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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如何治愈病弱反派們在線閱讀 - 第59節(jié)

第59節(jié)

    剛從數(shù)學試卷里抬起頭的秦宴面無表情,眼神冷得像冰。

    “這小子居然在做題!我聽說他是一中的年級第一,沒想到年級第一也要自己出來打工啊,怎么這么可憐?!?/br>
    有人陰陽怪氣地哈哈笑,視線瞥到收銀臺上的草稿紙時,笑聲便更大更響亮:“欸,你們快看,這上面的畫像是誰?”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視線都集中在那個紙頁單薄的草稿本上。

    包括突然之間渾身僵硬的秦宴本人。

    那是一中統(tǒng)一印制的草稿本,很便宜,質(zhì)量也不錯。雖然已經(jīng)用了大半,但由于主人的嚴謹與細心,頁角見不到絲毫褶皺,倒更像是個被精心保存的筆記本。

    寬敞白紙上,用雋秀瀟灑的黑色字體寫著一道道數(shù)學公式與計算,一切都顯得一絲不茍,除了正中央的那幾筆曲線。

    黑色中性筆筆鋒溫和、筆觸干凈,用極其流暢的線條勾勒出少女側(cè)面的輪廓。

    鼻梁筆挺,鼻尖小巧,薄薄的唇勾勒出一點向上的弧度,緊接著是漂亮的下巴與脖子。

    即使沒有五官,如果被他班里的學生看到,也一定會立即驚訝地出聲:“這個側(cè)影和江月年好像?。 ?/br>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總會在出神的時候無意識晃動筆尖,勾勒出江月年的模樣。

    秦宴從沒系統(tǒng)地學過畫畫。

    起初這道側(cè)影只是一個偶爾回旋在腦海里的印象,后來它出現(xiàn)的頻率越來越大,頻繁得……快要從腦海里溢出來。

    事實上,它也的確滿滿地溢了出來。

    在第無數(shù)次想起她后,秦宴開始嘗試著在紙頁上描繪她的模樣。從一開始的生澀粗糙,到后來幾乎成了條件反射式的動作,他慢慢變得熟練,只要讓中性筆觸碰到紙張,就能在幾秒鐘之內(nèi)順手勾勒出那個時常出現(xiàn)在腦海里的線條。

    沒有五官,只不過一道簡簡單單的面部側(cè)影,也足以讓他心跳加快、耳根莫名其妙地發(fā)熱。

    秦宴覺得自己快瘋了。

    要是被江月年看到……一定會覺得他是個無可救藥的變態(tài)吧。

    那群看見了畫像的男生叫叫嚷嚷,在秦宴想要把草稿本合上的剎那伸出手,將它舉起來一同看熱鬧。

    七嘴八舌的議論聲尖銳刺耳,在嘈雜一片的聲響里,他聽見有人在說:“這姑娘看上去長得不錯啊,就你也配喜歡她?要是讓她去你那破房子里轉(zhuǎn)一轉(zhuǎn),再看一眼你發(fā)瘋時候和瘋狗差不多的樣子,人家還能愿意搭理你?”

    這段話像一根利刺插在他心口,帶來生生的疼痛。秦宴知道自己永遠無法追上那女孩的腳步,她是他一道永遠懸在空中觸不可及的月光,可是——

    江月年的的確確曾去過他家,也見過他不受控制攻擊別人的模樣。

    即便如此,她還是愿意一步步靠近他。

    這個念頭讓在泥潭里苦苦掙扎的少年長睫微顫,早已麻木的心臟如同瀕死的魚,即便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卻還是頑固地、用盡全身力氣地,小小地跳動了一下。

    秦宴想,他必須把草稿本拿回來。

    男生們眼看他抬手要搶,亂哄哄地紛紛后退幾步,不知道是誰叫了聲:“快跑!等上學了,把本子塞給他們?nèi)嗳丝矗 ?/br>
    因為店里還有另一位員工,秦宴簡略囑托后就跟著他們離開便利店。接下來便是一場持續(xù)的追逐,他追著那群人跑了大半條街,最后來到這間廢棄倉庫。

    他沒想到會遇見江月年。

    更沒想到——

    理智慢慢回到大腦,舌尖的腥味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自己曾經(jīng)舔舐過眼前小姑娘的血液。而縈繞在周身的淡淡花香、掌心里蓬松柔軟的頭發(fā)、與唇瓣緊緊相貼的熾熱肌膚,都在無比明晰地告訴他……

    心臟狂跳,秦宴猛地屏住呼吸。

    他在做什么啊。

    不僅用舌頭舔走了江月年指尖的鮮血,現(xiàn)在還強迫著她做出……

    做出這樣害羞又曖昧,和親吻沒什么兩樣的動作。

    他真是瘋了。

    無止境的羞怯與愧疚像潮水一樣涌上心頭,淹沒絕大多數(shù)難以克制的欲望。

    全身都如同正在被火焰灼燒,繼續(xù)保持著動作只會讓秦宴更加害羞,可要是將她松開,卻又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

    他害怕見到江月年的反應。

    以前她雖然見過自己渴血時的模樣,但那時的秦宴好歹還殘存著些許自制力,并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實質(zhì)性傷害,然而此時此刻的情況卻完全不同。

    一切都完了。

    童年時被拋棄與嘲弄的記憶不合時宜地浮現(xiàn)在心頭,秦宴痛苦地垂下眼睛。

    強迫著她做出這種事,江月年一定會明白他不過是個會無差別攻擊人類、渴望著鮮血的怪物。

    即便之前的她能接受他異常的身份,主動咬破手指獻出血液,可被這樣對待之后,哪怕是為了自身安全著想,也將難免生出幾分恐懼與退卻。

    明明好不容易……能離她近一點的。

    果然陰溝里的劣等生物就應該獨自生活在黑暗里,永遠無法觸及到哪怕一絲月光。

    “……抱歉?!?/br>
    腦海里的保險絲還有一根在苦苦支撐,秦宴咬著牙將她松開,極為克制地后退一步。他想象著江月年的反應,無論是害怕得大哭還是憤怒地控訴他惡劣的行徑,他都一概接受。

    畢竟這的確是他的錯。

    四周很靜,月亮從烏云里探出腦袋,灑下朦朧如霧的淡白色光暈。

    夜色與沉寂一同生長,在久久的沉默之后,他聽見江月年的聲音。

    她居然又朝他靠近一些。

    秦宴感覺到屬于青春期少女的溫暖氣息,令人無法抗拒。

    “秦宴同學。”

    她有些怯怯的:“你不繼續(xù)了?”

    不知道為什么,秦宴居然從這句話里聽出了……一點失望的情緒。

    他又在胡思亂想什么啊。

    腦袋里的保險絲被這個想法燙了一下,好在夜晚能掩蓋住臉上所有不自然的緋紅。他狼狽地抿了抿薄唇,接而低聲開口:“是我唐突,不應該對你做這種事。對不起?!?/br>
    近在咫尺的女孩笑了笑,聲線像小鈴鐺。

    “沒關系,我不介意?!?/br>
    她說:“你沒必要道歉,我知道的,這不是你的本意?!?/br>
    江月年說到這里悄悄想,如果秦宴同學真能像之前那樣,自愿吻上她脖子,她說不定會更加高興。

    不對。

    啊啊啊江月年你在想些什么!快停下來!你才不會更加高興!這個想法不是你的,對對對不是你的!快把它從腦袋里趕出去!

    她想得糾結(jié)無比,對面的秦宴當然無法察覺這位同班同學的小心思。他只知道,江月年似乎并沒有因此而厭惡他。

    像一份從天而降的驚喜,把他砸得有點懵。

    好開心。

    這是他貧苦孤寂的人生里,品嘗過最為甜美的一顆糖。

    月光灑在江月年白皙的皮膚上,為她整個人襯上一層幽然微光,漂亮得不似凡人。而她的瞳孔漆黑,嘴唇則是蠱惑人心的嫣紅,微微朝他勾起時,比春天的桃花更加攝魂奪魄。

    秦宴又想起她身上的淡淡花香。

    還有那皮膚柔軟得不可思議的觸感。

    兩人都是臉頰通紅。

    “秦宴同學。”

    江月年彎著眼睛,眸底明亮的光線化作陣陣水波,將他不由分說地吞噬其中。她恍如天使,又像勾人魂魄的妖精,聲音里藏匿著輕輕淺淺的小曖昧:“我的血味道怎么樣?你喜歡嗎?”

    仿佛是受到了蠱惑,所有思緒和動作都由不得自己掌控。

    秦宴將舌尖微微蜷起,在淡得快要無法察覺的血液味道里輕聲開口,視線無法從她的瞳孔里掙脫:“……喜歡?!?/br>
    *

    那個晚上最終以江月年和秦宴的友好道別作為終結(jié)。

    秦宴受了傷,又處于渴血之后的虛弱狀態(tài),江月年望見不遠處那個被丟棄的草稿本,便打算幫他拿回來。沒想到對方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咪,聲線僵硬地說了聲:“我自己來?!?/br>
    真奇怪。

    之前那幫男生逃走的時候,似乎有人叫她去看一眼草稿本。

    這成了江月年心里解不開也猜不透的謎,可秦宴一看就不愿意讓她知道,她當然不可能直白地開口詢問。

    【說不定里面是送給你的情書哦?!?/br>
    阿統(tǒng)木久違地出了聲,一副看好戲的吃瓜群眾模樣:【所以那群人才會特意讓你看,而秦宴拼了命地不讓你碰它?!?/br>
    這是完全無厘頭的猜測。

    她根本不認識那些人,如果真是情書,他們不可能知道她就是信里的那個“江月年”。

    ——更何況秦宴同學怎么可能給她寫情書??!像他那種冷冷淡淡的高嶺之花,在高中時會去主動喜歡一個女孩子,夢里還差不多。

    由于擔心她許久沒有回去,江月年不一會兒就接到哥哥打來的電話。秦宴以工作為由拒絕了一起吃飯的邀請,護送她回到飯店門口便轉(zhuǎn)身離去。

    無論如何,這都是值得令人高興的事情。

    江月年想,他總算不是像之前在長樂街里那樣,靜默無言地悄悄跟在自己身后,而是擁有了能陪在她身邊的身份。

    哪怕是普普通通的朋友關系,也足以讓她快快樂樂地把嘴角勾起來。

    *

    江月年本來以為,自己要到星期一上學才會見到秦宴。

    結(jié)果在第二天,就再度遇見了他。

    蒼天可鑒,她回家后越想越害羞,滿腦子都是對方沉重又撩人的呼吸,還有自己脖子被柔軟唇瓣與牙齒尖尖觸碰的感覺,一個晚上沒睡好覺。

    等暈乎乎地入了夢,居然還是身處那間倉庫,有蒼白月色落下來。少年將她環(huán)抱在懷中,俯身低頭時,牙齒穿破薄薄一層皮膚,血液、呼吸與喘息融在一起。

    醒來滿臉通紅。

    她覺得自己不太對勁了。

    絕對絕對不對勁,在和秦宴扯上關系的時候。

    班里的學生們感情都不錯,因此經(jīng)常會結(jié)伴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