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整棟樓突然間發(fā)生了大范圍的爆炸。

    棠寧嗓音啞的說不出來話，目光灼灼，眼角無聲地滑落下兩行清淚。

    爆炸發(fā)生的太過措手不及，只能看見火光沖天后，那棟爛尾樓像是被火球吞噬，熊熊烈火燃燒著鋼筋水泥。

    ······

    棠寧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境里，她在一個寒冷的深山老林里行走著，遍地的荊棘劃破了她的裙子，小腿上也留下了血色的痕跡，血液蜿蜒而下。

    她看不見前方，只能聽見身邊有著沉穩(wěn)的呼吸。

    往前一撲，果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直到眼前的世界逐漸明亮，意識從混沌中開辟出來。

    夏桃支棱著手臂小睡了會兒，聽見了床沿的動靜，迷糊地揉了下眼睛：“寧寧，你終于醒了?！?/br>
    棠寧大口喘著氣，似是無法從夢境里抽離。

    她握著夏桃的手腕，濕漉漉的眼眸里寫滿了牽掛與擔憂：“程懷恕怎么樣了？”

    “這個我也不清楚?！?/br>
    夏桃將來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語氣沉沉：“只知道你被軍機送回來了，接著就有人發(fā)來通知，說你人在醫(yī)院，我著急地打車過來，照看了好久?！?/br>
    說完，夏桃猶豫地問：“程懷恕······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棠寧蜷縮著，抱著膝蓋說：“他救了我，但我不知道他的情況如何了?！?/br>
    腦海里最后殘存的場景就是那場爆炸。

    整棟爛尾樓在瞬間灰飛煙滅，如果有人在里面，定然必死無疑。

    夏桃削了個蘋果遞給她，安撫說：“你這么久沒吃東西，還是先好好照顧自己吧，程懷恕肯定不會有事的?！?/br>
    “你要相信他，也相信中國軍人。”夏桃盡自己所能，找各種理由讓棠寧暫先不要那么緊張。

    畢竟棠寧的身體在受了驚嚇的狀況下還沒恢復，剛才才打完一瓶葡萄糖。

    醫(yī)生說，還要等她醒來之后再觀察一段時間，做相應的檢查后再出院。

    她垂著眼睫，盯著潔白的床單發(fā)呆了一會兒。

    倏然間，棠寧想起來手機也在地震里摔碎了，都沒來得及買新的。

    即使程懷恕手機開機，應該也很難聯(lián)系的上她。

    棠寧靠在床頭，毫無血色的唇微動，臉上的神情倔強：“我想等程懷恕回來，等他回江城?！?/br>
    “好。”夏桃目光定定，懇切道，“我也在這兒陪你?！?/br>
    病房的電視是打開的狀態(tài)，只不過被調成了靜音。

    短短的一兩天時間里，上面的新聞正滾動播放著災區(qū)救援接近尾聲，要感謝為這場地震付出過的所有人。

    數(shù)字是冰冷的，只有親身經(jīng)歷過，才能明白這場救援的背后凝結了多少人的力量。

    電視臺直播的畫面中，棠寧看見了先前去明沂鎮(zhèn)小學遇見過的小男孩。

    記者正在采訪他，問題是這場地震過后最想做什么。

    棠寧記得，他跟程懷恕說過想當兵。

    小男孩兒在記者和這么多鏡頭面前也不怯場，勇敢且堅定地說：“我一直想當兵，今后的目標是成為一名光榮的中國空降兵?！?/br>
    —

    夜色如墨，春節(jié)剛過幾天，街道上維持著張燈結彩的新年氛圍，只不過寒風掃過，涼意料峭，整座城市也只有在這時候才不似往日的繁盛喧鬧，陷入到空城的安靜氛圍里。

    江城軍區(qū)內。

    政委見他敲開辦公室的門還覺得稀奇，笑著問：“任務完成的這么成功，不是讓你們批了你們突擊隊的假么？”

    他揶揄道：“怎么，還閑在部隊里待的不夠?。俊?/br>
    程懷恕單手抄兜，笑意散漫：“政委，還是您最了解我?！?/br>
    政委就此打?。骸靶辛?，別貧，有什么事兒直說?！?/br>
    聽程懷恕說明完來意后，政委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你解救的那名人質現(xiàn)在被安排在第九人民醫(yī)院?！?/br>
    程懷恕直言不諱道：“我想見她?！?/br>
    政委也樂了，從來沒見過程懷恕對哪家姑娘這么上心過，便開著玩笑問：“小姑娘是你什么人？”

    “政委，之后會跟你打結婚報告的?！背虘阉[了擺手，神秘兮兮地不再多說。

    政委嘖嘖兩聲：“你小子可以啊，早點兒把媳婦兒領過來我看看啊?！?/br>
    程懷恕淡笑了聲，坦蕩地說：“行，沒問題。”

    剛過傍晚，醫(yī)院內燈火通明，棠寧洗漱完，臉色白的幾近透明。

    她對著鏡子去看，眼前只能冒出來最后火光蔓延的畫面，燒得人頭痛欲裂。

    回到病房，前臺的護士說有人找她。

    棠寧知道她目前的情況肯定會讓程家擔憂，所以用夏桃的手機報了個平安。

    所以······還會有誰特意給她打電話？

    接過電話，棠寧覺得自己恍惚了，心臟驟縮，屏住呼吸聽見熟悉的嗓音在耳廓響起：“棠寧？”

    她捂著嘴，發(fā)出小獸一般的嗚咽。

    棠寧心亂如麻，渾身上下因為他喊她名字的瞬間而沸騰，顫抖著唇問道：“你在哪兒？”

    程懷恕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不咸不淡地交待道：“下樓。”

    那簡直是她有史以來下樓速度最快的一次，摁電梯的時候手都在發(fā)抖。

    顧不上身體還在恢復期，棠寧飛奔下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