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賣的那個是能讓人幸福的花嗎？」

    事情發(fā)生在我在街上賣假花的時候。背著大行李的旅人在我面前駐足?！肝衣犝f那是絕對不會腐爛，會讓人幸福的花?！?/br>
    「是呀正是如此。你要買嗎？」

    他從側(cè)著頭的我手中接下百合假花，用手指撫摸花瓣，再彈了彈，又把臉湊近聞了聞味道。

    然后他的表情變得猶如聞到惡臭一般嚴(yán)肅。

    「這是假的，根本連花都不是?！?/br>
    接著他這么說。

    如你所說這的確是假的，只不過是普通的假花。

    哎呀哎呀。

    「聽你說起來像是真的有會讓人幸福的花呢?！?/br>
    「算是吧

    我知道有。點(diǎn)頭這么說的他眼中看不見謊言。

    咦，真的假的？真的有嗎？喔喔。

    「你有興趣的話去看看就知道了。美麗高貴的幸福之花在這里遙遠(yuǎn)的西方……奇怪，還是東方？啊，也有可能是北方……不對南方？總之就是在那邊啦。」

    「…………」

    一口氣變得很可疑，結(jié)果他在那之后滔滔不絕地說起了幸福之花的所在地與正式名稱。

    他說，那叫做｜｜

    幸福的黃花。

    唯一在花田中綻放，高貴又孤獨(dú)的花朵。

    ○

    「那座森林路又窄樹木又茂盛很容易迷路，可是只要跟著路標(biāo)應(yīng)該馬上就能到了｜｜到那片花田?！?/br>
    跟我說有幸福黃花的他這么告訴我。

    于是，我照他說的走，循著路標(biāo)在森林中前進(jìn)。

    「……唔唔唔唔？」

    真奇怪。

    每個經(jīng)過的路標(biāo)都被折斷丟到地上。

    簡直就像是在拒絕造訪花田的人。

    這種進(jìn)展難免給人不好的預(yù)感呢。

    「…………」

    而不好的預(yù)感大多都會應(yīng)驗(yàn)。

    在森林中飛了一陣子，我抵達(dá)曾是花田的地方。

    應(yīng)該抵達(dá)了才對。

    「……枯掉了?！?/br>
    眼前卻是凄慘的景色。

    本應(yīng)是花田的那里是一整片變成土黃色的花朵。沒有半朵黃花，只有一朵也不剩全部枯萎的花。

    「咦咦咦咦……」

    失落感相當(dāng)劇烈。

    我明明這么期待的說，究竟是為了什么飛來這里的？

    我失望地垂下肩膀，走下掃帚。

    早已失去生命的花田在我腳下發(fā)出腐朽的聲響碎裂。

    話說回來，花田附近有一座小村莊。

    那似乎是負(fù)責(zé)管理花田的村子。寫有「黃花村」的告示牌立在枯萎花田的另一頭。這面標(biāo)語沒有折斷，確實(shí)指出通往村莊的路。

    在森林中前進(jìn)了一會兒后，來到的小門前也有寫了村名的告示牌。

    「嗨，魔女大人，歡迎來到我們村子?！?/br>
    在村前從掃帚上下來，一個男人上前迎接我。

    「嗯，你好。」我點(diǎn)了一下頭，把掃帚收了起來。

    「你也是來看那片花田的嗎？」

    「看得出來嗎？」

    「看表情就知道了。」看來花田枯萎使我比想象中還要失望?！笍膬芍芮伴_始，花田就是那個狀態(tài)了。」

    「真可惜。我很期待的說?！惯@樣就看不到幸福的黃花了。

    「這兩周來造訪這里的旅人跟觀光客都這么說｜｜我也十分遺憾，那明明是難得的觀光勝地?！?/br>
    「我想也是。」

    「要是能快點(diǎn)恢復(fù)就好了……」

    「…………」

    這里雖然叫做黃花村，實(shí)際上如今變成了枯花村。我想告示牌沒有被折斷，或許因?yàn)槭窍ＭS花能再次綻放也說不定。

    「為什么會變成那樣？是疏于管理嗎？」

    聽到我的問題，村民搖了搖頭。

    「不可能疏于管理。我們不會輕易讓村子的驕傲枯萎的?！?/br>
    「請問花田是誰在管理的？」

    「現(xiàn)在是我，但是以前是別人管理的。」

    「那么是那個人搞砸了嗎？」

    「不是，不可能。他管理得完美無缺，就算是這樣花還是枯了?！?/br>
    「不知道理由嗎？」

    「十分遺憾?！?/br>
    「……唔嗯?！?/br>
    我也惋惜不已?？床坏胶貌蝗菀灼诖幕ㄌ?，給人一種撲空的失落感。

    不過不可思議的是，村子明明失去了唯一能吸引觀光客的花田，我眼前的村民卻有種事不關(guān)己，一派輕松的感覺。

    花田枯萎了只要播新的種子，或是創(chuàng)造新的觀光勝地就好，他為什么會這么漠不關(guān)心呢？

    這樣好嗎？這樣下去村子會垮掉喔？

    「話說回來，魔女大人?！鼓腥苏f：「我們村子的花田的確在兩周前變成了那種慘狀｜｜但其實(shí)觀光勝地并沒有消失喔。」

    唔唔？

    「你的意思是？」

    「雖然看不到花田了，不過取而代之，出現(xiàn)了更美妙更有趣的東西。在花田枯萎之前，我完全沒有注意到就是了?！?/br>
    「喔喔?！?/br>
    「那現(xiàn)在就放在我家。你要看嗎？」

    「究竟是什么？」

    我歪了歪頭。

    「幸福的黃花?！?/br>
    他便對我說。

    「是不會枯萎的奇跡之花。」

    接著又這么說。像是在炫耀，怎樣很厲害吧？

    「原來如此?！?/br>
    我應(yīng)該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

    我跟在男人后頭，穿過黃花村村口的門。

    ○

    民宅零星散布在村內(nèi)，卻不見人影。

    這就是鬼城嗎？不，這里是村子，或許叫做鬼村才對。

    總而言之我完全沒看到人，每個房子里都沒有人影。一般而言，走進(jìn)村子應(yīng)該到處都看得見村民，就算關(guān)在家里，也該稍微聽得見聲音。

    但是，這里就連生活感也沒有。每棟房子都門窗緊閉，也沒有晾在外面的衣服。村子沉浸在寂靜之中，我只聽得見自己細(xì)小的腳步聲。

    「如你所見，這個村子并不大。大約只跟那座花田一樣大。花田已經(jīng)枯萎了，所以可能比較不出來。」

    「村子也沒落了呢。」

    「我還在。」

    「……為什么這座村子只剩下你一個？」

    「大家都離開了啊。這座村子的大多數(shù)人都只對黃花田有興趣，花田一枯萎，就突然喊著惡運(yùn)或是不幸之類的話，然后不知不覺間每個人都離開了。」

    「你留下來了呢。」

    「因?yàn)槲疫€有花啊?！?/br>
    「…………」

    「我們到了，這里就是我家。」

    不久之后我們抵達(dá)他家。

    「咦，好大?！?/br>
    眼前是在寂寥的村落中略顯不相襯的房子。很大，而且大到夸張。

    哎呀哎呀，你是什么王室貴族嗎？

    「哈哈哈，很厲害吧？」男人驕傲地說：「順便告訴你，這棟房子原本是管理花田的男人住的家。」

    「他是什么王室嗎？」

    「不是，只是個有錢人而已。畢竟他負(fù)責(zé)管理花田啊。」

    「是喔?！?/br>
    「來，請進(jìn)。我會好好款待你的?！?/br>
    說完男人打開了家門。

    在格外寬敞的家中，他帶領(lǐng)我來到餐廳。

    「來，請進(jìn)。這就是有錢人的餐廳，然后這是有錢人的椅子。請坐。還有這是有錢人的紅茶，很好喝喔?！?/br>
    「喔喔……好厲害。」我在椅子上坐下，喝了一口放在眼前的紅茶。

    唔唔。

    「好喝嗎？」

    「好喝，有錢的味道?！?/br>
    「加蜂蜜會更好喝喔?！?/br>
    「喔喔，加蜂蜜的話會怎樣？」

    「會有蜂蜜的味道?！?/br>
    「…………」

    我照他說的在紅茶里加了一點(diǎn)蜂蜜，又喝了一口。

    「怎么樣？」

    「有錢的味道?！?/br>
    總之。

    我把無聊的話題和茶杯一起擺到一旁。

    差不多該進(jìn)入正題了。

    「那么，你說的奇跡之花在哪里？」

    「魔女大人，請看桌上。」

    我看了。

    有錢人會喜愛的金碧輝煌的花瓶中，插著一朵花。

    而且還是黃色的。

    ……莫非。

    「就是這朵?！?/br>
    「哇啊啊?！?/br>
    超隨便。

    「我們村子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沒有必要鄭重管理。」

    「……可是，像這樣擺在這里的話，有可能會突然被偷走喔？比如說被心懷不軌的旅人偷走?！?/br>
    「沒有問題，這朵花有替持有人帶來好運(yùn)的美妙能力，不會被偷。因?yàn)檫@朵花被偷對我來說是種不幸?！?/br>
    「…………？不好意思我聽不太懂你在說什么?！?/br>
    那時我肯定露出了一臉疑惑無比的表情。

    他莞爾微笑，隔著花瓶在我對面坐下。接著說：

    「自從得到這朵花以來，我的人生就朝美好的方向發(fā)展。其實(shí)我在得到這朵花之前，只是一個游手好閑的無業(yè)游民。」

    「是喔。」

    他平淡地說出至今的來龍去脈。

    他說：

    花田是在兩周前枯萎的，但是并非突然某一天全部枯萎的。

    起初是從花田最外圍的花朵一齊枯萎。面對這個難以理解的現(xiàn)象，當(dāng)時的管理人只有歪了歪頭，并沒有重視這個情況。

    隔天更內(nèi)側(cè)的花朵枯萎了。

    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花田漸漸枯死?；ǘ浜喼本拖裼赏舛鴥?nèi)受到某種疾病侵襲一般接連死去。

    當(dāng)時的管理人終于感受到危機(jī)感，雖說稍嫌亡羊補(bǔ)牢，他還是采取了對策。他嘗試了各種方法，然而用盡種種手段，卻都無法減緩花朵枯萎的速度?；ㄌ锞徛?、確實(shí)地枯死。

    異變發(fā)生后經(jīng)過兩周時，花田變成了深褐色。

    這位游手好閑的村民聽說花田枯萎的傳聞，不知為何走向花田。

    那座花田的確枯死了，沒有留下任何生命?；蛟S是因?yàn)檫^于凄慘的景象，花田外掛著「禁止進(jìn)入」的牌子。

    他對牌子視而不見，走進(jìn)花田之中。

    就在這個時候，他在花田正中央找到唯一一朵沒有枯萎的花。

    「我想，那毫無疑問是反抗枯萎命運(yùn)的最后一朵花，所以我才把花帶了回來，放在花瓶里。」

    「…………」

    那不是偷嗎？

    我這么想，但對后續(xù)感到好奇于是什么也沒說。

    「自從我把花帶回來的那天開始，我就變得越來越幸福。村子里罵我游手好閑的人一一生病，或是夫妻關(guān)系產(chǎn)生摩擦，發(fā)生人與人之間的沖突。」

    「…………」

    「不只如此，因?yàn)檎≡镜闹魅颂优芰耍疫€奉命管理這棟位于村子中央的宅邸?？傊@樣我就再也不是無業(yè)游民了。」

    「你說管理宅邸，代表沒有人委托你管理花田呢。」

    「對，可是花田枯萎過了兩周，這座村子里只剩下我一個人。說由我一肩扛起管理花田的工作也不為過吧。啊啊，真的都多虧有這朵花。這朵花正是改變我人生最大的轉(zhuǎn)機(jī)?！?/br>
    「…………」我有種在聽可疑講座的感覺?！冈捳f，結(jié)果你真的幸福嗎？周圍的人都走光了說。」

    「我當(dāng)然幸福??！」

    男人傾身向前。

    放在桌上的花輕輕晃了一下，然后｜｜

    「嘲笑我的人一個也不剩地從我眼前消失了啊，還有比這更幸福的嗎？」

    他這么說。

    話說回來。

    從前偉人曾用格言似的語調(diào)說過，人的幸福分成兩種。

    一種是降臨在自己身上，意想不到的好運(yùn)。

    另一種則是｜｜降臨于他人身上的惡運(yùn)。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清楚記得自己點(diǎn)了頭。

    因?yàn)樗说牟恍姨鹑缑勰亍?/br>
    就跟放在我身旁的紅茶一樣，甜甜蜜蜜，有蜂蜜的味道。

    ○

    我當(dāng)天就離開了村子。

    我覺得沒有必要久留，他不打算放棄幸福的黃花，他發(fā)跡的故事內(nèi)容也不怎么吸引我。

    打從一開始，跟稻草富翁一樣撿人剩下的東西變成暴發(fā)戶，又驕矜自滿的人大多都是我討厭的類型，我只想盡快跟他斷絕關(guān)系。

    于是我從那座村子騎上掃帚繼續(xù)飛了一陣，又再次抵達(dá)附近的村莊。

    「你好｜｜！」

    我看見視野一角有位小姐在對我揮手。

    我停下掃帚，她便說：

    「你是旅人嗎？」側(cè)了側(cè)腦袋。

    「…………」

    這里是個簡易的露營場嗎？我走下掃帚仔細(xì)端詳了一陣，發(fā)現(xiàn)眼前的建筑幾乎都是簡易的帳篷。

    說是村子也許太寒酸了一點(diǎn)。

    「你們是什么移民嗎？」

    但女性卻搖了搖頭。

    「不是，我們原本住在同一個村子里，可是大家都逃出來了。」

    「…………」喔喔。「你們是從哪里逃出來的？」

    我又輕而易舉地感到好奇。

    「你知道叫做黃花村的村子嗎？」

    就在眼前的小姐說出這句話的下一刻。

    啊啊，還以為是誰，這不是賣假花的魔女嗎？」

    某個男人從她背后探頭。

    他露出看透一切的表情，接著說：

    「那個男人怎么樣？還是得意忘形地住在我家嗎？」

    被帶到那座村子里的我被請到那個男人的家。

    與其說是家，其實(shí)只是個帳篷而已。

    現(xiàn)在勉勉強(qiáng)強(qiáng)住在那里的他說了聲「這是我太太?！菇榻B身旁的女性，又說：「然后我是以前管理那座花田的人。」以一句話簡單地自我介紹。

    「我們的村子被那個男人奪走，逃到這里來。也因?yàn)檫@樣，現(xiàn)在如你所見跟無業(yè)游民一樣，真?zhèn)X筋。」男人嘴上這么說，卻看似一派輕松。

    「那個人相當(dāng)享受自己一個人生活喔。」

    「嘿……反正他一定在說周圍沒有人煩清凈多了吧？」

    「正是如此?！?/br>
    「我就知道。」他聳了聳肩。

    「你們?yōu)槭裁匆x開村子？我聽說……是因?yàn)榧膊÷?，還有人際關(guān)系失和之類的?！?/br>
    「嗯。對啊，就是這樣。自從那片花田枯萎以來，我們就惡運(yùn)連連?！?/br>
    「…………」

    「大多數(shù)住在這里的人都是因?yàn)榇诖謇飼夥陳哼\(yùn)逃來這里的。我不是就是了?！顾闷鸱旁趲づ衽缘哪硞€包袱，放到我面前。「我現(xiàn)在正在巡回附近的國家，尋找花的種子。這樣以后就能再種花了。」

    「你還打算繼續(xù)種花嗎？我聽說花是自己開始枯萎的說。」

    繼續(xù)種難道不會得到相同的結(jié)果嗎？

    「不，結(jié)果不會一樣。那個的起因是森林。只要稍微砍一點(diǎn)樹，花田就會恢復(fù)原狀了?！?/br>
    「……什么意思？」

    「你知道森林蘊(yùn)含了無窮無盡的魔力嗎？」

    「…………」

    魔力據(jù)說是由森林的樹木產(chǎn)生的。

    正因如此，魔法師在森林中才能完全發(fā)揮實(shí)力，實(shí)際上我也曾住在森林中修行魔法。

    然而無窮無盡的魔力在給予人各種恩惠的同時，也具有對人造成危害的危險(xiǎn)。

    會讓貓開口說話，或賦予道具自我意識。

    又或者是讓花產(chǎn)生突變｜｜

    就像這樣，森林蘊(yùn)含的魔力會引發(fā)一般而言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

    「我的花田里發(fā)生的事情，也是源自于森林的魔力產(chǎn)生的突變?；ㄌ锢镩_的某一朵花，似乎朝不好的方向產(chǎn)生變化。」

    「變得會讓人幸福嗎？」

    「不，不會。」他如同呼吸般自然地?fù)u頭?！搁_在花田中心的那朵花的突變，比那還要難纏｜｜那不是會讓人幸福的花，而是讓人不幸的花。」

    他說。

    突然開始枯萎的花田讓他感到不對勁，他立刻離開村子，走遍附近的國家調(diào)查原因。

    只要是不算太小的國家，就會有名為魔法統(tǒng)合協(xié)會這神秘組織的分部。他委托協(xié)會調(diào)查，便得知了花朵究竟為何開始枯萎的原因。

    魔法統(tǒng)合協(xié)會派遣的魔女來到現(xiàn)場勘查，做出一個結(jié)論。

    「從現(xiàn)狀來看｜｜好像是開了一朵讓周圍陷入不幸的花啊。很久以前的文獻(xiàn)上也有記載?！?/br>
    位于中央的花似乎產(chǎn)生了麻煩的變異，會使花田由外圍朝中心慢慢生病枯死。

    換言之，以那朵花為中心，范圍內(nèi)的一切都會緩緩朝中心枯朽。這就是那麻煩的癥狀。

    他提議摘下那朵花作為解決方法，魔女卻說：

    「還是不要隨便亂碰比較好。那朵花在罹病的對象附近不只不會枯萎，還會危害人類。只要等花全部枯死，失去感染疾病的對象后，花就會自己消失了。換句話說只要放著不管就好｜｜讓人帶出來就糟了，還是禁止別人進(jìn)入花田比較好?！?/br>
    就是這樣。

    于是他決定置之不理。他跟村里的居民們解釋，不只禁止別人進(jìn)入花田，還放棄花田，等花朵全部枯死后，再次離開村落購買新的種子。

    然而他犯了一個錯。

    「看樣子，我看到花全部枯掉的時候，那朵麻煩的花已經(jīng)被游手好閑的男人帶走了。他一定是沒聽到花田發(fā)生的異變。誰叫他一直把自己關(guān)在家里，對村子里流傳的話題毫無察覺。」

    「…………」

    原來如此，我想。

    「我發(fā)現(xiàn)他把花帶了出來時，疾病已經(jīng)在村子里蔓延，村民們也接二連三發(fā)生災(zāi)禍了。可是就算從那個男人手中把花搶走，只要摘下來的花朵周圍有不幸的對象，花就會繼續(xù)綻放。更重要的是，大家都害怕那朵詭異的花，不敢跟他搶。于是我們才決定離開村子?！?/br>
    「…………」

    讓他自生自滅就好，是這樣嗎。

    「聽你這么說，他應(yīng)該還活著呢｜｜不過那只是時間的問題。只要再過幾天，他一定也會病倒。這是他為村子帶來麻煩的報(bào)應(yīng)?！?/br>
    十分簡單。

    帶來幸福的奇跡之花，其實(shí)只不過是帶來相對幸福錯覺的突變種。

    唯有不知情的男人被留在村子里。

    純粹是這種殘酷無比的故事而已。

    眼前的男人不知不覺間面露微笑。

    「啊啊，真想早點(diǎn)回到村子里?！?/br>
    換個方式說。

    他看起來像是打從心底期望留在村子里的男人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