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伏波面上卻平靜無波，只問道：“是誰的手下？”

    那傳令兵立刻道：“是李家的，李頭目已經(jīng)等在院中了……”

    ※

    “讓你挑人，挑的就是這樣的蠢貨？！”李牛怒不可遏，一腳踹翻了來稟報(bào)的手下。竟然有人敢犯禁，還是他家的人，他可丟不起這人！

    這一腳是真沒留力氣，痛得那小頭目差點(diǎn)沒落淚，強(qiáng)撐著爬了過來，他喊冤道：“阿叔，我也是沒想到啊！只是去收個魚，這蠢貨就敢欺辱女子，還拉了好幾個兄弟。都是我識人不明！都怪我！”

    說著，他啪啪打起了自己的耳光，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看著這惺惺作態(tài)的族侄，李牛冷笑一聲：“自然該怪你，識人不明，還想瞞報(bào)，就算幫主不罰，我也得讓你吃點(diǎn)苦頭。”

    這話嚇得那小頭目一哆嗦，趕忙道：“阿叔，這次選的真是咱家自己人啊，而且都是上過戰(zhàn)場的好漢子，也是一時糊涂。要不咱們找個人替了……”

    “替你娘！”李牛一巴掌把他抽翻在地，“四里八鄉(xiāng)的姑娘，誰不想嫁到咱們村里？就算不想成親，那么多薪俸、賞錢是拿來陪葬的？不會去銷金窟找姐兒啊？！”

    這下是真把小頭目肚子里的話打沒了，他捂著滲血的嘴吭吭哧哧道：“那，那要不咱們自己行刑，總不能丟了李家的顏面……”

    “你還知道顏面！”李牛厭煩透頂?shù)膿]了揮手，“把他給我押下去！”

    “阿叔！阿叔！”哪想到求情反倒會被牽連，他大聲疾呼，然而李牛哪會搭理。

    等人被拖下去了，李福忍不住問道：“頭兒，現(xiàn)在要怎么辦？”

    聽到這蠢話，李牛忍不住也瞪了他一眼：“還能怎么辦？自然是交給幫主處置??！”

    這可是第一例違反幫規(guī)的案子，理應(yīng)殺雞儆猴。說起來，他御下其實(shí)已經(jīng)不差了，就是自家人用的太多，生出了驕矜之氣。他家尚且如此，其他人恐怕也好不到哪兒去，大勝之后難免松懈，還得敲打敲打，不能輕饒了這群狗才！

    毫不猶豫，李牛立刻帶著人去找伏波。

    只在院中等了片刻，就見伏波帶著嚴(yán)遠(yuǎn)一同進(jìn)了門，李牛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話，二話不說跪倒在地，俯身道：“小的管教不嚴(yán)，手下犯了幫規(guī)，還請幫主責(zé)罰！”

    這態(tài)度是真沒話說，伏波臉色卻依舊不變，冷冷問道：“有多少人？”

    “一隊(duì)五人，有三個伙同欺辱婦人，剩下兩個放哨，并未參與。還有安排差事，想要遮掩的小頭目，我一并帶來了?！崩钆Ａ⒖檀鸬?。

    伏波又問：“你覺得該如何處置？”

    李牛的心一下就繃緊了，大聲道：“幫規(guī)為幫主所定，入幫者皆歃血為盟，違者死無葬身之地。如今李家有人犯禁，自該當(dāng)眾行刑，取了他們的狗命！妄圖遮掩罪責(zé)的，也當(dāng)重罰，小的身為頭目，有失幫主重托，當(dāng)一同論處?！?/br>
    見李牛如此爽利，就連嚴(yán)遠(yuǎn)都不得不贊嘆一聲。沒有推諉，也不怕丟了面子，這才是認(rèn)罪的態(tài)度。而且他也知道此事只會大不會小，當(dāng)眾行刑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你身為李氏村長，御下不嚴(yán)，罰銀百兩；妄圖遮蔽脫罪的小頭目，罰三十鞭，去職查辦；協(xié)從不報(bào)者，視為從犯，杖五十，去軍籍；至于那三個主犯，我倒是有個新的行刑臺，可以拿來一試?！?/br>
    聽著那不緊不慢，卻又條理分明的懲處，李牛只覺心中一松，知道自己選對了。至于行刑臺長啥樣，他才不在乎呢，反倒是那個處罰的罪名更讓人在意。用了“李氏村長”，而非船隊(duì)大頭目的名義，這里面藏著不少東西啊，恐怕以后大小漁村的族長、村長也要提高警惕了。

    伏波可不管他想什么，直接對嚴(yán)遠(yuǎn)道：“召集所有在番禺和東寧的大小頭目，五日后在島上觀禮?！?/br>
    嚴(yán)遠(yuǎn)心頭一凜，這是要大cao大辦啊，看來是準(zhǔn)備殺雞儆猴了。不過對于這命令，他是一點(diǎn)也不意外，立刻躬身領(lǐng)命。

    第二百二十七章

    公開處刑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事，不但幫中大小頭目都要齊聚，更是早早在碼頭的廣場前搭起了行刑用的木臺。

    然而當(dāng)弄明白這一切為的是什么后，還是有不少人覺得過了。只是jian污了一個女子，何必鬧出這么大陣仗？哪怕定了殺無赦，只要把犯事的宰了不就行了？

    “不會是李頭目得罪幫主了吧？”有人小聲嘀咕道。

    “別瞎說！李頭目心眼小著呢，被他聽見肯定要記恨。”一旁同伴趕緊阻攔。

    “怕是幫主想要立威啊?，F(xiàn)在多了那么多新人，有幾個見識過幫主的手段？這是撞在人家手上了?！?/br>
    這“明白人”的話立刻引來一陣附和：“嘿，別說，當(dāng)年幫主可是狠著呢，殺人都不眨眼的。這群小子光想著幫主是個女子，也不想想這是誰的閨女！”

    “嘖嘖嘖，瞧瞧這蠢貨，褲腰帶都管不住，還連累了旁人。”

    “聽說有幾個還有戰(zhàn)功呢，唉，也是可惜了……”

    有嘲諷的，有斥罵的，有取笑的，甚至還有惋惜哀嘆，感同身受的，然而所有的議論，都在行刑當(dāng)日畫上了句點(diǎn)。

    碼頭前，高聳的木臺已經(jīng)立起，結(jié)實(shí)的木架子上整整齊齊掛了三個繩圈，頗為不吉的垂在空中，連海風(fēng)都沒法動搖半分。所有頭目、船長、將領(lǐng)全都齊聚一堂，目光蕭殺，面色不善。這動靜，終于讓那些滿不在乎的船員、兵士閉上了嘴巴，也讓他們想起來了日日誦念的“幫規(guī)”。

    沒人犯過，所謂“幫規(guī)”就是嘴上說說的口號。有人犯了，這幾條禁令才顯出了它的本色，一句句“殺無赦”，字字都透出了血腥。

    一面小鼓敲了起來，聲音不急不慌，就像驅(qū)趕什么牲畜一般。幾人雙手背縛，在鼓聲中被牽上了高臺，跪倒在地。他們沒有蒙面，只塞住了嘴，個個面如土色，抖如篩糠，甚至還有淚流滿面的，那眼中的絕望，簡直讓人不敢直視。

    這場面，也讓下面人徹底安靜了下來，鼓聲戛然而止，在死一樣的寂靜中，那道熟悉的身影緩步登上了高臺。還是一身紅裙，也還金簪烏發(fā)，可是今天的她，并不像火，反倒冷冽蕭殺，如同披血。

    站在絞刑架邊，伏波居高臨下，看著那密密麻麻，神色各異的男人，開口道：“爾等可知，朝廷給強(qiáng)jian定了何罪？”

    沒人想到她會問這個，也有不少人是真不清楚朝廷的法度，露出了茫然神色。然而沒等答復(fù)，伏波直接給出了答案：“強(qiáng)jian者，絞。未成者杖一百，流三千里?！?/br>
    臺下幾乎是不由自主的起了一陣sao動，朝廷也會重判強(qiáng)jian之人嗎？

    “為什么這么判？持強(qiáng)凌弱，辱人名節(jié)者，就該殺無赦！”伏波唇邊露出了一絲冷笑，越是看重“名節(jié)”的朝代，就越會重判“毀人名節(jié)”的罪責(zé)。她不在乎女子的名節(jié)，但她能反過來利用這一點(diǎn)，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看著那些真正警醒，認(rèn)真起來的兵卒，伏波提高了音量：“我也說過，所有女子都可能是你們的姊妹妻女，甚至是你們的親娘，若是她們也被人按在地上凌辱，該如何懲治那作惡之人？”

    這一下，有人面上露出了怒意，有人則緊皺眉峰。同理心其實(shí)是種奢侈品，唯有侵犯自身利益的時候，才能讓一些人產(chǎn)生反應(yīng)。

    “還有人覺得欺辱的不過是小漁村里的女子，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然則有人敢犯第二條幫規(guī)，就不回犯第一條，第三條嗎？當(dāng)害群之馬出現(xiàn)時，危害的不只是一兩個無辜女子，而是你們所有！若是征兵時，有人是懷著報(bào)復(fù)的心站在你身邊呢？若是臨敵時，有人因?yàn)槠夼苋柰稊衬?？赤旗幫的名聲，赤旗幫的威望，難道就要?dú)г谀且粌蓚€管不住吊的賤人身上嗎？”伏波一伸手，指向了那幾個犯人，立刻引來了一陣sao亂。

    這不但關(guān)乎切身利益，更是讓人生出了不忿。他們規(guī)規(guī)矩矩，老老實(shí)實(shí)，為什么要替別人承擔(dān)過錯？這幾個狗賊，又豈能代表赤旗幫的聲名？！

    “我父生前大軍在握，卻從未欺凌婦孺，殘虐百姓。”提及邱大將軍，伏波的臉色越發(fā)的鄭重，“因此在立幫之初，才有了三條幫規(guī)，三條殺無赦的禁令。爾等都曾歃血為盟，也曾在將軍廟前敬香叩首，如今有人犯了戒，可當(dāng)殺？”

    “當(dāng)殺！”

    有人叫出了聲，隨后是山呼海嘯一般的怒吼。

    “當(dāng)殺！當(dāng)殺！”

    聽著那震耳欲聾的咆哮，伏波面色卻無絲毫改變，因?yàn)橹皇菤?，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

    抬起手輕輕一壓，止住了那狂熱的叫喊，伏波冷冷道：“沒錯，犯禁者當(dāng)殺，按律當(dāng)絞。然而只是絞殺還不夠，我還要把他們的尸體掛在船頭，讓你們都記住違反幫規(guī)的下場。想要瞞報(bào)者，鞭笞撤職，同行卻未阻止者，按從犯論處，杖責(zé)開革。”

    這一下，那些方才還在叫喊的，一下就住了嘴。這責(zé)罰他們是能聽懂的，不就是“連坐”嗎？一人犯事，可能會牽連眾人，若是不阻止，不上報(bào)，只能害了自家的性命。

    而想明白這一點(diǎn)后，他們再看向那幾個人犯，目光開始不同了起來。無妄之災(zāi)，誰也不想沾上，何必因人受過？以后身邊真出現(xiàn)了昏頭的同伴，還是得攔上一攔才好。

    見眾人再次安靜下來，伏波不再啰嗦，對李牛點(diǎn)了點(diǎn)頭：“動手吧?！?/br>
    李牛已經(jīng)等這句話許久了，帶人行刑也是他親自求來的。因?yàn)樗?，唯有自己動手，李家人才會知道事情的?yán)重，才會把這教訓(xùn)記在心中。而其他的頭目，也能會把他的下場牢記在心，明白自己手下的犯了事會產(chǎn)生何等的后果。罰銀不算什么，對他們而言，這大庭廣眾下的羞恥，才讓人無法承受。

    如虎似狼的親隨沖了上去，把那三個主犯抓在手里，拖拽著帶到了絞刑架前。黑布罩頭，繩索捆足，再把脖頸往圈里一塞，利索的收緊了活扣。

    就像三只待宰的豬玀，他們掛在了繩上，雙腿發(fā)軟，卻依舊掙扎著想要站直了，想要多喘一口氣兒。

    可惜，李牛沒有給他們掙扎的時間，直接大喝道：“行刑！”

    “咯啦”一聲，犯人踩著的踏板突然敞開，足下一空，頸間的繩套驟然收緊，把三人吊在了半空。被蒙著面，塞著嘴，本能成了一切，他們扭動著，掙扎著，失禁的尿液順著褲腿流下，卻始終沒法為自己掙來一絲空氣。

    過了足足四五分鐘，一雙雙抽搐的腿才安靜了下來，腳尖向下，猶如風(fēng)干的死魚一樣吊在了木梁上。

    注視著一切的幫眾們，此刻全都抿緊了嘴，連呼吸都輕了幾分。這不像是砍頭，沒有那種干脆利落的爽快，反倒像是一種慢刀子割rou的凌遲。就這么死去，沒有尊嚴(yán)，沒有體面，甚至連尸首都要掛在船頭，認(rèn)風(fēng)吹雨打，海鳥啄食，直到變成枯骨。為了一時的精蟲上腦，值得嗎？

    另外幾人犯人也被拎了起來，扒光了衣褲，綁在行刑的木柱旁，開始杖責(zé)。板子是能帶出血的，不止是血，還有皮rou。被塞著嘴，沒有慘呼，沒有求饒，只有一顫一顫的皮開rou綻，顏面無存。

    而臺上，始終有一雙眼睛注視著下方，冰冷且酷烈。那人曾舉杯豪飲，曾大笑高歌，曾說出一句句讓人熱血沸騰，恨不能為之效死的話語。然而現(xiàn)在，她也能這么一言不發(fā)，冷冰冰的望著他們，恍若擇人而噬的龍蛇。

    也許這才是這位海上大豪的本性，能如旭日一般普照大地，也能如颶風(fēng)一般凌虐仇敵。那句話怎么說來著？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所有的惋惜、同情，都化作了煙云，就連那些最肆意的前海盜們，也都夾緊了雙腿，垂下頭顱。不過是幾個女子，不值得的。

    看著越來越噤若寒蟬的幫眾，伏波知道，她想要傳達(dá)的東西，被這些人牢牢記住了。對于強(qiáng)jian犯，最可怕的是死嗎？是沒收他的作案工具嗎？其實(shí)都不是，他們怕的是失去尊嚴(yán)，被千夫所指，萬人唾棄。正如強(qiáng)jian指向的并不僅僅是性，而是權(quán)力，是凌虐的欲望，是踐踏弱者，讓對方身敗名裂永無寧日的嗜血滿足。

    而當(dāng)這些人知道犯罪會面對什么，會遭到如何的羞辱，被同伴唾棄，被上司憎恨，被鄰里嘲諷，他們就會“忍住”了。從來就沒什么“沖動”，有的不過是清楚明白其中的得失，越是心存不軌的人，就越是會衡量值不值得。

    只要有她在，有赤旗幫在，這根繩索就永遠(yuǎn)不會松開。

    石大妮嘴巴大張，有些瞠目的望著眼前的景象。她來這邊才幾天的工夫，竟然也能現(xiàn)場觀看刑罰，實(shí)在稱得上震撼了。

    赤旗幫的幫規(guī)她也聽過，卻從沒想過還真能實(shí)現(xiàn)。當(dāng)初在村子里的時候，也常有官爺進(jìn)村，挑著長相好點(diǎn)的女子欺辱，朝廷怎么從來就不罰呢？

    正發(fā)著呆，身后突然傳來一陣嗚咽，她茫然的扭過頭，就見一旁的護(hù)士里，有幾個竟然哭了起來。

    怎么回事，難不成死的是她們的親人？

    那顆好奇回望的腦袋被人按住，扳了回來。

    林默收回了手，低聲道：“別看了，幫主替她們雪恨了?！?/br>
    石大妮眨了眨眼，突然就福至心靈，猜到了話里的意思，她立刻抿緊了嘴唇，再也不看那邊。有些淚，是不愿意旁人瞧見的，她知道那心情，也暗暗替她們松了口氣。憋著是能憋死人的，哭出來也好，只要流了淚，慢慢就會好起來的。

    總有一天，會好起來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大爺，大爺！你看看這妮子的牙口，看看她的臉！不是小的吹牛，賣到窯子里也值幾兩銀子的……大爺別走??！”

    一個黑瘦漢子扯著個小丫頭，用力掰著她的嘴，讓她露出牙齒，轉(zhuǎn)動頭顱，像是販賣牲口一樣，努力向人炫耀展示著。

    手臂被捏得發(fā)白，臉上也掐出了紅印，然而那丫頭一聲也沒吭，更沒有掃興的大叫哭喊，只是任由人拽著，跌跌撞撞前行。

    大搖大擺走在前面的壯漢嗤笑了一聲：“你當(dāng)我們是人牙子啊，若不是上面吩咐，誰耐煩來搞這些？就一兩，賣就麻利點(diǎn)，別耽擱工夫。”

    一兩似乎有些低于對方的預(yù)期了，然而眼看還有那些扯著女娃的男男女女，他還是咬了咬牙，大聲道：“一兩就一兩，大爺我這也是折價賣了，再饒一袋米如何？”

    那壯漢這才低頭，看了那小丫頭一眼，六七歲的年紀(jì)，有些瘦，模樣還算周正，倒也不算虧。也不廢話，他對身邊人道：“一兩銀，再給他一袋米?！?/br>
    手下立刻掏錢，那漢子還有些不甘，但是沒法再抬價了，只能狠狠踹了那小丫頭一腳：“你這賠錢貨，還不趕緊給老爺們跪下！”

    這一腳有點(diǎn)狠了，小丫頭被踹翻在地，也不吭氣，忍著痛擺正了身子，伏在塵埃里。沒人在乎這小小謙卑，那邊錢貨兩清，就有人過來給她腰上綁了條麻繩，拉扯起來繼續(xù)往前走。

    那小丫頭赤著腳，費(fèi)力的跟著前面的人，卻不由自主轉(zhuǎn)過頭，想找那個賣了她的漢子?？上颂?，她又太矮，只能看到亂糟糟的人群，哪還有那人的身影。

    眼眶有些發(fā)紅，前面的人突然止住了腳步，她也趕緊停步低頭，生怕對方是發(fā)現(xiàn)了要踢她打她。

    誰料前面的人只是被人阻了去路，一對夫妻抱著女娃，哆哆嗦嗦攔住了那壯漢：“大爺，這娃兒只要一袋米就行，求求大爺，只要一袋米……”

    看著那三四歲，又黑又瘦的娃兒，那壯漢皺眉道：“年紀(jì)太小，養(yǎng)不活的，滾開！”

    那婦人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嗚咽道：“大爺，大爺，家里還有三個娃娃，真養(yǎng)不活了，求大爺給一袋米吧。不，一斗也行！一斗也行！”

    見妻子哭成這樣，旁邊的丈夫也哽咽道：“大爺，行行好吧。這丫頭皮實(shí)，有口粥就能活，還能干活兒，機(jī)靈著呢……”

    又看了那女娃一眼，壯漢才勉為其難道：“便宜你們了，給他們一斗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