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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年紀稍長的軍醫(yī)都笑了起來, 感激地對著梁云禾行禮。 “大小姐想在咱們前頭, 處處為咱們著想,多謝大小姐?!?/br> 梁云禾有些不好意思:“只希望這些人派不上用場吧。” 愿望是美好的, 現(xiàn)實是殘酷的。 梁云禾沒有等來余媗第二日帶來的啞藥,就在軍醫(yī)們帶著護院們回營地不久,胡狄先鋒軍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固城右側摸過來, 想趁城門沒有森嚴防備的時候出其不意偷襲。 幸而定北軍早有準備,在城門外大半圈布置了隱蔽的絆馬索,一匹馬被絆倒, 那墜地的悶響和勒在馬嘴中的布條也擋不住的悲慘嘶鳴驚動了守城的將士。 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人, 什長一聲令下, 守城的將士們分工有序,迅速點起狼煙, 開始敲鑼預警。 梁云禾正坐在炕桌前絞盡腦汁想自己還能做什么,被遠處隱約傳來的鑼聲驚到,手中握著的筆跌落在炕桌上,染黑了一桌白紙。 她慌忙站起打開房門, 就看到淳崖已經(jīng)站在門外。 二人一對視,心下皆了然。 “胡狄來了!” 梁云禾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梁家院子里眾人紛紛出來, 她看了看剩下的幾個人冷靜安排。 “白墜粉珠到我房里來,淳崖你帶著景同今晚就住在我房間的右邊,桂五帶著蓋家兄弟住在我房間左邊,易師叔帶著兩個廚子住到桂五旁邊?!?/br> 她想了想認真對易師叔和淳崖一行禮:“只要外城不破,咱們小院應當是安全的,只怕有些混人渾水摸魚,還得麻煩兩位警醒些了。” 她頭一回如此嚴肅對兩人請求,兩個人也難得沒有插科打諢,認真點頭:“放心。” 安排好院中人,梁云禾帶著兩個丫鬟進了屋,臉上的鎮(zhèn)定維持不住,一顆心不受控制的飄到祁行周所在的外城。 胡狄的先鋒軍被發(fā)現(xiàn)后也不戀戰(zhàn),勒住馬扭頭就要撤,城墻上的定北軍兵士已經(jīng)熟練地搭起火箭,對著胡狄人來源方向一通亂射,沾了油的箭接觸到人馬不止沒熄滅,反而越燃越旺,一時間城門下慘叫聲嘶鳴聲頓起。 營內(nèi)的定北軍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爬上城墻點起火把,城墻上猶如白晝,胡狄先鋒將領見勢不妙,大喊一聲讓先鋒軍分散開。 祁行周一身盔甲佇立在城墻之上,獵獵夜風吹的火把忽明忽暗,他緊緊盯城下正準備四散逃開的胡狄先鋒軍,拉滿弓弦一松手。 閃著寒光的箭矢如同流星一般,干脆利落地穿透胡狄先鋒將領的后心。 那先鋒將領口中的命令還沒喊完,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說不出話來了,疼痛從心尖蔓延開來,侵入四肢百骸,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了一眼穿出胸口的帶血利箭,張著嘴轟然倒地。 一箭定乾坤。 固城城墻上一片安靜,無人開口,只能聽得到箭矢不斷飛出的聲音,火光映在祁行周身上,淺淺淡淡,讓他整個人越發(fā)森然冷峻。 驟然失了首領的胡狄先鋒軍亂做一團,祁行周手落箭出,一箭一人,箭箭不落空。 火箭落到地上燃起荊棘與草叢,混雜著胡狄人馬的尸體,一股濃郁的焦臭糊rou味兒彌漫在這昏暗的夜色中。 祁行周并未下令開城門追逃敵,等到射殺視線中最后一個胡狄兵士之后才低聲開口:“今夜早眠,埋鍋造飯?!?/br> 這便是要做頓干飯的意思了。 定北軍將士們晚上都是胡亂灌了水飽,一聽能吃上頓干的,只有對明日早飯的期待興奮,沒有對即將到來的胡狄大軍的害怕膽怯,忍不住窸窸窣窣地小聲說笑起來。 祁行周心中微嘆,對燕歡道:“今夜你帶人留在城墻上?!?/br> 這幾個月胡狄小打小鬧的燕歡早就覺得不過癮,如今可算是要來真格的了,他興沖沖一拱手:“屬下遵命!” 梁云禾從未經(jīng)歷過古代戰(zhàn)場,在電視劇里看到都是亂糟糟聲勢極大,她豎起耳朵努力聽著外面的聲音,可是那陣緊促的鑼聲過后,整個固城竟然詭異地安靜起來,就像之前任意一個平靜的夜晚一般。 她惴惴不安,神情晦澀,咬緊下唇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墜和粉珠陪著她坐在炕上,見她這副模樣,白墜起身倒了杯熱茶:“小姐,若是今晚睡不著就喝些茶提提神吧。” 梁云禾被她的話驚醒,緩緩點頭,端起茶杯小口小口抿著。 夏日天短,天色已經(jīng)開始漸灰變亮,梁家所有人都沒有睡。 一夜苦守。 在第一絲陽光照進梁家院子的時候,梁云禾終于按捺不住,驀地起身推開房門。 淳崖聽到動靜閃身出來。 “你要去哪?!” 梁云禾楞了一下,搖搖頭:“哪兒也不去,我只是在屋中坐不住了?!?/br> 淳崖見她沒有沖動,松了口氣安慰她。 “那便早些吃飯。” 兩個廚子聽到院中有聲音也推門進來:“大小姐,小的們這就去做飯去。” 梁云禾遲疑一下:“今日不用做送去軍營的飯了,怕是一片亂,待會讓淳崖去看看再說?!?/br> 淳崖聽到這話應下:“那我現(xiàn)在就去,不知昨夜到底什么情況。” 梁云禾也掛心,鄭重叮囑他:“一定要小心,若是有危險,不管如何先保自己?!?/br> 淳崖抿唇笑的輕快:“我又不是去刺殺什么胡狄王族,不過去外城瞧瞧罷了,連城門都不出,放心我很快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