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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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戰(zhàn)還遠(yuǎn)沒有結(jié)束,一旦大營真?zhèn)鱽碡模嗷蛘咄豸嵩俅问艽?,無力對敵,他就有繼續(xù)領(lǐng)兵的機會,這已經(jīng)不是洗脫身上罪名的問題了,而是成千上萬將士的性命,得把他們帶回去才行! 這陰暗角落里的決心,并沒有人放在心上。雨停之后,海上飄起了薄霧,大軍行駛的愈發(fā)小心,防止觸礁還是其次,這種天氣,可是偷襲、埋伏的絕佳時機。 如此提心吊膽又走了半個多時辰,眼看烏猿島近在咫尺,前方霧中突然傳來了隆隆炮聲。 “戒備!前方有人交戰(zhàn),防備敵襲!”不知多少大小將領(lǐng)高聲呼和,連王翎都站在了船頭,緊張的看向前方。 那的確是交戰(zhàn)的聲響,然而是誰在交戰(zhàn)?難不成有援兵到了? 正想著,一隊船只沖破了薄霧,朝著大軍而來。那是官船!十來條渾身硝煙,殘破不堪的官船! “別讓他們靠近!開炮攔阻,派人打旗語問問!”王翎大喝道。 這種時候,就算是自己人,也不能讓他直沖本陣,壞了大軍的陣型。誰料還沒等他們動作,發(fā)現(xiàn)自家人馬的殘兵先激動了起來,為首的船上旗語翻飛,立刻表明了身份。 是之前派出去剿匪的隊伍,驟然遇襲了,背后還有追兵! 原來賊人消失不見,是去清理那些散兵了,也是機緣巧合才一頭撞到了跟前。很快,又有大股的賊船沖出了迷霧,一看對方的規(guī)模,王翎立刻下令:“讓殘部繞行右翼,遠(yuǎn)遠(yuǎn)呆著,咱們要吃下這股賊兵!” 面前的敵船當(dāng)真不多,恐怕真是偶遇,這送到嘴邊的肥rou可不能放過了,必須吞下才行! 如此明顯的優(yōu)勢,讓所有將兵都興奮了起來,大功撈不到,小功豈能放過?對面敵軍也發(fā)現(xiàn)了他們,明顯猶豫起來,眼見著想跑,官軍們更是鼓足了勁兒,沖鋒的鼓聲再次隆隆響起。 第一百九十六章 本就有霧,又迎頭撞上強敵,恐怕是最糟的情況了,可惜海上的遭遇戰(zhàn),想要調(diào)頭逃跑可沒那么容易,況且官軍還有火炮。 那支賊兵再怎么拼命,也只來得及半轉(zhuǎn)過船頭,就被官軍圈進(jìn)了炮擊范圍。幾十門炮轟轟作響,炸的水花四濺,硝煙都壓過了霧氣,眼看沒法徹底掉頭,他們只得斜斜的往前沖去。 “別讓賊人逃了!”王翎站在圍欄前,高聲喝道。 敵軍只有三四十條船,是無論如何也敵不過官軍的。這可是他出征以來遇上的最好的獵物,若是連這都抓不住,那才是顏面掃地。 跟王翎同樣想法的將官應(yīng)當(dāng)不少,都不用大帥催促,已經(jīng)有船沖了上去。左右不過是幾個船身的距離,只要能稍加攔阻,拖上一刻,敵人自然無處可逃。 這一動,整個船隊也動了起來,被那活蹦亂跳的獵物帶偏了方向,船陣隨勢而動也是應(yīng)有之義,然而王翎還是心下警覺,這可是快到烏猿島了,誰知敵人的主力在哪兒?哪怕是圍剿,也不能追的太過,以免跳進(jìn)了別人的陷阱。 “派些小船四處查看,若是有敵軍設(shè)伏,盡快示警?!蓖豸崾羌恿诵⌒牡模退阏急M優(yōu)勢也不愿松懈半分。好在,想要攔住這隊敵軍,真不用費多大功夫。 只是轉(zhuǎn)眼之間,前鋒就追上了敵軍。這種追逐戰(zhàn)里,火炮的用處可太大了,竟然有兩三艘船冒出了黑煙,停了下來,眼看就是被擊中了要害無法動彈。 “先追前面的船!”這種失去了航行能力的船只,根本構(gòu)不成威脅,只消派兩艘船圍上去,慢慢接舷,打下甲板即可,關(guān)鍵還是前面的敵船,包圍網(wǎng)尚未合攏,不抓緊追上去可是會讓獵物跑掉的。 這樣的安排當(dāng)然沒錯,然而下一刻,突然有人驚呼:“將軍,那兩艘賊船上似乎沒人!” 沒人?是躲到船艙里了嗎?領(lǐng)兵的參將心中念頭剛一升起,就見其中一艘桅桿折斷的船只轟然炸了開來。 這可不是簡簡單單起火燃燒,而是整個船身被炸藥撕了粉碎,漫天都是飛濺的火苗和碎木,因為靠的太近,不少沖在最前的戰(zhàn)船都被這異變波及。下一刻,另一艘船也炸開了,海水就如沸騰了一般,把所有前鋒都卷了進(jìn)來。 “快閃開!是陷阱!”不知有多少人大喊出聲,別說是船帆了,就連數(shù)艘船甲板上的炮藥都被火星引燃,這下亂子更大了,自顧尚且不暇,還有誰會去追擊敵人? 船上怎么會有如此多的火藥?難不成他們早就做好斷尾求生的打算了?還是說,這一切都是個陰謀…… 這么多將官,的確有人查覺到了不妥,可惜,為時已晚。大軍的側(cè)后方突然響起了炮聲,那隊乖乖縮在一旁,似乎還沒緩過勁的殘兵對著面前的官軍開火了,因為方才的變陣,他們不知不覺已經(jīng)進(jìn)入了最佳射程,而傾瀉的炮火,就成了此刻唯一的回答。 “保護(hù)帥艦!”船上有人大喊了起來,也不怪他緊張,那伙殘兵的位置卡的太刁鉆了,正好在右翼和中軍的銜接處,只要順勢切入,就能威脅到王翎所在的旗艦。 而被這迎頭痛擊打懵了,右翼幾乎是反射性的進(jìn)行了閃躲,進(jìn)一步破壞了大軍的陣型。 “躲什么躲?給我圍住敵人!”王翎的手都顫抖了起來,他是真沒想到,這支殘兵竟然會臨陣反水。明明熟知大軍的旗號,明明連旗幟都準(zhǔn)確無誤,怎么就突然叛變了呢? 他滿腹的疑問,并沒人回答,那支殘兵只是打了幾輪的炮,見到官軍反應(yīng)了過來,立刻掉頭撤退。而這次,官軍沒能追上。 似乎只是眨眼的功夫,前后的敵人都重新隱沒在了薄霧之中。雖然受了一番驚嚇,但是敵人畢竟沒有真刀真槍的進(jìn)攻,官軍的損傷也不算大,然而方才燃起的斗志,卻一絲都沒能剩下。 王翎雙眼圓睜,看著亂成一團(tuán),正在努力恢復(fù)秩序的船隊,許久之后才轉(zhuǎn)過身,一步一挪的走回了屋內(nèi)。 頹然坐在椅子上,他扶住了頭,只覺腦袋里嗡嗡作響。連求救的殘兵都是假的,那些傳遞消息的信使是真的嗎?青鳳幫當(dāng)真去攻打大營了,還是一切都是敵人的陰謀詭計?他是該打,還是該撤?打要怎么打,撤又要如何才能平安撤走? 窗外的迷霧像是飄進(jìn)了屋中,灌進(jìn)了他的腦海里,讓人頭腦昏沉,呼吸困難,王翎第一次后悔自己的決定,若是不搶這功勞,不淌這渾水,會不會更好一些? 沒人能替他作答。 于此同時,赤旗幫的確在清掃在附近島嶼游走的官兵。且不說這些島上大多都有臣服于赤旗幫的海商駐扎,只是在背后放這么多散兵,就不是個事兒。 而一旦清掃干凈了后方,整個通訊信道也就能掌握在赤旗幫手里,何時傳遞消息,以及傳遞什么消息都可以被他們一手掌握,而這一點,也能成為挫傷敵軍的手段之一。 至于官軍主力,就變成了襲擾和攻心戰(zhàn)交織的打法,一支軍隊的人心士氣,可是需要很大精力來呵護(hù)維持的,而一旦從畏戰(zhàn)變成厭戰(zhàn),那才是神仙都救不回了。 “幫主,咱們的法子成了!嘿,這次怕是搞掉了七八條船,怎么看都不虧?!睕]過晌午,李福就興沖沖的率兵回返。這次是他帶隊,裝作殘兵的十來條船,都是上次繳獲的,還配了官兵的衣裳、旗幟,再讓嚴(yán)頭目帶著cao練一番,那真是瞞天過海,誰都瞧不出破綻。 伏波微微一笑:“有用就好?!?/br> 他們的船為了承載炸藥,也毀了兩三艘,而除了交換比外,更重要的是能讓敵人愈發(fā)坐立難安,加上之前的“四面楚歌”,恐怕敵人距離崩潰也不遠(yuǎn)了。 “下來怎么辦,再設(shè)點陷阱嗎?”輕輕松松完成了任務(wù),李福還有些意猶未盡,畢竟他往日掌管的都是放炮、拋彈之類的活計,比較少接觸這樣的奇襲陷阱。 “法子用過一次,之后就不靈了。”伏波可是相當(dāng)清楚心理戰(zhàn)的打法,下一步也早就想好了,“等到霧散了,咱們遠(yuǎn)遠(yuǎn)跟著敵軍就行?!?/br> 因此等到第二天霧徹底消失不見,原地滯留了一日的官軍,才發(fā)現(xiàn)目所能及的遠(yuǎn)方,停著敵軍的主力,百十條船列陣排開,威風(fēng)自不用多言。 這是真要大軍對決了嗎?若是兩天前,王翎說不定喜不自勝,然而現(xiàn)在看到虎視眈眈的敵軍,卻只覺得心底冰冷,如芒在背。 若是敵軍一擁而上,他們當(dāng)真能打贏嗎?若是這伙賊子還有詭計,他能防的住嗎?越是害怕,王翎就越不敢輕舉妄動,而這份謹(jǐn)慎,敵軍竟然一模一樣的學(xué)了過去。 于是就成了兩軍對峙,誰也不先起戰(zhàn)端的尷尬局面,就這么耗了許久,在王翎心神憔悴,打算硬拼一把時,新的傳訊船穿過重重阻隔,來到了王翎面前。 “大帥,斗門炮臺被破,番禺告急啊!” 看到那幾乎聲淚俱下的信使,王翎一陣頭暈?zāi)垦?,扶住了桌案。這跟他想的可不一樣,哪怕是最糟糕的推斷中,也沒有炮臺被人攻下這個選項,他可是留了守軍的,這群蠢貨難道是吃白飯的?! 半晌,他才干巴巴開口:“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來犯的是哪路賊兵?” “已經(jīng)是三天前的事了,是青鳳幫的人馬,他們帶兵不少,還打算繼續(xù)攻打其他衛(wèi)所。大帥,還請速速帶兵回返!”信使也是千辛萬苦才沖破了包圍網(wǎng),現(xiàn)在急得兩眼都泛紅了。 王翎只覺胸口愈發(fā)的憋悶,三天了,怎么消息現(xiàn)在才傳到他耳中?這里面要是沒有赤旗幫搗鬼,他的名字都能倒著寫!可是就算知道了,他又能怎么辦?那隊敵軍還近在咫尺,等著他們的動作呢。這要是慌慌張張撤軍,還不知能不能順利返航,要是被那惡狼銜尾追上,不說咬下來多少rou,直接鬧個大軍潰散也不是不可能??! 拳頭緊緊攥住,扣得掌心都發(fā)起痛來,也不知是痛楚讓他的神智清醒了些,還是突如其來的靈光一閃,王翎猛地抬起頭來:“赤旗幫可是說過,要為邱大將軍報仇雪恨?” 下面那些參將、千戶一個個都是面面相覷,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嗎?要不人家怎么會打出鎮(zhèn)海大將軍的旗號,甚至把邱大將軍的女兒供在幫中? “既然如此,何不派人勸降招安?就說可以上稟朝廷,為邱晟……邱大將軍洗脫罪名,赦免邱氏孤女?”王翎的眼睛都亮了起來,他怎么就糊涂了,這群賊匪可不是真正的海盜,而是由邱晟殘部組建的船幫,他們這么長時間都沒有襲擾岸上,沒有興兵造反,未嘗不是抱著些難于外人道的心思。 現(xiàn)在都做出這樣的大事了,也亮出了拳頭,讓朝廷大軍吃盡了苦頭,既然如此,順?biāo)浦蹃韨€招安不就行了? 此話一出,屋中一片嘩然,誰都沒想到一軍統(tǒng)帥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然而這事可行嗎?別說,還真有那么點意思。畢竟邱晟是冤死的,此事世人皆知,天子只要找個由頭,降罪幾人,給他平反不就行了?而赤旗幫造成了如此大的禍患,沿海皆受其害,連朝廷大軍都拿他無可奈何,這時候給個招安了,不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如果真能成事,此次出兵也不算白費力氣,說不定還能撈些功勞。一想到此處,王翎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一拍桌案:“快去把徐顯榮帶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徐顯榮沒想到王翎這么快就把他放了出來,畢竟這兩天只有一場小戰(zhàn),又匆匆結(jié)束,損失應(yīng)當(dāng)也沒多少。難不成番禺那邊傳來了壞消息,還是軍中出了什么變故? 結(jié)果他得到的,是一個讓人瞠目結(jié)舌的答案。 “招安?大帥怎能替朝廷招安?”徐顯榮在這一刻都懷疑起了自己的耳朵,這得是多瘋才能想出來的辦法?區(qū)區(qū)一個總兵官,也能替朝廷決斷?就算有招安的打算,也得回到番禺,上稟巡撫吧? 王翎哼了一聲:“如今南北皆有賊兵作亂,朝廷大軍盡出,哪還有兵力對付南海的匪患。既然如此,本官不如先跟赤旗幫談妥了,再稟報朝廷,也能省些氣力。” 一聽這話,徐顯榮就捏緊了拳頭,朝廷的確再難調(diào)配兵力,可是你手頭不還有二百多艘船嗎?若不是你貪功攬權(quán),無能怯戰(zhàn),哪會無力應(yīng)付一群賊匪? 見他不答,王翎的面色就沉了下來:“如今青鳳幫已經(jīng)上岸肆虐數(shù)日,連斗門的炮臺都打下來,若是再被赤旗幫拖延,大軍不得回返,出了事誰來擔(dān)待?!” 徐顯榮立刻明白了王翎為何會出這樣的昏招,原來是青鳳幫戰(zhàn)力超乎尋常,沿岸衛(wèi)所的兵力又被王翎抽調(diào)一空,真要是鬧出大亂,他怕是連命都保不住的。 然而徐顯榮還是搖了搖頭:“赤賊中有朝廷叛將,未必肯信大帥之言?!?/br> 這才是最關(guān)鍵的一點,赤旗幫里是有邱將軍舊部的,他們會不知道招安的流程?對峙的戰(zhàn)場上,空口白牙扔出這么一句,哪能作數(shù)? 王翎立刻道:“既然他們打著邱大將軍的旗號,又約束手下不襲擾地方,多半還是心存念想的,只要天子為邱晟平反,還怕他們不欣然歸降?” 徐顯榮腦中嗡的一聲,差點沒壓住心頭怒火,深吸了兩口氣,他道:“天子當(dāng)真會為一支叛軍,就大將軍昭雪平反?” 多少奏本,多少直諫都沒能讓天子回心轉(zhuǎn)意,區(qū)區(qū)一支匪兵就能了嗎?若真如此,當(dāng)年軍門所為,豈不是笑話? 王翎呵呵一笑,眼見左右無人,才低聲道:“若是平日,恐怕極難,然則今上年歲已高,來年待到新君繼位,自然能施恩大赦。只是此事旁人說了怕他們不信,唯有徐參將你這樣的人去,才能取信于人啊?!?/br> 朝中立太子之事,的確折騰了許久,也是最近才安穩(wěn)下來,其中內(nèi)情徐顯榮并不愿猜,可是話到對方嘴里實在是讓人如鯁在喉。今上誅族,新君赦免,這是下面人的猜度,還是原本就如此,是軍門重兵在手,又得人愛戴,才引來這殺身之禍? 這一瞬,連徐顯榮都有些恍惚了,只覺心頭劇痛。見他神色,王翎趕緊補充了一句:“此次我也沒料到青鳳幫能跟赤旗幫勾結(jié),但是想想沈三刀的為人,其中怕是有些蹊蹺。要是邱小姐因此失身賊人,豈不委屈?還不如早早招撫,接回邱小姐,也好全了邱大將軍在天之靈……” 他的話沒說完,徐顯榮已經(jīng)猛然抬頭,怒目而視,那雙虎目中幾乎閃出火來,讓人心底發(fā)寒。王翎嚇的一縮脖子,又覺得不對,抬手猛地拍向桌案:“徐顯榮,你屢次大敗而歸,損兵無數(shù),如今有將功贖罪的機會,卻推三阻四,難不成真與賊人有什么瓜葛嗎?!” 這污蔑實在太過惡毒,然而徐顯榮已經(jīng)不在乎了,看了王翎良久,他緩緩道:“既然是大帥吩咐,末將愿往?!?/br> 見他服了軟,王翎也松了口氣,撫掌道:“好!事不宜遲,你這就帶人前往敵營,務(wù)必要勸降對方,接回邱小姐?!?/br> 這也是關(guān)鍵所在,說實話,王翎并不信任那群賊人,但若是能用邱小姐作人質(zhì),事情就不一樣了。赤旗幫終歸還是打的邱晟的旗號,邱小姐在或不在,意義截然不同。只要拿住了邱小姐,對方多半就不敢違約了,他回了岸上也好交代。 當(dāng)然,王翎也不怎么相信徐顯榮,可惜與一群海盜交涉,根本沒有“不斬來使”的說法,他也是想盡了辦法,才讓一個親信跟在徐顯榮身邊,名為正使,實為監(jiān)視。 沒耽擱工夫,一艘小船掛上了免戰(zhàn)的白旗,謹(jǐn)慎無比的向著敵營駛?cè)ァ?/br> 兩軍遙遙對峙,這么一條船自然逃不過哨探的眼睛,很快就有消息傳到了旗艦。 “打著白旗的船,莫不是陣前來使?”伏波是真的頗為驚訝,這種情況還能派人過來交涉,還真是難以想象。 嚴(yán)遠(yuǎn)卻皺眉道:“興許是勸降的,青鳳幫動靜太大,他們急著要撤。若真有此意,來的可能會是熟人……” 這話里的意思可就深了,伏波不由看了嚴(yán)遠(yuǎn)一眼,兩人心中出現(xiàn)了同一個名字。還真是無心栽柳柳成蔭,伏波輕輕嘆了口氣,站起身來:“那就見見吧。” 孤身闖入敵陣,需要的并不僅僅只有膽量,眼看小船駛向敵陣,陪同前來的王千戶腿肚子都打起顫,后悔自己怎么應(yīng)的如此之快。這一船船的可都是悍匪,血紅旗幟四面飄蕩,有若一片赤海,讓人喘不過氣來,萬一說錯了話,他的腦袋恐怕都要被懸在船頭了。 徐顯榮也在觀察這些敵船,雖說交過兩次手,但是距離這么近可是第一回 。而越是看的清楚,就越能發(fā)現(xiàn)船上人的神態(tài)迥異賊寇,那種精氣甚至都不是尋常官兵該有的,軍紀(jì)嚴(yán)明,卻又不木訥呆滯,許多人眼里甚至都能瞧出好奇。能練出這樣的兵,為將者還真不容小覷,這次他肯前來,除了為了邱小姐外,也是想看看赤旗幫首領(lǐng)究竟是誰。 只是不知那幕后之人肯不肯露臉了。 不多時,小船就被哨探攔了下來,詢問他們的來歷身份。徐顯榮也沒掩飾,直接報上名諱,說出來歷,此刻那位王千總好歹也算冷靜了下來,至少不哆嗦了,勉強算是保住了朝廷顏面。 然而哨探前去通報后,事情就發(fā)生了變化。 “只許我一人登船?”徐顯榮皺起了眉,“王千戶才是此行正使,貴幫是不是弄錯了?” 王千戶是王翎派來的親信,自然不該被拒之門外,況且他跟邱大將軍本就有舊,沒個外人在場見證,到時候還真難說清楚。 那兵士只冷冷道:“幫主吩咐,尊駕若是不愿,就請回吧?!?/br> 王千戶一把就扯住了徐顯榮的衣袖:“徐老弟,既然人家都說了,你就上去看看,總好過無功而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