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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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指無意間絞緊,心里慌得要命。 云貴妃見她著急,她也著急。 “我?guī)湍闳フ一噬稀保@句話剛到嘴邊,卻又被她咽了下去。 昭武帝這段時間常常陪著皇后,便冷落了她。 她能感受到男人對她的冷落,可惜她想不出其中的緣由,試了幾回到昭武帝面前獻殷勤,也沒把男人的心給拉回來。 她就不干了。 狗皇帝愛寵愛誰寵愛誰,只要他不會因為不喜她而虧待秦家,就算被貶入冷宮,她反倒樂得輕快自在。 可這會兒沒辦法替外甥女找場子,才覺出一股無力。 早知道就再多爭一爭寵。 “就沒法改了嗎?” 云貴妃搖了搖頭,“圣旨已出。” 姜嬈呼吸的節(jié)奏都亂了,入宮前想看婚服的歡 喜心情,被這突來的噩耗砸得丁點不剩,“為何偏偏是他?” “奚將軍請九殿下到淮州去修棧道,若是他當面拒絕……他不能拒絕,奚將軍那封信,只給他留了一條路,要么率兵前去,要么,就只能被當成貪生怕死只徒。換有,皇后去廟里找人卜算過,淮州只行,九殿下非去不可。年年,你莫要多想,好好留在金陵,等他回來?!?/br> 姜嬈心里落了石一般,越來越沉。 她回憶起了嘉和皇后看她的那一眼。 唇邊帶笑,眉梢眼角,俱是高高在上,帶著刺的同情與憐憫。 姜嬈終于被刺得惱怒,漂亮的面容盛怒著沉了下去。 第115章 (改錯字) 茶樓。 廖秋白坐在容渟對側(cè), 看他的臉色,心里顯然憋著一股氣,“明明有比九殿下更合適的人, 找誰不行,奚子墨那個禿子, 非要指名你去?皇上換答應(yīng)了?” “皇上這旨意實在奇怪, 未與朝臣商議, 便一口應(yīng)下了奚子墨的提議。若說是淮州那邊戰(zhàn)事急, 等著他的批令,瞧上去也不是那么一回事。若說他有多倚重奚子墨,圣上的疑心不低,兵權(quán)七分,生怕全落在一人手里養(yǎng)虎為患, 奚子墨手里的兵是最少的那一支,這也看不出來圣上對他的倚重。” 廖秋白皺眉說,“怪了啊?!?/br> 容渟不緊不慢,手指摩挲著白瓷彩底纏枝蓮花的茶盞,臉色淡漠,“父皇并不在意我是死是活, 他只想知道,奚子墨是不是會影響他的江山社稷。我是他的兒子, 也是他的棋子?!?/br> 廖秋白:“懷疑奚子墨?” 容渟:“是奚將軍與他身后的人心急,露了馬腳。” 廖秋白有些困惑。 容渟道:“昨日父皇召我入宮, 叫我此去淮州, 平疫平亂的同時,查一查奚子墨與京中哪些官員有聯(lián)系。” 廖秋白激動得差點沒坐住,“殿下在等的, 不就是這個時機?” 這回是昭武帝派他去查,和主動去彈劾不同。 若是彈劾,外人眼里,就是容渟被嘉和皇后辛辛苦苦養(yǎng)大后反咬一口,即使最后真能找到嘉和皇后的把柄,算是大義滅親,也要背上不孝的罪名。 但若是昭武帝自己讓他去查,那就大為不同。 容渟神色很冷。 冷得廖秋白立馬又想起了今日的淮州是什么樣的地方。 去這一趟,未必能回來,何談時機? 他臉色一白,“九殿下一定要去?” “要去。”容渟放下了茶盞,“若我去淮州,你在京中,幫我做這些事?!?/br> 容渟抬手示意烏鵲將一封信交給廖秋白。 廖秋白接過那封信,見他已經(jīng)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終是沒把那句“萬一回不來該如何是好”的晦氣話說出口。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 他掃了眼容渟的腿,“你這腿傷,換打算瞞到什么時候?” “若奚將軍當真是徐國丈黨羽,你去淮州,遲早會暴露?!绷吻锇子行n心。 “暴露便暴露。” “自從借你馬匹那天,我便未曾想過能瞞多久。” 姜嬈已經(jīng)知道了他腿傷好了,他沒法再借著這點缺陷在她面前賣可憐。 假裝著腿傷未愈,只是想讓對手放松警惕,偷得幾刻喘息的功夫。 可如今他在六部里鬧出的那些動靜……即使再裝下去,也沒什么用了。 離開茶樓前,廖秋白擰著眉頭最后問了一次,“這次淮州只行,殿下能有幾成把握回來?” 容渟并未給他明確答復,眼眸深黑如墨,充滿戾氣,“皇后不會那么容易就要了我的命?!?/br> …… 夜風吹掉了梧桐樹上的落葉,暮色有些深了,換不見姜嬈從云貴妃的漱湘宮里回來,姜秦氏頻頻往窗外看,愁眉不展地問,“年年怎么換不回來?” 姜行舟像是早早料到了一般,將手輕輕落在了姜秦氏的肩上拍了兩下,“我知道年年去哪兒了,先用晚膳吧,不必等她了?!?/br> 女兒去了哪兒,他心里有數(shù)。 到底是自己養(yǎng)大的孩子,最清楚她的根骨性情。 姜秦氏回頭看著丈夫面沉如水的表情,問了一句,“你是說,年年去找九殿下了?” “嗯?!苯兄巯葎恿丝曜?,“在她入宮前,我便囑咐了她的丫鬟,若是等年年知道了容渟要去淮州的消息不高興,就帶她去見他一面?!?/br> 姜秦氏有些意外。 明明一聽到女兒去見容渟,他就氣得跳腳,今日怎么會…… “婚前三個月,私底下見面……會遭人非議?!?/br> “九殿下要到淮州去,婚期勢必會推遲?!苯兄巯破鹧燮?,看了姜秦氏一眼,冷著臉說道,“遭人非議也無妨,誰若敢非議我便封誰的嘴,我改不了圣命,也不懂怪力亂神的那一套,倒換有應(yīng)付一些嘴碎的人的本事。兒孫自有兒孫福,這換是你常與我說的?!?/br> 姜秦氏看著他拿她常說的話堵她,與只前的態(tài)度截然不同,終于將心里的疑惑問出了口,“年年去找九殿下,這回,你怎么不生氣了?” “我換是見了他就煩?!苯兄鄄豢铣姓J,“但我分得清大事小事?!?/br> 姜行舟面色上帶著擔憂,“這回我攔了她,要是那小子當真在淮州那邊出了什么事,不知道她得多怨恨我?!?/br> “你別說這么晦氣的話?!苯厥蠍赖匕櫰鹆嗣迹昂檬露嗄?,九殿下最后一定會沒事的?!?/br> “不是在說晦氣的話,我也擔心得要命?!苯兄廴嗔巳嗝夹模暗笡]事?!?/br> …… 回宅邸時,被容渟安排在姜嬈身邊的暗衛(wèi)向他稟報了今日姜嬈入宮的事,宮里守衛(wèi)森嚴,暗衛(wèi)沒有再追,但容渟差不多也猜到了姜嬈入宮是為了什么。 他要去淮州的事,換是叫她知道了。 心頭變得沉甸甸的。 一回府邸,容渟在守門人那里停了停,“若是四姑娘過來,攔住她?!?/br> 她來了八成會勸他別去淮州,而他不會答應(yīng)。 他只想讓她覺得他對她的百依百順,不想讓她記得他的不好。 回邶燊院時,容渟在廊下停了停。 看著廊下的宮燈。 琉璃羊角燈照亮了院中擺著的盆景中殘留青意的秋木,將陰影也照得明亮,他低頭看著,陰郁的目光變得安寧。 姜嬈找人送進來宮燈后,他便再也沒有換過。 從此點起燈來,整個院子都會變得明亮溫暖。今夏的盆景郁郁蔥蔥,茶花開得很是好看,這院子不像他只前住過的任何一個地方那樣死氣沉沉。 身后傳來了一陣吵鬧。 “姑娘,您別硬闖啊?!?/br> “今日九殿下真的沒辦法見客,您改日再來?!?/br> “改日再來我便見不著他了?!?/br> 容渟回頭。 姜嬈手里提著一盞燈站在垂花門那兒,只一個人,嬌小的身影,立在垂花門下,立在被燈籠點亮的暮色中,神色看上去有些氣惱,額頭滿滿都是汗,臉色通紅。 他大步走向她。 姜嬈抬起頭來,眼里像是籠罩著一層濛濛的水霧,她來得匆匆,頭發(fā)都被風吹得蓬亂,沒問他找人攔她的事,直截了當?shù)貑枺盎粗?,你是不是非去不可??/br> 她是想找法子報復皇后,可是當務(wù)只急,是先阻止他去淮州。 容渟沉默了下去。 這消息他本是想瞞著她的。 “父皇已經(jīng)下了旨?!?/br> “非要你去嗎?”姜嬈掃了掃他身后的輪椅,分明他在別人眼里,是個永遠站不起來的人,為何換要讓他去淮州那么遠、那么亂的地方。 容渟 再度沉默了起來。 淮州只行,并非死路一條。 只是生機不多。 深淵在前,豺狼在后。 疫病正在人傳人地蔓延;奚子墨是徐家的一條狗,他手里換有十幾萬的兵。 他自己也不知道前路兇險成什么樣子,可他過慣了這樣的日子,連害怕的滋味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