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到玄關(guān)處，換下他的拖鞋。

    程懷恕這才注意到，小姑娘穿著他的男士拖鞋，那雙腳就顯得更小了。

    他眼神晦暗不明，半晌才開口：“真不用我送？”

    小姑娘眨巴著眼睛，吭聲說：“現(xiàn)在這個點還有地鐵，我直接回家就行了，到家會給你報平安的?！?/br>
    說完，棠寧就利落地帶上了門，一溜煙乘上電梯下樓。

    江城這個時節(jié)天氣已經(jīng)轉(zhuǎn)了涼，棠寧呼出口白氣，心里沉靜了不少。

    學(xué)會控制不心動，可能是成長過程的一步吧。

    地鐵已經(jīng)到了最后一班，她乘坐的這號線沒什么人，像晃晃悠悠的時光隧道。

    回去洗漱完，她躺在被褥上，在黑暗中摁亮手機，敲下一段話。

    【小叔叔，我到家了，晚安?！?/br>
    本來以為他這種作息會嚴(yán)格遵循，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睡下了。

    沒想到程懷恕很快回復(fù)過來一句不相關(guān)的話題：【程旭什么時候回來？】

    難得，程懷恕還惦記著這事兒。

    棠寧一本正經(jīng)地回復(fù)了：【小叔叔，你要是想見程旭哥，我可以把他的聯(lián)系方式給你，你們兩約時間見面?！?/br>
    程懷恕懷疑她今晚的腦回路跟他完全不在一個頻道。

    【我是問，你打算什么時候去見程旭?！?/br>
    棠寧交待：【應(yīng)該是過兩天?！?/br>
    程懷恕：【我到時候送你過去。】

    打完最后一段話，他就把手機關(guān)了。

    夜色凝重，他陷落在沙發(fā)一側(cè)，有點兒心煩意亂地抽出根煙，湊近打火機點火。

    煙草過肺，似乎也沒能消解沒來由的煩悶。

    棠寧對他的態(tài)度很是不對勁。

    可是具體在哪兒也說不出來。

    但能感知到她在自己面前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剛抽完一根煙，電話就來了。

    他還以為是小姑娘打來的，結(jié)果居然是李思明。

    滿腔柔情瞬間擊碎。

    也就造成了程懷恕接電話時，下意識話音有點冷。

    李思明毫不在意，笑得爽朗，正興奮地分享著自己的喜悅：“老程——我兒子出生了，是個大胖小子，六斤六兩?！?/br>
    可能是太興奮，他這句話都有語病了，都說過兒子出生，還得補一個“大胖小子”。

    程懷恕垂著眼眸，也跟著他輕笑，不緊不慢地說：“恭喜了，老李頭?！?/br>
    李思明正看著兒子酣睡的模樣，小小的一團，怎么都看不夠似的。

    聽見程懷恕喊他“老李頭”，李思明的倔強就上來了：“什么老李頭？！我現(xiàn)在也是當(dāng)爸爸的人了，你連單身問題都還沒解決呢?！?/br>
    李思明繼續(xù)不留情面地戳著他痛處：“這個點了，你還沒睡呢，不會真的寂寞難耐吧？但凡你有個老婆——”

    程懷恕撩起眼皮，摁滅了煙頭，嗓音沉若寒冰：“再見?！?/br>
    李思明喊住他：“別啊，別掛啊?！?/br>
    “講道理，這么幾年，你真沒遇到喜歡的？”

    程懷恕保持了一瞬間的沉默，腦海里居然下意識浮現(xiàn)出小姑娘那張白皙的臉，還有跳舞時柔軟無骨的腰肢......

    他覺得今晚的煙白抽了。

    “真有情況??？”李思明隱約嗅到八卦的氣息，試探道：“難不成是愛而不得？”

    “哪兒都挺好的?！背虘阉〉曊f，“就是年齡比我小?！?/br>
    “比你小不很正常？你又不是御姐控?！崩钏济鞑灰詾橐?，在聽到這句話之前，他還以為是什么天大的原因呢。

    程懷恕咔噠把玩著打火機：“比我小八歲。”

    “二十啊，你做個人吧，別人小姑娘撒嬌要抱抱的時候，你還在執(zhí)行任務(wù)呢?！崩钏济鬟€不忘神補刀一句。

    見程懷恕沒搭腔，李思明知道他這回是來真的了，趕緊補救說：“不過二十都能領(lǐng)證結(jié)婚了，對你來說，也不小，關(guān)鍵看別人小姑娘怎么想?！?/br>
    他還真不知道棠寧怎么想的，說不定知道后會覺得他是個變態(tài)。

    甚至?xí)劭敉t地控訴他是“老壞蛋”。

    剛這么想著，電話那頭就傳來李思明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腔調(diào)：“人小姑娘說不定還嫌棄你老呢。”

    程懷恕眼皮一跳，給李思明轉(zhuǎn)過去一個大紅包就沒繼續(xù)聊。

    他強迫自己合上眼，忘掉那些不做人的想法。

    —

    昨天晚上，棠寧發(fā)完消息就去睡覺了。

    夏桃這幾天都請假了，人還在醫(yī)院陪護(hù)。

    她就自己先到了訓(xùn)練室，開始了熱身和基本功訓(xùn)練。

    演出團今天的氣氛很熱鬧。

    原因是秦瀟瀟給舞團所有人買早餐。

    唯獨，沒有棠寧的那一份。

    不過棠寧也習(xí)慣了，上回那件事肯定讓秦瀟瀟徹底記恨了自己。

    她能來送早餐，那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訓(xùn)練室里嘰嘰喳喳一片。

    “瀟瀟，這次隨團演出的名額肯定是你的?！?/br>
    “對啊對啊，你自身有實力，我們也會給你投票的?！?/br>
    “.......”

    秦瀟瀟穿的艷麗張揚，笑顏如花道：“哎呀，也不一定啊，聽說臨城經(jīng)濟不發(fā)達(dá)，地理位置也很偏僻，去了之后還指不定怎么樣呢?！?/br>
    “.......”

    原來是演出團需要推選幾個名額到臨城演出，酬勞豐富不說，在個人經(jīng)歷上是很加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