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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幕在那幻境中已經(jīng)渾身汗?jié)竦囊律篮蜏I濕的頭發(fā),一下子都變得冰涼刺骨起來,令她每一寸肌膚都生疼得厲害。 混身無力,卻又拼命掙扎著:“楊副將,你……可不可以先讓我起來?我知道你想活下去陪著齊將軍,我知道你愛他,因此已經(jīng)不懼生死,只畏離別??墒?,可是……我也不想死啊!過了年后我才二十五歲,我還沒有買車,沒有買房,還沒有來得及拿獎,甚至連女主角都還沒有演過。至今連場戀愛都沒有談過,孤孤單單過了二十五年,我覺得我也很慘呀!” 什么死也要死得有骨氣之類的,到了此刻,夏幕已經(jīng)全部拋到天邊去了,她確實(shí)真的被感動了,但同時也是真的害怕呀!人不怕死,又為什么要這么努力地活著呢?說著說著,自己已經(jīng)開始嗚咽起來了。 “你還有個齊霄,那我有什么呀!你好歹還結(jié)過婚,體會過人間的真情實(shí)意。而我呢?除了演戲,連個吻都沒接過,我要真死了,我的冤屈誰賠給我??!我奮斗了二十五年,不是為了到這里來給你過命的。我也是真心想要有一個完美人生的,好嗎?嗚……” “……你想成親?”終于,楊菁的聲音再次在山洞中響起,更加沙啞了。 從剛才的幻境里,夏幕已經(jīng)清楚,楊菁即使用了那些少女的血,但每次也只能維持一個多月而已,之后又會開始虛弱加速蒼老。她也知道這樣頻繁換血不是長久之計,終于碰到自己這個特殊血型的,就算談不上一勞永逸,也能給她維持很長一段時間不用再找下一個目標(biāo)了。不過話說回來,自己的血怎么就特殊了,她說的魔血又是什么意思呢?但此刻沒空關(guān)心這個問題了。 “想??!就算不成親,好歹讓我談一次戀愛吧。我就這樣死了,不甘心!我不甘心??!” “……好,我滿足你的愿望。” 嗯。哈?!這種愿望怎么滿足??! “你想怎么樣?” “你想成親嫁人,不想死無歸魂之處,我能理解,我會幫你完成這個愿的?!睏钶蓟卮鸬谜J(rèn)真,那些愿意為她舍身的姑娘們,她其實(shí)也都會盡可能滿足她們生前最后一個愿望,但通常無非都是些希望家人好,在戰(zhàn)亂年間,愿家人活命、吃穿不愁之類的。像夏幕這樣的愿望,楊菁倒也是第一次見。 “什么呀!這種事情你怎么完成?你想怎么完成?”夏幕已經(jīng)從驚悚轉(zhuǎn)為哭笑不得了,這種事情別人也能幫忙的嗎?還真是活久見了,這要是能搞得定,那她去自己的世界開個婚介所,是不是要發(fā)大財了! 楊菁不再說話,只是從石臺邊慢慢爬起來,昏影憧憧的火光里,她的臉色越愈發(fā)蒼白。把祭臺上的夏幕用法術(shù)噤聲后,緩緩走出了石洞。 以司徒瀾的修為,這點(diǎn)迷霧陣對他來說真不算什么,很快便被破解驅(qū)散了,但同時,即使?jié)忪F散去后,他依然沒有見到夏幕的身影。最后只在一堆不高的草叢里,發(fā)現(xiàn)了長安。 他努力壓制著胸腔里久違得有點(diǎn)陌生的憤怒感覺,蹲下身拾起長安,卻看見草叢中還另有東西,正是絆倒夏幕的那塊木板。只是目光犀利地一掃,便覺察到不對勁,站起身,抽出雪濟(jì)橫劍揮過,草叢中的木板便飛了起來,隨之展露出來的——竟是一具女尸! 司徒瀾幾不可聞地蹙了一下眉,走近查看。女尸應(yīng)該下葬不久,還未完全腐爛,五官依稀可辨,但也可能被施過咒術(shù)或是藥物,才腐爛得比正常尸體要慢。一眼看不出因何而死,周圍也無任何怨念的氣息。但這棺材明顯還是新木,土也是被翻動過的,以及尸體顯然也不會超過一個月,那無碑無名卻又一口質(zhì)地還不錯的木棺就這樣隨意地被掩埋在這里,怎么想都是有問題的。 司徒瀾蹲下,仔細(xì)搜尋著線索,忽然,瞳孔不易察覺地縮了一下,這具女尸,體內(nèi)竟沒有一滴血液,也就是說,她在活著的時候,她的血,就被放得干干凈凈了! 思及此,他霍然站起來,再看看手中的長安,而夏幕居然就這樣在他眼前不知所蹤了,那股令他更加難以抑制的情緒正在往上涌,清寧冷冽的眼神都變得暗沉深邃了。 原地低頭躊躇了片刻,司徒瀾忽地腳尖一踮,朝軍營方向轉(zhuǎn)身而去…… “咦?仙師為何去而復(fù)返?這又是何意?”當(dāng)正坐在書案前埋頭于案牘間的齊霄感知到有人出現(xiàn)在自己的大帳里時,本能伸手去摸桌上自己的佩劍,但已然來不及了,因?yàn)榱硪话押饫漭偷拈L劍正抵在自己的咽喉處。 “人呢?尊夫人和夏幕?!彼就綖戦_門見山,也不繞彎。 “夏姑娘?她不是和仙師一同離開的嗎?我家夫人,例行外出巡查去了,暫時未歸?!饼R霄皮笑rou不笑答道,即使劍在喉間,倒也沒有一點(diǎn)驚恐之色。 “夫人何時歸來?”司徒瀾再次問道。 “大約明日午時前。”齊霄也淡然回答。 “巡視路線為何?” “仙師,你這個問題可就是軍機(jī)了,恕我無法回答?!饼R霄還是笑著,但眼里終于透出殺氣,這也算是征戰(zhàn)沙場之人,殺伐決斷的日常狀態(tài)吧。 “告訴我!”司徒瀾此刻同樣,周身的空氣仿佛瞬間被凍住了一般。 “尊你一聲仙師,卻還望仙師自重。即便你是修仙之人,與我們凡人有些差別,但你覺得我會怕你嗎?我即是一軍之主帥,又豈會因這把劍而將軍機(jī)告知于你?”齊霄將身體向前傾,不出意外,雪濟(jì)立即將他的脖子劃出一道細(xì)小的血口,順著脖頸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