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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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那一剎那,這個念頭匆忙在腦海里閃過,他暗自嘲笑那不過是無法實現(xiàn)的奢望的時候—— 秦宴抬起眼睛,在清晨陽光下見到江月年。 她十分熟稔地爬上圍墻,目光始終匯聚在腳下的一方土地,并沒有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的他。 然后江月年從墻頂摔下來。 而他下意識地向前,本打算伸手將她接住,奈何高燒下的身體早就沒了力氣,被撲倒在地。 秦宴從沒如此近距離地與什么人身體相貼。 女孩很輕,整個人跌落在他身上時,真有幾分像是從天而降的小月亮。江月年的身體比他涼爽許多,柔軟得不可思議,仿佛降落在懷里的是一灘軟綿綿的水,或是一個由棉花做成的小熊玩偶。 她的腦袋埋在他胸膛里。 呼吸輕輕柔柔,回旋于他那一小塊胸口的位置,仿佛能透過單薄的校服襯衫與guntang皮膚,不偏不倚落在心尖。 秦宴下意識屏住呼吸,只有心臟在不安分地亂跳,等江月年抬起毛茸茸的腦袋,才終于輕輕吸了口氣。 ——雖然他們此時此刻的姿勢依然十分曖昧。 女孩跨坐在他身上,滿眼關(guān)切地直視著秦宴眼睛。小小的膝蓋輕輕抵在腿上,不硌人,倒是有幾分細(xì)細(xì)密密的癢。 金色陽光躍動在她纖長漆黑的睫毛,踱上一層令人頭暈?zāi)垦5娜嵘?。?dāng)江月年披著層層疊疊的日影,近在咫尺地看著他時,讓秦宴無比清晰地覺得…… 自己是多么卑劣且低賤。 他們相隔得太遠(yuǎn)了。 她是天邊的月亮,他卻是陰溝里一片不為人知的陰影,無論用多么渴慕的目光遙望那片溫柔的色澤,都始終無法觸及到。 比如現(xiàn)在,他在她眼里的模樣一定狼狽不堪。 “真的沒有生病嗎?” 跟前的小姑娘說著低下腦袋,把手掌按在他額頭。江月年的動作又輕又快,綿軟掌心帶來久違的涼意,秦宴看見她從自己身上離開,秀氣的柳眉擰成一個小結(jié):“買藥了嗎?” 語氣是難得的一本正經(jīng),像在教訓(xùn)不聽話的小孩。 “我沒事?!?/br> 他從地上勉強撐起身子,由于頭暈得厲害,在起身的瞬間輕輕一晃,被江月年一把抓住胳膊。 “所以就是沒買藥。” 她苦惱地抿了抿唇,試探性發(fā)問:“需要我送你去醫(yī)務(wù)室嗎?” 話音出口,就聽見阿統(tǒng)木懶洋洋的聲音:【這還用問,以這小子的性格,絕對會冷著臉說什么“不用多謝我很好”之類的話啦?!?/br> 秦宴神色淡淡地?fù)u頭:“不用,多謝?!?/br> 江月年:…… 阿統(tǒng)木這烏鴉嘴。 秦宴同學(xué)不會是想硬生生熬過去吧。 她皺著眉想,和他初中同班的女生在閑聊時說過,他一向?qū)ψ约旱牟〔簧闲?。曾?jīng)也有感冒發(fā)燒的時候,卻好像很少用過藥,往往能熬就熬。 加上他從初中起,就是一個人坐在教室最后排的角落。那會兒關(guān)于秦宴的流言四起,沒人敢靠近和關(guān)心他,他也就獨自趴在桌子上睡覺,通常是睡上一兩天,病就自然而然好了。 這算什么事兒嘛。 江月年不是沒經(jīng)歷過發(fā)燒,頭疼得隨時都像要炸開,胃里惡心想吐,連喉嚨也是又疼又啞,整個人差不多全部廢掉。 他一定特別難受。她從沒見過秦宴這么虛弱的模樣,連站立都格外困難,眼睛里像蒙了層霧,偏生他又極為倔強,什么苦痛都往心里咽,看上去莫名有種…… 反差感十足的脆弱。 要是就這樣扔下他不管,總覺得過意不去。 “秦宴同學(xué),你就當(dāng)幫我一個忙?!?/br> 江月年壓低了聲音,眼底劃過薄薄的、狡黠的笑:“你看啊,咱們倆不都上學(xué)遲到了嗎?你生病發(fā)燒還可以理解,但我沒有合理的借口,一定會被老師狠狠罵一頓?!?/br> 身旁的少年指尖一動。 “說不定還要請家長,你不知道,我老爸老媽特別嚴(yán),要是被他們知道這件事兒,我就完蛋了——真的、真的會超級超級慘的?!?/br> 她說得可憐,眼角眉梢卻都是笑意,尾音不自覺地軟了許多,像是在小心翼翼地撒嬌:“你幫幫我,咱們一起去醫(yī)務(wù)室,老師問起來,就說是我陪你去看病,怎么樣?你最好啦?!?/br> 這是讓人完全沒辦法拒絕的語氣。 明麗活潑的嗓音將他強裝出的冷漠陡然打碎,經(jīng)歷十多年的打磨,秦宴本以為自己堅硬如鐵,不會被任何事物擊潰。 可在江月年面前,他卻沒有了原則與決心。 只要她一句話,那顆麻木冷硬的心臟就會軟綿綿凹陷進去,他的意識、倔強和那些所剩無幾的憧憬,全因她而深深陷落。 他變得不再像是自己。 秦宴別開視線不去看她,喉結(jié)上下滾了滾,半晌啞著嗓子出聲:“……好?!?/br> * 清晨的醫(yī)務(wù)室里沒什么人,除了磕著瓜子看電視劇的醫(yī)生阿姨,還有她五六歲的小女兒。 “阿姨,這個藥會不會很苦啊?店里還有感冒膠囊嗎?膠囊應(yīng)該都沒味道吧?” 或許是受了周圍安靜氣氛的影響,江月年脆生生的嗓音下意識壓低許多。她細(xì)細(xì)把藥盒看一眼,舉著大大小小的盒子抬起腦袋:“或者,水果味的沖劑也可以啊?!?/br> “你這小姑娘?!?/br> 阿姨噗嗤笑出聲:“人家病號本人都沒說什么,你倒是cao心得挺多?!?/br> 這句話帶了點調(diào)侃的意思,江月年被說得不好意思,聲音更小:“我就不喜歡吃太苦的藥嘛?!?/br> “你朋友是男孩子啊?!?/br> 醫(yī)生準(zhǔn)備好點滴,熟練地將針頭沒入秦宴血管,完事后笑著看一眼坐在旁邊的小女孩。只見她一眨不眨盯著青灰血管,那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比針頭刺進她自己手上還要認(rèn)真。 倒還挺關(guān)心他。 這兩人說是同學(xué),指不定是什么關(guān)系。 打好點滴,就只需要安靜等待藥水用盡。江月年與秦宴并肩坐在醫(yī)務(wù)室的長椅上,如釋重負(fù)地伸了個懶腰,側(cè)過腦袋去看他。 封越是柔和明朗、充滿少年感的好看,姜池是艷麗得不可思議、超越了年齡與性別的好看,到了秦宴這里,便又是另一種好看。 他生得白皙清瘦、棱角分明,凌亂黑發(fā)垂落在額前,為眉眼覆下一層陰影。這本應(yīng)是冷峻淡漠、帶了幾分戾氣的模樣,此時卻因為發(fā)燒而柔和許多,不僅狹長眼尾泛起一抹輕粉,整張臉也都是紅撲撲的。 這會兒長袖卷起,冷白皮膚下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見,冷硬卻脆弱,宛如用力一碰,就會嘩啦啦碎掉。 看起來,莫名有點乖。 “多虧有你,我才能暫時偷一會兒懶?!?/br> 江月年瞇了瞇眼睛,把腦袋靠在墻上:“我昨天睡得可晚啦,今天起床時困得不行?!?/br> 頓了頓,又說:“你怎么會突然感冒?不會是睡覺時踹了被子,或者半夜吹了冷風(fēng)吧?夏天也要好好注意身體——對了,那個沖劑看上去真的很黑暗,跟黑芝麻糊似的,你不考慮換成膠囊嗎?”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見。 秦宴直到這時才敢偏轉(zhuǎn)視線,不再回避地看她。 江月年睡著時乖巧地閉著眼睛,眼底是片薄薄青色。小腦袋止不住地上下點啊點,在即將整個身子往前栽的前一秒,秦宴伸出右手,按在她額頭。 把她好好固定在墻上以后,又像觸到火焰似的,很快把手挪開。 電視里的肥皂劇還在繼續(xù)播放,他低低叫了聲阿姨,讓她把音量調(diào)低一些。 于是充斥在耳邊的背景音樂被無限縮小。那是部深受女性觀眾喜愛的韓劇,男女主角坐在平穩(wěn)行駛的公交車上,彼此都沒有說話。 女主角似乎很困,眼睛靜悄悄閉起來,但她并沒有睡著,而是把整個身體向右一偏,刻意靠在男主人公肩膀。 秦宴對這種情節(jié)不感興趣,本打算也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卻察覺耳邊傳來一陣越來越近的風(fēng)—— 然后是一個小小的重量,出現(xiàn)在肩膀上。 一瞬間睡意全無,渾身上下的血液停止流動。 和電視屏幕上的場景一模一樣,江月年的腦袋恰好靠在他肩頭。 女孩柔軟的黑發(fā)一股腦聚在他脖頸之間,帶來難以言喻的癢與躁動,這份感覺順著血液與神經(jīng)流經(jīng)全身,以陰戾兇狠出了名的秦宴,頭一回緊張得不敢動彈。 腦袋發(fā)熱,臉龐更是guntang,他分不清是發(fā)燒,還是打從心底而來的羞怯。 影視劇繼續(xù)播放,醫(yī)生阿姨饒有興趣地磕著瓜子看,身邊的小女兒對這種戲碼似懂非懂,百無聊賴地扭過腦袋,恰好對上秦宴的黑瞳。 世界靜了一下。 小女孩抬頭看一眼電視。 又扭過腦袋望一望坐在長椅上的大哥哥大jiejie。 然后睜著圓滾滾的大眼睛,恍然大悟地開口:“mama,那邊的哥哥jiejie和電視劇里一模一樣耶!” 童言無忌,最是沒有遮掩。 那句話如同一把無形的小勾,直挺挺戳在少年心口,把整顆心臟撩得止不住顫抖,軟綿綿懸掛在半空中。 身旁的氣息近在咫尺,秦宴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吸時身體的上下起伏。 世界突然之間變得格外安靜,耳邊只有江月年細(xì)弱的呼吸,以及電視劇男女主角低喃的情話,耳朵和心口都像被羽毛在撓。 阿姨聞言愣了愣,帶了些許愕然地看向小女兒手指的方向。 與電視里播放的場景如出一轍,女孩閉著眼睛靠在少年肩膀上。那個清醒著的男孩子本來就因為發(fā)燒紅著臉,在聽見這句話后,臉頰更是快要滴血。 她見那孩子羞得厲害,趕忙輕咳一聲皺起眉頭:“說什么呢?乖乖看電視,別出聲?!?/br> 小女孩茫然點頭,不忘了又看他們一眼,有些委屈地應(yīng)了聲:“哦。” 秦宴低下腦袋,指節(jié)發(fā)白。 江月年睡得快,醒得也快,沒過多久便暈暈乎乎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把病患的肩膀當(dāng)作枕頭后連連道歉,漲紅了臉:“對不起對不起,我實在是太困了,被靠了這么久,肩膀是不是挺難受?” 她說著微微一愣,目光停留在對方臉龐不正常的顏色:“奇怪,你的臉怎么比之前更紅,發(fā)燒加重了嗎?” “才不是呢?!?/br> 不遠(yuǎn)處的小女孩神秘兮兮看她一眼,rou嘟嘟的小手指了指電視機:“大哥哥是看電視劇才臉紅的?!?/br> ……電視??? 她聞言抬起眼睛,看見電視里正在播放的韓國電視劇,男女主角從公交車上下來,有一搭沒一搭地在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