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jié)
這下反而換緣杏不好意思:“當然可以?!?/br> 北海女君遂踏入屋內(nèi)。 女君道:“你上次答應給我的畫,畫好了嗎?我迫不及待想瞧瞧,就過來問問?!?/br> “嗯,畫好了。” 緣杏躬身取畫,安霖姑姑讓她畫的不麻煩,緣杏隨手就弄好了。 將畫交給北海女君,見北海女君眉梢飛揚,將畫展開看著,好像很滿意。 緣杏則托著腮看北海女君,過了一會兒,她不禁問道:“安霖姑姑,你和我娘、天后娘娘都是女君,為什么大家都忙得腳不沾地,只有你總是這么自在?” “嗯?” 安霖回頭。 她想了想,笑道:“阿茵和阿嬈都是有責任感的人,她們放不下,不像我,想溜就溜了。其實我這么亂跑也不好,你是沒瞧見,我每回跑掉,把爛攤子丟給他們,你姑父臉都黑得跟煤灰一樣,還有你的表哥表姐,也渾身炸鱗?!?/br> 說到此處,北海女君抬手指摸了下下巴,若有所思:“不過這么一說,我也是因為知道他們能搞得定,所以才放心地亂跑吧。其實北海龍宮早年也忙過,但我很早就有孩子了。你知道的――現(xiàn)在總共有三個呢。 “小的那個小時候還想和你訂娃娃親來著,當然沒成;大的兩個可比你和正兒大好幾百歲,都已經(jīng)派的上用了,是我的得力幫手……尤其是女兒,就是你祥云表姐,她聰慧又機敏,一個人頂?shù)纳先齻€用。自從她愿意接手龍宮事務以后,我和你姑父都輕松不少?!?/br> 緣杏乖巧地聽著,但聽完了,又有些失望。 北海女君的這個經(jīng)驗,她和師兄可用不上。 北海女君看著緣杏的神情,想了想,將手中的畫收起來,然后抬手把門窗都關了,靠近緣杏,說:“說起來,你現(xiàn)在也大了,和太子弦羽訂婚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姑姑和你談談女人之間的事,你也不要覺得難為情,這挺正常的?!?/br> 緣杏歪頭:“?” “你和太子,談戀愛這么久,到哪一步了?有沒有……?” 北海女君沒有將話說完,但緣杏已經(jīng)聽明白了她的意思的,一雙狐耳登時豎了起來,臉也漲得通紅。 緣杏拼命搖頭。 北海女君嘆了口氣,說:“看著也像沒有?!?/br> 緣杏局促不已,但又覺得姑姑的語氣有點奇怪,問:“為什么看得出來?” 北海女君頓了頓,看了緣杏一眼,語調有些意味深長:“太子他……畢竟,也是龍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龍) “龍?”緣杏重復了一遍安霖姑姑的話, 沒有明白她的意思。 北海女君望著緣杏的眼神,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古怪,而她對上緣杏單純清亮的眼眸,倒有些不知怎么把后面的話說出口了。 “就是……” 安霖含蓄地道:“龍族, 在某些事情上, 會比其他種族, 都更擅長, 也更熱衷一丟丟。” 安霖用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小截,雖然說只是一丟丟,但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心虛。 緣杏本來已經(jīng)很紅的臉,逐漸升溫, 冒起了蒸氣。 她說:“不、不能一概而論吧?” 安霖道:“怎么不能?不然你以為龍生九子是怎么回事?哎呀, 我終于說出口了, 你小時候你娘一直堵著不讓我跟你說這些呢,可憋死我了!啊,當然了, 你別誤會啊,我不是說龍都很花心的意思! “龍生九子那是上古前的事了, 那個時候沒什么道德的, 龍和一般野獸也差不多,所以才會鬧出這種事來。 “現(xiàn)在能稱作神龍的, 都是正兒八經(jīng)的神君仙君, 高尚專一著呢……不過可能稍微也有點弊端,那就是龍血流傳下來的精力, 原始時是分著用的,有了婚姻道德, 就全都用在一個人身上了。兩條龍的話還好,你這樣的小狐貍……可能沒幾下就拆吧拆吧吃光了?!?/br> 說到這里,北海女君看著緣杏的眼神,簡直帶上了一縷擔憂和憐憫。 緣杏坐立不安,頭皮發(fā)麻。 她說:“羽師兄應該不會這樣的。他的原形是白龍,普天之下只有兩條,再說,他看上去也不是這樣的性情?!?/br> 北海女君道:“相信我,但凡是龍,都一樣。太子弦羽還是天龍血脈,血統(tǒng)純的要命,就算偶爾有一兩個例外,也輪不到他這里?!?/br> 說到這里,北海女君頓了頓,眼神微飄,顯出些困惑的神情來:“不過這么一說,你們兩個相戀時間這么長了,甚至訂婚都有幾年了,竟然還一點動靜都沒有,不應該啊。尤其你們在北天宮時還是朝夕相處,喜歡的女孩子每天在眼前晃來晃去,甚至還能親一親抱一抱,這都沒……按龍的性格來說,得是多好的定力?” 說者無心,緣杏聽了,卻愣了愣,也有些困惑起來。 “罷了。”北海女君慈愛地揉揉緣杏的腦袋,“你們年輕人也大了,想來有自己的想法。我只不過是有些擔心,所以提醒你一聲。到時候如果你們打算有什么進展了,你記得提前預留個幾天空閑,多吃點東西補充體力。你身體本來就弱,讓太子多遷就你一些。” 北海女君叮囑完,便起身要走。 “安霖姑姑!” 緣杏又羞又亂,正暈著,見北海女君這就要離開了,忍不住叫住她。 “可我還是不明白。光是這樣,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北海女君看著緣杏懵懂疑惑的模樣,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說:“我與你家里算得上十分熟悉,你從小到大的事情我都清楚。你每回到中心天庭去,都只住那么短短幾天,連半個月都沒到,回來還總是神采奕奕的,精神很好。如果有過什么事兒,那不合常理。” 北海女君言罷,施施然離開。 緣杏:“?!” * 北海女君本意不過是好心提醒,但她不經(jīng)意說出來的某些話,令緣杏相當在意。 龍,真的……? 自從從北海女君口中聽說了這些,緣杏就止不住胡思亂想。 數(shù)月后,她從天狐宮,正式搬到了中心天庭修煉,久違地重新見到羽師兄。緣杏站在羽師兄身后,看著弦羽筆挺的身體、修直的肩膀,還有精窄的腰身,她的思路再不復以前的純粹,而像是沾上了想象的羽毛,開始飄往奇怪的方向。 “師妹日后要長住太子殿中,仙娥們事先都已經(jīng)布置好了。這一回專門為師妹增加了兩個書室一個茶室和一個客室,還有給小畫音樹的住處和院落,這樣以后如果師妹要招待客人,就不用再借用舊的了。另外,我已經(jīng)請示過母君,師妹如果有不方便之處的話,可以自己點化幾個仙娥,在院中修煉灑掃?!?/br> 弦羽正在親自領著緣杏看她日后的新住處,杏師妹半天沒有聲響,他回頭一看,就見緣杏有些出神地望著自己,眼神清澈,卻似乎無措。 “師妹?” 弦羽蹙眉,旋身回頭,走回來端詳她的氣色。 弦羽捧住她的面容,問:“師妹怎么了?有心事?” 緣杏見羽師兄走近,愈發(fā)惶恐慌亂。 羽師兄眉間輕皺,容顏清俊無暇,他這兩年日益冷淡少言,可氣質仍然如雪如月。 緣杏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出,這般謙雅淡泊、光風霽月的羽師兄,會像安霖姑姑口中說得那樣,會有受龍血支配的一面。 “沒、沒什么?!本壭拥拖骂^,張皇地說,“師兄準備的這些,我很喜歡?!?/br> 可是。 緣杏想。 如果師兄真的也有像龍的那一面,為什么到現(xiàn)在,都沒有對她展露過呢?她又不是不愿意的。 “嗯?!毕矣饘λ瓘澠鹱旖?,“那就好。那師妹先休息,我回書房做事去了。” “等一下,師兄!” 有的時候,聲音要比腦子更快,等緣杏回過神來,她已經(jīng)喚住了弦羽。 “怎么了?” 弦羽回過頭,還不等看清師妹的神情,只覺得胸前一震,猝不及防地,緣杏忽然就撞進了懷里。 弦羽一愣。 緣杏蒙在羽師兄衣襟前,說:“沒什么,好久沒見了,我想抱抱師兄。師兄……” 緣杏摸索著去碰弦羽的嘴唇,她試探地問:“師兄,你能親我一下嗎?” 緣杏感覺到弦羽的身體僵了一瞬。 接著,她聽到羽師兄說:“好?!?/br> 兩人接吻,彼此重疊,人影纏綿。 羽師兄吻她的動作,彬彬有禮,矜持而克制。雖然緣杏偶爾會覺得他握著自己腰的動作稍微用力了一點,有時候又顯得有點急切,但大致沒有錯處,也沒有不合時宜或者不符合性格的舉動。 末了,弦羽還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臉,檢查她的唇瓣,關心問:“疼不疼?沒有出血吧?” 緣杏搖頭。 她還沒有脆弱到這個份上。 弦羽頷首,似乎放心了。 然后,弦羽果然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 緣杏以前沒有仔細觀察過師兄的神態(tài)反應,今日一瞧,竟發(fā)覺羽師兄似乎有些心神不寧,仿佛留在這里對他而言有些煎熬。雖然師兄隱藏得很好,很難看出來,但緣杏何等熟悉他的一舉一動,覺得的確是有。 弦羽卻沒有察覺到緣杏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而是貌似耐心地試圖離開:“師妹好好休養(yǎng),我先走了?!?/br> 緣杏心頭一揪,不自覺地拽住羽師兄的衣袖:“師兄是要回去看文書?” “……是?!?/br> 緣杏道:“師兄,其實,之前安霖姑姑跟我說,說龍……” “什么?” 緣杏望著弦羽的黑眸,忽然問不出后面的話。 她想問羽師兄為什么對她好像不像安霖姑姑說的那樣熱情。 是因為安霖姑姑說的其實是錯的,的確有例外,還是因為師兄這段時光太過專注于作為太子的責任,已經(jīng)逐漸像天帝那樣失了人性和人欲?亦或者說……師兄對自己,實際上沒有那么喜歡? 問題掛在緣杏嘴邊蕩來蕩去,但她最終還是咽了回去,問不出口。 她想來想去,覺得無論答案是哪一個,都不是她想要的回答,反而會讓自己傷心。 緣杏的白耳朵耷拉下來,她搖搖頭:“沒什么。師兄你去吧,我明日過去幫你?!?/br> 弦羽看著緣杏耷拉下來的耳朵,沉靜的眼神一晃,喉結微滾,身體前傾,好像想要做什么,又像是有什么話想說。 但最終,他什么都沒做,只說:“師妹不用著急。” 話完,弦羽要退出屋子。 在他退出之前,緣杏又攔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