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只爪爪

    第三十六只爪爪

    “本大爺特么要和你友盡?！?/br>
    被倒掛在燈塔上的查克如是說, “本大爺要和你友盡整整兩個小時！這兩小時內(nèi)，本大爺會盡情吐在你的鞋子上！”

    “你不會。”

    蹲守在燈塔頂部的狙|擊|手平和舉起十|字|弩，狙掉了塔下某只張開獠牙的魔物：“我把你掛在這上面之前喂你吃了解酒藥，扶你喝了蜂蜜水, 幫你把臉上沾到的啤酒泡沫擦干凈了, 還幫助你催吐, 現(xiàn)在你的狀態(tài)好到我往你肚子上踢幾十腳也不會吐。”

    查克：“……”

    他憤怒地換了另一個理由：“本大爺在工作！現(xiàn)在是工作時間！本大爺是團隊的主輸出，沒有本大爺團長的防線會被沖退！本大爺是救世的狂熱之火——”

    狙|擊|手的耳麥里正巧傳來了團長興高采烈的通知：“今天運氣不錯，魔物潮造成的壓力比前幾天的好多了！我想它們開始遷移了……今天也許可以趕在午夜12點之前收工！”

    薛謹：“呵?！?/br>
    查克：“——呸！這是因為你今天晚上幫他們狙炸了那塊作為魔物登陸地的海岬！這不是因為魔物遷移！”

    “呵?！?/br>
    “……團長會發(fā)現(xiàn)本大爺沒在工作的！團長會發(fā)現(xiàn)本大爺被你吊在這里，遭受惡魔般的——”

    耳麥里的團長：“哦，對了, 你看到查克的位置了嗎？”

    “在你們七點鐘方向兩千多米的位置, 團長。”

    “哈哈哈, 我就知道！好小子, 能在魔物潮里拼殺兩千多米，破了昨晚的記錄……”

    團長聽上去更加興高采烈：“哦, 我們這邊能隱約看到他！是那一大片不斷閃爍的紅光嗎？我就知道那是查克！魔物簡直一批一批地在倒！”

    “當(dāng)然, 團長，查克今晚干得很好?！?/br>
    ——薛謹一邊這么說著一邊給自己的十|字|弩重新?lián)Q上了一批閃著囂張紅光的箭。

    被倒吊的查克：……

    “你！以！為！”

    他憤怒地在空中扭動起來, “本大爺是用一大把放紅光的□□就能代替的嗎？”

    “不是一大把, 是十幾只。這種箭很便宜, 一般用來當(dāng)作紅色信號彈使用——我射一支下去，再用爆破箭狙掉那個范圍內(nèi)的魔物，就可以偽裝出‘著火長刀橫砍劈過’的效果?！?/br>
    查克：“……”

    不要用便宜的破箭來代替別人的靈魂武器！

    話說你本來用狙|擊的方式制造了刀劈橫砍的效果就夠犯規(guī)的！嘴上說著小透明不要這么變|態(tài)！

    于是，事情又回到了幾分鐘前的進展。

    “本大爺也要和你絕交兩小時！本大爺在宿醉！本大爺要吐了！”

    “不，你不會，我之前把你從酒館地上拽起來時照顧得很好?！?/br>
    ……淦！

    有個凡事都會給予你mama般照顧的朋友真的很好, 不好的是他在給予你mama般的照顧后往往也會一絲不茍地實行他自己的懲罰措施。

    ……說到底，他懲罰你之前給予你mama般的關(guān)懷也不過是出自該死的“朋友理應(yīng)做的禮儀規(guī)范”……這個混蛋本質(zhì)上就是個瘋狂沉迷“守則”的變|態(tài)……

    深夜的e國海邊很冷，緊鄰海岸的燈塔更冷，高空更是比地面低了好幾度，再加上“嗖嗖嗖”刮過的海風(fēng)……

    查克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薛謹一邊扣下扳機一邊遞給他紙巾。

    “……謝謝?！辈榭藧瀽灢粯返靥纸舆^薛mama的紙巾，“本大爺還是喜歡你以前不當(dāng)普通人的樣子。”

    薛謹眼都沒眨：“傲嬌是艾倫的屬性，不是你。”

    “本大爺說正經(jīng)的！”

    他憤憤地舉起手臂——介于此時查克倒掛的狀態(tài)，更應(yīng)該是“垂下手臂”——沖這個低調(diào)的家伙豎起了中指——

    “你以前那樣子才是本大爺帥氣英勇的友人，如果看不順眼本大爺咱們打一架就是了——你干嘛總要把自己框在那些倒胃口的條條框框里，本大爺覺得你從‘我要相親’開始就整個不對勁——又照顧本大爺又把本大爺掛在這兒真的很奇怪啊！你這混蛋直接表達生氣的情緒是會——”

    “查克，你說的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br>
    異瞳的狙|擊|手平和打斷了他，黑夜把他所有的表情都籠在了陰影里。

    “那甚至是上個世紀的事了。而那個過于‘直接’的我不過是還沒有熟悉這個社會的秩序，沒有給自己訂立下相應(yīng)的規(guī)則。我是在摸索規(guī)則中，查克，我從來沒有‘直接表達’這種**?！?/br>
    查克沉默了一瞬，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薛謹時的場景——薩爾伽喊他來符文店里“看看一只我新?lián)斓降男▲B”，而查克發(fā)現(xiàn)薩爾伽指向的廢紙箱里只蜷縮著一個男孩。

    男孩從破毯子里探出頭看了他一眼，藤紫色的眼睛疏離警惕，頭發(fā)上沾著濕漉漉的雨珠。

    【昨天突然下起了大暴雨，我去碼頭進貨時撿到的。這孩子當(dāng)時似乎想被雨水澆死，又明顯不屬于那個普通世界——所以我把他帶回來了。】

    叼著煙管的薩爾伽努努嘴：【我們該拿他怎么辦？等雨停就扔了？】

    【你搞錯了，薩爾伽?！窟@是查克盯著對方愣神半天后，脫口而出的第一句，【這明明是只小流浪狗?！?/br>
    薩爾伽沖他聳聳肩，還沒說什么，就被男孩打斷了——

    【您搞錯了?！克Y貌而謹慎地說，每個咬字都像仔細琢磨過，【我應(yīng)該不是一條狗，但不太清楚外界對‘災(zāi)禍之主’的定義。如果外界普遍認為帶來災(zāi)禍的生物是一條流浪狗，那么我會按照規(guī)則，盡力做好一條流浪狗的?！?/br>
    那是段平穩(wěn)、冷靜的發(fā)言。

    男孩的神情讓查克認識到，自己是和一個心理年齡與自己等同、甚至更高的成人對話——

    但那個瞬間，面對一個說出這種話的孩子，但凡是個擁有同理心的正常人，都會擁有抓住他的肩膀晃晃，讓他“表現(xiàn)得難過點”的沖動吧？

    對方的發(fā)言里無疑暗藏著故事，對方無疑來自于一個不能被輕易觸及的過去。

    查克以為和他做朋友會讓他好受點，而總有一天他會搞清楚自己朋友經(jīng)歷過的事情，然后帥氣的本大爺會拍著薛謹?shù)募绨蚬笮?，或者找到某個曾對他朋友不好的人干一架——

    而薛謹一沉默就是一個多世紀。

    他太擅長沉默，一如他擅長減弱自己的存在感。

    查克永遠搞不懂他腦子里在想什么，查克覺得他幾乎把自己變成了一個行使規(guī)則的機器人。

    ……啊，從這混蛋開始相親后簡直變本加厲……

    “就算本大爺發(fā)酒瘋把你老婆灌醉的事的確有錯……本大爺也低下了頭給你道歉嘛……但你也不是一點甜頭沒嘗到吧？”

    查克不甘心地嘟噥，“那是你老婆啊大哥？你們都親親熱熱黏到連出差都要一起，你看上去也不打算對她隱瞞你自己的工作了……你老婆這么漂亮，喝醉后難道會變丑嗎？喝醉的女孩子都是可愛的……而且是她先把本大爺灌倒……可惡，本大爺絕對要再戰(zhàn)……”

    “首先，我不明白你在暗示什么。”薛謹抬手又狙掉了，“其次，不允許帶沈凌喝酒。她只是個孩子?！?/br>
    “……嘿！那是你老婆！”

    真煩。

    被倒掛著還能這么煩。

    薛謹不得不暫且放下了十|字|弩（否則下面的團長等人就會意識到海岬附近的魔物已經(jīng)被清空了，他要控制清理魔物的正常速度），輕咳一聲，耐心和這個鬧騰的中二病解釋起來。

    他想不如一次性解釋清楚，免得這貨弄不清楚，后期刻意起哄他和沈凌。

    “沈凌成為我的妻子只是出于我個人一時控制失當(dāng)、精神失常的任性。在認識到她的某些……身份后，我立刻結(jié)束了這種自私的任性。如今我們因為外界因素不得不以夫妻的狀態(tài)在一起，而我會負起責(zé)任，照顧她，引導(dǎo)她——但我們永遠不會你口中說的那種關(guān)系，也不能擁有你以為的那種感情?！?/br>
    薛謹一邊警告著查克，一邊也在慢慢梳理著自己如今的狀態(tài)：

    “這與我的意愿無關(guān)。我不應(yīng)當(dāng)在任何與沈凌這樣的——沈凌這樣的女孩——建立關(guān)系時，出于我個人的意愿做出各種事情。規(guī)則決定了一切，而規(guī)則并不允許我接近這種女孩?！?/br>
    【災(zāi)禍之主?！?/br>
    【不幸的臟東西?！?/br>
    【你無法得到任何你渴望的東西。】

    【……你活該。】

    在我能克制住的時候拉開距離——這才是對沈凌最好的。

    查克讀不懂這個混蛋腦子里的東西，查克哼了一聲。

    ……這聲“哼”與艾倫很像。

    “不要以為你用當(dāng)年初見那種可憐兮兮的賣萌狗狗姿態(tài)說這種話本大爺就會心軟！”他再次豎起中指，“現(xiàn)！在！本大爺正被你掛在離地90多米的地方！倒掛！本大爺還在跟你絕交！”

    ……什么叫“可憐兮兮的賣萌狗狗姿態(tài)”？

    這個中二病不聽人話就算了，亂用形容詞也該有點限度。

    薛謹嘆口氣，心里給查克的倒掛時間又加了幾小時，便重新回到了工作上。

    半晌后，被倒掛的家伙又打了噴嚏。

    把他掛起來的朋友投來“要紙巾嗎”的關(guān)懷視線。

    查克：“……喂！本大爺剛才想到了你那段奇葩發(fā)言里的漏洞……你還沒考慮你老婆在這段關(guān)系里的意愿呢，你在瞎逼逼什么東西??？”

    唉。

    “沈凌的意愿當(dāng)然是高于一切的。但你不能把小孩子的喜歡當(dāng)作成年男女之間的喜歡，小孩子的意愿也往往顯而易見，你甚至不用猜?！?/br>
    ——做一個體貼好玩的玩具。

    這總比做一條流浪狗簡單。

    也比做一條流浪狗要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時間比較急，所以更少了……明天盡量多更點哈（是盡量多更，不是爆更）

    本章非常重要哦，而薛先生一直克制的原因絕不是什么“禮貌紳士”，你們忘了“禮貌紳士”只是這個男人給自己套上的守則啦。

    【不幸的臟東西，遇到了幸運的奢侈品?！?/br>
    【……臟東西怎么會去妄想擁有對方呢？】

    第37章 第三十七只爪爪

    第三十七只爪爪

    沈凌有點懵。

    她只是喝了億點點酒, 斷片了十幾個小時，睡醒后發(fā)現(xiàn)自己在阿謹房間的床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