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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我不說話,用扇骨敲敲我的手,探頭道:“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來了?” 我苦笑著搖搖頭。這種事情,若是沒有告訴我,我是一輩子不會知道的,就算我用了孫陳芫芷的身體,也用不了她的記憶。那是她與賀求名的共同記憶,永遠(yuǎn)也不會是我的。 “照你說的,我爹很喜歡賀求名,為何我與他還要私奔?”這里面一定有什么變故,這許白漾看上去知道很多,我得想法子從他那里套一些話出來。 他看上去也是興致很高的樣子,喝了口茶,還未開口,我的心思卻已被一個(gè)身影給牽了過去。他雖戴著帽子,將頭埋得很低,匆匆走過我們身邊,閃到了樓上,可我還是一眼兒便認(rèn)出了他。 我按住了許白漾那點(diǎn)個(gè)不停地扇子,小聲道:“我遇到個(gè)朋友,去打個(gè)招呼,你在這里等我?!?/br> “朋友?是小姐還是公子???想不到你不記得我,卻還記得有個(gè)朋友?”許白漾將扇子從我手心里抽了出來,戲謔道。 我瞪了他一眼,回道:“是小姐,誰說我什么都不記得了,我這人啊,從來只挑不重要的東西忘記,重要的事情,那是一件不落。” 懶得再與他多羅嗦,我徑直往樓上走去,上樓梯時(shí),我回頭望了一眼,許白漾還在那里悠閑地喝茶吃點(diǎn)心,不經(jīng)意地抬起頭,便與我對上了眼,隨即便是一臉壞笑,弄得我有點(diǎn)不好意思,趕緊收回視線,專心上樓。 果然是他,坐在靠窗的一張桌子邊,面前只有一壺清茶,那把隨身帶著的寶劍則放在一旁,只是那頂大大的帽子還是戴在頭上,沒有脫下來。 我走到桌邊,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剛想開口說話,眼睛被瞟到了他那只放在桌上的左手,那雙手我雖未仔細(xì)看過,但還尚有印象。可如今,那里卻少了一點(diǎn)東西,是一根小姆指。那只手,只有四根指頭,原先是小指的地方纏著一塊黑布,一直連到了手腕上。我有點(diǎn)吃驚,開口問道:“你的手怎么了?” 他沒有抬頭看我,低沉著聲音道:“這與你沒有關(guān)系,快點(diǎn)離開這里?!?/br> “不,你得告訴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上次在云洲見你時(shí),你的手還是好好的,怎么會?”說到這里,我驚地捂住了嘴,猶豫了半天才又問道,“難道說,就是那次,你沒有殺掉裴毅,結(jié)果,便斬去了左手的尾指?” “這是我的事情,你不必知道,你現(xiàn)在最后馬上走,不然,別怪我不客氣?!彼穆曇袈爜碛行┡?。 我不知道是為何,是因?yàn)樯洗挝仪笏胚^柳家和裴毅,害他失去了一指,所以,他才會對我充滿敵意,不愿意再見到我嗎? 我有點(diǎn)難過,可還是不愿離去,硬著頭皮往下說道:“你可知道,裴毅是什么人?” “裴毅是什么人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你若再不走,便休怪我無情?!彼麆傉f完這話,便喝了一聲,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一把抓起桌上的劍,“倏”地跳到我身邊,一把將我推開。我還未回過神來,便聽到兵器交手的聲音,眼前不時(shí)地有光閃過,劍身相擊,火星四起。一個(gè)灰衣壯漢不知從哪里殺了出來,與賀求名打得難解難分。樓上的食客一見此景,嚇得四散逃躥。 我也嚇得不輕,卻只傻站在原地不動。賀求名轉(zhuǎn)頭看了我一眼,一掌伸出,便向我抓來,拎著我的前襟將我往樓梯口的方向一推,手中的劍卻直直地刺向那壯漢。 那壯漢卻未躲閃,反而揮刀向我劈來,我見那大刀閃著寒光,直沖我門臉而來,驚得腳一軟,差點(diǎn)跌下樓去。賀求名的長劍一轉(zhuǎn),換了個(gè)方向,也向我刺來,“當(dāng)”的一聲,格開了那壯漢手中的刀。 那也雖未刺中我,可我的左肩卻感到一陣劇痛,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身子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淡月!”我聽到一聲驚呼,卻分辨不出是誰的聲音,只記得暈倒之前,眼前出現(xiàn)的那一張,是許白漾。 第四十九章:聶雙流 迷迷糊糊中,像是有人在說話,一個(gè)男子的聲音,聽上去不太年輕,可是卻聽不清楚在講些什么。我的意識還是不太清楚,腦中一片混亂,閃過的盡是一張張臉孔,賀求名,許白漾,他們都只是一閃而過,只有一張臉,無比清楚地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是許白羽,臉上依然是那種壞壞的笑容,像是隨時(shí)會開口與我逗嘴,惹我生氣似的。為什么會看見他,難道說,我也到了陰曹地府,與他重逢,所以他的臉,才會如此清晰。 我努力地睜大了眼睛,想要將他看個(gè)清楚,可他的臉卻變得模糊起來,他沒有開口,沒有對我說一個(gè)字。我急得想要叫住他,喉嚨卻疼痛難忍,像是許多沒有喝水,干燥地連皮都裂開了。 那種刺痛的感覺讓我極其痛苦,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卻感覺被另一只手牢牢地握住,我心慌意亂,不知該說什么,拼盡全身的力氣終于擠出了一個(gè)字:“水?!?/br> 說出這個(gè)字后,我的意識也變得清晰了起來,我的面前確實(shí)有一張臉,但卻不是我日夜思念的許白羽的臉。一字之差,感覺也差上許多,許白漾并不知道我在心里將他與另一個(gè)男人進(jìn)行著比較,只是湊近我的臉仔細(xì)地看了一會兒,聽到我的話語,才吩咐下人端水過來。 他將我扶了起來,端著茶碗湊近我的嘴邊,小心地喂我喝著水,直到茶碗見底,才又將它遞給旁人。我發(fā)現(xiàn)他還握著我的手,有點(diǎn)尷尬,想要抽出手來,卻覺得渾身無力,肩膀處還有隱隱的痛楚,更讓我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