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宿衷這話，辛千玉震驚了：這你都能看得出來？這還是宿衷嗎！

    辛千玉馬上想：難道華爾街真的那么波譎云詭、勾心斗角，生生把宿衷這個社交障礙都調(diào)教得懂察言觀色了？

    第24章 耍耍

    辛千玉搖搖頭，擠出一絲笑容：“嗯，宿先生……”

    “不用這么見外，”宿衷道，“叫我宿衷就好。熟悉的人都叫我‘衷哥’?！?/br>
    辛千玉愣了愣，“衷哥”兩個字卻死活說不出口。

    米雪兒卻喜鵲一樣歡快地叫喚起來：“衷哥！衷哥！”

    “你別這么叫我?！彼拗缘?，臉上還是那個機(jī)械人的表情。

    米雪兒一怔：“你不是說熟悉的人可以叫你衷哥……”

    “我與你不熟?！彼拗缘模孟裼只氐絻赡昵澳莻€無情機(jī)器樣。

    辛千玉頓時覺得場景很分裂，宿衷在“從前的ai模式”和“正常的人類模式”中來回切換，而且順暢得很，他本人好像不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對，而旁人卻不免一驚一詫。

    宿衷直接對女生說了“我與你不熟”，場面一度有些尷尬。連喜鵲一樣的米雪兒都有片刻的沉默。

    辛千玉干咳兩聲，緩解氣氛，說：“對了，你們是怎么在一起吃上飯了，還喊上我來？”

    米雪兒很快就掃去陰霾，繼續(xù)吱吱喳喳起來：“哦哦，是這樣的，我自告奮勇要給宿先生出一篇采訪！宿先生同意了！而且，他好像對玉琢集團(tuán)很感興趣，還說想要投資呢！我看到有這么好的機(jī)會，當(dāng)然介紹起來??！”

    辛千玉聽到這話，就特別尷尬，但他的尷尬是在內(nèi)心的，表面上還是很平和，臉上保持生意人的笑容：“是嗎？真是太巧了?！?/br>
    他覺得場面是尷尬的，但他又無法怪罪米雪兒將他帶到這個尷尬的處境。因為米雪兒根本不知道前因后果。在米雪兒看來，就是一個特別有錢的大佬愿意給處于虧損之中的玉琢集團(tuán)注資，這不是天大的喜事嗎？作為辛千玉的朋友，她熱心地牽線合作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

    辛千玉淡然笑道：“是這樣?。空娴暮芨兄x宿先生的關(guān)注，但現(xiàn)階段我們集團(tuán)的資金狀況其實還是很健康的，而且董事會那邊也沒有引入外部投資人的想法?！?/br>
    米雪兒聽到辛千玉這么說，心里覺得有些奇怪，但并沒有說出來，只是點頭微笑。

    宿衷聽到辛千玉這么說，也微微頷首。

    以辛千玉對宿衷的了解，宿衷既然決定給玉琢投資，那他必定對玉琢的底細(xì)很了解，也知道玉琢目前虧損嚴(yán)重。

    因此，辛千玉對宿衷的反應(yīng)相當(dāng)意外，他還以為，以宿衷那直腸子的性格會直接點破“你們集團(tuán)的資金狀況都算健康的話，那世界上就沒有虧損的企業(yè)了吧”。

    然而，宿衷什么都沒說，并沒有揭辛千玉的老底，只是淡然點頭。

    米雪兒卻還是覺得氣氛有點兒奇怪，但到底哪兒奇怪，她又說不上來。

    她便笑著舉起杯，說：“就算暫時不合作也沒關(guān)系呀，先交個朋友嘛！”

    宿衷認(rèn)真地點頭，雙手給辛千玉遞上了名片。

    辛千玉忙與宿衷交換名片。

    辛千玉裝作不認(rèn)識宿衷，宿衷也很配合他的表演——這也是一個讓辛千玉意想不到的情況。

    吃完一頓飯下來，辛千玉什么味道都沒嘗出來，就是很恍惚：他好像都不認(rèn)識宿衷了。

    他和宿衷交往多年了，他以為自己是很了解、很了解宿衷的。

    但今天再遇，宿衷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個反應(yīng)都遠(yuǎn)出乎辛千玉的意料，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辛千玉只感錯愕，過去的親密更似鏡花水月，成他一個人的夢境。

    用過飯后，宿衷提出開車送他們回去。辛千玉卻說：“不用了，我有開車來的?！?/br>
    宿衷頓了頓，說：“好，那下回見?！?/br>
    說著，宿衷就站在那兒，跟一塊木頭一樣。

    辛千玉和米雪兒上了車后，辛千玉看了看倒后鏡，仍能看到宿衷如木頭似的站在路邊，不知在干什么，一臉的神游天外。

    辛千玉便想：這傻子又開始算數(shù)學(xué)題了吧？

    這木頭的樣子好笑，卻讓辛千玉心里驟生了親切感。

    仿佛木頭一樣的宿衷才是他所知道的那個宿衷。

    辛千玉發(fā)動汽車，先送米雪兒回家。

    米雪兒見車子開出了，便將腹中的疑惑傾訴：“你為什么那么堅決地拒絕宿衷的投資？你想想，玉琢每天都在虧錢，而上市吉兇未知，遠(yuǎn)水救不了近火，不如直接拿宿衷的投資實在??！”

    辛千玉只說：“他要投資，圖什么？還不是因為我們要上市了，他想分股權(quán)？董事會那些三姑六婆舅舅叔父不會答應(yīng)把股權(quán)分給外人的。”

    米雪兒聞言，便點頭：“也是，玉琢董事會都挺排外的。”

    “是啊?！毙燎в裣氲竭@個也有些頭痛。雖然他是姓辛的，但也覺得親族掌權(quán)未必是好事。

    放下投資這個話頭，米雪兒又?jǐn)D眉弄眼：“那這個筍盤不考慮？”

    “什么筍盤？”辛千玉裝傻充愣。

    “我看他好像對你有意思??！”米雪兒笑瞇瞇地說。

    “胡說什么？”辛千玉的心咚咚跳了兩下，便臉皮還是穩(wěn)住了，沒有發(fā)紅。

    米雪兒道：“他對我冷冰冰的，就對你和藹可親，可不是看上你了？”

    “沒有吧？”辛千玉搖搖頭，“你想多了。他對我可親，是因為他看到了玉琢上市后的價值。他不是對我可親，是對錢可親?！?/br>
    米雪兒點點頭：“也可能是哦?！?/br>
    米雪兒又美滋滋地說：“今天也算是很有收獲，他答應(yīng)了我的獨家呢！我將是全國第一個跟他專訪的記者！這頭條是穩(wěn)了！”

    “那就恭喜你啦?！毙燎в裥πΑ?/br>
    米雪兒對于能做宿衷獨家的事情特別興奮，自然也告訴了朱璞。朱璞聽到了宿衷的名字，反應(yīng)也挺大，又聽見米雪兒說帶了辛千玉一起去吃飯，朱璞差點嚇得從椅子上掉下來。

    朱璞忙問米雪兒吃飯的詳情，米雪兒便仔仔細(xì)細(xì)說了。

    朱璞越聽越覺得奇怪，眉頭大皺。

    米雪兒問：“怎么了？”

    “沒、沒什么?！敝扈睋u搖頭，礙于辛千玉和辛慕的yin威，朱璞也沒敢告訴她辛千玉和宿衷的過去。

    而當(dāng)了上市項目總裁的辛千玉，很快就開始了工作。他和帥哥顧問的見面也更多了，因此，越看那個帥哥顧問就越不帥了。

    而帥哥顧問看他，亦當(dāng)如是。

    帥哥顧問一開始看到辛千玉，還覺得這個傳聞中的辛公子還真是眉清目秀、氣質(zhì)不凡，現(xiàn)在他看辛公子就是一個沒有人性的周扒皮。

    辛千玉接觸了更多人物后，決定讓帥哥顧問回去繼續(xù)改方案。帥哥顧問現(xiàn)在一聽到辛千玉的來電就開始心肌梗塞。

    辛千玉剛給帥哥顧問打完電話，秘書就敲門進(jìn)來，說：“慕總找您?！?/br>
    慕總，就是辛千玉他媽，辛慕。

    既然是老媽召喚，辛千玉也不能拖延，放下手上的工作就去辛慕辦公室了。

    為著辛千玉的項目，“從此女皇不早朝”的辛慕也開始996，很久沒有臨幸小鮮rou了，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辛千玉和辛慕也由此暫時地母慈子孝著。

    他推門進(jìn)了辦公室，就見辛慕正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腦屏幕。

    辛千玉說：“媽，你是在看a片嗎？”

    “是啊?！毙聊秸f，“為了幫你做事，老娘已經(jīng)三個月沒有x生活了，現(xiàn)在是不是看看a片都不行？”

    “……”辛千玉根本不想和自己母親討論這個話題，目光微微偏轉(zhuǎn)，說，“您找我來應(yīng)該不是討論這個話題的吧？”

    辛慕關(guān)掉了電腦上播放的視頻，說：“聽說，宿衷來找你了？”

    聽到辛慕這句話，辛千玉幾乎打跌：“你聽誰說？”

    “朱璞啊?！毙聊降?。

    辛千玉嘆了口氣：“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辛慕問。

    辛千玉搖搖頭，說：“媽，你放心，我已經(jīng)長大了，懂事了。我沒答應(yīng)他——”

    “為什么不呢？”辛慕疑惑地說，“他不是想給玉琢注資嗎？為什么不答應(yīng)？你嫌錢腥？”

    辛千玉噎住了：“不、不是……錢也不是白拿的吧？”

    “那當(dāng)然，但可以談的嘛。雖說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但有午餐好過沒午餐?！毙聊秸f，“現(xiàn)在集團(tuán)最缺就是現(xiàn)金，你又不是不知道！”

    “嗯，是……”辛千玉點頭。

    “而且，錢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m-global的影響力。玉琢有了m-global的支持，玉琢上市會容易很多?！毙聊降?，“你該不會是因為私人感情原因而不答應(yīng)吧？”

    “我只是不想事情搞得太復(fù)雜?！毙燎в竦f，“再說了，你不是反對我和宿衷交往嗎？”

    “我現(xiàn)在不反對了?！毙聊酱稹?/br>
    “什么？”辛千玉震驚了，但表面上還維持住平靜，“那也沒意義。我和他不合適?！?/br>
    “不合適就不合適唄，又不是叫你們過一輩子?！毙聊降?，“就你和他耍耍，把他的價值榨干再一腳將他踢開，不挺好嗎？”

    “不，”辛千玉搖頭，“我覺得不大好。”

    第25章 學(xué)習(xí)開玩笑

    玉琢集團(tuán)既然是計劃在短期內(nèi)上市，自然不能走常規(guī)的ipo流程——在這一點上，無論是辛斯穆還是辛千玉的方案都是共通的。他們都選擇了買殼上市：買殼的話上市時間快，能夠有效地節(jié)約時間成本。因為買了殼，就無須排隊等待審批。買完殼通過重組整合業(yè)務(wù)即可完成上市計劃。對比之下，正常的一個ipo上市要耗上個三五七年，真是太久了。

    但是，買殼也存在著一定的弊端。買殼會設(shè)計很多不可控的風(fēng)險，包括質(zhì)量風(fēng)險、要約收購風(fēng)險和增發(fā)新股中的其他不可控風(fēng)險。按照過往案例，不少通過買殼成為上市公司買到的殼中隱藏著財務(wù)黑洞、隱含債務(wù)和法律訴訟等等問題。要在市場上找一個干凈的殼就跟在情場上找一個干凈的男人那么難。

    “上哪兒找這樣的殼公司呢？”辛慕嘟囔說。

    “不勞煩我們?nèi)フ?。”辛千玉說，“辛斯穆這大半年來肯定不僅僅是寫了一份漂亮的方案，而初步的計劃也在實施中，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接觸到一家有意向的殼公司了?！?/br>
    辛慕聞言也覺得有道理：“確實，辛斯穆不打沒把握的仗。行，我去打探打探?！?/br>
    玉琢集團(tuán)的老靈通辛慕以及小靈通朱璞都開始打探之前辛斯穆接觸過什么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