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周娘子便說:“你也要保守秘密?!?/br> 周清不情愿,但還是說道:“嗯,知道了,娘。” 翁策在床上雖閉著眼,但還是將母女二人的對話聽得一字不落,那顆提防的心才略略放下些。 …… 沈昌平看著已經(jīng)換了干凈衣裳的兩人,說道:“都是誤會一場,我替我父親向周公子賠罪?!?/br> 周琰施禮:“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只是——” 周琰看一眼又換了一套更為華美衣袍的許紹燁,想著許紹燁在游船上說的他和沈昌平逃婚一事。 許紹燁便對他拱手,說道:“原來周兄是替我背鍋,我也得向周兄賠罪才是?!?/br> 周琰神色古怪,“阿燁你和昌平小姐——” 沈昌平立即道:“周公子,你別聽都尉大人胡謅,他就是開玩笑的,我如今已經(jīng)是王家二少夫人,這種玩笑還是不要開了?!?/br> 沈昌平正色看著許紹燁。 許紹燁指著周琰:“怎么是玩笑?我與昌平小姐私奔,周琰的meimei周清可是證人,還有年年——” 許紹燁環(huán)顧左右尋找年佑才身影。 年佑才躲在角落里看屋頂,他想遁走,他什么也沒有聽見,公子這到底是在干嘛???公然勾惹一個有夫之婦。 “私奔?”沈昌平不可思議笑起來,“都尉大人怎么可以說出這么沒有節(jié)cao的話來?” 許紹燁臉不紅心不跳:“那我問一下昌平小姐,你逃婚是不是真的,逃婚后是不是與我在一起,這不叫私奔叫什么?昌平小姐要是覺得這樣沒有節(jié)cao,那我們把它變成有節(jié)cao的事不就好了,比如你先和王公子和離再嫁給我。” 果然公子存了這樣的心思。 年佑才面朝墻壁,不忍再看不忍再聽,偏偏沈昌平還要把他拉下水。 “照都尉大人這么說的話,那我與年護(hù)衛(wèi)也是私奔,與周清小姐也是私奔,那我是不是也要嫁給他們呢?” 許紹燁往年佑才的方向看了一眼,笑著說道:“年年,他是我的護(hù)衛(wèi),他怎么敢與我爭?至于周清,她是個女孩子?!?/br> 年佑才抿唇想笑,是的呢,還是公子了解他,給他一百個膽他也不敢跟公子爭女人。 聽公子說起來,昌平小姐要么只能繼續(xù)留在王家與王公子湊合做一對怨偶,要么就只能和離,爾后再嫁給公子了,只是不知道以昌平小姐嫁過人的身份,老爺夫人會同意這門親事嗎? 年佑才沒想到先不同意的是昌平小姐。 “女孩子怎么了?說不定我就喜歡女孩子呢?”沈昌平說著轉(zhuǎn)身走出去了。 周琰看著許紹燁,有些尷尬,說道:“周清,不喜歡女孩子?!?/br> 對于周琰的安撫,許紹燁很滿意,卻又問道:“只是,阿琰,你不覺得我這樣于理不合嗎?” 周琰最古板,竟然沒有覺得他這樣不好? 周琰便說道:“雖說于理不合,但昌平小姐既然逃婚在先,說明對王家這樁婚事并不喜歡,而昌平小姐逃婚又是為了阿燁你,那不如成全一對有情人,有情人終成眷屬總比世界上多一對怨偶好?!?/br> 許紹燁哈哈大笑起來,攬住周琰的肩向外走去:“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走,我們?nèi)ネ忸^開開心心地玩一場去?!?/br> 年佑才緊隨其后,看著許紹燁和周琰的背影,他撇撇嘴:周琰公子好雙標(biāo)??! “出來了出來了!”許紹燁和周琰走出來,就聽見園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女孩子的議論聲。 兩人跌落水中,牽動了湖中游船與湖畔涼棚、亭臺里許多貴女們的心,當(dāng)然大多數(shù)人的心都是為許紹燁牽掛,只有一人牽掛的是周琰。 “許公子,你沒事了吧?”有大膽的貴女走過來問候許紹燁,并親手奉上姜湯,“這是向王家廚房里討來的姜湯,許公子喝一口去去寒。” “許公子,我家小姐親自在熬姜湯,請許公子移步前去喝一碗暖暖身。” …… 各種殷勤問候、討好讓許紹燁身邊的周琰無所適從。 許紹燁桃花一向開得旺盛,和他一起在官學(xué)讀書時就見識過了,不過此刻周琰對這些獻(xiàn)殷勤的貴女充滿同情。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家阿燁已經(jīng)心有所屬了啊。 周琰走了下神,眼前就多了碗姜湯 第39章 對弈 捧著姜湯的是一雙纖纖玉手,姜湯后面是一張清麗佳人的面孔,一雙烏白分明的大眼睛此刻正水汪汪盯著自己:“公子,喝碗姜湯,暖暖身子。” 親和溫婉的聲音叫人無法拒絕。 周琰端過姜湯,一飲而盡,又將碗還給對方,那紅裳少女身后婢女急忙上來接過碗。 “多謝小姐。”周琰作了個大大的揖,就聽許紹燁喚他,“阿琰,走了?!?/br> 周琰有些慌亂地抬腳跟著許紹燁去了。 “哎呀,小姐,奴婢都說了讓奴婢來,看看你的手都被燙到了。” “哪里燙了?一點都不燙?!?/br> “手都燙紅了,還說不燙?!?/br> 身后婢女的抱怨和紅裳女子柔柔的聲音傳來,周琰忍不住回頭去看,那紅裳女子也扭頭看過來。四目相對,盈盈一笑,周琰局促,腳下被什么絆了一下,身子踉蹌,好在許紹燁扶住他。 “阿琰,你在看什么呢,連腳下的路都不看了?”許紹燁抱怨一句。 “沒,沒什么。”周琰急忙加快腳步,與他并肩而行,那紅裳女子音容笑貌一時又在眼前浮現(xiàn),他不免心慌意亂的,雙腳又絆了幾次。 許紹燁便說道:“看來你是在水里泡壞了,我還是找個讓你坐著就好不用到處走動的地方玩好了。” 溫圓儀一直看著周琰離去的方向,直到看不見周琰背影了,臉上還掛著春心萌動的笑容。 章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神。 “哎呀,我們溫小姐看起來是動了春心的,不如我去把那書生抓來獻(xiàn)給你吧?!闭路f玩笑,溫圓儀瞪了她一眼,“章穎你可不要胡說?!?/br> “我胡說,那你臉紅什么?” “我哪有臉紅?”溫圓儀摸著自己發(fā)燙的臉頰,嬌羞地狡辯。 “圓儀,章穎,你們在干什么???快來玩蕩秋千吧?!边h(yuǎn)處,五個活潑爛漫的少女向她們揮手,等章穎拉著溫圓儀與她們匯合時,七人的衣裳恰好是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遠(yuǎn)遠(yuǎn)看去像彩虹一般絢爛。 …… 一個大涼亭里,齊王正與卿大夫?qū)摹?/br> 卿大夫半子惜敗,向齊王拱手說道:“大王棋藝精湛,臣甘拜下風(fēng)?!?/br> 齊王抿唇而笑:“卿大夫故意讓著孤。” “大王高看臣了?!?/br> 齊王看向觀棋眾人,問:“有誰能與孤真的對弈搏殺一番,而不是故意讓著孤???” 齊王的目光落在王孝健身上:“王公子,你來與孤殺一局吧?!?/br> 王孝健并不會下棋,但王令不可違,王孝健只好坐到了卿大夫坐過的位置上,棋盤上棋子推翻重來,但很快齊王便覺得沒意思,與卿大夫那樣的高手下棋沒意思,因為步步都在對方盤算之中,而與王孝健這樣的菜鳥下棋更沒意思,完全不是對手。 王孝健手里舉著黑子,半晌落不到棋盤上,齊王都打起了哈欠,一旁觀棋的人也紛紛皺眉,王孝健感到周圍氣氛很不友好,不由急了頭。 這時,人群中走出一個年輕女子,她盈盈然向齊王跪下,懇求道:“小女子略通棋道,能否與大王對弈一局,得大王一番點撥?” 王孝健聽見這熟悉的聲音,忘了落子,看向跪在地上的人,竟是李月舒。 這種場合,她來出什么風(fēng)頭? 然而,齊王竟然準(zhǔn)了。 “王公子,你也累了,就讓你長嫂代你與孤繼續(xù)接下來的棋局吧?!饼R王發(fā)話,王孝健不敢不起身,誠如他不敢不坐下一般。 王家大少夫人與齊王下棋的消息很快便在王家大院里傳開了,許多人風(fēng)聞都趕過來看熱鬧。 許紹燁和周琰到時,正是棋局最精彩的時候,齊王也不再病歪歪斜著靠著,而是坐起來,精神比往日里任何時候都要好。 李月舒呢,手執(zhí)棋子,整個人神采飛揚的。 周圍觀棋的人群對李月舒布出的棋局也紛紛頷首。 “真沒想到王家大少夫人棋藝如此高超?!?/br> 人們低語贊嘆,還有人問卿大夫:“王家大少夫人聽說是許夫人的侄女?” 卿大夫沒有否認(rèn),還承認(rèn)了:“是內(nèi)子的本家侄女?!?/br> 聽著這些聲音,王孝健一旁看著李月舒的眼神也變了,其實嫂嫂一直都是個美人,他只關(guān)注到她的美貌,忽略了她的才藝,她的才藝又何止下棋這一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呢。 李月舒的琴棋書畫自然不是在娘家學(xué)的,她是個孤女,父母雙亡,跟著親眷長大,自然不能和其他貴女的生活相比,琴棋書畫這些貴女才能學(xué)的玩意她也沒多少機(jī)會接觸,倒是嫁到王家后,夫婿夭亡,她閑來無事,靠著自學(xué)成才,日積月累,竟也日漸精進(jìn)。 嫂嫂一直都是個聰明的女子啊。 王孝健看著與齊王對弈的李月舒,眼里又有了往日的欣賞,唇邊也有了笑容。 李月舒最后一子落下,嬌俏笑道:“大王,小女子贏了?!?/br> 人群一時還不敢發(fā)出贊嘆聲,畢竟連卿大夫都不敢贏齊王,王家大少夫人就這么贏了齊王,讓齊王下不來臺,不知道齊王會如何處置她。 齊王并沒有不悅,而是溫潤一笑:“賞?!?/br> 一旁,太監(jiān)馮吉便出來待命,李月舒已經(jīng)起身跪在地上,謝大王隆恩,然而齊王又說道:“賞你什么,孤暫時還沒想到?!?/br> 亭臺上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報到王夫人那里,王夫人心情復(fù)雜,本來要罵李月舒好出風(fēng)頭不知死活,但聽說齊王很高興,還要封賞李月舒,她又不好罵她什么,只能拉著沈昌平的手,說道:“平兒啊,你也不要只在我面前伺候,府里來了這么多貴客,你去招待大家,和他們一起玩,也可以見見大王,讓大王也看到你的好,封賞你?!?/br> 沈昌平說道:“可是,母親,我又不會下棋。” “不會下棋,總有別的才藝啊?!蓖醴蛉酥淮叽僦虿饺ビ戀p。 沈昌平心下默然,她的才藝嘛,是殺人! 沈昌平離了王夫人那里,攜著丫鬟們?nèi)@子里,琴兒問她:“小姐,你說,大王會賞大少夫人什么呢?” 無非金銀珠寶嘛,還能什么? “你救了我,我要賞你!”依稀仿佛,皇宮偏殿里的病弱孩子對她說道。 身穿甲衣的女子笑著問:“皇叔要賞我什么?” “我要娶你!” 沈昌平猛地停住了腳步,前頭被大臣們簇?fù)碇砼愿O(jiān)的慘綠少年,正是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