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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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用水泥造房子真是又快又好,估摸著再有半月就能蓋成了!就是價錢有些貴了,咱們開的只是個布坊,真要用這么好的房舍嗎?”負責布坊的孫家管事又是開心又是擔憂,在孫二郎面前絮叨道。 孫二郎有些出神的看著面前平地而起的屋舍,并未答話。跟尋常的土坯房不同,這種紅磚房都不用立柱,只用紅磚抹上水泥,一層層壘砌起來就好,等四面墻都建成了,再搭個橫梁,置屋架覆瓦就行,當然修的飛快。偏偏這樣的磚瓦房,比真正的青磚房便宜一大截,若是遇上暴雨、洪澇,估計也能像青磚房一樣穩(wěn)固…… “村長!” 孫二郎回過神,對那管事道:“修這紅磚房不是錢的事兒,幫主自有用意。告訴林掌柜,讓他上點兒心,不圖快,修結實了才好?!?/br> 都是赤旗幫的產(chǎn)業(yè),兩邊也就是打個招呼的事情,那管事又笑道:“這個就不必cao心了,我瞧著老林正在興頭上呢,哪肯跌了自家顏面?” 看來林掌柜也知道這房子的輕重,孫二郎不由微微頷首:“等過去這個雨季,水泥坊肯定是要擴建的?!?/br> 海邊的房子最怕風雨,木頭修的屋子向來比土坯的要多,但是保暖可是大大不如,還容易被風災吹壞。有了這種紅磚房,肯花錢建一間的絕不在少數(shù),難怪林掌柜一直在疍民里招人,這是想修房子更多一些啊。 那管事不由小聲道:“可惜那邊沒法入股……” 之前三位大頭目都拿出了賞錢,想在幫里的作坊入股,可惜這次不是人人都能入的,譬如水泥作坊,就只有林猛投了一千兩,占了一成股,可想而知水泥坊將來的規(guī)模。孫,李兩家都沒能入股,可是讓不少人扼腕呢。 孫二郎卻道:“如今已經(jīng)不是建米坊的時候了,咱們能拿到布坊的股,已經(jīng)不錯了?!?/br> 當初建米坊的時候,可是三家都有二成的股,現(xiàn)在卻沒人敢這么想了。這些作坊肯定都是幫主的產(chǎn)業(yè),也是幫主一手建起來的,他們每人能管一家,已經(jīng)是天大的好處了。就像這布坊,同樣是一千兩,孫二郎就拿到了兩成股,可是布坊當真不賺錢嗎?歸根結底還是要看如何經(jīng)營。 而李牛就干脆多了,竟然自己貼錢弄了個雜貨鋪,和幫中四六分成,他占四分。這玩意要是弄得好,恐怕不亞于大商行,真是除了鹽場外最賺錢的買賣了。 不過比起賺錢,孫二郎還是更看重產(chǎn)業(yè)。沒人造,誰有貨賣?況且?guī)椭饕ǖ牟挤幻黠@是有用意的,聽說還要找人改良織機。這要是制出了新布,恐怕也是不亞于水泥房的產(chǎn)業(yè)。 想了想,孫二郎又叮囑道:“織機可以先用起來,也要留意那些疍民里的女子,只要手巧的都要留下。將來咱們的布坊,可不能少了織女?!?/br> 那些男子可能過了風季就要重新回海上打漁,女子卻未必。只要錢給的足夠,又能學些手藝,應該還是肯留下的。而數(shù)個疍村里的女子,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了,想來他們的布坊也能盡快發(fā)展起來。 只是如今局勢不太安定,還是要看幫主這一趟是否順利。 ※ “東家,既然是要拼命的大事,為何不帶我去?”嚴遠眉頭緊皺,半步也不肯退。 當初前往番禺的時候明明就帶了他,怎么現(xiàn)在要出遠門了,反倒把他撇下? “長鯨幫不知何時會動手,島上自然要有人守著,連你都走了,我可不放心。”伏波上下打量了嚴遠一眼,笑道,“再者說了,你太惹眼了,容易引人猜疑?!?/br> 這神情真讓人哭笑不得,嚴遠無奈道:“現(xiàn)在可不是玩笑的時候?!?/br> “誰說我是開玩笑?要不是二郎在東寧走不開,我就應該帶上他,不過現(xiàn)在換成林猛也不差。他怎么看都像是個船夫,而你怎么看都像個當兵的,氣質上的事情,不是想改就能改的?!狈ㄒ稽c也避諱,直言道。 最好的特工往往都是體態(tài)容貌皆不出眾,像邦德那種英俊瀟灑萬人迷型的純屬藝術創(chuàng)作,危險系數(shù)反而更高。她自己怎么說也是受過專業(yè)訓練,又有女性這個身份作為掩護,嚴遠就不行了,真行動起來很難遮掩自己的軍旅出身,就算化了妝,身高也沒法改變,根本就不像個海上漂的船員,待在身邊反而容易添亂。 這次嚴遠說不出話了,他半輩子都在軍營,有些事真不是想改就能改的。這次前往汀州事關重大,可是一點都不能出紕漏,他雖然相信伏波,但是自己不跟在身邊,總是放心不下。最要命的,還是方天喜那老匹夫。之前聽說他找上門時,差點沒把嚴遠氣炸了,軍門身邊那么多人,就數(shù)他心思詭譎,經(jīng)常出些讓人聽著就想皺眉的計策。結果軍門出事,他倒是一走了之,這種不忠不義之人,哪能信任? 想到這兒,嚴遠不由道:“東家,方老兒未必存了好心,還是當防著些?!?/br> “他是蓑衣幫的謀士,不是赤旗幫的,這點我可不會忘。”伏波信任方天喜嗎?其實談不上。挖墻腳的時候誠懇一些是肯定的,但是該有的防備是一點也不會少。至于為什么讓他了解赤旗幫的治軍、經(jīng)商手段,引他好奇只是其中一方面,伏波也想借這個古代的謀士,把自己的部分理念傳達出去,不論能實施多少,對于標準的古代義軍都會有好處的,而受惠的肯定還是普通百姓。不過這種事情,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見她如此堅決,嚴遠也知道自己勸不動了,嘆了口氣:“既然如此,就多帶些精銳吧,林家那些能打的都帶上,好歹有個照應。” 伏波微微一笑:“何止是精銳,也要帶個丫鬟才是?!?/br> ※ 把腳踩在木凳上,林默用手擦了些藥油,用力揉搓起發(fā)青的小腿。自從開始習武后,她身上的傷就沒斷過,開始還是熱敷冷敷,后來張大夫來了,她也開始用起了藥油,雖說疼了點,但是好的比之前要利落多了。 搞定了傷處,她放下了褲腿,在桌邊坐了下來,滿腹心事的嘆了口氣。今天她又跟兄長吵架了,也不是第一次如此,只是這次兩人都吵出了真火,有點難以收場。 其實大哥并不希望她習武,曾不止一次說過,讓她多學學何靈,認認字,管管事,將來也好尋個好人家嫁了??赡遣皇撬胍?,既然幫主能上陣拼殺,能執(zhí)掌大軍,為什么她就不能學些武藝呢? 她不但想要有自保之力,更想像幫主一樣保護別人。若是有朝一日遇上賊人,她寧愿力戰(zhàn)而亡,也不愿落得任人欺凌的下場。 然而她一說這話,大哥就怒氣沖沖,說她一個姑娘家的,自有他這個當兄長的照料。還說幫主那樣的奇女子不是誰都能學的,異想天開只會害了自己。 而今天的爭吵,其實有一半的責任在她,是她沒能管住嘴。大哥興沖沖的告訴她,將來要把水泥坊的股份給她做嫁妝,可她卻說,自己就是最好的嫁妝。 這太過大逆不道,也不太過驚世駭俗,不怪大哥會翻臉。可是私底下,林默覺得自己沒說錯,她又不是待價而沽的貨物,不需要用錢財來衡量。一窮二白的書生可以憑學問娶到妻子,她為什么就不能憑武藝尋到丈夫呢? 只是自己學的本事,真如大哥說的,只是花拳繡腿的樣子貨嗎? 林默伸手摸了摸掌心,她的手上已經(jīng)長出了厚厚的繭子,不過跟尋常漁家女不同,她的繭子不是捏針補網(wǎng),處理海貨生出的,而是持著手|弩,握著短棍,跟所有cao練本事的男子一樣磨出來的,如今已經(jīng)不怎么留血了,只是厚厚木木的一層。 她努力的還不夠嗎?為何幫主還不愿讓她上陣…… “阿默,你又受傷了?” 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林默猛的站了起來:“沒,就是青了一塊,幫主……” 伏波笑著對小丫頭揮了揮手:“坐下,讓我看看?!?/br> 不敢違抗,林默趕緊坐了下來,扯起了褲腿。伏波只是掃了一眼就道:“今天練踢靶了?” 林默立刻點頭:“你說過,腿上力氣更大。” 這可不是假話,腿上的力道絕對大于手上的,因而不論是防身術還是搏斗術,女子都要更注意鍛煉下肢的力量和靈活性,遇到危險時是能救命的。而面前這小姑娘顯然是聽進去了,只看這條傷痕累累的腿,就不難想象她練的有多勤。 伏波笑了:“多問張大夫討些藥油,要把淤血都推開了?!?/br> 她沒有讓她別練,林默的眼睛都亮了起來,用力點了點頭。然而下一刻,她的神色又黯淡了下來,輕聲道:“幫主,我練的這些,真有用處嗎?為什么那些新兵幾個月就能上戰(zhàn)場,我卻只能一直練下去……” 看著面前有些沮喪的少女,伏波并未出言安慰,而是坦然道:“因為你是個小姑娘,不算高,也不算壯,天生就不如那些比你年長的男子?!?/br> 林默怔住了,隨即低聲道:“可是你也是女子……” “不錯,所以我用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來磨練自己,讓自己的力氣更大,動作更快,射術更準。別人需要兩擊,我必須一擊就解決對手,否則在體力的差距下,死得可能就是我。這需要時間,也需要耐心,更需要拼了命的吃苦?!笨粗媲暗呐?,伏波突然道,“當然,如果只是防身,你現(xiàn)在學的就已經(jīng)夠了……” 林默立刻搖頭:“不夠!我不止要防身,我還要上戰(zhàn)場!” 那小姑娘眼底有火,安靜卻也執(zhí)著,不停歇的燃燒著,就像當年的自己。伏波開口道:“那作為士兵,你練的還不夠,自然不能上陣。” “那我就練下去!”林默的聲音都大了些,一點也不肯退后。 伏波輕聲笑了:“那就繼續(xù)練下去,不知是你,還有你那些姊妹,好好的練,將來也可以執(zhí)掌船隊,在海上拼殺,就如我一般。” 對于小姑娘,偶像的力量是無窮的,她不介意成為一個偶像,一個讓人看到就充滿力量,充滿向往的榜樣。 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一百個,千千萬萬個……大海是個奇妙的地方,它持強凌弱,同樣也尊重力量,海船上的女子也是要捕魚的,也要跟風浪搏殺,比起養(yǎng)在閨中的女子,她們當然更渴求能掌控自己,以及身邊的一切。而這些,不需要肚皮,不需要忍辱負重,只需要知識和力量。 林默只覺得渾身的血都熱了,阿靈已經(jīng)去了岸上,接過了幫主交給她的重任??伤约簠s還在練,無休無止,卻也一無是處。她還以為自己被幫主放棄了,誰料能聽到這個,她當然相同幫主一樣…… 然而還沒等她激動完,伏波話鋒一轉:“不過現(xiàn)在,還有別的任務,你愿意扮作丫鬟,陪在我身邊出個任務嗎?” 林默怔了怔,立刻叫道:“愿意!” 伏波正色道:“這次極其危險,有不少關卡要闖,還會辦出些驚心動魄的大事,絕不是鬧著玩的,說不定會搭上性命?!?/br> 林默卻連一絲猶豫都沒有:“我不怕!大哥能做到,我也能做到!” 她的兄長林猛何嘗不是出生入死,拼在前線,都是為了幫主,她又怎么會怕? 雖說沒有何靈腦子活泛,但是林默這丫頭反應極快,膽子也大,還學了這么長一段時間的武藝,確實是最適合的人選了。 伏波道:“那就收拾一下,準備動身吧。” 林默用力點了點頭,旋即又道:“我大哥那邊……” “放心,這次他也去的?!狈ù鸬?。 若是之前還有些疑慮,聽到這話林默就徹底放心了。都是冒險,兄長也要去,還有什么資格說她? 第一百三十六章 這次前往汀州,林猛早早就開始準備,畢竟要去的是陸氏的地盤,剛剛洗劫了陸氏的遠洋船隊,這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恐怕就走不脫了。 不過饒是如此危險,林猛也未曾怕過,反而有些隱隱的期待。畢竟之前幾次跟著幫主的都是嚴遠,身為最早的心腹,林猛心中多少也有些焦慮。押運船隊,訓練新兵當然重要,但是歸根結底還是要跟在幫主身邊才行。 這次幫主不但選了他,帶的人也大多都是林家子,當然讓林猛極為振奮。誰料還沒起航,就遇到了個讓他瞠目的消息。 “阿默也要跟去?”林猛險些沒從座位上彈起來,“幫主,這丫頭愚笨不堪,怎么能跟去?” 林默的嘴唇一下就抿緊了,伏波卻反問道:“你懷疑我的眼光?” 林猛一噎,趕緊道:“不是,只是她那點粗淺本事,怕是派不上用場。再說了,此行兇險,萬一因她壞了大計,那可是會讓人送命的?。 ?/br> “我不會!”林默再也忍不住,低聲反駁道,“幫主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絕不會壞事!” “荒唐……”林猛不由動怒,想要開罵。 伏波打斷了他:“我這次也要扮成女子,若是有身份的女子,身邊沒有丫鬟是不成的。島上可還有誰能勝任?” “何姑娘聰明伶俐,應該比她強?!绷置土⒖痰?。 林默眼圈都紅了:“阿靈會的我都會,她不會的我也會,為什么我不如她?” “你會個屁,連話都不會說,也沒辦過差,哪有何姑娘機靈!”林猛毫不遲疑道。 林默還想說什么,卻被伏波伸手攔住,認真看向林猛:“阿猛,你是一直跟在我身邊的人,可曾見我用錯過人?” 林猛動了動嘴,沒能說出一個字。 “你是我一手教出來的,阿默也是,只是你學的時間長點,她學的時間短點,若你能學會,她為何學不會?”伏波又問。 “她就是個丫頭片子……”林猛的話說到一半,突然住了嘴。跟著幫主太久,又常見她穿男裝,他險些都忘了面前之人也是個女子,這話豈是能亂說的? 果不其然,伏波冷笑一聲:“我能當赤旗幫的幫主,可不是憑著那二兩rou。林默是你的親妹子,若你都不認可她,她在幫中要如何自處?你會如此說何靈嗎?會如此對醫(yī)院里的護士嗎?為什么偏偏對她不同?” 林猛腦子亂成一片,結結巴巴道:“她,我是她兄長……” “長兄如父,你不愿她遇上危險,這我能懂。但死于生產(chǎn)的女子,可比死于戰(zhàn)場的男子要多多了,你是想她一生不嫁嗎?”伏波追問。 “那怎么行!”話脫口而出,林猛才發(fā)現(xiàn)自己犯了傻,若是生產(chǎn)比上戰(zhàn)場還兇險,他說這話的確有些不妥。 糾結半晌,林猛終于道:“我家就只有我和阿默兩人了,若是同去,母親要誰來照顧?” 林默一下閉上了嘴,目中隱隱有了愧色。 伏波卻嘆了口氣:“若是為此,我該帶上阿默,讓你留下。畢竟你才是家中唯一的男丁,該老老實實待在家里,生兒育女,為林家留下香火?!?/br> “這……這……”林猛的腦袋都要炸了,生兒女育的不該是女子嗎,怎么反倒這么說他?可是這話又要如何反駁,畢竟他才是獨子,能繼承香火的可只有他,而他現(xiàn)在確實沒娶老婆,更無子嗣。 突然,林默開口了:“大哥,我知道此次很險,不論船上哪一個都有可能喪命。然而幫主不能有事,有她才有赤旗幫在。既然幫主要我去,我就該去,她是咱家的恩人,為她拼命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嗎?” 那雙眼睛里透著倔強,也頗有幾分鋒銳,林猛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太了解這個妹子了。她長大了,不再是那個沉默寡言,只會埋頭干活的漁家女了。她也知道“天經(jīng)地義”這樣文雅的詞,也能說出這么一長串話,更是把“忠義”擺在前面。那自己千方百計的阻止,到底是對是錯? 沉默良久,林猛艱難開口:“一切都要聽幫主的,絕不能擅自行事?!?/br> 這是對林默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至少林默有一點沒有說錯,只要幫主覺得對,他們就該聽命才是,否則耽擱了大事,誰能負得起責? 看著林默一下綻開了臉龐,伏波面上的神情也微微松了些。每一個女孩想要證明自己的時候,最先面對的就是旁人的質疑,可能來自父母長輩,可能來自兄弟姐妹,也可能來自師長朋友,所有的關愛在那一刻都會變成阻力,變成了無數(shù)句“是為了你好”。她見識過這些,不止一次,也拼勁力氣沖破了樊籠。而現(xiàn)在,輪到其他人面對這些了。在這個時代,她當然沒法為她們解開身上全部的枷鎖,但是至少,她能讓阻力小一些,讓她們有那么一個喘口氣,歇歇腳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