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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勉強算得上端正的臉上,蓄著長長的白色胡須,直至胸口,腦后鬢發(fā)也滿是斑駁雪色,看上去是個年齡與閱歷都極長的鶴發(fā)童顏年長修士。到了來人那等境界的修士,本該是能一直將自身維持在身體最佳狀態(tài)的,但來人似乎并不在乎這些,反而借著一身花白須發(fā),來展現(xiàn)自身的莊重形象。 ——雖然在瑯瑤看來,這人除了那看上去還有模有樣的須發(fā),其余可完全沒什么好值得莊重的,更別提什么所謂德高望重的形象了。 “德高望重”的歸與大咧咧地進了門,身后跟著的,是一臉失神空洞狀的簡松越。 青年原本的漆黑瞳孔也是渙散一片,看上去茫然又無措,只知道一味木木地跟隨著身前那人的步伐,機械地邁步上前。 海岱被瑯瑤放下的位置很巧合,勉強算是個角落,又有繁茂枝葉遮掩,除非動用五感或神識,歸與第一眼是沒法發(fā)現(xiàn)他的。 嗯,第二眼就能看見了。 但此時,海岱的內(nèi)心正是猛地一咯噔。 他原本以為瑯瑤既然這么有把握,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模樣,并輕輕松松處理好所有蠱蟲,那么獨自跟隨大長老出門的簡松越,定然也是能安然無恙的。 卻不料,竟是他高估了他們嗎? 海岱此時頗為懊惱,早知道就算是違了域主的命令也該向瑯瑤坦白自己從屬于誰的,好歹讓瑯瑤有個準備。 隱在暗處的瑯瑤嘴角一抽,不大滿意地撇嘴,發(fā)泄似的捏了捏手旁的小藤蔓。 藤蔓委屈,但聽從簡松越主人吩咐的小藤蔓并不動彈,只能任捏。 海岱的心緒波動之大,已經(jīng)是瑯瑤即使不去自主動用窺心能力,也能輕而易舉感受到了的。 她真沒想過,魔域的域主是個心思深沉的,大長老是個陰暗jian詐的,結果這二長老居然能一根筋成這樣。 反差之大,這魔域怕是沒人能與之匹敵了吧? “啊嚏——”魔宮內(nèi),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的某個少年吸了吸鼻子,只覺得自己腦子甚至還嗡嗡的。 “小北北,又走神了啊~”纏綿旖旎的中性聲線在少年耳畔響起,激得少年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師父我錯了?!鄙倌晟陨员荛_了些,老老實實地低垂著頭,一副乖乖認錯的模樣。 “錯哪兒了?”那道聲音繼續(xù)不咸不淡地追問著。 “我不該走神。” “走神而已,沒事的,誰還沒走過幾次神呢?只是,本尊剛說的內(nèi)容,小北北你聽~懂~了~嗎~” “……沒有?!鄙倌昝嫔细m結了。 “呵……”那道嫵媚聲線放得更輕更緩了。 “師父我錯了?!鄙倌旯麛嗾J錯。 “哪兒錯了?” “……哪都錯了?!?/br> “……”雖然態(tài)度很誠懇,但一身輕薄紫衣的嫵媚男子這么聽著,反而越發(fā)覺得不對味了起來。 被強制安排旁聽的幽羽只想瑟瑟發(fā)抖,她就算去盯著養(yǎng)傷熟睡的頌聽也比在這兒好啊。 似乎是察覺到了幽羽的想法,紫衣男子回頭,沖著幽羽笑得更燦爛了,口中卻是冷漠地“呵”了一聲。 幽羽……幽羽抖得更厲害了。 …… 歸與本想先與這神醫(yī)遲簡客套一陣,看看是否能有籠絡的可能性。畢竟神醫(yī)遲公子的名號,可是堪比那覆云派掌門墨湛,有這么個人物在身側,總是能多一重保障的。 但這遲簡著實油鹽不進得可以,無論他說些什么,無論是威逼還是利誘,都完全不為所動,更別提被籠絡又或是透露出關于盧遇身上之毒的事。 歸與原本是有把握用那毒控制住盧遇的,但偏偏他對盧遇下的毒,似乎在盧遇身上產(chǎn)生了新的變異,以至于盧遇毒發(fā)的狀態(tài)跟他所料想有了許多偏差。 這讓歸與逐漸失去了把握和自信。 所幸盧遇一向沉迷酒色,整日都不陰不陽、半男半女,還只會一味寵著他那瞎胡鬧的黃毛丫頭女兒幽羽,并不在意其他事情,這讓不少世家都對這域主盧遇有了怨言,歸與方才稍稍放下心來。 一個不得重視和信任的域主,就算是有些實力,又能夠守住這域主之位多久呢? 歸與冷笑了一聲。 藉于遲簡的完全不配合,歸與一怒之下,直接對遲簡動用蠱蟲。歸與本想著遲簡的這種身份,他成功的幾率太小,稍后還是直接抓了他得了。 但讓歸與意外的是,他試探性放出的蠱蟲,最終居然真的成功得手了。 最初的數(shù)十條皆數(shù)被遲簡果斷殺滅,歸與還心道,遲簡果不其然擁有對付魔域蠱術的奇特手段,但就在他預備親自動手去抓遲簡的時候,遲簡卻是突然一陣抽搐,顯然是中了蠱的狀態(tài)。 是藥用盡了么?歸與有些意外。 為了避免這人是在偽裝,歸與特地問了遲簡好幾個問題。 除了有關盧遇的毒之外,還包括他曾救治過的竹劍山莊莊主夫人的病因,和他與他那兩個同伴的關系。 就是歸與沒想通,這人究竟是怎么能忍著跟情敵一路同行的,雖然遲簡再三強調(diào)了那氣質(zhì)冷傲的姑娘絕對只喜歡他。 聽著聽著,歸與越發(fā)覺得遲簡是個可憐人。 那姑娘怕是誰也不喜歡,遲簡和那葉涯都強行舔著臉跟隨罷了。 既然連這種私密問題都被問出來了,歸與也就確信遲簡果真是中了蠱。他也就此放心,就是還有些惋惜他以防萬一而在遲簡暫住的洞府內(nèi)布下的蠱蟲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