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有意思。

    “你是誰？可是有人上門來找這東西？”

    梁辛正欲弄“醒”那鳥，忽地見個陌生人出現(xiàn)，下意識地開口問道。

    這別院的人她大多都熟，大半年來從未見生人進來，故有此一問。

    不過，對方的臉色因她這一問瞬間僵硬，那深黑的雙眸從原本的平靜無波，逐漸泛起莫名的漣漪……

    似乎是怒意？

    “你……”

    梁辛發(fā)覺不對，擰著眉頭盯著對方猛瞧，這胡子拉碴的臉她是沒見過，但那人怎么越看越覺得眼熟？

    “你能記得這院子里做農(nóng)活的任何人，唯獨不記得我，倒是能耐?！甭犐先ヒ琅f是毫無起伏的語氣，可給人的溫度降低了不少。

    至少梁辛感覺到了。

    呵呵……

    干笑兩聲，尷了尬了，還真是衣食父母，她大爺（輕聲）！

    梁辛調(diào)整好心態(tài)，無視對方的不良情緒，將厚臉皮扯了出來遮蓋：“大爺（二聲）一走大半年，又頂著一臉絡(luò)腮胡回來，這滄桑歲月感與先前判若兩人，也難怪小猴子……與我都認不出來。就是回秦家，你媽——你母親也未必認得出你。”

    二十六歲的小伙子模樣她就沒見過幾次，消失期間也沒照片沒視頻，連幅畫像都沒得看，這會兒冷不丁地換了個蒼老十余歲的形象，怪她認不出？

    抱歉，他還沒帥到令人過目不忘的程度。

    不過也怪日子過得太自在，她壓根忘了這號人物隨時可能出現(xiàn)。

    不知他此次出現(xiàn)的目的，又會是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是過渡，略枯燥，請見諒。

    ☆、019

    待梁辛再度見到秦商時，這貨已刮干凈胡子換了那幅風塵仆仆的形象。

    盡管多了絲熟悉感，仍舊是陌生人。

    “姨娘，林叔送了個鳥籠過來，可小姐還拽著那鳥在院子里遛呢。”小毛在門外探進了個腦袋，壓著嗓子匯報。

    回想那鴿子曾被石板路擦掉的毛……她略有些同情那只被捆上嘴的黑鳥。

    “誰讓你們給她的？”

    梁辛將倒好的半杯水往秦商跟前一擱，便起身沖到門口，果不其然，裹著紅棉襖的小猴子正拽著被封口的黑鳥遛得歡快。

    可以拖拽的木汽車果然已經(jīng)玩膩了。

    “是小姐非要的……”

    小毛回答的聲音越來越低，多少有點心虛，不過可不能只怪她一人。

    兩個婆子比她更沒用，對上小姐壓根沒原則，別說哭鬧，就是癟了癟嘴立馬投降。許是因為摸清了姨娘刀子嘴豆腐心的脾性，寵起小姐更加不管不顧了。

    “趕緊去抱回來，已掉不少羽毛，再遛下去真要變死鳥了?！绷盒镣屏送瓶s在一旁的丫頭，回頭瞄了一眼靜坐的男人，打發(fā)道：“趁著陽光大好，你們帶猴子去泡個澡。”

    小毛耷拉著眉眼，很是不情愿。

    “姨娘又讓我做壞人，小姐如今氣性可大了，好幾天都記仇呢……”抱怨歸抱怨，但她仍是朝院中那小身影走去。

    這樣老壞小姐的事也不是辦法。

    小姐這么愛遛活物，看來得想法子讓姨娘松口，好在院里養(yǎng)只遛不死的貓狗什么的。

    秦商很訝異小毛的態(tài)度。

    這個從前有些畏首畏尾的小丫頭，如今面對主子的心態(tài)已全然不同。

    看上去比過去嬌縱無禮，實則更真實了。

    秦府出來的丫頭，哪一個敢如此對待主子？那規(guī)矩定得死，回話語氣略有不敬便要罰。

    罰得有多重，他們個個都清楚。

    “那九宮鳥被養(yǎng)得嬌氣，你拿籠子關(guān)著它或許就絕食了，為何不放了？”不等梁辛回身，他已上前關(guān)門。

    “大白天的你關(guān)門做什么？快打開！”

    梁辛不解對方的舉動，防備十足地去拉門栓，“我不覺得有什么事非得關(guān)上門?！?/br>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剛支開人他就急著鎖門，不是明擺著讓人誤會嗎？

    “這院里只有你的人。”

    秦商用不明的目光打量這突然慌亂的女人，嗓門大并未能掩蓋住她的抗拒惶恐。

    她也會怕他？

    “我的人就不會——”

    想歪？

    梁辛忽地將未出口的話吞了下去，對上那道如同看傻子般的目光，只得悻悻作罷。

    這別院里除了她們母女，人人都不必想歪，因為在他們看來本來就是“歪”的。

    “屋子里沒燒地龍，不過兩個爐子，窗子開道縫足矣?！鼻厣堂嫔?，語氣也聽不出情緒波動。

    一進大門便聽張仲叨叨，若非因著她畏寒怕風，何須關(guān)門？

    “你見多識廣又有人脈，可能查到那鳥的主人是誰？我要抓它回來不是給猴子玩的。它腿上戴著金扣子，還留了一截金鏈子，難保有人拿了金子烤了它，萬一有人見過它飛進院子，豈不要賴上咱們？”

    為掩飾自己想太多的尷尬，梁辛故作若無其事地走回桌前坐下，一邊在爐子上烤手，一邊回答先前的問題。

    沒有供暖沒有空調(diào)的冬天，確實挺難捱。好在這京都不是最北部，便是臘月的白日氣溫也只低到零度左右。

    戶外的水缸只結(jié)了層薄冰，也一直沒下過雪，不至于非要睡炕才能活。

    但她思念羽絨服與鴨絨被的心，一日強過一日。被沉重的棉絮厚被壓得喘不過氣，手腳卻仍然凍得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