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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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緣杏應(yīng)聲,在東和靈淼走后,她一個人在北天君面前坐下。 北天君在她面前倒了杯茶。 緣杏還沒完全從恍惚中回神,不知師父要與她說什么,有些迷茫。 茶香裊裊。 只聽北天君說:“杏兒,除去年紀尚小的畫音,你們弟子四人,都是我看著長大的,年紀也相仿。如今羽兒走后,你和兒也該出師了。只是……你可知,你們四人之中,如今,我最放心不下你?” “我?” 緣杏聞言,的確吃驚。 北天君頷首。 他道:“我知道,在幾個弟子之中,你和羽兒是最聰明懂事的。既能干,又刻苦,還愿意承擔(dān)責(zé)任,可以說無可挑剔。 “羽兒走后,兒名義上是師兄,但實際上,北天宮上下諸事,多是你在當我的副手,就像當年羽兒一樣。不過……我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你和羽兒身上這份認真懂事。尤其是你。” 北天君停頓片刻,才繼續(xù)說:“羽兒是太子,他從小就知道自己有這份責(zé)任,早有準備,血脈之故,也的確沒有辦法。但杏兒,你并非如此?!?/br> 緣杏呆呆坐著。 “有時我都會想,當初將你收為弟子,讓你遇見羽兒,會不會是我做錯了?!?/br> 北天君淺淺蹙眉,像是在思索。 “若不是我,你本可以當你自由自在的畫仙。憑著畫心的本事,隨心所欲,自然會有一番作為,何必被撈上中心天庭的賊船?” 北天君長長嘆了口氣:“不過,現(xiàn)在說這些也無義。這兩年你催促過我?guī)状?,說想要早日出師,但我都沒有答應(yīng),將你拖到和兒一起,也是出于這些考慮。且有你在北天宮,也能牽住羽兒的心,讓他不要完全投入到太子的身份中。但如今……” 緣杏從來不知道,原來師父還曾為他們考慮這些。 緣杏目光搖曳,不禁感動。盡管北天君并未將話說完,她也明白了師父的意思。 “謝謝師父,事事為我們著想?!?/br> 緣杏真摯地道。 “我倒是高興師父將我收為弟子,教導(dǎo)我修煉,又讓我遇見羽師兄?!?/br> 緣杏說:“世間只有一個師父,也只有一個羽師兄。若不是師兄,我很難想象世上會有一個人,這樣知我、懂我,沒有血緣相連,卻無條件地為我著想。” 緣杏盈盈而笑,她生了一副花容月貌,笑起來分外可愛:“我心愛師兄,愿意與他同舟共濟。更何況,世間的事,又有誰能預(yù)料得到呢?我們兩個的事,我們會一起想辦法解決的,也不一定就永遠沒了自在。師父你不必自責(zé),更不必為我們擔(dān)心。相反,應(yīng)該我向師父道謝才是?!?/br> 說罷,緣杏深深俯身,對師父鄭重地行了一禮―― “這些年來,多謝師父教導(dǎo)之恩。” “你這樣想就好。” 北天君欣慰,他聽得感動,美眸難得有了一絲觸動的傷感。 他略平復(fù)心情,然后,他從袖中摸出一封信,遞給緣杏:“這是我與東天女君大婚的婚柬,我們已經(jīng)親筆寫了幾封。這一封是送去中心天庭的,既是告知天帝天后,也是邀請他們出席婚禮。你既已與羽兒接下婚約,這封請柬就由你親自送去吧。 “這段日子還算閑,接下來就要忙了,你現(xiàn)在若是想在中心天庭待個一日兩日,也無妨?!?/br> 緣杏聞言,面露欣喜。 既能幫師父做事,又能見到羽師兄,對緣杏而言,這是再好不過的差事了。 “是。” 緣杏認真上前,將請柬接過。 * 當日,緣杏就帶著北天君的請柬和念叨著要見師兄的小畫音樹,去了中心天庭。 緣杏如今已是中心天庭的熟面孔,說起來是太子的未婚妻,也是中心天庭的半個主人,仙娥仙侍們都待她十分友善尊敬,如對待太子一般,緣杏自然在中心天庭暢通無阻。 緣杏到了天宮,第一時間就去見羽師兄。 弦羽在太子殿內(nèi),正在批閱文書。 遠遠地,隔著花窗,緣杏看見他眉間緊鎖,面上蒙著寒霜色,身上有著孤傲的氣質(zhì),猶如一彎孤月臨于傲雪山頭,肅殺而淡漠。 太子殿中的仙侍仙娥,神情已不復(fù)三年前的自在隨意。他們經(jīng)過書房時,都屏息凝神,踮著腳尖,輕手輕腳而過,似乎生怕多呼出一絲氣息就繞了房中人的清凈。 太子殿里里外外,被一種古怪冷凝的沉寂所籠罩。 緣杏遙遙見到師兄這樣的姿態(tài),也頓了一頓,這才走上前。 羽師兄這兩年,外表愈發(fā)成熟俊美,卻變得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像天帝。 他似乎將自己的內(nèi)心深深埋起,藏在沉沉厚厚的冰霜之下,有時候,就連緣杏都會遲疑,都會看不清他的內(nèi)心,好像她熟悉的那個溫柔謙雅的羽師兄逐漸消失,被眼前這個淡漠少言的師兄所取代。 緣杏走到弦羽身邊,將手覆在弦羽手背上,輕道:“羽師兄。” 弦羽抬起頭。 “杏師妹?” 在看到緣杏時,弦羽微頓。 從他的外表上,很難看出他吃不吃驚、喜悅不喜悅。最近這一兩年,羽師兄已經(jīng)變得比以前更加波瀾不驚,仿佛天塌了他也能不動如山,仿佛諸事都已經(jīng)在他掌控之中,再談不上什么出乎意料。 這是一種成熟,也是一種孤傲和自囚。 有時候,緣杏會覺得,就算是自己,好像也很難影響羽師兄的情緒。 而此時,弦羽似乎漸漸從批閱文書的狀態(tài)中走出來,他閉起眼,擰了擰鼻梁,再看向緣杏時,眼中總算染上了淡淡的溫柔色彩。 他問:“師妹怎么過來了?” 緣杏回答:“師父讓我來。師父與東天女君要成婚了,讓我來中心天庭送婚柬?!?/br> 說著,緣杏將婚柬拿出來,給師兄看:“本來應(yīng)該第一時間交給天帝天后的。不過我想這個時間,天帝天后應(yīng)該還在面見仙官,去了也是等著,就先來找?guī)熜至??!?/br> “嗯?!?/br> 緣杏拋出師父要和東天女君成婚這么一個重磅的消息,羽師兄的反應(yīng)也是平平淡淡。緣杏看著他清冷的側(cè)臉,看不出師兄是喜怒不形于色,還是早在意料之中。 弦羽接過請柬看了看,道:“既然這樣,那過一會兒,我和師妹一起去見父君和母君。師妹稍作休息……我去換一身衣裳?!?/br> 說著,弦羽暫且起身要離開。 他衣袂飄飄,仙姿神容,前前后后都未對緣杏說幾句比較親近的話,這一起身,衣袖輕盈,仿若隨時都會羽化而消失。 緣杏一驚,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弦羽的袖子,喚道:“羽師兄?!?/br> “怎么了?” 弦羽停住步子,回過頭,回應(yīng)了緣杏。 驀地,像是月光回顧,為她駐足。 緣杏恍然,手指一松,結(jié)巴道:“沒、沒什么。只是好久沒見師兄,很是想念。可是師兄看起來沒有那么想念我,還變得有些疏離遙遠,我、我有一點不安?!?/br> 緣杏說到后面,自己已然有些尷尬。 如果是過去的羽師兄,自然是隨她撒嬌的,但現(xiàn)在的羽師兄,卻似乎沒有那么溫柔,她這么說,或許是自取難堪。 可是緣杏莫名害怕師兄真的漸行漸遠,也不想就這樣退縮。 她一點一點松開羽師兄的袖口,上前一步,轉(zhuǎn)為抱住弦羽精瘦的腰。 她將自己貼過去,環(huán)住羽師兄的腰身,將腦袋靠在他胸口。 緣杏問:“師兄你……有思念我嗎?” 弦羽靜默的眸子望她。 緣杏惴惴。 下一瞬,弦羽抬手起了個仙術(shù),書房四面的門窗霎時緊閉,窗簾全都落了下來,將幾面碎光遮都密不透風(fēng)。屋內(nèi)驟然一暗,外面的人再看不見里面的光景。 弦羽一把將貼在他身上的小狐貍抱起,大步往屋室里走了幾步,在桌案后的坐墊上坐下,讓緣杏坐在自己腿上。 他身體前傾,扶著緣杏的腰,幾乎將緣杏罩在懷中。 緣杏只覺得視野又暗了幾分。這幾年,羽師兄給人的感覺愈發(fā)高了,而她自己卻跟不上男子成長的速度,被羽師兄抱住,顯得很嬌小。 緣杏聽到自己心跳如鼓,她有些慌亂,低頭推了推羽師兄的胸口,喚道:“師兄……” “師妹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到了兩人獨處的時候,羽師兄的眼神,在幽暗的書房里,變得分外柔情無奈,而且,似乎還有一絲別的意味。 他目光灼亮,聲音低沉:“師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 緣杏的狐耳不自覺地往旁邊歪。 下一刻,弦羽俯身前傾,手中施力,將緣杏壓在席上。 緣杏還未回過神,已被攝住呼吸,吻住嘴唇。 許久。 這一吻結(jié)束,緣杏已有些迷迷糊糊的,兩人衣衫都已凌亂。 緣杏瞧見師兄傾在她上方,問她:“這樣,師妹明白了嗎?” 第一百四十六章 (北天君大婚…) 緣杏面容灼熱, 幾乎無法與羽師兄對視。 她低下頭,細聲喃喃:“知道了……” 但饒是如此,弦羽還是重復(fù)一遍:“我想念師妹,很想, 很想?!?/br> “……噢?!?/br> 緣杏局促地點點頭, 臉更紅了。 然而弦羽似乎并沒有改變兩人的姿勢、結(jié)束現(xiàn)狀的意思, 他繼續(xù)說:“如果師妹還不相信的話, 我可以繼續(xù)向師妹證明,直到師妹沒有不安為止,直到師妹足以看清我的真心。” 弦羽捉著她的手,將手指嵌進她的指隙,讓兩人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