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瑟：“……”

    草，我特么看你可不像在開玩笑啊！

    貝爾芬格安撫地拍了拍魅魔僵硬的后腰，朝護工道：“不好意思，不過我們的確不是來領養(yǎng)孩子的，我們是來找人的。”

    “哦，哦……”護工慌張又尷尬地點了點頭。

    有魅魔這個bug在，福利院的情報也打聽得很順利，唯一的難點是丹尼爾這個名字太普通了，即便確定了時間，同年這家福利院也足足有三個丹尼爾。

    好在他們最終找到了丹尼爾曾經(jīng)的家庭住址，并再次通過惡魔百貨到達了目的地。

    丹尼爾是一起拐賣兒童案件中的獲救孩子，但不幸的是，他正是被自己的親生父母賣給了拐賣者，在嫌犯落網(wǎng)之后，他的父母也因此被控告入獄，坐了幾年的牢，而且出獄后，境況很不好。

    米瑟他們到達的地方是一個貧民區(qū)，街邊到處都是流浪者的帳篷和窩，丹尼爾的父母勉強住在一個破舊的活動板房里，四周都是垃圾。

    貝爾芬格畢竟是個魔王，很是嫌棄這種地方，不肯往前走了。

    米瑟看了看周圍的情況，咋舌道：“說實話，我覺得他們已經(jīng)付出代價了?！?/br>
    至少在賣掉丹尼爾之前，他們肯定不至于淪落到這種地方。

    女巫攤開遺愿清單，發(fā)現(xiàn)上面的字跡并沒有發(fā)生改變，聳肩道：“很明顯，丹尼爾不這么覺得?！?/br>
    他一定要讓這對父母付出他所認為的足夠的代價。

    但這代價是什么呢？生命？自由？還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懺悔？

    米瑟想了想那個堅韌又固執(zhí)的靈魂，問道：“當年的涉案金額是多少？他們把丹尼爾賣了多少錢？”

    女巫回憶了一下，說道：“三百塊?！?/br>
    米瑟又問貝爾芬格：“他們家有三百塊嗎？”

    貝爾芬格皺了皺眉，說道：“有。”

    米瑟明白了，他從兜里掏出那張登有丹尼爾失蹤消息的報紙，沖貝爾芬格道：“你還記得上次你在游樂園做的事嗎？”

    “當然，親愛的，”貝爾芬格笑了笑：“和你在一起的回憶，我永遠不會忘?！?/br>
    米瑟把報紙折了折，將失蹤報告露在最外面，說道：“把這張報紙和房子里的三百塊錢換過來，可以做到吧？”

    貝爾芬格拉長了腔調(diào)：“愿意為您效勞?！?/br>
    說完，把米瑟手中的報紙接過來，放在了女巫手上。

    女巫：“？”

    不等對方反應，貝爾芬格打了個響指，女巫手上的報紙瞬間變成了一堆沾滿污漬，散發(fā)著可怕氣味的零碎紙幣。

    女巫：“……”

    女巫懷里的羅伯特尖喵一聲，爬上了他的肩膀，而女巫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扭曲得看不出原樣了。

    就這？就這？！米瑟不能拿這些東西，他就可以嗎？！他今天來就是當工具人的嗎？！

    米瑟還在旁邊叮囑道：“把錢收好，說不定還有用。”

    女巫眼神恐怖地看向魅魔。

    米瑟也有點心虛，連忙道：“打折券……好好好，回去請你吃飯好吧，我給你做小蛋糕！”

    貝爾芬格不太情愿地皺起眉，女巫的臉色倒是好看了點，雖然就米瑟的果汁來看，對方的小蛋糕恐怕也不怎么樣，但總算是比優(yōu)惠券有點誠意了，米瑟這人也沒有差到那種地步嘛……

    女巫尚未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開始滑向一個無底深淵。

    女巫捏著鼻子把錢收好后，板房里很快傳來了尖叫撕打的聲音，想來是那對夫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存款消失了，不過看樣子，他們好像也沒有在意報紙上的信息。

    由于這里的環(huán)境實在太糟糕了，米瑟他們沒有多逗留，直接回到了惡魔百貨。

    這時，遺愿清單上的字跡終于發(fā)生了變化。

    “希望那個孩子付出代價?！?/br>
    “哪個？”羅伯特又傻了吧唧的問。

    “你覺得他還能在哪兒接觸到孩子？”米瑟聳肩。

    貝爾芬格笑道：“我們要再回福利院看看了，說真的，親愛的，你不覺得小孩兒可愛嗎？”

    “不，”米瑟面無表情道：“我討厭小孩兒，而且我養(yǎng)的孩子已經(jīng)夠多了，謝謝?！?/br>
    這次就查得很不容易了，畢竟那至少是三十年前發(fā)生的事，當年的護工很多都退休了，而且孩子間的矛盾也不會像丹尼爾的來處一樣，被記錄在案。

    萬幸的是，米瑟他們找到了福利院的負責人，通過他，又找到了當初在這里上過班的退休護工。

    那已經(jīng)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了，不過記性還不錯，聽到米瑟他們詢問丹尼爾，很快就談到了一件事。

    福利院里的健康孩子一般都會以最快的速度被送養(yǎng)出去，因為年紀小才更好融入新家庭，但丹尼爾的情況比較特殊。

    他并不是沒有父母，雖然已經(jīng)被販賣過一次，而且父母已經(jīng)坐了牢，但當年年幼的丹尼爾仍舊對父母抱有一絲期盼。

    那段時間經(jīng)濟不景氣，領養(yǎng)人很少，再加上對孩子意見的尊重，所以丹尼爾被領養(yǎng)的次序便一直往后排。

    這一排就排到他的父母出獄，并明確表示無力撫養(yǎng)這個孩子，福利院終于開始幫助傷心的丹尼爾尋找新家，然而那時候的丹尼爾已經(jīng)十四歲了，很多家庭是不愿意和這樣大齡，又正值叛逆期的孩子磨合的。

    “但他其實是個好孩子，”老太太用手絹抹了抹眼睛：“他很善良，聽話又懂事，還經(jīng)常幫我們照顧其他殘疾的孩子，只是老天對他太不公平了。”

    丹尼爾到了十四歲的尾巴時，終于迎來了一個愿意領養(yǎng)大齡孩子的家庭，那個家庭的條件相當不錯，如果丹尼爾能加入，一定會過得很幸福，福利院里的護工都很為他感到高興。

    然而就在丹尼爾即將與那個家庭見面的前一天，他從二樓的窗臺掉下來，摔斷了一條腿，住進了醫(yī)院，也因此和這個改變命運的機會擦肩而過。

    米瑟了然，問道：“所以當年那個家庭最后領養(yǎng)走的是誰？”

    第94章

    當年只是普通富裕的領養(yǎng)家庭, 在三十年后的今天，已經(jīng)是一個商業(yè)巨擘，米瑟他們找到了當年那個被領養(yǎng)走的孩子, 他現(xiàn)在負責這個巨大家族企業(yè)中的好幾個公司，已經(jīng)是風光無限的上流人士了。

    相比之下，葬身狼腹的丹尼爾, 似乎只有一個慘字可以形容。

    “這家伙也才四十一歲啊，”羅伯特看著他的資料，難以理解道：“丹尼爾十四歲的時候他才九歲，有必要那么著急嗎？”

    米瑟臉上沒什么表情，說道：“你看看他現(xiàn)在過的生活，就知道有沒有必要了。”

    丹尼爾要被領養(yǎng)出去的消息當年被提前透露了，而領養(yǎng)家庭的情況大家也都或多或少有了了解, 九歲才到福利院, 這個孩子的心思比同齡人要重得多, 他清楚地知道那是能夠改變命運的機會，所以會不惜一切代價抓住。

    “充滿嫉妒和貪婪的靈魂, ”米瑟下了定論：“作為零嘴的質(zhì)量其實不算壞，如果他找上門的話，我會很愿意跟他做一筆交易。”

    “但恕我直言, 現(xiàn)在不是考慮掙錢的時候, ”女巫道：“丹尼爾想讓他付出的代價是什么？”

    米瑟沒說話，他還在看百科上對這個家族企業(yè)的介紹，當年那個家庭并不只領養(yǎng)了一個孩子, 而是陸陸續(xù)續(xù)領養(yǎng)了很多，他們在良好的環(huán)境下各自成長，也都在各行各業(yè)有了自己的成就, 實際上想要留下繼承公司的只有四個人。

    “新聞上說這家的家長打算退休了，”米瑟說：“下個月會宣布誰來接替他的位置，這不正巧了?！?/br>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和當年的情況也有點相似，”貝爾芬格笑道：“親愛的，你打算怎么做？”

    米瑟想了想，說道：“這和職場晉升差不多吧，完全公平的情況下，那就看業(yè)績了?！?/br>
    ——

    三天之后，網(wǎng)絡上便有小道消息傳出，某即將退休的商業(yè)巨擘的繼承人之一，因為突然從樓梯上跌下摔斷了腿，導致缺席某個重要投資會議，旗下公司損失巨大，很可能提前從候選人當中被淘汰。

    雖然這個消息很快就被壓了下去，但這位繼承人的結(jié)局如何，大家心里都有定論了。

    女巫看著手里字跡漸漸淡去的遺愿清單，眨了眨眼，說道：“這就夠了？他對那個孩子的怨恨解除了？”

    “我覺得一點兒不夠！”

    因為氣憤丹尼爾遭受的不公待遇，親自出馬絆了那個“孩子”一跤的小貓咪羅伯特大聲道：“丹尼爾可是死了?。《麉s只是失去當大老板的機會而已，他還過著那樣的好日子！”

    “從感情上來講的確如此，但事實上，丹尼爾的死亡和他的關系并不算大，”米瑟淡定道：“如果想給丹尼爾報仇，建議你去單挑狼人哦小貓咪?！?/br>
    羅伯特立刻慫了，哼哼唧唧道：“米瑟你討厭死了！那，那也不能全怪狼人啊，丹尼爾本來都打算自殺了……”

    米瑟鄙視地看了它一眼，又說道：“放心吧，那家伙不會過得多好的，擁有那種低劣的靈魂，他這些年得罪的人只多不少，一旦失勢，有他好果子吃，而且拋開這些，面對別人的成功，他本身的嫉妒和貪婪也足夠折磨他的了?！?/br>
    “嗯，沒錯，”貝爾芬格笑了笑，說道：“而且對這個名叫丹尼爾的人類來說，他怨恨的似乎也并不是這些曾經(jīng)傷害過他的人?！?/br>
    如果丹尼爾真正怨恨那些人，想要報復他們，那么這些人應該為自己曾經(jīng)做過的事付出倍數(shù)的代價，金錢、生命、自由、尊嚴，而不僅僅是三百塊錢和一條腿，很明顯，丹尼爾想要的是一種公平。

    本該屬于他的公平。

    與其說他怨恨的是這些人，不如說他怨恨的是命運，是整個世界。

    女巫咋舌：“這樣的話，也難怪他的靈魂會變成那樣了?！?/br>
    米瑟聳了聳肩，事不關己地說道：“沒有辦法，命運就是這樣不講道理，當它降臨的時候，每個人都只能學會接受它?！?/br>
    女巫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我還以為你會是那種‘cao翻這狗日的命運’的類型呢?！?/br>
    米瑟扯了扯嘴角。

    他當然是，只不過已經(jīng)試過，而且失敗了而已。

    “哦，親愛的，”貝爾芬格低下頭來親他，皺著眉頭咕噥道：“別這樣，我會感到抱歉的?！?/br>
    米瑟翻了個白眼，推開了魔王虛偽的大臉。

    羅伯特看不下去他們膩歪，連忙扯著嗓子叫道：“好了，我們的下一個任務是什么！”

    女巫打開遺愿清單，念出上面的字，這一次，丹尼爾想要的是一個少年時代欺騙過他的人付出代價……

    丹尼爾的遺愿清單很長，而接下來的旅程，基本上就是讓米瑟等人以另一種角度完全還原了這個倒霉蛋凄慘而又不公的一生。

    丹尼爾是個好人，他的靈魂堅韌不拔，但命運對他如此殘忍，每當他的生活走到岔路口，必定有一股力量將他推向更壞的境地。

    就像米瑟說的，他的努力和堅持本該讓他擁有不凡的成就，但直到四十六歲，這個倒霉蛋仍舊一事無成，只能在一家流水線工廠當著最沒有存在感的工人。

    他對世界和命運的怨恨是如此的理所當然。

    終于，他們通過遺愿清單找到了丹尼爾的死因。

    “希望那個工人付出代價?！?/br>
    “肯定就是他活著時工作的那個工廠的工人了！”羅伯特終于找到了規(guī)律。

    女巫沒有在意它說的話，只是奇怪地抖摟著紙張，說道：“不對勁啊，是不是哪個設置出了問題了？怎么遺愿清單是按時間順序顯示的？”

    羅伯特愣愣道：“怎么了嗎？按時間順序顯示不對嗎？”

    “當然不對！我可不是這么設置的，”女巫說道：“這種魔法復雜又精細，隨便哪個地方出了問題都會造成連鎖影響……嘖，說了你也不懂?！?/br>
    雖然羅伯特很不高興別人說它不懂，但它確實不懂，只能拿小眼睛生氣地瞪著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