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在翁策一疊連聲的道歉聲里,終于聽到了夏麗云的聲音,嬌嬌滴滴帶了哭腔的。 “那是女子最寶貴的東西,是麗云要奉獻給我家相公的東西,卻被你給拿走了——” “阿健看起來并沒有為難夏小姐?!?/br> “那是因為我,替你遮掩了此事?!?/br> 外間,王孝健再一次氣血攻心。 他想起那日在李月舒的床上看到那紅梅一樣的血漬,因此還信了外面的傳言只是傳言而已,卻原來自己是中了夏麗云的圈套了嗎? 這對男女好可恨,竟合起伙來往他頭頂上戴這么大一頂綠帽子,還把他當猴耍得團團轉。 王孝健怒不可遏,就聽里間的人問道:“你只實話告訴我是李月舒讓你這么做的嗎?是她讓你陷害我的嗎?” “這事和大少夫人無關,完全是我對夏小姐見色起意。” 夏麗云冷笑一聲,“你如此維護她,難道你和她也有不軌之事?” 翁策忙喊冤,“夏小姐誤會了,大少夫人可是我的表姐呀!” 表姐又如何又不是親姐?何況還是個遠房表姐。 “那日她哄騙我上街,那么巧,在金美樓附近偶遇翁公子你,想來那時候大少夫人的丫頭錦心說什么看見二公子進了金美樓,這些都是個陷阱,無非是想哄騙我隨翁公子你進去金美樓——” 夏麗云越想越不是滋味,“我真是太傻,我真是太傻了……” 翁策心里說你的確很傻,但為時已晚,嘴上卻道:“夏小姐,我來就是想勸你,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無法改變,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你看現(xiàn)在你與二公子也恩恩愛愛,那些傳言就讓他當做傳言就好了,隨風飄去吧。這樣對你對我都好?!?/br> 所以就繼續(xù)讓他當冤大頭嗎? 外間,王孝健握緊了拳頭。 “像夏小姐今夜這樣約阿策見面都太冒險了,剛好我也要見夏小姐一面,今夜我們把話都說開了,這件事就過去了吧。我們以后也不要再見面?!?/br> 誰要和你再見面?夏麗云心里氣得發(fā)抖,聽翁策的話又有些疑惑。她什么時候約他見面? 夏麗云還沒想清楚,外間王孝健就沖了進來,沈昌平怎么也拉不住,嘴里勸道:“相公息怒啊,眼下大宴是大事,這些事都等大宴結束后再處理吧?!?/br> 突然沖進來的王孝健和沈昌平讓屋子里的兩人猝不及防。 翁策恨不能找個地洞鉆進去,但他是從天上被放下來的,此刻只能祈求升天。 翁策抬頭看屋頂上,之前放他下來的地方,此刻瓦片已經(jīng)重新蓋好了。 翁策心里急了:說好的,等他講完事情又重新讓他原路返回的呀。 此刻自己腰間捆著的繩索還在,但是退路卻已經(jīng)被封閉了。 翁策急出一頭冷汗。 那個突然出現(xiàn)在他屋子里的黑衣人說了自己是夏麗云的人,要他前去談話。 翁策想著自己剛好也要約夏麗云見一面談一談金美樓的事情,就隨黑衣人去了。 腰間捆了繩索,由黑衣人提著躍上屋頂。飛檐走壁到了夏麗云屋子的屋頂上,黑衣人將瓦片移開,將他從空隙里放入夏麗云的房間。 一路上翁策還慨嘆沈司空果然疼愛這個外甥女,還給她配了武功高強的護衛(wèi)。 翁策心里胡思亂想一氣,臉上就挨了王孝健幾個耳瓜子。 那邊沈昌平已經(jīng)多點亮了幾盞燈。 屋子里,眾人彼此看得清清楚楚。 “賤人!賤人!”王孝健打了翁策又去打夏麗云,嘴里罵著,手上打著,打得夏麗云吃痛不住哭叫。 沈昌平在一旁看著熱鬧。 混亂中翁策只想逃,奈何沈昌平站在門口。 翁策慌亂歸慌亂,倒也沒有六神無主,他在一陣緊張慌亂害怕之后反倒鎮(zhèn)定下來,帶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竟和沈昌平一起冷眼看著王孝健教訓夏麗云。 “你這個賤人,做出這種敗壞門風的事,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你還活著干什么?你為什么不去死???” 王孝健順手拿起床前矮幾上夏麗云的一根披帛勒住了夏麗云的脖子,“我這就勒死你——” 眼看著夏麗云被王孝健勒得說不出話來,舌頭也吐了出來,沈昌平這才開口阻止:“相公,她死有余辜,何必臟了你的手?你若當著翁公子的面殺了她,上了公堂,翁公子可就是人證?!?/br> 被沈昌平一提醒,王孝健的手猛然停住,夏麗云趁機掙脫,從床上跑下來,奔向沈昌平,一邊咳嗽一邊呼道:“表妹救我呀——” 沈昌平一邊扶住夏麗云一邊對王孝健說道:“相公,大宴為重,這時候咱們王家可出不得任何閃失,更不能突然死個人啊?!?/br> 是啊,沈家要來,卿大夫要來,整個齊都的世家貴族都要來,還有齊王也要來 “二少夫人說的是,阿健你切不可沖動?!闭f話的是翁策。 王孝健怒目看向他,目光血紅,見王孝健朝自己走過來,翁策嚇得后退。 “阿健,王賢弟,這期間有誤會,我們好好談——” 翁策還沒說完,就被王孝健一把揪住領口拖了出去,沈昌平拉著夏麗云急忙避讓。 王孝健和翁策一走,沈昌平就問夏麗云:“表姐,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三更半夜的怎么和翁公子幽會呢?” 夏麗云心里苦,她怎么可能和仇人幽會? 翁策可是糟蹋了她,把她丟進金美樓那個火坑,毀她清白的大仇人。 “不知道呀,我睡著睡著,突然就發(fā)現(xiàn)床前站了一個人?!毕柠愒蒲蹨I滴滴答答,脖子上還被王孝健勒得生疼。 沈昌平一邊幫她揉著脖子一邊說道:“一定是李月舒?!?/br> 夏麗云一凜。 “這個李月舒實在是太惡毒了,把你騙到王家之外禍害也就罷了,現(xiàn)在竟然還讓她表弟要在這府里頭禍害你,表姐你說,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她要這樣對待你?” 看著沈昌平義憤填膺的面孔,夏麗云越發(fā)憋屈,沈昌平不知道原因,她當然知道原因。 都是因為那妒婦見不得她與相公恩愛! 她得逞了,現(xiàn)在相公再也不會與她恩恩愛愛,相公已然撞破一切,殺她的心都有了。 “表姐,要不你逃走保命吧?!?/br> 沈昌平的話讓夏麗云一愣。 沈昌平說道:“適才要不是我出言阻止,相公他都要把你給勒死了。不如趁這兩日大宴,人來人往,我放表姐你逃走吧。不然,等大宴過后,相公定然要重新追究此事,那表姐要坐等被他掐死嗎?” 夏麗云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剛才差點就被勒斷了。 “可是我不甘心。我被李月舒這樣陷害,難道我逃走了,卻放著她在府里頭過逍遙快活的日子嗎?” 她逃走了,相公又變成李月舒的了。 “那表姐,你想怎樣?。俊鄙虿揭荒槕n愁緊張兮兮地問。 夏麗云說道:“我要報仇,我就是死也要拉那個賤人當墊背!” 夏麗云咬牙切齒握緊了拳頭,沈昌平冷冷看著她,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見的笑容。 王孝健一直將翁策拉進了書房。 他的拳頭還沒落下,翁策就握住了他的手說道:“阿健,你不要沖動,你現(xiàn)在不能打我啊——” “我打你是輕的了,我應該殺了你?!蓖跣⒔∨瓪鉀_沖。 翁策死死抓住他的手,勸道:“要殺要剮得等大宴之后。阿健你想想二少夫人的話,眼下大宴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你將我打得鼻青臉腫,屆時宴會上,這么多貴賓,還有大王,大家看見我的傷,我該怎么解釋?若大王問起,難道我要當眾把夏麗云的事情說出來嗎?我固然該受律法責罰,可是阿健,你的面子呢?你的姨娘在金美樓那種地方被糟踐,你顏面何存?你日后還如何在齊都立足???” 翁策的話叫王孝健緩緩放下了拳頭 此時此刻,王家二公子發(fā)現(xiàn):當男人怎么這么難哪? 第33章 匕見 年佑才一進房間就嚇了一跳,他家公子正端坐在屋子里。 年佑才愣了一下,立即上前見過許紹燁:“屬下見過都尉?!?/br> 許紹燁從頭到腳打量年佑才,他身上夜行衣都還沒換,黑色面罩還拉在脖子上,像條黑色的領巾,臉上還有殘留的月光星光,樣子看起來挺搞笑。 許紹燁說道:“昌平小姐又差遣你了?” 這話說的,明明是公子你讓他去給人家差遣的。 “昌平小姐只是承公子你的好意。”年佑才撓頭嘿嘿地笑。 “那也不能不分白天黑夜的,也不看看現(xiàn)在都什么時辰了?!痹S紹燁手里拿著個狹長的小玩意來回反復轉出花樣。 “是啊,都這個時辰了,公子你怎么還沒睡?”年佑才說著又改口,“公子你是剛醒嗎?” 這個時候,天再差一會兒就擦亮了。 “一想到你三更半夜不能睡被沈昌平抓去差遣,我就睡不著?!?/br> 許紹燁的話讓年佑才吞了吞口水:“所以,公子是在擔心屬下?” “呸,我只是八卦?!痹S紹燁說著召年佑才上前,問道:“快告訴我,這昌平小姐最近都差遣你辦了哪些事?” 年佑才果然看見他家公子臉上正燃著熊熊八卦之火,然而,年佑才卻有些難以啟齒。昌平小姐嫁給王家二公子真是遇人不淑,可惜可惜了。 “都是些苦力活。”年佑才說道。 總是讓他扛著一些個東西,嗯,是人,在屋頂上飛來飛去,這很考驗他的輕功。 被昌平小姐多差遣幾次,他現(xiàn)在一上屋頂就如入無人之境—— 嗯,昌平小姐挺會鍛煉人的。 “屬下其實挺忙的,不過,屬下還是忙里偷閑聽了一耳朵,昌平小姐說她是打算離開王家的?!蹦暧硬胖浪夜幼铌P心的就是這個。 荒島邂逅,昌平小姐不但治好了他的病,還帶他安全回到齊都,此等大恩除了以身相許,年佑才實在想不到他家公子還可以怎么報答。 再看那昌平小姐貌美如花,一等一的大美人,又是個冰雪聰明的,在荒島上她既不嬌氣又很能干,的確是萬里挑一的人才。 這樣的人才落在王家二公子那個繡花枕頭手上委實可惜了,配給公子還差不多。 而公子,無論是在荒島上,還是在船上,看昌平小姐和看周清小姐的眼神是不一樣的,公子對周清小姐是兄妹之情,那對昌平小姐就是男女之情,不然也不會把最得力的心腹——他年佑才派去供昌平小姐差遣。 公子與昌平小姐郎才女貌、郎有情妾有意——后半句有待商榷,本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遙想荒島上,公子偶遇昌平小姐的一幕,這昌平小姐是穿著一身大紅喜服出現(xiàn)在公子面前的,這難道不是天意嗎? 老天爺送給公子一個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