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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辛原先的起床氣,早被這府邸死水般的氣氛浸沒了,只略煩躁地細聽了會兒,得知是新來的丫頭領了秦家大爺?shù)牧?,不敢叫人擾了女主子的覺。 是以,壯膽攔了要進門的秦小五。 “五叔果真來了?!?/br> 秦浩也聽出這寶貝長輩的聲兒,一骨碌坐起來穿衣,動作雖不熟練態(tài)度卻很是認真。 自己穿衣洗漱與倒茶進食,是他進東苑后姨娘唯一要求他做到的事。 “梁一,打水進來?!?/br> 梁辛朝門外喊了一聲,見孩子穿得辛苦也不上前幫忙,自顧下了床披衣套鞋襪。 因她未給新來的丫頭們起名,秦商圖個方便給她們按了梁姓,從一開始,挨個排列,算是新主賜名。 她只記熟了屋里伺候的兩張面孔,正是一與二,門外那略粗的嗓音就是身材壯實的丫頭梁一。 許是秦商認為攔門是個體力活,索性挑了個最敦實的大丫頭擱她身邊照看,以防家中他人沖撞了她。 “夫人,奴婢叫梁二將五爺攔在院門處了,大爺臨走吩咐過,待您起了才放人進來?!绷阂活I著三和四,端了熱水與洗漱用具魚貫而入,嘴上還不忘解釋。 倒不如表象那般實誠,是個機靈的。 “聽他那咋呼勁兒,你們也不敢久攔的,請進來吧,大爺許他過來的。”梁辛幫孩子整了整系歪的腰帶,自己才正經(jīng)穿上衣服外套去洗漱。 闔府都在傳秦商寵她。 哪怕沒有大爺?shù)男母螌氊惽馗笮〗阍诟埃鹿芏嗤?,也是夜夜陪著她擠在東苑,不舍擱她獨守空房。 寵?她平時真沒多少感覺。 以這個字引發(fā)的行為與他們實際關系不符。但不能否認他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 好比她的日常用具與飲食,包括衣物鞋襪,皆是想盡辦法令她舒適滿意。盡管忙得腳不沾地,他仍托人訂做了她慣常穿戴的款式。 這外套就是她在別院時讓人做過現(xiàn)代款式,素色面料,內里夾了絲綿,半臀長度,縫了幾個純銀打制的光板圓扣。 不那么好看,穿著保暖舒適且方便。 梁辛擦干了臉,深思秦商近來越發(fā)奢侈地養(yǎng)她,似有幾分養(yǎng)廢她的意思。 “姨娘,擦香膏?!?/br> 秦浩嫩白的手掌上托著一盒開了蓋的乳白香膏,小臉堆著純凈笑容。 舉止如常,已沒了初來時那份特意的討好。 梁辛用指尖沾了軟膏,點在孩子稚嫩的臉頰和額頭,輕緩揉開后才接過盒子給自己涂上這昂貴卻不大好用的潤膚膏。 雖是純天然無添加,但膩了些。 若以后有機會,倒可以研究研究如何改良配方,以取代市面上的膏霜。 一旦成功,秦商那jian商必定又要大賺,不知能給她多少提成分紅? “大哥都出門了,你打扮給誰看?” 秦小五急匆匆地撩開前擺跨入房門,就見鏡前端坐的女子細細涂抹臉頰。 想著屢屢在她這吃癟,忍不住又懟她一句。 “擦個臉也叫打扮?想我如此天生麗質,不必描眉畫唇梳頭整裝也能驚艷小五爺。”梁辛看他沒話找話不禁好笑,也起了逗弄心思。 “你這女人好不知羞,爺何時覺著驚艷——” 秦小五臉色一紅,惱羞成怒,轉眼間身旁站著個小豆丁,才冷哼道:“大哥太縱著你了,浩兒還在呢,就敢放肆胡言,沒的教壞孩子?!?/br> 他怎么都想不通長兄會把孩子塞給這個不著調的女人養(yǎng)著。 “五叔早安?!?/br> 秦浩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個子侄禮,乖巧地退至桌旁坐下,小口喝著梁一遞上的溫水。 晨起必喝一杯溫水,是東苑的習慣。 “你這是才起?” 秦小五雖急,見丫頭們還在屋里伺候只得拿侄子打發(fā),“你父親才出家門就敢疲懶,當心他回來得知后要訓斥你。” 這屋里,能讓擺架子的也只這么個孩子。 “他老爹就是在家,浩兒也是天亮才起?!绷盒梁冗^水命丫頭準備早飯,不忘招呼多加一副碗筷,“一大早擾人清夢,有急事?” 這急躁心切的神情,頻頻欲言又止,不像是來吐苦水的。 “待她們送了飯菜。” 秦小五斜眼掃過出了門的丫頭群,神秘兮兮地壓低音量。 嗯? 梁辛挑了挑眉,不管這廝是故作神秘勾她好奇還是真有不可明說的要事,她只平心靜氣地看孩子擺碗筷,等早飯上桌。 不多時,一盆熱粥與幾屜素小籠送了進來。 “這粥怕是昨兒的剩飯做的吧?” 秦小五用湯勺撈起夾著青菜絲與姜絲米粥,十分嫌棄地皺了皺眉,放下了。再叼了個小籠包,嚼了幾下不見rou味,悻悻擱筷。 還當她這兒有新鮮好吃的,早知如此,就不空著肚子趕來東苑了。 “浩兒還小,你就給他吃這些?” 雖說不是親生的,但侄子是秦家大少爺,正兒八經(jīng)嫡出長子,她怎敢如此怠慢? “五叔,姨娘這兒的吃食都是頂好的,我很愛吃的。”秦浩緊張地瞥一眼沉默的女子,瞪大雙眼辯了一句便埋頭猛吃,似要用行動證明他所言不虛。 “若吃不下,自己出門去吩咐,想要什么看看廚房里有無備著?!绷盒两o自己裝了碗菜粥,慢條斯理地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