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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還有下次嗎?” “怎么就沒有了?” 陶俊飛沖他笑笑,接過了他遞過來的那瓶水,擰開仰頭喝了半瓶。然后他一直抬著頭,盯著頭頂的陽光看,也不覺得刺眼,看了很久之后才失笑道:“是啊,還是有機會的。咱們這么多年沒見,不也見著了么。這些年我總在想,即便一個人不見了,也許過兩年就會出來了,等見著了一定還跟從前一樣,什么都沒有變?!?/br> 他的聲音起初還帶著笑意,到后來就變得平淡無波,最后幾個字蹦出來的時候,隱隱還帶了口腔。像是極力控制著不讓眼淚流出來。 曾明煦也沒有點破,就這么看著他仰起頭,強忍著淚水流下。 兩人在陽光下坐了一會兒,一直到陶俊飛調整好情緒,才又重新開口:“這地方我念大學的時候很喜歡來,每周都要來打球。她也很聽話很溫柔,乖巧又漂亮,從來不抱怨我打球,更不會吃別的女生的醋?!?/br> 曾明煦安靜地聽他說話,并沒有插嘴。但他心里也清楚,陶俊飛提起的這個女生絕對不是計萍萍。不管是從前上學時她那張揚的表現,還是進入娛樂圈后惹事生非的態(tài)度,她都不可能很有耐心地陪陶俊飛打球。 這應該是另一個女生,就像他的司瑩一樣,也長久地住在陶俊飛的心上。 “她真的很好?!碧湛★w吸了吸鼻子,做了個深呼吸,“我跟她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比我從前跟計萍萍在一起開心很多。我終于體會到了你以前喜歡炫耀的那個心里。那時候我也是這樣,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交的女朋友有多好。于是我告訴了朋友們,卻沒想到這消息輾轉到傳進了計萍萍的耳朵里,然后噩夢就開始了?!?/br> 曾明煦從他的敘述里,勾勒出了一幅過往的畫面。上了大學后沒多久,陶俊飛就因為受不了計萍萍的火爆脾氣和她分了手。起先兩人都很平靜,誰也沒再主動找過誰。 可就在他找了新女朋友后沒多久,計萍萍便找上門來,開始了曠日持久的前女友sao擾大戰(zhàn)。 她不停地找陶俊飛和他現女友的麻煩,各種作妖各種找麻煩,一哭二鬧三上吊,把一個人能作的程度發(fā)揮到了極致。 因為她的不眠不休,陶俊飛甚至和女朋友一度轉成了地下情,想要避免風波再起。 可是計萍萍手段高明,總能有辦法抓到他倆戀愛的蛛絲螞跡,隨即緊追不舍。那段時間她對現女友罵過也打過,甚至還在學校里散播關于她的謠言。 剛上大學沒多久的女生心理承受能力并不強,陶俊飛那個叫劉寧的女朋友就有點受不了,哭著要跟他分手。陶俊飛好容易把她哄好,卻無法應付那些撲天蓋地潑來的臟水。 劉寧的情緒也日漸不穩(wěn)定,被刺激得到了要看醫(yī)生的程度。 “她才上大學沒多久,就因為跟我談個戀愛,幾乎搞到身敗名裂,還鬧到要看心理醫(yī)生的地步。我真的恨透了計萍萍,我恨不得她去死?!?/br> “所以她這次真的死了,你高興了?” “對,我很高興,特別高興,我真心覺得她死得太晚了。憑什么寧寧這么早就沒了,而她卻還能多活這么多年,這不公平。” 陶俊飛恨恨地把球往地上一砸,氣得咬牙切齒。 一直到這會兒曾明煦才把內心的疑問說了出來:“所以前一陣在工地發(fā)現的白骨……” “就是寧寧的??隙ㄊ菍帉幍?,警方找過我,問起過那塊獎牌的事情。這塊獎牌是我送給寧寧的,因為她說她喜歡,說是代表了我曾經的榮譽。有一陣子她每天都放在包里。后來她失蹤后,這塊獎牌也一起不見了。我問過她的父母,他們在她的宿舍里沒有找到這塊獎牌?!?/br> 誰也沒想到,劉寧在那時候就已經死了,被人埋進了土里,連帶著那塊獎牌一起。若不是曾明煦的項目開工挖地,或許還有很多年她才能重見天日。 想到這里,曾明煦也有點同情陶俊飛。他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會抓到兇手的,你放心?!?/br> “呵?!?/br> 陶俊飛的不屑寫滿了整張臉,眼里沒了剛才的痛苦,取而代之的是得意與滿足。 “我放心,我特別放心,反正兇手已經死了,寧寧也可以安息了。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br> 說著他站起身來,低頭望向曾明煦:“但我還是羨慕你,你比我命好。我聽說司瑩高中畢業(yè)后和你分手出國去了,沒想到幾年后你們還能重新在一起。人生在世只要活著就會有希望,而我永遠也不會有這個機會了。所以我真的很羨慕你兄弟,你要好好珍惜,抓住了就別再放手了?!?/br> “會的,你也別放棄人生,總還會有新的希望?!?/br> “沒有了,以后都不會有了?!碧湛★w露出一絲苦笑,再次抬頭望天,“我以后都不會再愛了,愛情太可怕,我承受不起?!?/br> 說完朝著曾明煦身后的方向望去,眼神變得有些復雜。 曾明煦扭頭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就見刑警隊的潘隊領著兩個隊員朝這里走了過來。走到跟前認出曾明煦時微微一愣,但隨即就向陶俊飛出示了警員證:“陶先生您好,有件案子想請你回去協(xié)助調查。” 陶俊飛微微一笑:“是計萍萍的案子嗎?” “是,請跟我們走一趟。” 陶俊飛點點頭,轉身沖曾明煦擺了擺手,說了聲“兄弟走了“,就大步邁進了陽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