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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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后,四殿下滿心歡喜等待著百里將軍的歸來,卻等到的是……一口無尸棺材。 死無全尸。 那日,也是寒冬。 雪很大,葉攢陪著四殿下出去時,腳踝陷入了雪中,他的心如同這雪一樣,毫無溫度。 這讓四殿下想起了第一次與百里將軍見面的場面。 見面那日,他與他勢如水火。 …… 深秋,邊城。 從谷內吹來一陣寒風,將那雪花沖得亂七八糟,亂得看不清谷內的情況,視線內全是狂舞的鵝毛雪片。 從他們出城迎’客‘時開始的雪,幾個時辰去,地面上竟然已經鋪上一層薄薄的冰碴。 這是很大的陣仗,這浩浩蕩蕩的架勢,仿佛千軍萬馬,不聞國事之人,恐以為要出征打戰(zhàn)。 連馬匹都被凍得有些不耐煩,不斷跺腳吐息,只有那匹汗血寶馬依舊沉穩(wěn)冷靜。 這里是交接之地。 遠遠的,能聽到馬蹄踏破冰殼的聲音。 來了。 近了,馬車在視線內隱隱約約有了輪廓,旗子在寒風中獵獵作響,一隊人馬出現(xiàn)在谷內,慢慢朝他們走過來。 他們的服裝與大虞相差甚遠,穿著皮襖,長裙,氈帽,長靴,短發(fā),大大的金屬耳環(huán)。 這是北安國獨有的裝扮,和中原截然不同,散發(fā)著迥異的異域風情。 交接之人正躺在馬車之中,馬車門緊閉,窺不見一絲一毫。 隊伍穿過山谷,慢下了行走的速度,護送將領臉上默然無表情,跟在身后的將士們臉上隱含著悲憤。 北安國有求于大虞,邊境動亂,為了取信于大虞,奉上一位皇子做質子。 四殿下便被選中。 說是選中,實則在傳,是大虞來信點名,非四殿下不可。 至于為什么非他不可…… 馬蹄聲停,隊伍到了眼前。 交接的將士上行禮,接手之人,微微頜首。雙腿夾了一馬腹,騎著馬穿人群,停到了馬車前,下馬。 刷的一下,馬車門被拉開,寒風立刻從外面鉆入車內,讓陷入軟毛氈中的青年稍微縮了縮。 青年被冷風驚醒,皺著眉重新拉上毛毯,因為毛毯方向不對,長度不夠,一雙白皙勻稱蜷著的腳出現(xiàn)在視線內。 “四殿下,換車。”聲音低沉。 四殿下慢慢地醒來,從被褥中探出頭來,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將外頭的光線遮得嚴嚴實實,因為背光,看不清面貌,也因為四殿下剛從夢中醒來,渾身冰涼,還頭昏腦漲得很。 身上的盔甲射著令人膽寒的寒光,四殿下看清來人,卻絲毫沒有被嚇到。 他伸了一個慵懶的懶腰,卻因為拉伸太,讓他忍不住伏在軟墊上喘氣,好一會才喘氣來,待他回頭來,腳尖踢開毛氈沖著站在門口的那人點了點腳尖。 “冷,替本殿下穿鞋?!?/br> 馬車外齊齊傳來冷冷的吸氣聲,看向來人。 一雙帶著厚繭的大手竟然真的捉住了那只腳,虎口托住腳腕,將放在一旁的軟皮毛靴,一點點套進那白生生的腳面。 “呃……輕點。” 四殿下瑟縮了一下腳,太涼了,緩緩拉開自己的毛毯,披上一件厚重的皮毛,坐起身來,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他愣了一瞬。 給他穿鞋的男人有一雙讓人膽寒的雙目,俊美的臉龐如神祗,卻不見一點表情,只是垂眸,將另外一雙鞋替他穿上。 明明躺在火盆旁,這雙腳卻冰得入骨,男人皺眉。 四殿下縮回了腳,看了一眼外頭大雪的狀況,瑟縮著不想下馬車。他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在兩國交戰(zhàn)時,他曾見這黑男人。 他那時候手執(zhí)長劍,殺紅了眼。他突然一個回身,射出長劍,一秒,箭頭射進四殿下的身旁那位軍師的腦袋中。 啊———— 熱燙的血液濺了他一側臉,四殿下蒼白的臉龐突然皺了起來,纖細五指捂住嘴,開始陣陣反胃,干嘔了起來。 車子外的小廝不敢靠近,著急地說:“四殿下身體羸弱,怕是舟車勞頓所致……” 那人小心翼翼地說:“百里將軍讓讓,讓小人將四殿下抱下車來?!?/br> 抱? 四殿下突然感到身體一輕,臉頰磕上了堅硬的盔甲,他被抱了起來。 四殿下想要掙開,但是體力耗盡,他不得不厲聲:“放肆!” 說是厲聲,但因為體弱,那聲音被寒風刮走,身邊一個人都沒聽到。四殿下就這樣伏在他剛硬的盔甲上。 四周全是狂舞的雪花,視線被遮擋,但不足以看不到這一幕,北安國將領來阻止,氣憤不已。 男人冷冷地飄一句:“再不快些,殿下受寒。” 大虞的馬車比北安馬車來的豪華舒適,四殿下總算停止了反胃,鉆入那毛皮之中,伸手把碳爐撥旺。 對著那高大身影怒斥:“滾?!?/br> …… 葉善繼續(xù)說:“葉家之所以世代繁榮昌盛……” 百里棄突然明白了什么,看向葉善。 葉善點頭:“是血契?!?/br> 四殿下只是遠遠地見到那口棺材,便吐血倒地,好不容易才被吊回一口氣。 躺在床上,他恍若沒了魂魄,目光迷離,神志不清。 在一片昏天黑地中,他看到了葉攢,他猶如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葉先生,你身懷絕技,只要有一方天地,必成大業(yè),想離開大虞嗎?用我北安皇子的身份,換你……葉家時代昌隆……!” 百里棄猛然抬眼,目光凌冽:“果然……” 周霧聽得淚流滿面,此刻才稍稍回神:“什么果然……?” 百里棄低語:“我恢復神智后,不止一次在想,為何我總是會如此恰巧,遇到你?!?/br> “原來……如此。”百里棄神情有了一絲悲傷,“原來你……為我做了這些?!?/br> 葉善點頭:“是血契,四殿下與葉攢簽下契約,以天子之血,以自己的血rou祭天,換取輪回的糾纏?!?/br> 葉善的聲音在屋子里回蕩,仿佛鉆進了人的大腦,與靈魂產生共鳴:“死生契闊,與子成說?!?/br> “斷腸血,引魂人,永世輪回。” “同生共死?!?/br> “你便是四殿下的輪回轉世,而我,是葉家傳人,接下祖上傳來的擔子,當一位牽引者,渡你們相見?!?/br> 百里棄沉聲:“所以你之說,你想終結這個輪回。讓葉家從這個輪回里解脫出來?” “是的,葉家世代便有這個祖訓,但引魂之于危險,我便藏了私心……” 葉攢看到四殿下的那一刻,便從他身上到了龍氣,耀眼刺目,龍血契,威力驚人超乎了他的想象。 相當于能成為皇帝的四殿下,用了自己的帝王之運換取了與愛人的輪回纏綿。 葉家不是沾光而已。 但,僅僅是沾光,葉家在短短半年內,葉攢轉投北安,人丁興旺,一年后,成為了這片土地上數一數二的世家。 “這就是我所知的所有故事?!?/br> 周霧聽完這個故,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一部分的精氣神,四肢發(fā)涼,額間居然冒了密汗,有些呆愣,捧起一口熱茶下肚,他才緩神來。 但是仍舊止不住眼角流的淚。 冰涼的手心突然被攥住,周霧側頭去,百里棄也在側頭看著他。 周霧看著百里棄:“為什么不告訴我,我和你……” 修長的指骨擦掉白皙臉頰上的淚痕:“因為不想讓你這樣,你看,你哭了?!?/br> “別哭了?!?/br> 半夜,葉善送百里棄和周霧回家,周霧依靠在百里棄的肩頭,心口像是團了一捆亂麻。 回到家,周霧抱著自己的抱枕坐在沙呆。 百里棄洗完澡出來,打開電視。 兩人就這么坐著。 電視聲音掩蓋了周霧低低的吸氣聲,但很快,百里棄還是發(fā)現(xiàn)了。 他哄著。 “我會陪著你變老的,讓張豐漸給我捏成老人?!?/br> “等你死了,等著你輪回,找到你,陪你繼續(xù)變老。” “無論多年,無論什么時代……” “我們能夠永遠在一起,不好嗎?” 周霧依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搖頭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不好、不好”。 這不一樣。 他不想要。 好幾天過去,周霧胃口不濟,也有些失眠。 情進入了一個死循環(huán),沒有辦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