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嚇了一跳。

    “卡、卡斯……”

    “讓你一個人看？偷偷塞給你的？”

    “嗯，但是我想阿謹(jǐn)也會感興趣……阿謹(jǐn)？”

    夠了。

    -26-

    “沈凌，我是個異性。這種書不能深夜敲開一個異性的臥室趴在他的床上看，這種知識不能穿著睡衣和成年男人大大咧咧分享?！?/br>
    薛謹(jǐn)沉聲：“我不是你的閨蜜，不是你的小伙伴，不是你的同學(xué)?，F(xiàn)在，回去，睡覺?！?/br>
    -27-

    沈凌看著他，好像被嚇到了。

    然后慢慢慢慢地，她眼睛里漫上了一層水霧。

    “但是、但是，阿謹(jǐn)就是阿謹(jǐn)，阿謹(jǐn)就是……嗚……阿謹(jǐn)……”

    惹哭她了。

    ……明明最不想惹哭她。

    -28-

    夠了。

    真是夠了。

    亂七八糟的情緒，亂七八糟的我。

    卑劣，低賤，不知廉恥。

    從那天開始就莫名其妙。

    -29-

    他要做挽著沈凌的手把她好好送給新郎的那個人。

    他要做會好好祝福她的那個人。

    他應(yīng)該這么做。

    他本該這么做。

    -30-

    “對不起，凌凌。我們繼續(xù)看吧，好嗎？你想看多久看多久。抱歉我兇了你?！?/br>
    -31-

    那之后，他選擇了在國內(nèi)進修讀研，因為出國只是一種逃避。

    薛謹(jǐn)討厭呵斥沈凌的自己。

    薛謹(jǐn)討厭想逼著她長大的自己。

    薛謹(jǐn)討厭一遍遍重放她語言消息的自己。

    ——薛謹(jǐn)討厭喜歡沈凌的自己。

    討厭到了骨子里。

    -32-

    “會不會只是待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而你身邊的異性只有她一個？”

    擔(dān)憂的朋友這么建議：“我說，你也是時候和同齡人試著發(fā)展發(fā)展了吧……”

    “話是這么說，怎么可能有女孩向我這種陰沉的書呆子告白?！?/br>
    -33-

    當(dāng)然沒有。

    但是一段關(guān)系的開始很快就擺在了薛謹(jǐn)面前。

    -34-

    “為什么他不喜歡我？”

    女孩坐在教室角落抹眼淚：“為什么？我有哪里不好？已經(jīng)說好了今年就回家見父母，他又消失得——”

    他知道那個女生，同年級，不同系，性格溫婉，五官清秀，只是不知為何沒什么朋友。

    又是一場失戀的悲劇啊。

    老實說，最開始，他的理想型應(yīng)該是溫婉大方的這類……

    薛謹(jǐn)從旁邊經(jīng)過，卻感到衣袖被拉了拉。

    “你幫幫我好不好？”

    孟婉抬起頭，淚眼婆娑，“你從來沒談過女朋友吧？你還是個處吧？那你能幫幫我嗎？我父母已經(jīng)什么都準(zhǔn)備好了，對不起，對不起，我可以做你女朋友，我可以給你睡，我可以給你生孩子——”

    薛謹(jǐn)皺皺眉，就要甩開她。

    “——我可以試著喜歡你！我實在實在實在不想再喜歡那個人了！”

    -35-

    啊。

    -36-

    “……如果你能接受，讓我也試著喜歡你的話。可以。”

    -37-

    后來他想想，那不過是段大腦發(fā)熱下一時沖動的，垂死掙扎而已。

    -38-

    紙一樣的婚約，很快也像紙一樣撕裂了。

    因為似乎沒有辜負任何人，所以格外輕松。

    只除了那女孩臨走時似乎為了她個人的聲譽在大學(xué)里散布了點謠言……性向什么的……

    薛謹(jǐn)懶得去管，人群厭惡與恐懼交織的目光與嘴里滾出來的話語，這個他從一歲起就浸泡在里面。

    而且一個即將滿25的男人一次戀愛都沒談過，這也極端奇怪，被傳出流言也是遲早的事。

    分手的那天晚上，他回到宿舍里，想了又想。

    -39-

    心底有只野獸，它說這么痛苦的話，也許我們可以去試著爭取一下她。

    不行。我從小照顧她長大。

    它說那意味著沒有男人會照顧得比你更好。

    不行。我大她五歲。

    它說沈凌孩子氣的性格就適合成熟年長一點的對象。

    不行。她還是個小孩。

    它說你可以試著逼逼她，狠下心來，萬一她能開竅呢。

    不行。

    薛謹(jǐn)對它說——

    -40-

    【我是個不幸的臟東西，沒有什么朋友，沒有女孩喜歡，沒有收過任何一封情書任何一份巧克力，沒有登臺表演的經(jīng)歷，弄不到演唱會前排的門票，家境約等于零。】

    【而且，沈凌不喜歡我。我在她心里不是一個男人，我只是挽著她的手臂把她送出去的那枚剪影?！?/br>
    她不喜歡。

    你不能違背她的心意。

    -41-

    它徹底安靜了。

    他也徹底安靜了。

    -42-

    所以繼續(xù)痛苦也沒關(guān)系嗎？

    -43-

    ……不知道。

    但是垂死掙扎已經(jīng)結(jié)束，接下來無論如何都別再打?qū)ふ移渌⑴惆樽约旱哪铑^吧。

    試著喜歡了，喜歡不上。

    如果對方不是孟婉，是任何一個真正喜歡他的女孩……雖然根本不存在這種生物……那就是不負責(zé)任，傷害他人的差勁行為了。

    -44-

    它問：那是要繼續(xù)等嗎？

    怎么可能。

    根本等不到。

    只是，繼續(xù)痛苦也可以吧，因為除了那個人以外，全都行不通啊。

    ……等到凌凌開竅還要很久很久，她踏上紅毯的那一天，我一定已經(jīng)調(diào)整完畢了。

    第82章 第八十只爪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