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戳到痛腳，卓亦萱氣得聲音發(fā)啞，卻又無可辯駁。

    鄭昊磊心底冷笑，語氣卻稍稍和緩：“好了，卓大小姐，這才哪兒到哪兒你就激動成這樣？又不是本人現(xiàn)身鏡頭下，這個發(fā)布動態(tài)的人到底是不是盲枝本人還有待商榷，你激動成這樣做什么？”

    卓亦萱聽出深意：“你，你能解決這件事情？”

    “我會盡量，畢竟咱倆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你要是被扒出來，我不覺得自己能有多安全。”

    卓亦萱松了口氣，嘴上不饒人：“你知道就好！”

    “……”

    鄭昊磊心底冷笑了聲，狠厲地瞥了一眼電話。

    卓家就慣出這么個虛張聲勢還大小姐脾氣的廢物，要是沒有背景，這種人得在他手里死多少次？

    鄭昊磊壓下眼底的陰鶩，笑著接回話：“不過我勸你也盡快做些準(zhǔn)備，這種時候就別清高得不肯用卓家的人脈了，這件事背后明顯還有人在推波助瀾?！?/br>
    “什么？怎么可能？我又沒得罪什么人……”

    “單憑盲枝一個人，不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有這么高的關(guān)注度?！?/br>
    “那就是她的背后有人想cao作這件事來獲取——”

    “不會?！?/br>
    鄭昊磊的斷然否決，讓卓亦萱都愣了下。她聽出男人話音里的陡然陰沉，不解問：“你怎么知道？”

    鄭昊磊敲著扶手的手指驀地扣下，攥緊了扶手，手背上綻起一兩根青筋。

    幾秒后，鄭昊磊仰進(jìn)椅子里，望著天花板上幾乎難以分辨的暗色壁紙花紋，他冷冰冰地笑了聲：“我認(rèn)識盲枝，也了解她。她不過是個沒背景只有實(shí)力還有一堆狗屁原則的蠢女人?！?/br>
    “你的意思是？”

    “她不可能有這樣的背景。她那些狗屁原則也注定了，她不會接受這樣的幫助?！?/br>
    沉默許久后，卓亦萱皺眉：“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輿論這邊我會自己安排人做一些應(yīng)對，但盲枝那里，你必須確定好到底是不是她本人，萬一真的是——”

    “萬一真的是，”鄭昊磊低聲笑起來，眼底沉戾，“…那可就太好了?！?/br>
    “什么？”

    “剛好我有一筆忍了很久的賬，想和她好好算一算?！?/br>
    “…………”

    又一兩分鐘后，通話掛斷。

    鄭昊磊沒有放下座機(jī)話筒，而是低著眼木了一會兒，然后隨手按下一個鍵。

    話筒里，方才的美女秘書小心翼翼的聲音傳出來：“鄭總？”

    “去休息室等我?！?/br>
    “?。亢??！迸曅咧鴳?yīng)了，電話重新掛斷。

    一個小時后。

    拉著窗簾的休息室里昏黑一片，空氣中飄著情事之后的頹靡混著煙草的氣味。

    女人虛脫地靠在男人結(jié)實(shí)的胸膛前，聲音掐得嬌滴滴的：“您干嗎總親人家嘴巴，太明顯了，上班會被看出來的?！?/br>
    鄭昊磊陰沉著眼，沒說話，靠在床頭上抽一根事后煙。

    猩紅的一點(diǎn)灼在黑暗里，時烈時微。

    半晌，他聲音低啞地冷笑了聲：“因?yàn)槟阒挥凶齑缴煤每?。?/br>
    “！”

    女人臉色一變，但敢怒不敢言，只得委屈地低下頭去了。

    等兩人穿好衣服，從休息室里出來，鄭昊磊松散著領(lǐng)帶，揉了一把凌亂的發(fā)，眉心依舊緊皺。

    無論女人說什么，他都充耳不聞似的，徑直往前走。

    直到進(jìn)辦公室前，鄭昊磊突然停下，回頭問女秘書：“我辦公室里的墻紙上映著的花，是什么?！?/br>
    女秘書一懵：“啊？”

    “花的名字！”鄭昊磊沉下聲，不耐煩地問。

    女秘書嚇了一跳：“不、不知道啊?！?/br>
    “……”

    鄭昊磊眼神更陰沉了，“百慕大奶油花，記住了?！?/br>
    “啊，好?！?/br>
    “明天起，你不用來了。分手費(fèi)會打到你卡上的?！?/br>
    “——？！”

    女秘書不敢置信地回過頭，然而那個翻臉不認(rèn)人的男人已經(jīng)頭也不回地進(jìn)了辦公室。

    房門在他身后重重摔上。

    ·

    顧念發(fā)出那條動態(tài)，沒多久，后臺的消息提醒就開始冒出來。

    起初還只是一個，兩個，三個五個，再過幾十秒后，數(shù)字的增長就已經(jīng)是指數(shù)倍的了。

    顧念沒有去看，回過神的第一時間就關(guān)閉了后臺——

    她本身就是對外界言論會進(jìn)行過度解讀的高敏感人群，再由兩年前那場致使她不得不以退學(xué)、退圈作為最終辦法的風(fēng)波使然，至今她還是很難面對大量的第三視角言論。

    心理問題總是要一步一步慢慢來的……

    顧念慢慢做了深呼吸，緩解下來自己因?yàn)檫@條動態(tài)產(chǎn)生的緊張和焦慮，也清空了大腦對無數(shù)種可能性的假設(shè)。

    深呼吸做到第五次，顧念剛準(zhǔn)備吐氣睜眼時，專門做過隔音加護(hù)的墻壁都沒能擋住，一聲尖叫仿佛要破墻而來。

    “啊啊啊啊——?。。　?/br>
    破音了。

    顧念被震到麻木的第一秒，木著臉在心底嘆氣。

    做好交待一切的心理準(zhǔn)備，顧念起身，拉開臥室門走出去。

    還沒在客廳里站穩(wěn)，她眼前一道黑影飛撲而上：“啊啊啊啊啊顧念你看你看這是什么！這是！什么！！”

    “……”

    顧念猝不及防地近距離承受了這種非人的分貝，麻著臉喃喃：“可能是聲音的死刑吧?！?/br>
    “不是！你看！看我的手機(jī)?。　?/br>
    “…你快要懟我鼻尖上了，我真看不見。還有，我一米六的身板承受不了你這一米六五掛上來的力量——能不能把你的腿從我的腿上挪開，順便讓你的人從我身上下來？”

    “啊？哦哦，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哈哈哈哈！”

    江曉晴松開差點(diǎn)被勒到窒息的顧念，按捺著激動把手機(jī)屏幕懟到顧念面前：“你快看啊！我女神、盲枝大大她發(fā)動態(tài)了！！”

    “嗯，嗯，我看到了?！?/br>
    “你說我剛跟你們說完我的心愿才多長時間，她竟然就時隔兩年突然出現(xiàn)，還發(fā)了一條動態(tài)！這是不是——”

    顧念心虛得輕聲：“這件事我可以解釋……”

    江曉晴聲音激動得快撕破房頂：“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一點(diǎn)通？！”

    顧念：“…………”

    顧念回過頭：“？”

    江曉晴還在興奮：“果然，我就知道盲枝大大肯定也忍不了那個不要臉的，之前只是沒看見！看見了就會揭穿她！不愧是我女神，連情緒的點(diǎn)都把握在最高潮的地方！”

    激動得語無倫次后，江曉晴還帶著滿臉興奮扭回頭：“顧念你剛剛說啥？”

    顧念沉默。

    然后她嘆了口氣：“沒什么。就是為盲枝擁有你這么一個，嗯，真實(shí)的粉絲，感到由衷地為她開心?！?/br>
    江曉晴謙虛地擺手：“哈哈哈沒什么沒什么！那可是我唯一的女神啊，對她真情實(shí)感點(diǎn)真的沒什么！”

    “……”

    顧念再次沉默。

    江曉晴沒在意，已經(jīng)興奮得抱著肚子滾到沙發(fā)上，來來回回滾了一圈又一圈，激動得胡言亂語，自說自話。

    模樣不像是等到了女神發(fā)聲，更像是得了失心瘋。

    顧念心情復(fù)雜地收回視線。

    既然江曉晴沒猜到，那自己就是盲枝這個事情還是暫時不要告訴她好了。等到一條動態(tài)都興奮成這樣，真告訴了她，說不得一個度沒把握好，就得鬧出點(diǎn)事情。

    不過瞞得住江曉晴，秦園園就……

    顧念恰巧察覺什么，抬頭。

    正對上客廳角落，表情復(fù)雜又無奈的秦園園。

    兩人目光交流了一番，在彼此那里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也達(dá)成了共識。

    顧念嘆氣：果然，但凡是正常腦子的人推敲一下前后情況，應(yīng)該也能察覺到什么了。

    至于江曉晴……

    顧念和秦園園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錯開，然后一齊落到沙發(fā)上。

    有個仿佛半分鐘就讓人類幾千年進(jìn)化的努力成功白給的類人猿生物正在上面快樂翻滾。

    顧念無奈笑起來，秦園園也趁“類人猿”還沒脫離快樂，沒額外注意力分給他們，她輕著步子走到顧念身旁。

    秦園園：“那個……”

    顧念猶豫了下，輕聲：“我可以把事情的緣由解釋給你們聽?！?/br>
    秦園園搖頭，“不用了，我相信你。你之前既然選擇隱瞞，一定是有什么苦衷的。就等到你的苦衷釋清、或者你自己覺得合適的時機(jī)，再說給我們聽就好了啊——而且你放心吧，這件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br>
    顧念心里一暖，“謝謝你，園園。”

    “我們可是在無數(shù)個甲方手底下共同出生入死過的‘戰(zhàn)友’，”秦園園玩笑道，“再說了，不管你以前的筆名是什么，我認(rèn)識和了解的是顧念，那不就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