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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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大郎柴紹?竇氏更詫異了,她是婦人也聽說過的,這柴紹慷慨豪邁,武藝超群,是年輕一輩里數(shù)得著的人才,當(dāng)初自己那婆母還為大娘子打過他的主意,前些日子女婿段綸也說過,柴紹在親衛(wèi)中極有威望,定有前程,“怎么會?如今誰不知陛下不愛在長安逗留,讓他回去值守大興宮,與發(fā)配又有何異?” 李淵嘆道:“可不是,我也納悶,就算整頓親衛(wèi),為何打發(fā)了他?柴大郎倒是說了一句,如今親衛(wèi)里能留在紫薇城的,都是東宮舊人。我想了想才發(fā)覺,殿內(nèi)省這邊似乎也是如此?!?/br> 侍衛(wèi)和監(jiān)官只用東宮舊人,皇帝竟已多疑至此了?竇氏心神劇震,一時拿著李淵換下的蹀躞帶竟是忘了放下,“那這幾日,朝中或是宮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淵想了想,搖頭道:“我也反復(fù)想過,但這幾日里外朝內(nèi)宮實在并無異樣。” 竇氏神色越發(fā)凝重:“不,一定有!就算風(fēng)起萍末,也必有因果可循,這般大變,越是不知道緣由,越得小心謹(jǐn)慎。畢竟自古以來,伴君之道,如履虎尾……” 李淵見她怔悚出神,倒有些后悔嚇著她了,自己從她手里拿過蹀躞帶掛在案頭,嘴里安慰道:“你也不必過于擔(dān)心,又不是我一個,大不了就是被發(fā)到外地去,橫豎三娘和二郎的親事都已定下,等他們完婚,咱們哪里去不得?對了,三娘和三郎都到家了吧,咱們待會兒且不跟孩子們提這個,一家人好好團(tuán)聚要緊?!?/br> 竇氏心里原就不安,聽丈夫提到三娘,脫口冷笑道:“完婚?三娘如今可是長進(jìn)了,今日還沒進(jìn)家門就放出話來,三郎不回家,她就不出嫁?!?/br> 李淵愣了一下,這孩子!他有些想笑,覷著竇氏的臉色又不敢笑出來,咳了兩聲才道:“不過是氣話而已,你莫要當(dāng)真,三娘一直倔性,又重情誼,咱們好生跟她說說就是。再說了,咱們?nèi)粽嫒ネ獾貫楣?,原是不妨帶上三郎……?/br> 他話未說完,竇氏已銳聲道:“不行!” 李淵嚇了一跳,“這又為何?” 竇氏只覺頭疼,她著實不愿多提此事,揉了揉額角道,“這都是小事,回頭再說,倒是你今日打聽過沒有,咱們那親家是否也被打發(fā)了?” 李淵見她臉色不好,倒也不敢追問,隨口回道:“他自然無事,畢竟是曾經(jīng)跟著陛下到江南平陳的舊人。” 竇氏忍不住嘆氣:“舊人?難不成比你這表兄還能舊些。有機(jī)會你還是向他打聽打聽,畢竟你二人輪流在宮中值守,或許有事他知你不知。對了,今日他家大郎倒是過來了,可惜二娘沒來,說是傷了腳,不然倒是可以讓二娘……” 李淵卻斷然搖頭:“罷了罷了,他家你還不知,只怕讓二郎去問他還容易些?!?/br> 竇氏皺眉道,“適才他來在這邊倒是遇到了三郎,聽說相談甚歡,還說改日要給三郎洗塵,要帶他玩馬球。竟不知三郎為何入了他的眼,我倒有些拿不定主意?!?/br> 李淵理直氣壯道:“這有什么好為何的,我家三郎何等人品,誰見了能不喜歡?今日柴大郎還跟我打聽了一句,似乎是三郎在長安時幫了他一個忙,他也不肯細(xì)說,只道這兩日還要來當(dāng)面致謝呢?!?/br> “這元大郎要帶三郎玩耍自是好事,三郎可憐見的,在長安也沒人帶他玩這些,嗯,我這就去馬廄給他挑匹好馬出來,也算是為父的一點心意!” 說著,他興興頭頭地穿上了身家常的窄袖袍子,剛要走,突然又有了新主意,一疊聲讓人去把兩個兒子三個女婿都叫上,“一道去馬廄箭道,就說我要考究考究他們,贏的自有一份大彩頭!” 轉(zhuǎn)頭見竇氏還是皺眉不語,他哈哈一笑:“你就別再多想了,要我說,你平日里就是思慮太多,當(dāng)初我找了幾匹好馬,你也讓我都拿去獻(xiàn)給陛下;虧我當(dāng)初沒全聽你的,我要是把駿馬都獻(xiàn)了,如今又拿什么給這幾個小的?行了,你也別愁,讓那姊妹三個也陪你樂樂,比什么不強(qiáng)?” 見他萬事轉(zhuǎn)眼拋在腦后的模樣,竇氏只覺得太陽xue里一抽一抽的更疼了。猶豫片刻后,她還是找人吩咐道:“去給三郎傳句話,讓他小心些,萬萬莫要逞強(qiáng)?!?/br> 花園里,元仁觀總算聽到了這句他期待已久的“國公有請”,笑得眉眼都舒展開來:“仁觀求之不得!” 國公府外,打馬而過的柴紹也拉住了韁繩,瞧著那烏頭大門和門旁丈高的閥閱,想著適才李淵的話語,他棱角分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長安第一好漢李玄霸,很好!只是看來唐國公竟是絲毫不知,也罷,柴某就改日再來一會!” 而國公府內(nèi),李玄霸聽著下人的傳話,白皙俊秀的臉孔上卻漸漸地滿是冰霜。 “夫人說了,讓您小心些,萬萬莫要逞強(qiáng)。” 父親要考究大家騎射,母親就讓自己萬萬莫要逞強(qiáng)?就在這時,里屋傳出了婢女小魚的驚呼:“哎呀,怎么嘴里面也破了,夫人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 玄霸臉色頓時更冷了,他慢慢站了起來,吩咐小廝道:“去,把我的弓拿來!” 凌云正被小魚和小七按著,齜牙咧嘴地上著藥,心里暗暗懷疑,這兩個丫頭是在借機(jī)泄憤:嘴里破了,自然是牙齒碰的,難不成還能是母親發(fā)功隔山打牛?以前也沒見她們這么大驚小怪……隱隱聽到外頭動靜,她察覺不對,趕緊起身追了出去。卻見院門口衣角一閃而沒,玄霸已然大步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沒看時間,晚了十幾分,等下再捉蟲……感謝小天使們給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7章 手足之情 李玄霸怎么還沒有來? 站在國公府的箭道上,瞧著那一頭扎進(jìn)馬廄就不肯出來的李家父子,元仁觀只覺得滿心都是不耐煩了。 他眼前的箭道極為寬闊,長寬都足有一百多步,幾乎是個小型馬場,地面也夯得十分平實,可那最要緊的箭靶卻設(shè)得著實凌亂——四面都有也就罷了,還頗不齊整,大小高低遠(yuǎn)近都有,有幾張甚至有點歪斜,似乎是隨隨便便就插在了地上。 元仁觀也是練著騎射長大的,還真是第一回 見到這么漫不經(jīng)心的箭道,幾個人站在這頭,對著的箭靶遠(yuǎn)近高低都不同,還如何比試? 段綸和趙慈景這對連襟來得比元仁觀早,都已挑好了馬匹弓箭。見元仁觀還在四下打量,段綸便笑道:“元兄還是頭一回來這邊吧,怎么也不去挑匹好馬?國公的馬廄里可有幾匹難得的好馬,縱然贏不到手,騎著跑幾圈也是好的?!?/br> 元仁觀對自己的坐騎箭術(shù)都頗有信心,聽得這話只淡淡地回道:“不過是射上幾箭而已,我騎自己的馬就好。” 段綸哈哈一笑,不再多說。元仁觀心里也是冷笑,他曾聽人說過,李淵箭術(shù)不凡,看來不是浪得虛名,便是早已荒廢,縱然得了幾匹好馬,又能養(yǎng)成什么模樣? 他正自好笑,馬廄那邊突然傳來一聲長嘶,元仁觀不由一個激靈回頭看去,只見李淵竟是親自拉出了一匹棗紅大馬,那馬鬃毛極長,顏色烏亮得幾乎發(fā)紫,身軀更是雄壯之極,顧盼之間神采非凡,兼之短耳長足,兔首龍頸,此時刨地長嘶,竟是聲震云霄。 元仁觀原是愛馬之人,如何看不出這馬的神駿?就是西苑馬場的那些御馬,只怕也沒有幾匹能與之相比! 他不由自主帶馬走上幾步,想看得再仔細(xì)些。段綸也驚道:“這不是颯露紫么?今日岳丈大人竟要拿它來當(dāng)彩頭?”一邊的趙慈景便笑:“可見是高興得狠了?!?/br> 李世民一直跟在李淵身邊,此時更是兩眼發(fā)光、摩拳擦掌:“阿耶阿耶,今日我若射箭得了頭彩,這颯露紫就歸我了么?” 李淵一面笑瞇瞇地安撫著駿馬,一面便道:“那你也得勝過幾位姊夫才成?!?/br> 元仁觀原本對這次比試壓根沒放在心上,只想借此瞧瞧那李玄霸的本事,再拉近些關(guān)系。此時看見這匹馬,又聽見了李淵的話,心里不由自主便冒出了一個念頭:若是為了這匹馬,我倒不妨去贏這一次! 他自小勤練,開得兩石之弓,百步之靶,十中其九,在勛貴子弟中早已少有對手,段綸他是知道的,也算弓馬嫻熟,卻未必能贏過自己,至于那趙慈景,原是無名之輩,又生得那副模樣,自然更不足為懼! 他既已決心要贏,便收起了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在箭道邊的弓箭房里好好挑了把硬弓,正要上手一試,就聽外頭突然傳來了一陣喝彩聲。 元仁觀連忙出來,抬頭一看,只見箭道之上,有人已經(jīng)在騎馬疾馳了,手上箭如流星,不斷射向另一頭的箭靶。他心頭不由大震:原來李家的箭道竟是這樣用的!上場者要在跑馬一圈的同時射箭入靶,箭靶之所以設(shè)得這般不齊整,則是為了更增難度。但縱然如此,從射箭之人跑過的半圈來看,他射出的箭矢居然并無落空! 那人速度甚快,不過片刻,便已跑馬一圈回來,在眾人面前帶住了韁繩。元仁觀這才驚覺,射箭的并不是段綸或李淵,而是趙慈景!這一圈下來,他俊朗如玉的面孔上頗添了幾分汗?jié)n紅潮,倒是越發(fā)顯得色如春花了。 一旁的段綸已笑道:“好你個趙二,我知道你射箭是比我強(qiáng)些,卻不知你什么時辰練成了如此手段!三十靶全中,你讓我還怎么上場?罷了罷了,我就不獻(xiàn)丑了!” 元仁觀瞧著四周箭靶上猶自微微顫動的箭尾,只覺它們仿佛都是在嘲笑自己——他之前怎么會覺得這樣箭道太過胡來?聽到段綸的話,他緊握著弓箭的右手不由也垂了下來,搖頭道:“我也不獻(xiàn)丑了?!?/br> 這般神駒,也只能便宜那娘們似的趙三了! 他正自沮喪,就聽李世民朗聲笑道:“兩位姊夫真不上場?那小弟可要去試試了!” 元仁觀一愣,抬頭正對上李世民亮晶晶的眸子,心里好不詫異:趙慈景三十箭全中,他為何還要去試?他才多大,總不能也有全中的本事吧? 卻見李世民已回身拿起了馬鞍邊掛著的長弓,居然也是一把兩石的強(qiáng)弓,比尋常還要略長一些。他隨手撥弄了幾下,口中笑道:“阿耶,叫人舉活靶吧?!?/br> 李淵笑瞇瞇地?fù)]了揮手,只見幾個健仆飛奔到那幾個歪歪斜斜插在地上的簡易箭靶旁,用力拔出箭靶,隨即便圍著箭道快速移動起來。 元仁觀不由目瞪口呆——原來這些靶子是這么用的!難道……難道這李世民小小年紀(jì),箭術(shù)竟已到了這般地步?回頭再看段綸和趙慈景,兩人卻是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樣,心里愈發(fā)覺得難以置信。 李世民那邊提了提韁繩,眼見就要上場,突然又停了下來,轉(zhuǎn)頭看向了一邊:“三郎來了!” 不遠(yuǎn)處,李玄霸不知何時已騎著他自己的那匹白馬晃悠悠地過來了。 李淵眼睛一亮,撥馬便迎了下去。李玄霸見父親過來,翻身下馬,要行大禮。李淵已跳下馬來,一把扶住了他,上下打量,越看越是歡喜,連聲說了幾個“好”,隨后才笑道:“你果然是越長越像你母親了!” 李玄霸愣了一下,不知如何接話才好,好在李淵倒也不用旁人接話,自己一路說了下去:“路上辛苦了吧?給你準(zhǔn)備的院子可還住得習(xí)慣?原是該多歇歇才好!你怎么這么久才過來?” 父親他果然還是這么……隨意!李玄霸心里嘆氣,口中回道:“兒子不是故意怠慢,只是行李尚未規(guī)整,花了些工夫才找到合用的彈珠,故此來晚了?!?/br> 他這么一說,眾人這才注意到,他的馬鞍上還掛著一把細(xì)長的彈弓,旁邊是一個鼓鼓的彈囊,果然裝了不少彈珠。李淵不由失笑:“三郎這是作甚,我是讓你過來騎馬比箭,又不是來打鳥玩樂,帶這物件作甚!” 玄霸依舊是笑微微的:“玄霸知道。只是從未有人教過射箭,只有阿耶當(dāng)日曾教兒子打過這彈弓,所以如今也只能拿它來湊數(shù)了?!?/br> 李淵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是啊,他原本只想著,他李家兒郎各個善射,就連十歲的元吉聽說也已頗有準(zhǔn)頭,玄霸自然也不例外,卻忘了他是在鄉(xiāng)下長大,身邊又只有三娘這一個jiejie,他又如何能學(xué)得到這射箭的本事? 再看看那把彈弓,他也認(rèn)了出來——這可不就是就是玄霸七八歲回家時自己給他挑的那把么?當(dāng)時他想著玄霸年小體弱,先教他這個,日后再教他射箭,卻沒想到再也沒有這個日后,而這把彈弓竟是陪著玄霸直到今天…… 他不由滿腹內(nèi)疚,伸手拍了拍玄霸的肩頭,又覺得這肩膀單薄之極,也不知在他照顧不到的地方,玄霸這些年是如何過來的……想到這里,他只覺得一股心酸直沖腦門,一時間滿心里只剩一事:他必須為這孩子做點什么! 恰在此時,那系在樹下的颯露紫又嘶叫了一聲,李淵心里一動,突然有了主意,點頭道:“此事都怪為父,是為父忘記了。不過不打緊,以后咱們爺倆以后有的是時間,我一定好好教你!來,你先瞧瞧為父是怎么射箭的?!?/br> 他回身上馬,拿起了自己的長弓,高聲吩咐:“用騎靶!”——這卻是要那些拿靶的健仆騎上快馬,扛著靶子來回奔馳了。 李世民原本已箭在弦上,見狀不由有些茫然,“阿耶,那這比試……” 李淵揮手道:“自然是接著比!只是玄霸這一場就由我來代他了,子不教父之過,如今正該我來彌補(bǔ),我就先幫他贏下這匹颯露紫吧。玄霸,這是我們府里最好的一匹馬,今日為父替你贏下,就算是為父的一點小小心意?!?/br> 李玄霸正覺得他爹這話不知哪里有點不對頭,聽到最后這句,不由微微動容。 一旁的李世民卻是臉色微變,他最愛駿馬,這匹颯露紫更是眼饞了不知多久,好容易父親今天終于肯拿出來做個彩頭…… 瞧著世民的臉色,李淵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他這里顧著玄霸,怎么又忘了世民?他自然早就知道世民的心思,今日原就打算乘著高興成全了他,但如今話已出口,自然不好再改,也只能笑道:“你若能射得好,回頭再去馬廄里任意挑上一匹就是。難不成,我的馬廄里就沒旁的好馬了?” 可是,那些都不是颯露紫! 世民瞧著樹下的颯露紫,只覺得心頭幾乎要滴血,它不但是最好的馬,更是他最愛的馬,從看到它第一眼起,他就覺得這馬遲早是自己的,然而三郎這么些年都不在父母身邊,自己總不能跟他爭吧? 他是哥哥,他不能跟三郎爭! 然而眼見著騎靶已動,李淵已帶馬上場,他心頭那句話不知怎地卻還是沖將了出來:“阿耶,既然如此,世民愿與阿耶同場競技!” 李淵愣了一下,回頭看著世民滿是渴望的眼神,心里不由一軟,點頭道:“也罷,只是輸了可不能怨阿耶!” 世民一帶坐騎,沖上了箭道,跑到一半,卻又忍不住回頭抱歉地看了玄霸一眼:若是別的東西,他絕不會跟玄霸相爭,但這匹馬他實在無法割舍,也只能爭上一爭了,回頭他自會十倍百倍地補(bǔ)償玄霸。 大約是同胞而生,自有感應(yīng),李玄霸一眼便看明白了世民的意思,心里不知為何有點發(fā)冷。 另一邊,段綸和趙慈景相視一眼,默契地沒有做聲。元仁觀卻是看得饒有興致。想了想,他帶馬走到了李玄霸身邊,含笑道:“三郎既會使彈弓,上手弓箭也容易,弓箭之道,無非手熟,三郎莫要灰心,日后你定能青出于藍(lán)!” 玄霸心知他是來安慰自己,卻著實不想搭話,沖他點頭一笑,便轉(zhuǎn)頭看向了箭道,。 箭道上那兩匹馬已是越跑越快。李淵當(dāng)先開弓,一支長箭劃過長空,“篤”地一聲射中了對面箭靶的紅心,他的身后,李世民也隨即松手,手里的長箭劃出了一道幾乎一模一樣的弧線,落在了同一處紅心上。 元仁觀縱然心思并不在這對父子身上,瞧見這一幕,也忍不住喝了聲彩,段綸和趙慈景更是擊掌贊嘆,唯有李玄霸依然靜靜地站在那里,臉上看不出喜怒來。 不過片刻,箭道上那父子倆已是并駕齊驅(qū),出箭也越射越快,卻是一支也不曾落空,就連那幾個在奔馬上移動的靶子也是箭箭正中紅心。 元仁觀瞧到后來,已是倏然心驚:李淵的箭術(shù)固然遠(yuǎn)超他的想象,李世民小小年紀(jì),竟也絲毫不下于乃父,若是再大些還了得? 只是,他如此本事,為何至今竟默然無聞?莫非真是年紀(jì)還小之故? 元仁觀的心里多少有些不解。待得眼見著那父子倆已打馬奔完了整條圓形箭道,身后只留下六十支正中靶心的長箭,他的心里卻又多了一重疑問: 如今兩人都是全中,那又該算誰輸誰贏? 箭道上,李淵驚喜過后,也是一陣發(fā)愁,他自然知道世民的本事,要勝過幾個女婿自是毫不費(fèi)力,但跟自己居然也能比個不相伯仲,卻顯然發(fā)揮神勇了——他就這么渴望得到那匹颯露紫么? 一邊的李世民也轉(zhuǎn)頭瞧了過來,一雙眼睛閃閃發(fā)亮,輕聲叫了句“阿耶”。 李淵的心里不由更軟了一點,到底是唯一在他身邊長大的兒子,從小到大,他最疼的就是世民。世民也聰明懂事,從來只會讓自己開心驕傲,如今更是在箭術(shù)上追上了自己。這一刻,他雖然什么都沒說,但這句滿含渴望乞求的“阿耶”卻比說什么都更讓李淵無法拒絕 抬頭再瞧瞧那邊神色平靜、完全看不出在想什么的玄霸,李淵只覺得這輩子都沒這么為難過,張了張嘴,最后還是長嘆了一聲:“世民后發(fā)先至,無一落空,這場,是我輸了!” 李世民大喜過望,李玄霸卻是默然垂下了眼簾。 李淵心頭一虛,忙補(bǔ)充道:“不過三郎回家,為父自然不能毫無表示,來,三郎,咱們這就去馬廄,那些駿馬良駒,都隨你隨意挑選!” 李世民也笑道:“正是,阿耶的馬廄還有好幾匹極神駿的好馬,比這颯露紫也不差什么,待會兒二哥也幫你好好挑挑!” 李玄霸瞧著父親和兄長,心里并不意外,只覺一片蒼涼。沉默片刻,這才一聲淺笑:“那自然是好的,不過玄霸還有個不情之請?!?/br> 抬頭看著李淵,他微笑道,“我也想跟父親比一場,就用父親送我的這把彈弓。” 這話一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彈弓短程勁快,卻不能及遠(yuǎn),故此只能做玩樂之用。世上最好的彈弓也無法拿來與強(qiáng)弓比射,更何況李玄霸手里的那把小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