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躺在這里任人宰割試試，你看會不會痛苦，會不會怕！對了，他們說城里失蹤的女孩們，該不會……不會也是你干的吧？”

    “……”楊菁沉默了，但夏幕卻知道她是默認(rèn)了。

    帶著顫抖的哭腔，再次問道： “為什么??？難道她們的身體里也有魔血，難道你把她們都?xì)⒘?？?/br>
    “我知道對不起你們，她們和你一樣，何其無辜，將來要下阿鼻地獄，刀山火海，扒皮抽筋我都不怕。只要今生我能陪在霄郎身邊的時間再長一點。夏姑娘，你就當(dāng)為國捐軀了吧。也不枉你獻(xiàn)出性命?！?/br>
    “你這是什么鬼理論！你憑什么定奪我的生死，你既然知道我是無罪無辜的，你還要殺我！還拿出這樣污蔑國家的說辭來遮擋你的犯罪事實！你哪里配為軍人！哪里配為醫(yī)者！”夏幕已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我怎么不配了！若不是我和霄郎不畏生死，浴血殺敵，不問歸途，如今又何來得這寧江城收復(fù)。雖是滿目瘡痍，但他們至少還活著，還有尊嚴(yán)在自己的家園樂土上活著，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不是嗎？”原本憤然而起的楊菁說至此，已是淚眼語噎，而后，又繼續(xù)說道：“戰(zhàn)后寧江城瘟疫橫行，我夫婦二人又何曾懼過，若不是我撐起這將傾之城，若不是我獨自深入瘟區(qū)費盡心血找到醫(yī)治的辦法和藥物，這里早就是一座死城，一片廢墟了！我是醫(yī)者，天地間唯一敢從閻王那里往人間渡活人的醫(yī)者！縱然一身苦厄也要守護萬家燈火！可是，誰來渡我啊！如今，我只是想活著，想活在霄郎側(cè)，哪怕伴他烽煙苦，哪怕伴他寂寞多！”

    “……借口！都是你為了自己活命殺人的借口！你救人跟你殺人，本就不能混為一談，相互抵消！不是因為你曾經(jīng)做過英勇的事情，你就可以理所當(dāng)然的草菅人命！”

    “我沒有！她們每一個人死前，我都問過，她們是甘愿奉獻(xiàn)，為了汐月國，為了寧江城，愿意把她們的命交給我！只有你除外！是你貪生怕死！”

    “你所謂的問過，就是制造一片幻像，然后在幻象里引誘她們同意的不是嗎？你這樣做，有考慮過齊將軍嗎？當(dāng)寧江城的人終有一天知道他們的英雄，他們的天神，在他可能窮盡一生，在多少將軍將士埋骨他鄉(xiāng)才換來這天下太平，寧江城海晏河青。而你，卻將成為他最大的污點！”

    “你胡說！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他的污點，我是他的妻，他的驕傲，他在這世上唯一可以依賴且信任的人。是我伴他讀書于風(fēng)霜間至垂柳下，是我陪他考取功名登科及第，又是我支持他棄筆從絨投身從軍，做他想做的事！這世上再沒有人能像我這般愛他、敬他、懂他！”

    “所以，他知道你殺了那么多豆蔻年華的女子，就為了用她們的血給你治??？你們是同謀，還是他也是劊子手之一！”

    “不！你不許這般折辱他！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你，他不知道我殺過無辜的人。他也只以為我取你血而已，這事和他無關(guān)！”

    顯然，夏幕已經(jīng)將楊菁激到了崩潰的邊緣。她的肌膚塌陷得越來越厲害，原本飽滿的肌rou都開始干癟下去。忽然，她猛然從地上站起，雙眼含淚，狠狠地盯著還被綁在祭臺上的夏幕，朝她走來。

    夏幕不甘示弱地發(fā)狠看回去，人之將死，那死也死得有骨氣！

    但楊菁確未立刻下殺手，她只是走到祭臺邊，用雙手在胸前做了一套行云流水的術(shù)法，最后，食指輕點了一下，將一束光芒送進了夏幕的前額……

    第六章 死生契闊（6）

    一陣溫暖的微風(fēng)迎面撫過，夏幕瞪大了眼睛，這是哪？

    一間普通的瓦房，一個普通的院落，陽光正好，甚至明媚得有些刺眼，她抬起手想遮住些許陽光，可那些陽光卻穿透了她的手，直灑而落。正在她一頭霧水之際，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一陣風(fēng)似地從自己眼前經(jīng)過，還沒看清楚人，就聽到一陣歡快又嬌柔的聲音：“齊霄哥哥，齊霄哥哥，我來啦！你先別看書了，快出來陪我玩一會吧。”

    順著小姑娘的聲音望去，果然，在窗邊而坐的真有一個小少年，看起來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齡，眉清目秀，一臉?biāo)刮摹?/br>
    “阿菁來啦?！鄙倌甑馈?/br>
    齊霄？阿菁？??！難道這是幻境，是楊菁想讓夏幕看到她與齊霄將軍的過往嗎？

    “嗯，我都從流木山回來半個月了，齊霄哥哥就知道看書，我不來尋你，你便也不來家里找我。哼！”小楊菁正值青春年少，果然是天生的美人，生起氣來都是一派天真可愛。

    “明年便要考試了，我現(xiàn)在自然要更用功些，所以忽略了阿菁。還請楊菁姑娘海涵，莫要責(zé)怪小生啦！”少年齊霄認(rèn)真地站起來作揖。

    “撲哧?！毙钶急怀晒Χ盒α恕！拔译x開這幾年，齊霄哥哥可有想我啊？”

    “當(dāng)然想啦，若不是楊叔說你的身子從小太弱，一定要送到流木山去修煉養(yǎng)身，我定是不會讓人將你送走這么多年的?！?/br>
    “真的嗎？”

    “字字真心，絕無虛假?！?/br>
    “齊霄哥哥，其實……其實我在流木山每天，每天都在想你?！毙钶寄樇t得幾乎要滴出血來，說完，搓著衣角，小腳一跺跑了出去。

    只留下少年齊霄一臉迷醉后，又反應(yīng)過來，也跟著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