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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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因為這個結(jié)果,他才不得不宣揚出李三娘的身份。如此一來,盜匪們固然憤怒難堪,他們何嘗不是落入了勝之不武、敗則可恥的窘境?偏偏那李三娘比他預料更有決斷,讓他的許多后手都落了空。因此,他們也只能不擇手段地繼續(xù)逼迫下去,直到將李三娘逼出鄠縣,來跟他們決一死戰(zhàn)。 不然的話,他們就只能在城外一天天地圍困下去,直到城里彈盡糧絕,或是拿無數(shù)條人命去強攻,去以命換命,去踩著同袍的累累尸骨攻上城頭。在眼下這個世道里,那樣的勝利,跟失敗又有什么區(qū)別? 這樣的前景,只要想一想就足以令他遍體生寒,足以讓他放下所有的顧忌…… 大帳里的其他人大概也想到了這一點,氣氛漸漸變得有些沉悶。屈突通卻突然抬起頭來,揚眉笑道:“小武這法子不錯,橫豎對付這幫盜匪,不必講什么仁義,只要能把他們逼出來就好,就算這個法子不能奏效,老夫自然還有別的法子。那李三娘不過是個婦道人家,就算潑辣厲害些,總歸是沉不住氣的?!?/br> 他的語氣實在篤定,眾人心里都是一松:是啊,那李三娘再厲害,也是個婦人,大將軍一出手就斷了她兩條臂膀,再出手自然能將她逼出城池! 在再次轟然而起的說笑聲中,屈突通轉(zhuǎn)眸看向了帳外,透過高卷的門簾,能看到遠處的鄠縣城墻。在那城墻的背后,此刻的李三娘一定很煩惱吧?她應該好好珍惜這些煩惱,因為再過幾日,她就算想要如此煩惱,也不會再有機會了…… 想到自己的打算,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沉,卻還是冷冷地笑了起來。 這不能怪他們心狠手黑,誰叫那位李三娘一個婦道人家,偏偏要學男人造反呢?所謂無毒不丈夫,在這世上,有些事情,是女人永遠都學不來的! 一陣涼風穿帳而過,又沿著營帳間的縫隙向西邊吹了過去,越過城墻,越過街坊,在鄠縣縣衙的后院里打了個旋,終于吹上了凌云的面頰。 在悶熱的午后,這風里的涼意著實令人愜意,凌云不由得微微瞇起了眼睛。 站在她面前的李綱原是謹慎地回稟著外頭的情形,突然瞧見她的表情,忍不住眼睛一瞪,聲音也大了:“李娘子,你到底知不知道眼下有多麻煩?那些在城頭做事的百姓也聽到了屈突通的叫罵,看到了那兩撥人馬離開,如今說什么的都有,老夫都不知該如何去安撫他們!” 凌云看著他嘆了口氣:“那就不必安撫了吧?!?/br> 李綱被狠狠地噎了一下。他眉毛一抖,正要再說,何潘仁的聲音卻在他身后悠然響了起來:“阿云說的是,咱們該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特意去安撫這些百姓,只要咱們不亂,他們也就不會亂。畢竟百姓不同軍旅,只要能安安穩(wěn)穩(wěn)活下去,他們不會介意阿云是男是女?!?/br> 說話間,他大步流星地走進了院子,手里還拿著一個包袱,神色竟似比往日更為輕松。李綱看得簡直氣不打一處來,皺眉反駁道:“你說得輕巧,你是沒聽到外頭那些沸沸揚揚……” 何潘仁笑吟吟地截住了他的話:“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屈突通說的是真是假,自然會擔憂害怕。咱們那兩萬多士卒也是如此,之前他們何嘗不是議論紛紛,等我把話都說清楚了,他們也就踏實了,沒瞧見誰因此要反出司竹園?!?/br> 這話李綱倒是不好反駁,畢竟這些人馬多數(shù)跟隨何潘仁已久,少數(shù)則是被凌云收服,跟那兩支外來的隊伍自是不同。說起來,那兩支隊伍里,李仲文父子也就罷了,丘家兄弟卻是可惜的,若不是凌云一怒之下殺了他們的愛將,或許還不至于有今日。 這念頭在他心里盤旋已久,此時便忍不住道:“這倒是難得,不過日后遇到有人違反軍紀,你們也不妨略微松松手,千萬莫要再激出什么變故來?!?/br> 何潘仁一聽便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搖頭笑道:“李公此言差矣,丘家兄弟之所以要離開,并非因為懷恨在心,他們原是奔著前程來的,自然也會為了前程離開,再說他們?nèi)缃癯龀嵌ィ参幢厥鞘裁磯氖??!?/br> 李綱搖了搖頭,有心接著反駁,到底不好再說什么喪氣的話,索性轉(zhuǎn)了話題:“如此自然更好,對了,何總管,你拿的是什么?” 何潘仁看了凌云一眼,笑容愈發(fā)輕快:“李公不是說百姓們都很擔憂不安么,我也有所耳聞,因此才特意去找了這些東西過來,保管會讓他們安下心來!” 說著他向凌云舉了舉手里的包裹。那包裹并不大,輕飄飄地托在他的手上,幾乎看不出有什么分量。 待得外頭那雪白的袱皮被一層層地揭開,凌云才赫然發(fā)現(xiàn),里頭居然是一套紅色的衣裙,那沉穩(wěn)而奪目的顏色宛如一團火焰,在這個沉悶的午后恣意燃燒,仿佛足以燒掉世間的一切束縛。 何潘仁抬眸看著凌云,眼里也有兩團明亮的火焰:“阿云,我今日……其實很開心?!?/br> 第312章 深信不疑 足足花了一炷香的工夫, 凌云才換好了衣裳。 何潘仁帶來的這身衣裙顏色紅得奪人心魄,式樣也不大尋常,穿戴起來頗有些復雜, 偏偏質(zhì)地還極為輕盈,幾乎吹彈得破……凌云原本就不大擅長這些穿衣打扮的事, 對著這么一套衣裙, 簡直無從下手, 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力道大了,會把裙子直接扯成兩半。 想到何潘仁拿出這套衣服時的眼神,她明白:自己絕不能讓這種事發(fā)生! 她在屋里束手無策了好半晌, 還是小七聽著動靜不對,進來一道研究了片刻,這才幫著她從里到外穿戴齊整。 待得系好最后一根絲帶,小七也是長出了一口氣。她退后兩步, 上下端詳著凌云,搖搖頭長嘆了一聲。 凌云本來就有點沒底,聽到這聲嘆息心里更是咯噔一下,忙轉(zhuǎn)頭看向了案幾上的銅鏡。 銀亮的鏡面里,照出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依然清瘦, 依然挺拔,即使穿著如此飄逸的深紅衣裙, 也并沒有變得嬌柔起來,反而更加高挑英朗了。 她仔細瞧了瞧才發(fā)現(xiàn), 這身衣服穿著時程序復雜, 上身之后卻是格外的利落, 每寸布料仿佛都是貼著她身形剪裁而成, 舉止之間毫無凝澀之處, 也沒有一絲臃腫多余的地方;衣裙上更是別無紋飾,只在領口袖角腰身等處用黑色雙線勾勒出了清晰的線條,也讓這深紅的色彩愈發(fā)顯得沉穩(wěn)而奪目。 她自來并不喜歡女裝,尤其是那些精美鮮艷的衣飾,穿上去之后總讓她覺得那不是自己。但此刻看著鏡子里的人影,她心里突然間竟冒出了一個念頭:或許這才是自己應有的模樣? 小七已是忍不住感慨了出來:“原來娘子要這么穿才最好看!我這些年是瞎了心么?竟然還沒何大薩寶看得明白!也不知這一身衣裳他準備多久了,居然忍到今日才拿出來!” 凌云心里一動,是啊,這衣裙是如此合身,絕不可能是他臨時找來的。難怪他會說,今日他其實很開心……為了這一日,他到底了準備了多久?又等待了多久? 在小七的絮叨聲中,她有些恍惚地坐了下來。小七快手快腳地幫她梳了個簡單的發(fā)髻,又略描了描眉眼,這才滿意地拍了拍手:“好了,娘子可以出門了!” 屋門“吱”的一聲被小七伸手拉開,黃昏的斜暉直灑了進來。在踏出門檻之前,凌云的腳步不由自主地頓了頓,又暗暗吸了一口氣,這才邁步走了出去。 何潘仁依然站在院子當中,大概聽到了聲音,已轉(zhuǎn)頭看了過來。 夕陽西下,霞光滿天,他的身影和面容都被籠罩在一片金黃的光暈里。凌云一時也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只看得見他那雙比滿院斜暉更為溫暖明亮的眼眸。他應該是在笑,因為那雙眸子里的光芒分明在流動,在雀躍……凌云原本有些說不出的緊張,此時卻不覺也跟著笑了起來。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動人,何潘仁卻是看得忘了呼吸:這樣的她,這樣的畫面,他已經(jīng)期待了許久,想象了許久,然而眼前真正看到的,卻比他夢想的更為美好:他的姑娘英姿勃發(fā),笑容純凈,勝過世上所有的風景。 他不由自主地上前兩步,低聲叫了一句:“阿云!” 凌云抬眸看著他。陽光灑在何潘仁長長的睫毛上,勾勒出一抹微微顫動的金色,也將他的眸子映照得愈發(fā)深邃,在那黑色的最深處,她清清楚楚地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院子里的空氣仿佛變得濃稠了起來,小七悄悄后退了一步,恨不得化作霧氣,原地消失;另一邊的李綱也有些站不住腳了,他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干咳了一聲:“時辰不早了,老夫先去外頭看看,你們……”他突然發(fā)現(xiàn)這話怎么說下去都不大對,索性木著臉轉(zhuǎn)過身去,腳步僵硬地走出了院門。 凌云與何潘仁回過神來,相視一笑,卻都沒有做聲。 這是他們從世間無數(shù)煩擾中偷來的一刻,就像這滿地的落日余暉,很快就會消失在天地之間。 片刻之后,還是何潘仁強自收斂住心神,看著凌云道:“走吧,眼下這時辰正好。不過待會兒,我就不陪你了?!?/br> 凌云安靜地點了點頭,再抬眸時,目光已恢復了往日的清明堅定:“好?!?/br> 鄠縣的縣衙并不算大,從后院到前門不過幾步便到。此時衙門前的空地上已再次變得擁擠起來,卻是那些領了差事的人來領當日的報酬了。 這原是他們一日之中最快活的時分,少不得打趣嬉笑,說長道短,鬧哄哄的沒個消停。不過今日的氣氛卻明顯有些沉悶。想到聽到的那些傳言,大家心里難免有些七上八下——外頭的官兵說李三郎是個女人,這不可能吧?還有人說義軍里頭已經(jīng)鬧起來了,有好些人馬已經(jīng)離開了鄠縣,這是謠言吧? 忐忑之中,他們?nèi)滩蛔』ハ啻蚵?,只是打聽得越多,心里便越發(fā)沒底:他們才領了幾日的糧米,家里人才吃了幾日的,難不成以后又會什么都沒有了? 待到李綱走了出來,不少人連糧米都顧不得領了,呼啦一下圍了上去,亂紛紛地問道:“李公,外頭那些叫罵是不是真的?”“李公,你們義軍是不是準備棄城了?”“明日咱們還有差事可領嗎?” 李綱被吵得頭都大了,忙大聲道:“誰說咱們要棄城的?咱們李家軍既然打下了鄠縣,自然會堅守到底,明日,后日,大后日,你們盡管過來便是!差事照舊領,糧米照舊發(fā)!” 眾人卻是將信將疑,有人更加大聲地反問道:“那今日怎么有好些人馬出城了?” “李三郎如今人在哪里?他到底是不是,是不是……” 這人還沒想好要如何問出此事,四周卻漸漸地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大門的方向,他忙跟著轉(zhuǎn)頭一看,立時也愣住了。 從門內(nèi)走出了一位紅衣女郎,那身衣裙紅得燦爛奪目,當真有如火焰一般,然而她的身材挺拔如松,眉目沉靜如水,竟穩(wěn)穩(wěn)地壓住了這團深紅的焰火;而她的整個人更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氣勢,既沉穩(wěn)無比,又鋒利難當,就這么緩步而出,漸漸走近,所有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之前他們對著李綱還能大呼小叫,此時卻沒有一個人敢貿(mào)然開口。不少人曾在城頭見過這張面孔,愕然片刻后,終于有人遲疑道:“李三郎?” 凌云目光一掃,落在那人的臉上,但所有的人卻都覺得,她也正在看向自己。 在落針可聞的安靜中,她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回蕩在這片空地上: “不,我是李三娘。” “三郎是我的兄弟,他一直想改變這個世道,卻英年早逝。我想替他完成心愿,所以借了他的名字舉起義旗,如今卻沒必要再瞞著大家了?!?/br> “不過你們放心,除此之外,所有的事都不會變,我是這支義軍的統(tǒng)領,我會守住這座城池,我答應過的事,也絕不會更改?!?/br>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從驚愕漸漸變成了遲疑,他們之前都不敢相信這支義軍的領頭人是個婦道人家,更憂心這個婦道人家難以抵抗外頭的大軍……但如果是眼前的這位娘子,似乎也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他們好不容易找到的活路,領到的糧米,說不定也真的都能保住。 在內(nèi)心深處,他們甚至還有一種“原來如此”的釋然——畢竟這支義軍的做派實在是太古怪了,上次進城時就故意灑下了好些糧米,這次更直接拿出了這么多糧米來救人,天底下哪有這樣的盜匪?這樣的軍旅?就算是童謠里唱的李家人,也沒有這么細致良善的道理吧?現(xiàn)在他們可算是明白了,原來這支義軍的帶頭人是這樣一位娘子!女人么,心思總比男人細些,心腸也總比男人軟些…… 若是換了太平年月,他們或許還會覺得,婦道人家,如何能做這造反打仗的事,但此時此刻,“能活下去了”的期望卻足以壓倒一切。 有膽子大的終于忍不住問道:“李娘子,你的意思是,你們不會離開,我們這些人還能繼續(xù)做事繼續(xù)領糧?你不會不管我們?” 凌云看著他點了點頭:“我說過,我會讓你們活到世道好轉(zhuǎn)的那一日。我相信你們都會有那一日,也希望——你們能信我!” 人群終于轟地一下sao動起來,這句話他們當然都聽說過,議論過,也懷疑過,但此刻真的從凌云嘴里聽到,他們卻似乎再也無法生出疑心了——眼前的李三娘,并不是他們想象中的模樣,卻仿佛又正是他們想象中的模樣。 她是如此的年輕,銳利,光彩照人。她說出的任何一句話,一個字,都帶著令人無法質(zhì)疑的力量,就像她這個人一樣,就算她走得再慢,卻能讓人一眼就能看得明明白白:在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擋住她的腳步。 而現(xiàn)在她說,她會讓他們都活下去! 不少人的面孔不知不覺間已亮了起來,有人脫口叫道:“李娘子,我信你!” “我也信你!” 這樣的應答自有一種感染力,越來越多的人都跟著大聲叫了出來,不過數(shù)息之后,終于變成了一聲齊整的呼喝:“我們信你!“ 這聲音是如此響亮堅定,仿佛能震動大地,直沖云霄。 而在不遠處的大門背后,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何潘仁靜靜地站在那里,靜靜地聽著外頭的動靜,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他就知道,他的姑娘啊,一定能做到。 第313章 別無選擇 又是一日清晨時分。 當那個紅色的身影照常走出縣衙的大門, 騎馬沿著長街直奔東門的時候,那“李娘子”的招呼聲也此起彼伏地響了一路。 李綱就站在人群之中,看著眼前這些歡喜的笑臉, 聽著遠處那些熱情的聲音,暗暗搖了搖頭:他大概是老了,竟是看不懂人心了。之前李三娘的身份傳開, 軍心動搖, 隊伍生變,他還以為百姓這邊會更難安撫,沒想到自打那日開始,這些人對李三娘不但沒什么猜疑非議, 態(tài)度居然還越來越親熱了! 聽聽這些招呼聲, 倒像是她在鄠縣住了多少年似的,自己都沒這待遇呢! 當然他也得承認, 比殺伐決斷的冷面匪首來, 一個替兄弟造反的年輕娘子,的確更容易讓人覺得親近;但這些人的眼光未免也太差了吧?誰說小娘子就一定會心慈手軟?她要殺人時的眼神, 自己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誰要是真的犯到她的手里,她肯定還會毫不猶豫地一腳踢死…… 身邊有人低低地叫了聲“李公”, 將他從越飄越遠的思緒里拉了回來。 來人是負責施粥的小管事,看神色顯然是有事稟告。李綱忙跟著他走到了一邊,就聽他低聲道:“李公, 如今倉房里的陳米不多了,大約只夠兩三日用, 接下來這粥又該如何煮?咱們要不要少放些糧米?” 李綱略覺意外:當初清理糧倉時不是發(fā)現(xiàn)半屋子陳糧么?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幾百號人一天兩頓的吃, 半屋子糧食的確支撐不了太久。他想了想道:“不必, 你下鍋前往米里摻些沙土, 讓這米粥依舊難吃也就是了。” 管事恍然笑道:“小的明白了,還是李公您有辦法!” 李綱搖了搖頭,心情變得有些沉重:鄠縣的糧倉雖滿,卻也經(jīng)不住這么多人日日嚼用??!畢竟除了這幾百饑民,如今來做工換糧的民夫也越來越多了,再加上兩萬多人馬,再滿的糧倉又能支撐多久?偏偏李三娘還沒太把這當回事,似乎覺得屈突通不會長期圍城,他們不必為糧米擔憂……但萬一她想錯了呢? 他不由抬頭看了看眼前的長街,那個紅色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這一次,但愿她是對的! 此時的凌云已登上了東門的城頭,何潘仁比她早到一步,正在跟負責夜防的鄭理說話,見凌云上來,便向她笑著點了點頭。鄭理也上前兩步,抱手行禮:“啟稟統(tǒng)領,昨夜一切如常,屈突軍并無任何異動?!?/br> 凌云道了聲辛苦,目光一轉(zhuǎn),發(fā)現(xiàn)四周已沒有兵卒再偷偷打量自己,心里多少松了口氣——四天前,當她第一次身穿紅衣登上城頭時,所有的人都是神色古怪,目光閃爍;她只能裝作看不見,言談舉止,一切照舊。這么幾天下來,如今士卒們也總算恢復了往日的態(tài)度。 屈突通大概還在期盼著他們軍心散亂,叛出鄠縣吧,看來又要讓他失望了。 念及此處,她走到垛口,凝神看向了遠處的軍營。 那片營帳果然一片平靜,看不到太多的人馬走動,倒是有一道道炊煙在接連升起。 何潘仁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低聲道:“我這幾日一直注意著他們的炊煙,從昨日起便沒有繼續(xù)增加了,看來他們的人馬已調(diào)度完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