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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桑葉明擺著對那個小奴隸感興趣,他就全當(dāng)全了桑葉這個將死之人的愿望,把這個連靈根都沒有的怪物賜給她好了。 他雷鳴道人可沒有弟弟殘忍,一點兒疼愛都不給桑葉這個可憐的道具。 雷鳴道人如此想,便沒打算計較,收回了那些散在空氣中的靈壓,“既然你都這么說了,左右不過一個奴隸,你帶回去玩吧?!?/br> 雷鳴道人也沒猶豫,“你沒受傷,本座便放心了,本座先走了,九長老的事會交給刑罰所辦,你不用擔(dān)心?!?/br> 桑葉點點頭,道謝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見已經(jīng)走到門口的雷鳴道人遠(yuǎn)遠(yuǎn)的拋來了一個小玉瓶。 桑葉抬手接過,聽見雷鳴道人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的從天邊傳來:“這個東西給你,你自己看著要不要用。” “謝謝掌門師叔?!鄙H~道了聲謝,見雷鳴道人走遠(yuǎn)了,才低頭去看手里的東西。 那是一個純白的小玉瓶,用的材料不算好,至少是配不上雷鳴道人元嬰期修士的身份的。 小玉瓶非常的光滑,瓶口還用一層薄薄的符紙封著,看起來像是在保鮮。 指腹觸碰到光滑的瓶口,桑葉卻沒有打開。 她想到雷鳴道人先前有點兒荒唐的話,下意識覺得這個瓶子里可能沒裝什么好東西,干脆將小玉瓶塞進了儲物袋。 ——桑葉完全沒注意到,或者說,也不能注意到,在她先前同雷鳴道人談話的時候,角落里那個‘殘破’、‘嬌弱’、‘沒有修為’的奴隸,遍布傷痕的面頰上正帶著化不開的血跡和一絲玩味的笑意。 他狹長的血色瞳仁里,完全沒了桑葉剛破門而入時看到的那點兒微末恐懼,反而滿是諷刺、冷漠、被愚弄的殺意,此刻正如同真正的怪物一般,不帶任何溫度的盯著她的背影。 就算桑葉剛剛說的并不直白,“怪物”先生也明白了她的未盡之言: 把他賜給我,當(dāng)煉丹的材料吧。 看她剛剛目光落在他身上,所及之處,淡漠無情。 她是想割了他這雙隱隱閃著雷光的鰭耳,還是想挖下他畸形雙腿上、所剩無幾的帶著鱗片的rou? 總不會,只想取一點兒血吧? 煉丹煉丹,莫非是想將他整個都入藥? 不知道在她眼里,他這個沒有靈根的奴隸配不配用上好的藥材呢? “怪物”平靜的想,表情冰冷,目光一錯不錯的落在桑葉身上。 或許在她動手之前,他應(yīng)該先殺了她。 他的影子藏在角落里,在桑葉收起玉瓶這短暫的功夫里: 怪物先生那奇特的、張牙舞爪的影子,便已隨著他不斷的起伏的心情變幻出了數(shù)件武器—— 鐮刀、鎖鏈、刀劍、斧頭…… 樁樁件件,猙獰可怖,被控制在距離桑葉后背須臾之間,試探著,似乎滿是殺意, 而后者卻對此毫無所查。 在最終變換成了幽冥劍形狀的影子,似乎就將刺入桑葉心口的時候,腐朽的空氣里突兀的響起了一道聲音—— “……你、怎么樣?”桑葉轉(zhuǎn)過身,抬眼看向角落里低著頭,看不見臉的“生物”。 影子所化的尖利劍尖驟然頓住,又像被什么光明的東西刺痛了一般,猛地偏離了刺向桑葉心口軌道,硬是將空氣捅了個寂寞。 怪物先生:“…………” 他藏在枯海草般長發(fā)下的雙眼掠過一絲道不明的情緒和訝異,似乎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剛剛向來從不會出錯的影子會偏離軌道。 但他卻并沒有時間繼續(xù)思考這個問題。 那個人類又說話了。 “已經(jīng)沒事了?!?/br> 桑葉見角落里的“人”似乎是動了動,想到剛剛他瑟縮的樣子和他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還以為是自己的聲音太過冰冷,無奈的補充了一句,“別害怕?!?/br> 桑葉說完,在原地等了兩秒,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yīng)。 視線落在地上那攤似乎很是新鮮的血上,桑葉微擰起眉,沒再等,徑直朝角落里走去。 滿是塵灰和腐臭血腥氣的石室里,響起了細(xì)微的裙擺摩擦聲和輕柔的腳步聲—— “咚”、“咚”、 不太清晰,卻足以給角落里的怪物帶來一種“溫柔”的錯覺。 桑葉目之不能及的地方,那化成了猙獰鐮刀的黑影藏匿在沉寂的空氣里,綻開利刺的尖端微微顫抖著,似乎在訴說他主人內(nèi)心的搖擺不定。 但只從桑葉走到他身邊這短短的時間里,那鐮刀黑影依舊高高舉著,從來沒有放下。 “……你、還好么?”桑葉猶豫著蹲下,裙裳邊沿沾染上了綴滿新鮮血液的鱗片也未曾在意,她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個九長老口中“低賤的怪物”吸引了。 ——之前她雖然知道他傷勢很嚴(yán)重,但卻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仔細(xì)注意到他的樣子。 那些如干枯海草般的頭發(fā)糾纏著,順著遮擋住了他的大半張臉,漆黑的陰影之下,是濃膩的血污、半邊交錯難看的疤痕,還有一雙緊緊閉著的雙眼。 他鼻尖還有一點兒圓潤,看起來年歲不是很大,唇上帶著干涸的血疤和裂開的口子,身上倒是裹著一件不是那么破舊的衣服。 桑葉瞅著他身上那件甚至沒有血污滲出來的深黑色衣服,頓時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 她抬起手,觸上了小怪物的袖口,輕輕碰到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