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想向她尋求專業(yè)性的建議，又可能是江湖已經(jīng)獲得了他的足夠信任，總之他有些苦惱地表示，還是想查清楚這件事。

    江湖知道，楚一對弱勢群體的同情源于自身的經(jīng)歷，往事造就了他有些敏感甚至是自卑的性格，可與江湖的自我隱藏不一樣，他的眼睛里看不到戒備。在外人看來，楚一是個溫和開朗的人，江湖最初在代理退伍金糾紛案時也以為那是他為了掩飾而裝出來的，但隨著后來的逐步了解她終于明白，楚一本身就是個被善意圍繞的人。

    和他在一起待久了，江湖也慢慢相信，并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動機的。

    江湖對她說，困擾的話，那就去調(diào)查吧。

    那一刻，她覺得楚一看著自己的眼神充滿了踏實和信任。

    如果需要，我陪你一起去，于是她又說。

    *** ***

    通過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失蹤的孩子是從山腳下那間福利院送去平山的。冬至那天，楚一扮作江湖的助手，兩人前往星星福利院著手調(diào)查。

    院長謝女士親自接待了二人，見到她的時候江湖有點詫異地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真小，福利院院長正是當(dāng)初被她偷聽到拒絕女兒休學(xué)的那位女士。

    她依舊是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只是臉上滿了疲憊。

    有問有答，絲毫不慌，對亞亞的失蹤案的每個細(xì)節(jié)都對答如流。

    等楚一借口離開辦公室到樓里的別處去打探，江湖起身關(guān)上門，突然問她：“謝女士，現(xiàn)在能和我說實話了嗎？”

    院長愣了一下，緊張地問：“什么意思？”

    “那孩子，”江湖說，“大概是沒從平山回福利院吧？”

    “我不懂你在講什么……你們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我是優(yōu)嘉律所的律師，受人委托來調(diào)查亞亞失蹤的案子，沒想到您竟然這么警惕，把福利院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支開了?！?/br>
    江湖打開隨身帶的文件盒，拿出一份份調(diào)查資料：“我們前期已經(jīng)做了很多調(diào)查，您看，并沒有任何監(jiān)控拍到了亞亞回到福利院的正臉，而且很多工作人員也表示那段時間她一直關(guān)在屋里沒出來，她回來后生病情緒低落不見人都是您的一面之詞，所以我們不難懷疑，她根本就沒有回來?！?/br>
    謝院長低聲急切地說：“胡說！到底是誰派你查的？”

    “您只需要知道您即將面臨起訴就好?！苯掌鹞募?，慢悠悠地說。

    謝院長騰地一聲站了起來，指著江湖有些語無倫次：“你這些狗屁不通的玩意也算證據(jù)？沒證據(jù)的話，一切都是猜測……再說了，亞亞的失蹤本來就和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你少來這里裝神弄鬼嚇唬我！請你回去，馬上離開！”

    江湖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您的女兒簡玥，她在平山還住得習(xí)慣嗎？”

    這個名字就像一道閃電，瞬間將謝院長擊潰，她站在那，呆呆看著江湖：“你到底是誰？”

    手機震動了一下，江湖低頭打開，發(fā)現(xiàn)是楚一發(fā)來的消息，說在后院看到了驅(qū)車前來的賈院長。

    江湖抬起頭，笑著說：“我助手說，平山的賈院長就在后院，您要先出去打個招呼嗎？”

    謝院長瞳孔地震，落魄地坐進椅子里，低頭著頭好半天沒說話。江湖也坐回了她對面的椅子里，等她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像是終于下定決心，她帶著哭腔痛苦地說：“律師，我是真的沒辦法了，都怪我那個不爭氣的廢物女兒，成天給我惹事……”

    江湖對眼前這個母親瘋狂的言語有些不爽，冷冷糾正她：“您女兒是校園暴力的受害者，您怎么能怪她？”

    “你知道她的事？也是，她的案子當(dāng)初就是你們律所代理的，好吧，我也不用瞞著什么了……”謝院長無奈地笑了一下，然后瞪起眼睛說，“我不怪她怪誰？廢物，跟她那個早死的廢物爹一個樣！被同學(xué)欺負(fù)一下就受不了了？”

    江湖皺起眉頭打斷她：“說重點，她和亞亞的事有什么關(guān)系？”

    謝院長話里話外都是埋怨：“那死孩子，我好不容易培養(yǎng)她上了大學(xué)，結(jié)果在學(xué)校里給我惹事把同學(xué)捅了……前陣子那死孩子不知道又犯了什么毛病，整天神神叨叨，幸好我有個在平山工作的老同學(xué)，就辦手續(xù)住進去了，可哪知她一進去當(dāng)晚又惹事了！”

    她停下，看了眼江湖，注意到了她文件袋里的錄音筆，嘲諷地撇撇嘴繼續(xù)說：“我那老同學(xué)就是平山的賈院長，他人挺好的，也喜歡孩子，沒事就來山下我這里逗孩子玩，之前還收治過幾個我們院里有問題的孩子，其中就有亞亞?！?/br>
    謝院長說著，抬手摁住太陽xue，一副心煩意亂的樣子：“我家那個廢物女兒入院那晚，他突然給我打電話，說那死孩子和病人起了沖突，把人從窗戶推下去當(dāng)場給摔死了?！?/br>
    江湖倒吸一口冷氣，她沒想到竟會是這樣。

    “被她推下去的就是亞亞？”

    謝院長點點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說：“亞亞在本地沒親人，不在了也沒人追究，老賈考慮到我們孤兒寡母怪可憐的，便提出幫忙把這事瞞下去，就讓我?guī)椭菀怀鰬颉诙焯爝€沒亮，我從福利院里偷偷帶了個和亞亞個子差不多的女孩兒去了平山，假扮成亞亞，急急忙忙辦好手續(xù)之后又把她帶了出來?！?/br>
    “你知道你已經(jīng)犯了包庇罪和偽證罪嗎？”江湖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