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得司徒瀾忍不住輕蹙了一下眉頭，嘴里卻輕聲問道：“你可還想撲倒我？”

    夏幕沒有回答，只是如同被施了定身術(shù)一般，一動不動。

    但司徒瀾卻分明看到，她眼睛里那如墨一般的顏色，似乎正在慢慢轉(zhuǎn)淡……

    “幕幕，你看，這是什么？”司徒瀾竟然在夏幕的腰間，發(fā)現(xiàn)了被他藏于臥室地板下的涂鴉。

    “我看看，這張畫的是什么？哦，是我在吃你為我而做的飯菜，對么？”

    像是哄嬰兒般，司徒瀾輕聲輕語道。

    “那你還記得什么事情，是我們一起做的？對了，大年三十晚上的雪夜，你還記得嗎？你第一次清醒著，親吻我！你居然在偷親了我之后就跑掉了?！?/br>
    “還有，你記不記得，你被我罰抄經(jīng)書，哭著向我求饒、撒嬌的事情。”

    “我還記得你做的元宵，五顏六色的，我從未見過那般漂亮的元宵，甚是好看，并且，特別好吃?！?/br>
    ……

    隨著司徒瀾不斷在夏幕耳畔耳語，助她回憶兩人那些動人的往事，女人眼睛里的黑暗，終于漸漸退去，慢慢恢復成一片清明。

    但同時，清醒過來的代價，便是全身都是傷的劇痛也跟著慘烈襲來。尤其是司徒晚空用長生所刺的那一劍，在心口的位置。

    下一瞬間，夏幕全身一軟，倒在了司徒的懷里。同時，同樣心脈受到重創(chuàng)的司徒瀾也被壓得再次單膝跪在了地上，懷里卻緊緊抱著這個好不容易才能擁到的人。

    多久，兩人沒有再這樣過彼此凝望了……

    司徒瀾艱難地吐出一句：“遇見我，委屈你了?！?/br>
    夏幕卻笑了，滿眼的絕望卻忽然亮了起來，像是漫天黑暗里陡然出現(xiàn)了星光，她輕輕伸出手，想要撫摸司徒瀾的臉，卻又懸于空中遲遲沒有落下，最后只是輕吐出一句：“窮盡平生運，得遇眼前人，終不悔此生來這世間走一遍……”

    兩人的淚水，都順著各自的眼角滑落。

    夏幕已經(jīng)感覺到自己的血快要流盡了，所以，這真的就是宿命嗎？無論她怎么逃，無論她怎么掙扎，最終，都還是要這樣去面對死亡。她所追求的一切，也會隨著自己死亡而再也不存在了吧。

    司徒瀾同樣能感知到自己的心脈僅懸一線，隨時都會斷開。這一生，他無愧于天地、無愧于蒼生、無愧于月芽云間給他的這負重任。只是望著同樣要湮滅在這萬千塵埃里的夏幕，心中忽然就悲從中來。若說虧欠，怕是只有眼前這個女人吧！

    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夏幕緩緩合上眼，放棄了所有對生的渴與掙扎，最后一句輕得只有司徒瀾才能聽見的聲音道：“司徒瀾，我無悔，我不恨……”

    此時，月芽云間的漫漫長階上，不知道流淌著多少人的鮮血，已經(jīng)將其浸染成了一條綿延不絕的紅色長河。

    有想為自己種族生存環(huán)境開疆拓土，不惜以命相搏的。

    有一心守衛(wèi)家園，不被他人侵犯，不惜熱血灑盡的。

    無論是誰，都已抱著必死的決心。

    第二十四章 故人入夢（1）

    “醒醒！你快醒醒！你是豬?。∷@么久！快點醒過來吧……”

    夏幕忽然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在自己耳邊幾乎是咆哮著響起。

    太吵了！真的太吵了！好想一巴掌乎過去，讓那個逼逼叨叨的聲音停下來啊。

    因此，用盡全身力氣，終于勉強撐開了雙眼。入目便是葉小菲一張近距離放大的臉，只見她鼻頭通紅，兩眼淚汪汪，顯然剛哭過。夏幕不得不非常擔心，她那一縮一縮的鼻涕會掉在自己臉上。

    “你嚎喪呢？！”一開嘴，夏幕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子啞得厲害。

    “你醒了？！你丫的終于醒了！你再不醒，老娘就要給你動刑了！”葉小菲聽到終于有人回復自己的聲音，愣是沒忍住，‘哇’一聲哭了出來。

    邊哭還邊罵：“你不是會游泳嗎？怎么這么慫??！居然差點淹死在那個屁點大的水池子里。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被你嚇死了。我都快被導演罵死了！”

    “我……在哪？”

    原諒這個剛醒來的女人滿臉寫著：我在哪？我是誰？我這是怎么了？一連串的問號！

    “當然是醫(yī)院啊！讓你悶個氣演個死尸，你到好，居然溺水了！丟不丟人啊！你都暈過去三天了，你再不醒過來，我都要給你準備葬禮，選墓地去了！”

    夏幕滿頭黑線，這是什么屁話，自己才剛醒過來，能對自己友善一點么？

    可是，記憶一點一點正在聚攏，好像是這么回事。在橫店拍戲來著，那一場是需要演尸體的，在水里泡了一會，結(jié)果差點真的變成尸體了。

    怎么我就這樣睡了三天嗎？那為什么會這么累呢？心口好像被什么東西堵得慌，讓人有點喘不過氣。

    是不是有什么好像非常重要的事情，非常重要的人呢？怎么搞的，怎么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醫(yī)生來看看啊?！闭f完，葉小菲一溜煙跑沒影了。

    只留夏幕一人躺在暖和的病床上，望著天花板發(fā)呆。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但至于夢見了什么，夢到了誰，怎么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呢？

    直到值班醫(yī)生進來例行檢查，夏幕都沒想起來夢中發(fā)生過什么，有誰出現(xiàn)。所以也干脆懶得在動腦子，畢竟動腦子對她而言，比動手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