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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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卻是故意被什么人養(yǎng)成這樣,故意被推上了這個位子…… 算了。 黎敬雪輕嘆一聲,轉(zhuǎn)身前往之前定好的地點(diǎn):這不是自己目前該憂慮的事,沈凌所接受的教育也恰好在此時派上了用場—— 教團(tuán)里根本不存在能夠戰(zhàn)勝沈凌的存在,不存在那種超出常規(guī)的危險。 退一萬步,如果廷議會主席就是那位大人之前向她暗示的危險,那根本不用布上如此復(fù)雜的局面——既然擁有能殺死沈凌的武力值,為什么要龜縮在房間里,連同手下低調(diào)了數(shù)百年? 那只有謹(jǐn)慎的變態(tài)才能干出來。 放輕松,黎敬雪。 只是一次消息打探,現(xiàn)在去做好你的任務(wù),別被那個已經(jīng)離開教團(tuán)數(shù)百年的家伙攪亂大腦。 【幾分鐘后】 “廷議會主席的房間……廷議會主席的房間……” 沈凌記得就和自己換毛期時必須待的小房間相鄰。 但在哪來著? 她撓撓頭,一邊伸出指甲刮壞墻上隱藏的監(jiān)視用符文,一邊加快疾奔的腳步,猛地躍進(jìn)一間木制廊亭。 現(xiàn)在自己位于教團(tuán)腹地,已經(jīng)闖入了迷宮般的回廊。 回廊深處就再也沒有任何監(jiān)視的符文設(shè)置了,回廊區(qū)域本就是由一個又一個奇奇怪怪的符文結(jié)界交疊在一起,任何非教團(tuán)的成員誤入這里都會徹底迷路,死在某個角落——壓根用不上監(jiān)視措施。 沈凌從來就不喜歡教團(tuán)腹地這塊的木制回廊,事實(shí)上,每次因?yàn)橐恍┫鄬χ匾氖录仨毚┻^這里辦事時,她總會有種惴惴的感覺。 太安靜了。 太死寂了。 太……沉重了。 在這片回廊待久了,她甚至偶爾會喘不過來氣,走路時沉重?zé)o比,簡直就像腳腕上戴著鐐銬—— 沈凌小的時候說不清盤繞在這里的窒息感源自于什么東西,沈凌逃離教團(tuán)時也沒心思搞清楚。 等到她回來了,經(jīng)歷了薛謹(jǐn)離去的那三年回到這里,才隱隱察覺出什么。 和三年里她望見下雨、望見薰衣草、望見雨燕或望見身側(cè)空蕩蕩的枕頭時——會從喉嚨里涌上來的那份窒息感,相通。 只不過,這里的窒息感,比自己那時所感到的還要厚重,濃郁。 重到沈凌想象不出來是誰建造了這里,想象不出來誰愿意長久呆在這里,想象不出……如果這種窒息感,長期壓在一個人的喉嚨里,會是什么樣的一種感覺。 【不甘心。】 【不甘心?!?/br> 【不甘心?!?/br> 沈凌警惕地豎起耳朵,覺得自己左手邊的長廊隱隱傳來低喃。 這低喃里還夾雜著抽泣,聲音聽上去很年輕。 是個半大少年的嗓音。 沈凌莫名耳熟,但她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了,她從不認(rèn)識什么年紀(jì)小的男孩—— 也許是在夢里? 【不甘心……】 【為什么是我?】 沈凌深呼吸一次,咬咬牙,閉上雙眼,原地轉(zhuǎn)了一圈。 她在這個迷宮般的長廊里根本沒法快速找到廷議會主席的房間,此時左側(cè)的長廊又冒出了古怪的聲音,以沈凌的運(yùn)氣而言這說不定就是什么冒出來的引導(dǎo)提示,但她要確認(rèn)一下—— 奇怪的聲音又變了變,變成一個沈凌絕對陌生的稚童。 【哎,mama,什么時候能去看煙花啊,臺子上那個玩意兒怎么還沒死?】 煙花。 沈凌想起薛謹(jǐn)在通話里柔聲向她描述的那副美景,她條件反射地停下了腳步。 ……睜開眼睛。 自己的正前方正是那條傳來奇怪聲音的長廊。 好了,看來沒錯了,就是這條路。 幸運(yùn)是不會讓她走錯的。 沈凌摸了摸脖子上掛好的收音機(jī),又轉(zhuǎn)轉(zhuǎn)無名指上的銀環(huán),找到十足的安全感后,她屏息凝神,再次疾奔向前,迅速無聲踏過木制地面,就要順勢攀上廊檐,直接隱在陰影里拐彎過去—— “砰!” 長廊拐角處突然冒出來的身影嚇了她一跳,下一步踏腳就斜了幾寸,直接導(dǎo)致那里木雕的裝飾品被踢落,一路砸進(jìn)廊外水面。 響聲很大,廊下走過的身影抬起頭來,可沈凌反應(yīng)更快,下一秒她尖利的指甲就滑到對方咽喉的位置,一個疾撲撕裂—— 對方很危險,這是她第一個反應(yīng),因?yàn)樽约涸诟叨染璧那疤嵯戮谷粵]有聽見或嗅見這人接近的任何預(yù)兆。 可這也是她的最后一個反應(yīng)。 在與那雙抬起來的眼睛對視后,沈凌驚愕地收回了指甲,疾撲之下也顧不上找著力點(diǎn),扭腰側(cè)身避開后,就那么失去平衡,直直摔在了他面前。 “阿謹(jǐn)?你怎么在這?” 那是薛謹(jǐn)。 眼角的淚痣,藤紫色的獸瞳,沈凌絕不會錯認(rèn)的薰衣草氣息。 ……只除了,比起早上自己離開的時候,現(xiàn)在的他似乎變小了不少。 這是個少年,身高比沈凌還矮一點(diǎn),身上還穿著厚重古典的衣袍,袖擺寬而長。 沈凌腦子里迷迷糊糊的,但氣息絕不會騙人。 她摔倒在地,看著他低頭與自己對視,所有防備就全部放下了。 “你怎么在這里,阿謹(jǐn),還穿成這樣?” 她嘀咕了幾句,又清清自己的嗓子,有點(diǎn)窘迫道:“但是很好看……我是說,你這樣看起來挺美的?!?/br> 薛謹(jǐn)摘眼鏡的時間往往是洗過澡后與晚上休息,因?yàn)樗缃癖苊夂蜕蛄杷谝黄?,又出于各種各樣的原因需要隱藏,她已經(jīng)有段時間沒這么直接在白天見過真正的阿謹(jǐn)了。 本就動人心魄的美,少年未長成的精致感,再疊加極襯他氣質(zhì)的重袍…… 沈凌咽咽口水,笑嘻嘻地沖他伸出手臂:“阿謹(jǐn)你這樣真勾人。我好想扒你衣服玩哦?!?/br> 對方停頓了一下,由站立的姿態(tài)緩緩蹲下,與她視線齊平。 他眼睛里不含什么情緒,也沒有嘆氣,嘴唇淡淡抿成一條直線,沈凌猜這是因?yàn)榘l(fā)現(xiàn)自己竟然背著他出現(xiàn)在這里涉險生氣了。 ……唉,之前那句話沒打岔成功啊。 沈凌只好試著轉(zhuǎn)移矛盾:“你不是也背著我突然跑到這里嘛,今天約好中午去吃牛……” “是嗎。” 對方終于說話了,幽幽嘆了口氣,似乎很無奈很寵溺,同時對她伸出手。 “來吧,凌凌,我先扶你起來。看你摔的,這么莽撞還敢跑到廷議會來?!?/br> 沈凌一愣。 ……阿謹(jǐn),什么時候知道廷議會了? 不對不對,阿謹(jǐn)什么都知道,能辨認(rèn)出回廊里的方位也不古怪吧。 “凌凌,聽話??炱饋?,別在地上趴著?!?/br> 哦。 沈凌向來很聽薛謹(jǐn)?shù)脑挘砸活^霧水的她還是選擇把問題拋到腦后。 她搭上他的手心,只覺得一片溫?zé)帷?/br> ——這是有溫度的觸碰。 ——這不是不能給她擁抱的那個阿謹(jǐn)。 這份溫度火焰般從她的手掌一路燒進(jìn)神經(jīng),燒得沈凌腦子一片空白,燒得她背后炸出一層冷汗。 她本應(yīng)感到欣喜,可此刻…… 怎么突然害怕起來了? “阿謹(jǐn)?!?/br> 沈凌喃喃道,“你怎么突然有溫度了?” 對方拍拍她蹭上灰的褲子,又理理她摔亂的發(fā)型。 溫?zé)岬闹讣獯┻^她的頭發(fā),滑下她的耳朵,停在她滑嫩白皙的頸旁。 沈凌脖子上掛著的那只收音機(jī)是古董舊貨,這襯得她皮膚格外白,看在他眼里也十分格格不入。 “怎么又去撿了垃圾?”他搖搖頭,“聽話,把這東西取下來,凌凌,我?guī)闳コ晕顼?。?/br> 【之前別人送給我們的新婚禮物,這是一件包含著祝福的禮物?!?/br> 沈凌不動了,沈凌緩緩把搭在他手上的爪子抽出來。 “你干嘛要這樣?” 她小聲說,“你干嘛要這么明顯地向我表示你不是阿謹(jǐn)?你就是阿謹(jǐn)。你又是在亂生什么氣?” 對方緩慢地眨眨眼睛。 “我沒有呀,凌凌?!?/br> 沈凌感受著他溫?zé)岬闹讣庠谧约侯i側(cè)滑動。 緩緩滑動,又像珍愛的撫摸,又像勒緊前的安撫。 “來,把這個東西從你脖子上丟掉,我們?nèi)コ晕顼埌??!?/br> 這就是阿謹(jǐ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