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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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覆水滿杯》 作者:木三觀 文案: 辛千玉:所有人都覺得我配不起你,恐怕連你也這么想的。 宿衷:我沒有這么想。 辛千玉:大概你從來不知道吧,我和你在一起,你總是愛理不理,全憑我死纏難打。我不想這樣了。 宿衷:那就不這樣了吧。 ——換我對你死纏爛打。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高貴冷艷攻和卑微受談戀愛,卑微受不卑微了,分手了,攻也不高貴冷艷了,回頭追,復合了】的故事。 1v1,he ========= 第1章 撿到寶了 “你也是留學生?”凱文問辛千玉,“哪個大學?” 辛千玉說了一個校名,這名字到哪兒說出去,基本上都會收獲“哇,學霸”這樣的稱贊的。 而凱文嗤笑一聲:“哦,那個啊?!?/br> “那個啊”,這句話很短,而且并無包含任何粗鄙之語,卻像一巴掌似的往人的臉上扇。 辛千玉的窘迫,宿衷并沒有發(fā)現(xiàn)。 盡管宿衷就坐在辛千玉身旁、最近的位置。 宿衷今天穿西裝三件套,和往常一樣,一絲不茍,和他梳起的背頭一樣。他的臉極俊朗,氣質上佳,又懂打扮,每一根頭發(fā)絲都能沾染上精英氣息,讓所有人自慚形穢——包括男友辛千玉。 辛千玉一直覺得,自己能和宿衷在一起,是撿到寶了。 ——這是幸事。 而不幸的是,這樣覺得的人并不止辛千玉一個,幾乎所有人都這么覺得:辛千玉能和宿衷一起,是辛千玉撿到寶了。 換句話說,就是宿衷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坐在餐桌上的,除了辛千玉、宿衷,其他幾個都是宿衷的同行,也就是說,他們都是大眾意義上的“金融精英”。從這一點看,他們確實有資格俯視大部分打工仔。 凱文屬于那種高傲型的,便將這種“俯視”做得很明顯。 也有含蓄的,比較講禮貌的,這名叫做蕊蕾的女士便替辛千玉圓場:“嗯,那么說,小玉的學校也是ivy?league呀?!?/br> ivy?league,是美國一流名校、也是美國產(chǎn)生最多羅德學者的高校聯(lián)盟。國人比較習慣叫他“常青藤”,但投行、外企的人講話喜歡中英夾雜,所以就說ivy?league。 總之嘛,蕊蕾這樣說,是為了辛千玉圓圓面子。 凱文卻不打算就這樣放過辛千玉,只是笑:“蕊蕾,你忘性太大了吧。除了harvard、yale、prion、bia?,其他都算不得ivy?league?!?/br> 宿衷他們幾個人供職的機構,基本上只收target?school的人。這就造成了,他們擠電梯上廁所打照面的都是全球top100名校高材生。然而,這樣的“高材生環(huán)境”并沒有讓他們產(chǎn)生惺惺相惜之意,倒催生了一條無比怪誕的“學歷鄙視鏈”。比如美國留學的看不起英國留學的,英國留學的看不起香港留學的……而美國留學里,也分為常青藤與非常青藤。常青藤里再劃分是不是哈佛耶魯?shù)摹泊朔N種,壁壘分明。 宿衷工作的時候非常專注,所以沒怎么察覺到這種從不擺在明面說的壁壘。當然,這也和宿衷處于鄙視鏈頂端有關。沒有人鄙視他,他也不鄙視任何人。所以他沒感覺到鄙視鏈的存在。 見辛千玉尷尬,一名叫瓊斯的男士也幫著岔開話題:“那小玉剛回國?現(xiàn)在干哪行?” 辛千玉慢吞吞地回答:“我在教英語?!?/br> 瓊斯有些尷尬了。 這不為別的,原是在大概二十分鐘前,瓊斯曾開玩笑說:“留學混子回來都教英語了?!?/br> 這么一說,不等于是打了辛千玉的臉么? 瓊斯現(xiàn)在很后悔在二十分鐘前說了那句話,他只訕笑說:“哦,那挺好、那挺好?!?/br> 凱文怎么舍得松口,便拉著瓊斯說:“你剛剛可不是這么說的?” 瓊斯指著餐盤上的和牛刺身,對凱文道:“這么好的和牛都塞不住你這把臭口?” 說著,瓊斯朝辛千玉抱歉的一笑。 辛千玉也點頭笑笑:他其實知道瓊斯沒什么惡意,真正刻薄的是凱文。 然而,辛千玉還是感覺挺憋屈的。 他的憋屈不是來自于凱文說的話,而是來自于宿衷的不說話。 從剛剛到現(xiàn)在,凱文都不知出言暗諷了辛千玉多少回了,連初次見面的蕊蕾和瓊斯都知道幫辛千玉說兩句,但坐在辛千玉身邊的宿衷卻始終一言不發(fā)。 辛千玉忍不住扭頭看了看宿衷,便見香檳色的燈光從水晶吊燈上傾瀉到宿衷那無情無欲般的臉上,他薄而淡色的嘴唇微微動著,像是默念著什么——這般畫面,若宿衷不是穿著西裝梳著背頭,倒像是圣僧在默默誦經(jīng)似的。他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與紅塵分隔一道看不見的天塹。 辛千玉算是明白了,宿衷為什么一直不說話,因為宿衷根本沒聽他們在說什么。凱文大概也發(fā)現(xiàn)了,才這樣肆無忌憚。 熟悉宿衷的人都知道,宿衷現(xiàn)在應該是在計算,至于在計算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或許是分析今天的交易、復盤今天的決策,又或許是想他最近建的模型有什么問題,也或者是偶然見到一道數(shù)學題,忽然興起要靠心算解答它。 人的愛好千奇百怪,有人喜歡跳舞,有人喜歡唱歌,宿衷就喜歡計算。 他對數(shù)字十分敏感,又沉迷于數(shù)字,一旦開始了腦內的數(shù)字游戲,就會玩得不亦樂乎,完全停不下來。 這對于一般人而言是特別奇怪的。但辛千玉卻覺得這不是“奇怪”,是“與眾不同”。 辛千玉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和宿衷約會,宿衷就是這樣愣神的。辛千玉絮絮說了一些話,都沒得到宿衷的回應。如果是別人,辛千玉一定會生氣走人,但對方是宿衷,辛千玉就很忐忑:是不是我太無聊了? 不安了許久,辛千玉才小心地問:“你怎么不說話……” 宿衷回答:“我在粗略估算這家店的營業(yè)額?!?/br> “啊?”辛千玉愣住了,“什么意思?” 宿衷看著前臺,說:“我們在這兒坐了三十分鐘,有15個人買單,如果按照他們點的都是中午標準套餐來算,那就是2250元。這家餐廳的午餐營業(yè)時間是三個小時,那這個數(shù)可以乘以6,13500元。根據(jù)我做過的餐飲行業(yè)調查顯示,cbd里這類餐廳的午餐一般占全天的30%左右……當然這也不一定準確,我們還要考慮……比如……”宿衷滑動手機,打開天氣app:“天氣預報顯示今晚可能會下雨,那客流量大概率會受到影響……不過關于這個,我之前在做統(tǒng)計的時候也順手做過一個模型……” 數(shù)學白癡辛千玉已經(jīng)開始發(fā)暈了。 宿衷平時話很少,只有說起計算的時候才會變得滔滔不絕起來——然而,這“滔滔不絕”對辛千玉而言也約等于沒有說話。 辛千玉這時候是哭笑不得,但卻又覺得宿衷很可愛。 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宿衷在辛千玉眼里,真的是放個屁都是香的。 和凱文等人道別后,辛千玉主動地挽著宿衷的手臂,問他:“你剛剛吃飯的時候在想什么呢?一直都不說話。”辛千玉壓抑自己,盡量讓自己語氣溫和,聽起來不像是興師問罪。 宿衷回答:“在復盤今天的交易?!?/br> “哦……”辛千玉理解地點點頭,但神色里又忍不住有些失落。 今天是宿衷第一次帶辛千玉見同事,但其中有二十分鐘,宿衷都在走神。等宿衷回過神來的時候,氣氛都已經(jīng)很僵了。宿衷卻沒什么感覺似的。 辛千玉嘆了口氣。他其實是個脾氣火爆的,要是平時遇到了凱文,他會直接懟得凱文懷疑人生。但在宿衷面前,辛千玉一直拿的是柔弱溫婉善良楚楚可憐劇本,不可崩人設。 但要說噎下這口氣,又是不可能的。 所以,辛千玉茶言茶語地說:“嗯,那個凱文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宿衷說:“你是我的男朋友,他喜歡你干什么?” 辛千玉:淦。 凱文說起來是個年薪百萬的“金領”,但到底還是打工仔。他的驕傲只能來自于比他收入低的人。他也許不是非要這么討人厭的鄙視辛千玉。只是“鄙視”是他自我調節(jié)的一種方式。 雖然年薪差不多百萬,但一年的房貸就已經(jīng)要快四十萬,更別說養(yǎng)車、裝扮這些門面功夫。像他這種職業(yè)的人士,身上不穿套定制西裝都不好意思見人,出入也該開好車,凡此種種,花錢幣就跟燒冥幣一樣夸張。 對外是體面,但對著老板、客戶,他也是狗一樣。 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花錢的去處,就是孩子上幼兒園。 他既然自詡“精英”,那孩子肯定就要跟著接受“精英教育”。所以,他早就看準了本地最負盛名的私立幼兒園。這幼兒園光學費一年就二十萬,還這不包括各種雜七雜八的活動費用。 饒是如此,高薪父母還是削尖腦袋地要把孩子往里送,捧著錢求幼兒園收他們的幾十萬學費。 父母光交得起學費還不行,還得是高學歷、體面工作的人,最好mama是全職母親,可以配合幼兒園的各種稀奇古怪親子教學要求。 為了確保家長是“合格”的,幼兒園面試不但要面試孩子,還要面試家長。 這天,凱文便攜著妻兒去了幼兒園面試。他一進門,就愣住了,坐在面試席上的赫然就是辛千玉。 凱文整個石化了,臉都僵住動不了。 辛千玉淡淡笑了笑,好像不認識他似的:“請坐。” 愛 久 久 小 說 網(wǎng) 最 新 網(wǎng) 址 . i j j x s w . 第2章 都是裝的 凱文的確沒想到自己會在這兒遇上辛千玉。更沒想到幼兒園的面試官是他。 凱文腦子里的念頭亂糟糟的,又想到:對了,辛千玉說他是教英語的,那他是幼兒園的老師也不奇怪啊…… 只是,凱文原本看不起這種留學回來啥都干不成只能教英語的,他只當這些都是“混子”,沒想到現(xiàn)在這個“混子”坐在了面試官的位置上,用一種淡漠疏離的眼神看著自己。 除了辛千玉之外,還有兩個面試官。但因為辛千玉是坐在中間的,這種座位的排序就已經(jīng)暗示了辛千玉是其中最有話語權的人。 凱文有些懊悔自己前一天晚餐對辛千玉太不客氣了。 而此刻,辛千玉用一種不偏不倚的態(tài)度對待凱文一家三口,例行公事的進行了面試。凱文也表現(xiàn)得很正常,沒有故意套近乎。凱文的考慮是:除了辛千玉之外,還有兩個面試官在呢,真是熟人也不能表露出來啊。 凱文也不好在幼兒園里直接就和辛千玉搭話。便等到他回了公司,才找了宿衷,說要約辛千玉吃飯。 宿衷說,得問辛千玉愿不愿意。 辛千玉也是故意讓凱文不痛快的,放了他兩次鴿子,才在第三次約飯時姍姍來遲。他一臉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哈,學校里有點事,我來晚了?!?/br> 凱文疑心辛千玉是故意擺譜,而事實也的確如此。但凱文沒有辦法。 他挺憋屈的:他堂堂金融精英,自詡是個“小資產(chǎn)階級”了,卻仍被一個不起眼的臭教書的擺弄。 但考慮到孩子的學位,凱文還是得放下身段,跟辛千玉賠笑,寒暄幾句,又說憂心孩子學業(yè)。辛千玉說:“你的孩子很聰明,不用擔心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