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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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很快又意識到,如果是希望,那對方根本不會這么問了。 相比而言,更像是一種試探。 聞時心里忽然泛起一股說不清的滋味,他跟這個人居然有一天會處在這樣的一幕里,你來我往地拉鋸著。 “忘了?!甭剷r說。 謝問輕輕“啊”了一聲,然后點了點頭。 聞時只能看到他的身影輪廓,對方的肩膀在那個瞬間有一絲微微的松懈,像是因為這個答案而放松下來。 果然,還是不想被發(fā)現(xiàn)自己是誰。 可是這很矛盾不是么?既然不想讓人知道你是誰,又何必遠(yuǎn)遠(yuǎn)找過來,費了那么大勁租住在這里,把那些陳年舊物原封不動地搬過來。 早已枯死的白梅樹、養(yǎng)過錦鯉的泉池,替代過誰和誰的小龜…… 還有金翅大鵬鳥和大小召。 當(dāng)初在籠里剛意識到謝問是誰的時候,聞時是生氣的,氣對方為什么不說。但這一刻,在想起太多前塵過往后的這一刻,他忽然有了更復(fù)雜的情緒。 他有點弄不明白了。 他自己從小到大藏著掖著不說真話,只有過一個原因,就是欲蓋彌彰…… 那么……塵不到呢? 第53章 薄紙 如果是小時候的聞時, 一定會直愣愣地把問題拋出去,然后等一個回答。 但是,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不會這么做了。 那些逐漸回來的記憶告訴他, 在塵不到這里, 他的直接永遠(yuǎn)換不到真正的答案。 聞時小時候曾經(jīng)覺得, 塵不到是個仙客,天生地養(yǎng)、無所不能。這世上沒有能難倒他的事情,沒有他化解不了的窘境。他不會老,也不會死。 所以對方說什么, 聞時就信什么。 后來聞時才慢慢意識到,其實塵不到也是會流血、會受傷的, 也有負(fù)累和麻煩, 只是他永遠(yuǎn)不會主動提及,永遠(yuǎn)都是輕描淡寫地帶過去。 而聞時曾經(jīng)以為的那些解答,不過是一種大包大攬的庇護(hù)而已。 就像那個忽然枯化又恢復(fù)如初的手, 就像那只僵硬著死去又乍然復(fù)活的鳥。就像他差點被塵不到擔(dān)下的滿身塵緣。 他的直接,換來的其實都是最溫和的假話。 在塵不到眼里,只要聞時那樣開口,大概永遠(yuǎn)都會是那個松云山上那個依賴他、跟著他、需要他護(hù)著的小徒弟。 跟這世間的其他人并沒有什么區(qū)別,不過是稍稍親近一些而已。 但現(xiàn)在的聞時不想那樣。 他想站在跟塵不到并肩的地方, 弄清楚對方為何而來、又會在這停留多久。 …… 廚房有點安靜。 自從謝問點了一下頭,他們便沒有說話。 兩人之間隔著一段晦暗的距離, 目光就隱在那片晦暗之下,很難分辨是錯開的還是相交的。 不遠(yuǎn)處, 大召小召不知誰說了點什么, 內(nèi)容并不清晰。反襯得廚房里的安靜有些微妙。像水流上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冰,將破未破。 讓人有說點什么的沖動, 又不知該說什么。 聞時眸光朝那個方向掃了一下,動了嘴唇:“你……” 謝問剛巧也在那一瞬間開了口。 兩道嗓音交疊著撞在一起,又同時頓了一下。 謝問失笑,目光穿過晦暗看過來:“想說什么?” 聞時搖了一下頭。 他忽然不那么想戳穿對方的身份了。 因為剛剛的某一瞬間給了他一絲錯覺,仿佛他和面前這個人跳出了師徒的關(guān)系,跳出了“聞時”和“塵不到”這幾個字承載的那些東西。 就像很久以前的那一瞬,對方沿著石階走上松云山,而他從另一條小徑翻上來,相看一眼,像兩個在塵世間乍然相逢的山客。 “沒什么,你先?!?/br> 聞時抬了一下下巴,說著以前不會說的話。 “好,我先。”謝問應(yīng)下來。 他輕頓了一下,抬手碰了一下自己唇邊,道:“你這邊破了,抿一下血?!?/br> 聞時靜了一秒,從喉嚨里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他收了視線,偏頭舔了一下唇沿,果然舔到了血味。 外面忽然響起了叮叮咚咚的聲音,聞時不是第一天住在這,對這個聲音已經(jīng)有些熟悉了。那是有人站在門口開密碼鎖。 舌尖的血味遲遲不散,聞時又抓起那只剛洗干凈的杯子倒了點水。 他仰頭喝著的時候,瞥見謝問朝客廳外看了一眼,說:“你弟弟跟老毛回來了?!?/br> 聞時咽下水,“嗯”了一聲。 別墅大門響了一下,玄關(guān)傳來細(xì)細(xì)索索的聲音,應(yīng)該是夏樵和老毛在換拖鞋。藥罐子磕碰著,還夾著幾句人語,接著客廳大燈“啪”地被人拍亮了,一下子打破了原本的晦暗和安靜。 謝問的目光又轉(zhuǎn)回來。 他還是背著光,但神情卻清晰多了,乍看之下依然是平日里的模樣。 “所以你剛剛是想說什么?”他問。 聞時擱下了玻璃杯。 他其實根本沒有什么要說的話?,F(xiàn)編的水平又十分有限,只能逮住剛回來的人找借口。 他從謝問旁邊擦身而過,眼也不抬地捏著手指關(guān)節(jié)說:“想問你他們什么時候回,我找夏樵?!?/br> 小樵同學(xué)一手拎著個袋子,趿拉著拖鞋正要說話,就聽見了他哥的聲音。當(dāng)即欣喜叫道:“哥你醒了?!” 聞時:“嗯?!?/br> 小樵舉著袋子就沖了過來。 聞時讓了一步,免得被他撞上。 于是小樵一個慣性沒剎住,差點發(fā)射到謝問這邊來,好在被他哥順手拽了一下他的衛(wèi)衣帽子。 “謝老板。”夏樵訕訕地叫了人。 聞時朝那瞥了一眼。 以前他總覺得夏樵怕人怕得莫名其妙,現(xiàn)在想來,大約是傀的本能。就像老毛和大召小召,再怎么厲害也在傀師的壓制之下,總會天然帶著幾分敬畏。 謝問的覷著夏樵手里的袋子,問道:“藥都拿來了?” 夏樵老老實實點頭道:“拿了,老毛叔讓拿什么我就拿了什么。應(yīng)該挺齊的?!?/br> 聞時看著夏樵有問必答慫兮兮的背影,心說這么個二百五別是塵不到做的吧? 正??熥隹际怯兄v究的,畢竟靈神有限,不可能隨便耗著玩兒。但是塵不到不一樣。他閑。 這人興致來了,可以捏一串毫無用處的小玩意兒,然后指使著那些東西把他當(dāng)樹爬。 聞時想了想,覺得夏樵這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鼻子靈和膽子小外沒什么特點也沒什么用處的傀,某人真的做得出來。 “怎么全讓你拎了。”謝問朝老毛抬了抬下巴,“他空手腆著肚子回?” “???” 老毛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承受了一波無妄之災(zāi)。 主要這種事他有陰影,當(dāng)年聞時還小的時候,也這樣拎過滿手的東西。塵不到就說著類似的話,慫恿帶逗哄地讓小徒弟薅他! 他一個鳥能說什么?還不是只能乖乖認(rèn)命。 所以現(xiàn)在看到謝問用這種長輩式的語氣說話,老毛就害怕。這是一種長年累月訓(xùn)出來的條件反射。 好在夏樵做人。 他擺著手解釋道:“不不不,老毛叔那么大年紀(jì)了,哪能讓他費這個勁。我這身強力壯的年輕人,空著手更不像話?!?/br> 老毛:“……” 這一句話令人發(fā)指的點太多,聞時都聽麻了,他捏著喉結(jié),一言難盡地看著小樵的后腦勺。 謝問不知為何又朝這邊掃了一眼,眸子里浮起幾分笑來。不知是因為夏樵的話,還是因為聞時的表情。 老毛由此逃過一劫,忙不迭抽了夏樵手里的袋子,招呼大召小召進(jìn)廚房烹藥去了。 “這什么藥?”聞時在謝問抬眼的時候沉聲說了一句。 說完他又覺得有點此地?zé)o銀。 他其實知道那是什么藥,一聞味道就明白了。以前在松云山,他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常會用這藥汁泡手,大大小小的毛病很快能清掉一半。 謝問看著他,靜了兩秒說:“驅(qū)寒鎮(zhèn)痛的,效果還不錯,等他們煎完你泡一會兒試試?!?/br> 聞時點了一下頭。點完才想起來,自己已經(jīng)醒了、痛感也早就過了。 偏偏夏樵這個棒槌擔(dān)憂地說:“哥你醒了還是很疼么?” 聞時默然片刻,蹦了一個字:“……對。” 這大概是他生平第一次承認(rèn)疼。 強行的。 夏樵可能也是生平第一次聽到這么硬氣的痛,有點茫然無措。下一秒,他就看到他哥朝沙發(fā)的方向冷冷抬了下巴,示意他過去面談。 夏樵摟著手里余下的一個袋子,乖乖朝沙發(fā)走。 聞時剛走兩步,忽然想起什么般轉(zhuǎn)頭道:“你上次也泡的這個?” 謝問原本要去廚房看一眼、當(dāng)監(jiān)工。聽到這話他腳步停了一下,轉(zhuǎn)過身看向聞時:“你說哪個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