(jié)滾動,眼睛從她睫毛掃到下巴,再向下。 乳白色的池水擋住小娘子視線,蒸汽暈暈下,原霽長睫鋒利,目光盯著她的紅唇,緩緩道:“你知道我現(xiàn)在想做什么嗎?” 關幼萱一愣,才意識到好像自己有點興奮,不應該這樣闖進來和原霽說話的。她紅了臉,連忙爬起來:“對不起?!?/br> 她七手八腳要爬起來時,因為原霽目光如火的凝視,也因為浴池邊緣濺了水,她手腳發(fā)軟,半天爬不起來。 原霽伸手按住她的手腕。 他手溫guntang,掌心微礪,燙得她心慌。關幼萱眨巴眼躲開他,赧然:“謝謝?!?/br> 她眼睛又看到一個東西:“夫君,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原霽沒在意地低頭。 關幼萱和他的腦袋湊到了一起,望向原霽忍不住伸手向上拖關幼萱時露出的手中圖紙——“避火圖”上男女情投意合、你中有我的場景,清晰地浮現(xiàn)在二人眼皮下。 關幼萱震驚。 她驚嚇般地抬頭看原霽一眼,然后快速爬起來逃離他。小女郎捂著自己心口,目瞪口呆又不能理解。原霽閉目,心想:完了,誤會了。 關幼萱結(jié)巴道:“你、你好認真……” 原霽:“……” 關幼萱低頭整理自己的衣裙,聲音越來越小:“那你認真忙哦,我還有其他事,不打擾你了……” 原霽從水中站起,不想關幼萱一下子捂住她自己的眼睛,轉(zhuǎn)身跑得比兔子還快。原霽低頭,看到自己泡了水后濕漉漉貼在身上的雪白中褲。 原霽挑眉,忍不住露出笑:流氓就流氓,倒也不必這么強行夸他。 ☆、第 23 章 二哥說的“悠著點”, 原霽理解為了字面意思。 因為原讓不至于來管他的房中事。 原霽在凈室將避火圖專注觀看一番,自覺自己已能融會貫通,學以致用。他必然是厲害的夫君, 威武的男人……他從小到大, 就沒有學不會的。 抱著這樣的自信, 原霽快速梳洗后,回到了他和關幼萱的新房中。 他進入屋舍, 侍女們便紅著臉出去,輕聲:“七郎稍等,小夫人去洗漱了, 一會兒便回來。” 原霽大馬金刀地坐回床榻上,他盯著自己這陌生又熟悉的屋舍看了許久。樣樣是他平日見慣的,又總是于細節(jié)處多了許多東西。 例如窗板上所貼的“喜”字,床幃外燭臺上高燃的紅燭, 還有一室香甜的不知來自哪里的氣息…… 關幼萱仍然不回來。 原霽等得不耐煩,干脆臥在床上繼續(xù)等待。不想他閉上目, 晚上在青萍馬場上酣暢淋漓的戰(zhàn)爭如畫幕一般擠入他的腦海中。 他尚年少,看不到戰(zhàn)爭后的白骨累累,只激動自己第一次的大獲全勝。他有第一次大勝,便一定會有第二次, 第三次…… 所有人都說他父親是百年難得一遇的軍事天才。 原霽心中不服。他想他和自己的父親終會不同, 他終會讓那個人看看, 他會走得比那個人更遠, 更好。 在極致的興奮過后,疲憊感涌上原霽身心, 他陷入充滿了金戈鐵馬的夢魘中。 — 關幼萱洗浴之后, 遲遲不回屋舍。侍女們在外通報說七郎已經(jīng)回去, 關幼萱聞言更加緊張。 她裹著中衣,赤足踩地,捂著急跳的心臟,盯著銅鏡中一身水汽的小美人兒發(fā)呆。 關幼萱給自己鼓勁:“沒事的,姆媽說疼一下就好了,以后就沒事了。 “新婚夫妻都要這樣的。” 可是小娘子閉目,腦海中就會莫名閃現(xiàn)自己去找原霽時看到的:他居然在看那種圖。 他竟然沒穿上衣,他只穿著一條潮濕的褲子泡在水里! 他就那么站起來,身上看著硬邦邦的,沒有一絲贅rou。不,不僅是沒有贅rou,他擁有最強健、最富有男性美感的身材…… 關幼萱捂住臉哀嚎后,又在凈室徘徊許久,做足準備,自覺自己對男女那檔子事了解得分外清楚。關幼萱便自信無比地推門出去,提著燈籠回新房。 — 直到關幼萱立在床榻前,有些懵地看著床板上側(cè)躺睡在外頭的小郎君。 他的長發(fā)貼在面上,拂過脖頸,發(fā)尾yingying地曳在地上。他閉著目,濃長的睫毛在眼瞼上覆出一片陰翳。 而他呼吸平緩、氣息綿長,確確實實地睡著了。 關幼萱站在帷帳外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很是無助—— 夫君睡著了,她的新婚夜好像過于平靜?洞房沒了也罷,夫妻之間都有的親昵時刻,好像也都沒有。 關幼萱出神,心想:等日后我和少青哥哥回憶起我們的新婚,就只有他打過仗,卻沒有我。那必然是很難過的回憶,我不想讓我們遺憾。 關幼萱又回頭,俯身凝視少年沉睡的面容。 她小聲喚一聲:“夫君。” 原霽沒有反應。 關幼萱泫然欲泣地哽一下:“少青哥哥?!?/br> 原霽依然沒有反應。 關幼萱便對他絕望了。 而她又是這般良善的小娘子,她剛才經(jīng)過他的浴池去打招呼時,明明看到他上身有包扎過的繃帶,她的夫君睡得這般死,必然是太累了。 她怎忍心他累? 關幼萱小心地重新掀開床幃,坐在了床板邊沿。她挽起自己的袖子,豪情壯志般地俯下身,盯著他的臉—— 她一個人也能來。 — 一片柔軟的唇,貼在了原霽的面頰上。 關幼萱沒有發(fā)現(xiàn),原霽側(cè)躺著的身子,在那一瞬繃起。他握緊了攥在身側(cè)的拳頭,咬緊了牙關,眉毛也不受控制地跳起一下。 當她靠近他,他已然察覺。他沒有睜眼坐起,不過是覺得自己在新婚夜等新娘等睡著很丟臉……還沒有等他想到合適的“蘇醒”借口,關幼萱竟然自己來親他了! 怎、怎能這樣! 小娘子的氣息香軟如酥,原霽的腦子昏昏沉,覺得自己如同被下了最厲害的迷藥。他努力想維持清醒,卻又在她唇角向他唇邊移動的時候,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懊惱自己的心跳聲太大。 他心中生懼,怕關幼萱聽到這心跳聲,發(fā)現(xiàn)他不是威風凜凜的原小將軍,而是一個眼睛都不敢睜開的孬種。 關幼萱哪里注意得了那個? 她自己捂著狂跳的心跳,輕輕地親原霽的臉頰。她湊近看他,想他秀氣得像女孩子,和晚上那個浴血而歸的人好不一樣。 他的臉挺香挺軟的呀,不像他脾氣那般臭硬。 關幼萱恍惚想起自己曾經(jīng)親過他臉頰一次,好奇怪,那時候竟然沒有現(xiàn)在這樣緊張。她忽然見原霽睫毛顫一下,她嚇得抬頭認真看他。 他只是在做夢,再沒有動靜了。 關幼萱便放心地露出笑,鼓勵自己旁人都是這樣的。她對有些事一知半解,只聽姆媽和嫂嫂們說,親一下,就好了。 剩下的交給少青哥。 關幼萱的目光游離,落在他唇上。她盯著他粉紅色的唇看半天,漸漸發(fā)癡。她湊近想在他唇上試一下,身下的郎君猛地一個翻身,嚇得關幼萱忙坐直,如臨大敵。 原霽卻只是翻了個身,繼續(xù)睡了。 昏帳內(nèi),他背對著她,中衣薄薄地貼著后背,長發(fā)散在枕上,發(fā)尾落在關幼萱撐著床板的手指上。 關幼萱觀察他許久,然后輕輕松了口氣,露出開懷的笑。 紅燭高照,長夜不滅。旁人有的婚宴,她和原霽也要有。這樣的新婚之夜,已然十分圓滿。 — 鳳燭半殘,玩了自己夫君一會兒的新嫁娘終于困了。關幼萱手背覆唇,輕輕地打個哈欠。 她攏了攏自己柔軟的發(fā),便扶著床柱上床。她小心翼翼地越過原霽修長的身子,挪到床里面,再窩成小小一團躺下。 待到旁邊女孩兒呼吸柔軟、再沒有了聲息,全身每個骨血都在緊繃的原霽,才驀地睜開眼。他眼中布滿紅血絲,冷冷地盯著她被那被褥掩住了一半的小臉。 原霽皺著眉。 他勇氣回爐,滿心不甘,不信自己的新婚夜這般潦草結(jié)束。他伸出手就來抓她手臂,俯身壓向她:“關幼萱……” 關幼萱在睡夢中含糊一聲:“少青哥哥,我一直在等你娶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