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菲在幸福感包圍中醒過來，那種感覺比平常更濃更深。盥洗完畢后，就笑咪咪地吃起侍女送來的早餐。

    不用說也知道，讓她心花怒放的原因，除了雷恩昨晚徹夜長聊之外，他還答應今天教她劍術(shù)。

    許久以前，她就懇求雷恩傳授功夫，但他始終不答應。由于昨晚發(fā)生襲擊事件，這才有機會得到雷恩的首肯?？磥砟莻€名叫塔兒瑪?shù)纳倥秩氤莾?nèi)，也不算是件壞事！

    雪菲很想快快用完早餐，早一點去見心上人，但是她吃飯的速度顯然比別人慢很多，遲遲不見進展。由于飯量小，侍女為她準備的分量不多。然而，她總是花很長的時間才能全部吃完。

    大約吃到一半時，雪菲自己都不耐煩起。于是乾脆不吃了。雪菲心想：『是被雷恩看到，他可能會不高興。不過，今天應該會允許我沒把飯吃完吧……』她不喜歡一個人孤零零地用膳，很希望雷恩陪在身旁，但雷恩幾乎每餐都去餐廳報到。雖然如此，用餐時間一到，雪菲還是期待雷恩會出現(xiàn)在餐桌前。

    她仍然很排斥面對大眾。坦白說，她極不習慣別人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很難敝開心胸與陌生人交談?；蛟S是獨處的日子過得太久的緣故吧！但長此以往，就會一直無法擺脫自個兒用餐的處境，雪菲決定起勇氣！

    她看了剩余的飯菜，嘆了一口氣：『今天是做不到，明天可要加把勁才行！不能老是由侍女端飯菜過來，要不然與雷恩共進早餐，終歸只是一場夢?！?/br>
    雖然動機有些不純，雪菲還是下定決心。

    她把餐具放回手推車，由上至下看了一下眼穿在身上的練功用服裝——白色短褲和自己的無袖襯衫。聽說這種裝束比較便于活動，我這么穿可以嗎？

    『……大概沒問題吧！』

    可是，穿這么單薄，覺得有點冷，而且，如此打扮去后院，也挺難為情的，她決定向雷恩借一件上衣，幸好事先已經(jīng)得到他的允許。

    雪菲打開了雷恩的專用衣柜，從一整排黑色衣服中選了一件皮外套（當然也是黑色）。她試穿一下，衣服的下擺竟蓋住自己的腳踝。那是可意料的，雷恩身高起過一百八十公分，而雪菲的身高大約只有一百六十公分。

    她照了一下穿衣鏡，覺得自己不是在穿衣服，而是衣服套在身上。可是，穿上這件衣服時，卻有一種被雷恩環(huán)抱在懷中的感覺。這樣就夠了！雪菲拿起雷恩為自己準備的長劍，滿臉笑意地將門推開。

    「噢?！拐驹谧呃壬系母鹕忱份p聲叫道。他奉命保護公主，當雷恩不在時，由他在門口站崗。

    葛沙拉姆無摸滿是胡渣的下巴，上下打量雪菲。

    「……怎么啦？有什么不對勁嗎？」

    「??！沒有，沒有。您穿著將軍的外套，讓我感到有些訝異，如此而已！」葛沙拉姆面泛微笑，低頭行禮：「早！今天天氣不錯……對了，那把劍是？」

    「早！辛苦你！」雪菲謙恭地行禮后才回答：「雷恩答應我，從今天起，每天教我劍術(shù)?！?/br>
    與平常不同，雪菲回答得很爽快。最近，葛沙拉姆為了保護雪菲，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她也慢慢與這位老戰(zhàn)士熟識起來。

    丘特與葛沙拉姆是雷恩常派來保護雪菲的雙壁，她對他倆的依賴與日俱增。而且，幾乎不曾與父親交談過的雪菲，總能從葛沙拉姆身上感受父愛。

    「噢。雷恩要教您劍術(shù)，真叫人羨慕啊！我也很想向他學幾招！對了！外頭有些冷，練劍時，還是不要把外套脫掉！」

    「我不怕冷，是雷恩要我穿『便于活動的衣服』。」話音剛落，雪菲就渾身打哆嗦，她遮住嘴巴打了個噴嚏。

    頓時，她羞得兩頰通紅。

    葛沙拉姆一臉擔心地問：「真的不要緊嗎？還是不要硬撐?！?/br>
    「不……不要緊，我想，只要賣力練習，身體就會發(fā)熱，再說我是雷恩的徒弟，怎么可以不聽師傳的話?！?/br>
    「說得是……」葛沙拉姆露出柔和的眼神，勸道：「至少也要把前面的扣子扣起來?！?/br>
    雪菲立即照做，老騎士以若無其事的口吻補充說：「公主，您很喜歡將軍，對不對？」

    面對葛沙拉姆，雪菲可以很自在地點頭說：「是的。」

    雖然雪菲臉上又飛起一朵紅云，但仍輕聲地說：「……我愛他?！?/br>
    葛沙拉姆揶揄地微笑，睜大眼睛盯著雪菲：「啊……這個嘛……該怎么說呢？」

    他驚訝的表情慢慢轉(zhuǎn)為苦笑：「我感到非常光榮，我是新來的，您卻那么坦白地告訴我這件事?？墒恰?/br>
    葛沙拉姆看了一下四周，壓低聲音說：「我的口風很緊，不會泄露出去?！绻钦焦嫉脑?，那就另當別論了?！?/br>
    「我知道?！寡┓莆⑿Φ鼗卮?。

    她也知道自己笑得很寂寞。「我知道……你是雷恩信賴的人，我和他的事，你自然不會隨便告訴別人?！?/br>
    「承蒙您這么說，我真是太光榮了?！垢鹕忱返穆曇糁谐斯Ь矗€有感激，「公主既然這么說，那就是了。我……我真的受到他信賴嗎？他不嫌我年老給我這個職務，我自己多才也有察覺，但從您身上得到證實，實在是太高興了。」

    「雷恩喜怒不形于色，所以不容易了解他心中的想法?！寡┓菩溥涞卣f。

    顯然葛沙拉姆也喜歡雷恩，那是一種與自己不同的情怠，雪菲不禁也高興起來。

    雪菲覺得一下子拉近了與葛沙拉姆之間的距離。

    「可是，一看就知道，雷恩的確是深深地信賴你?！?/br>
    「嘿嘿嘿！」葛沙拉姆搔搔頭，不好意思地笑道：「真是愧不敢當，我不好好表現(xiàn)，可就要辜負將軍對我的期待了。」

    接著，他環(huán)視四周后問：「您有沒有向雷恩表白心意？」

    聽對方這么一問，雪菲心情倏地低落下來。她雙眼低垂回道：「……唉，我曾經(jīng)向他向白，問他是不是喜歡我？他卻說：『我目前還無法回答你?！弧?/br>
    「啊！他說這句話的意思是——」

    「不過，也無所謂！雷恩會這么說有他的理由……那個理由他不能講。因此，我一點也不會感到痛苦。而且——」

    葛沙拉姆一臉困惑，雪菲不斷地說明，聲音愈來愈小，最后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過了一會兒，葛沙拉姆語氣溫和地問：「而且……怎樣？」

    都已經(jīng)和葛沙拉姆聊到這兒，很難就此打住。于是，雪菲提起勇氣繼續(xù)說：「而且，我的想法會受到他心情的影響，看來好像有不對?！?/br>
    雪菲輕輕地按住胸口，略停片刻后又說：「不管雷恩對我的感覺如何，我都不會改變對他的想法……要是能讓他喜歡上我，我會非常非常高興的?！?/br>
    雪菲的聲音充滿力量，再次抬頭：「只要能陪在他身旁，我就感到很幸福了?！?/br>
    雪菲覺得在別人面前吐露出心事，真是害臊，但她還是強忍住，一口氣將話說完。

    「噢，我明白了?！垢鹕忱份笭栆恍?，微微行禮，「您說得沒錯。我是不知道將軍的情況，但至少我會支持公主，但愿有一天，將軍能了解您的心意?！?/br>
    「謝謝?！寡┓凄咧鴾I水，臉浮出一絲笑意。

    葛沙拉姆也回應她一個溫馨的笑容。

    ＊＊＊＊

    「我騎馬到稍遠的地方逛逛，順便在馬上想些事情……」拉爾法話沒說完，就走向馬廏。

    他心想：『這一陣子政務比較繁忙，或許應該到街上走走轉(zhuǎn)換一下心情。難得今天有空，乾脆晚上就不回來。』

    雷恩也很想和拉爾法去，很不巧今天與公主有約。

    當雷恩往后院走時，莎兒翡和由梨正從宿舍出來，兩人還絮絮叨叨地聊個沒完。遠遠看去，莎兒翡顯得猶豫不決，由梨則似乎在給她打氣。

    在逐漸接近時，雷恩爽快地打了個招呼：「嗨！」

    當雷恩望向她們的時候，不知何故，莎兒翡卻「??！」了一聲，臉立刻一路紅到脖子，隨即驚慌失措地舉起右拳敲打左肩肩頭，行薩威爾國特有的致敬禮。她的動作有生硬，像吊著線的木偶般不自然。

    旁邊的由梨也敷衍地摸仿起莎兒翡敬禮，狀似愉快地瞧了她一眼。

    『唉！這種年紀的少女，好像看到什么都會發(fā)笑?！?/br>
    「你你們在聊人么，聊得那么起勁？有什么好笑的事嗎？」雷恩主動開口問。

    不出所料，由梨立即回答：「嘻嘻，這種事要說也說不清，不如長話短說——」

    「哎呀！」莎兒翡大吃一驚，表情僵硬起來，她瞬間發(fā)出怪聲，兩手也猛烈左右擺動，急得眼淚快掉下來。

    「怎么啦？莎兒翡，你是不是吃錯藥了？由梨，你要長短說什么？」

    「沒什么啦！」莎兒翡收回雙手，撫摸梳理得非常整齊的烏黑秀發(fā)，「我們方才在聊即將到來的決戰(zhàn)……嘿嘿嘿！」

    她的眼睛不敢注視雷恩，雷恩覺得莎兒翡的回答，簡直是牛頭不對馬嘴，可是，他也不想追間，迅速向前邁開大步：「快樂比什么都重要，我先走一步了！」

    「??！請問……」

    由于被叫住，雷恩回過頭去，只見莎兒翡捂住嘴巴，露出驚訝的表情，同時將眼睛垂下來，「不是……這個嘛……」

    「喏，就是現(xiàn)在！趁你把他叫住的當下，一口氣說出來吧！」由梨在旁邊鼓勵。

    現(xiàn)場中只有雷恩一個人搞不清情況，「什么跟什么？難道想預支薪水？如果生活過不去，借錢給你倒是無所謂，我不會逼你出賣rou體還錢，這一點你大可放心?！?/br>
    「不……不是這樣，先前預支的薪水，我?guī)缀醵歼€沒用到。我……這個……」

    雷恩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歪著頭看了莎兒翡一眼。她卻宛如遇上殺父仇人般直視雷恩：「先父曾經(jīng)說過，在這種情況下，一定要說清楚。」

    「……?。俊?/br>
    「我——」莎兒翡的臉蛋比方才更紅，她嘴唇發(fā)抖，似乎有話要說卻沒開口，一雙黑白分明的美目飽含熱淚。最后，她以手捂住面當場跪下來。

    「哎呀！不行，要是能輕易說出口，我就不必憋得那么辛苦了。」莎兒翡整個情緒爆發(fā)出來，反覆地喃喃自語：「不行，不行！」

    雷恩不曉得她為什么那么激動？而由梨則輕撫她的背部，不斷說些安慰的話，并且以「都是你害的」的眼睛瞪著雷恩。不僅如此，由梨還喃喃抱怨：「都是將軍你不對，害她哭得那么傷心。」

    雷恩暗道：『干我什么屁事！』不過，他也不是猜不到，丘特多少曾跟他提過。

    「莎兒翡，難不成你第一次殺人心情低落，到現(xiàn)在還沒恢復過來嗎？我和公主約好要教她劍術(shù)，要不畏一起來？雖然我不知道能不能讓你快活起來？」

    27及28日暫停，敬請見諒

    雷恩難得那么親切地提出邀請，可是這兩名少女卻露出全身乏力的表情，尤其是由梨的眼神，好像在說：「你言個渾蛋！」

    「不想學就算了！」雷恩繃著臉又邁出腳步。

    莎兒翡突然迅速站起來，「我可以跟你學劍嗎？」

    「你改變主意了？」

    「是的……」

    「嗯，那就隨我一起去吧！」

    「好呀！」莎兒翡心情倏地愉快起來，抖擻精神地點頭。

    兩人說定，準備前往與公主會面時，突然傳來高亢的聲音：「將軍！」

    眾人回頭一瞧，只見滿頭金發(fā)的賽諾雅朝他們跑過來。

    「今天怎么搞的？走到哪就遇到熟人！怎么啦！又想跟我抱怨？」雷恩問道。

    「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我看到你，跟你打聲招呼也不行嗎？」賽諾雅一臉不高興地回答，當她看到莎兒翡她們，語氣就愈來愈尖酸：「你們要去干什么好事？」

    「喂！你說的是什么話？你的語調(diào)充滿猜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今天與公主約好教她劍術(shù)。」

    雷恩一本正經(jīng)地向賽諾雅說明，但她完全不認同，面色嚴厲地瞪雷恩一眼：「那她們又是干什么？」

    雷恩沒好氣地回答：「我碰巧遇到她們，決定順便一起教，我們正要去后院?！?/br>
    「我是你的直屬副官，你不邀請我卻邀她們?nèi)?，到底是怎么回事？?/br>
    雷恩懶得搭理她：「那你也一起去，這樣總可以了吧？」

    「我當然要去，我從來沒有跟將軍練過劍，怎么能錯失這個好機會！」賽諾雅一時輕嗔薄怒，一時柔語淺笑。

    好雖然不曉得雷恩為什么愿意傳授劍法，但只要是與作戰(zhàn)有關(guān)的事她都會喜歡。

    雷恩嘆了一口氣：「女徒弟的人數(shù)增加，我是不是該歡欣鼓舞呢？」

    雷恩一行人繞過城內(nèi)的主樓，來到靠近后門的小廣場，只見雪菲和葛沙拉姆已經(jīng)在那等候，兩人興致勃勃地交談著。

    雷恩不禁暗自歡喜：『看來雪菲與那老頭子已經(jīng)非常熟識，真是太好了！』

    可是，當他聽到兩人的談話內(nèi)容后，不禁皺起眉頭。

    「還有，我一腳把桌子踢過去，牽制他的行動時，他的反應更快，竟然跳起來躲過飛奔而去的桌子，接著扭身往天花板一蹬，借著彈回之勢向我直沖過來?！垢鹕忱房跊i橫飛地說。

    那樣子簡直就像路邊賣膏藥的老頭，正起勁地大聲吆喝。

    『年紀都一大把了，還那么興奮。』雷恩心想。由于雪菲背向他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知道她一動不動地仰視著葛沙拉姆。

    老騎士又滔滔不絕地說：「我活到這個歲數(shù)，不知與多少強敵交手，從沒看過反應那么快，劍術(shù)如此高強的人。接著，他又以迅疾猛烈之勢沖過來。」

    「喂！你有完沒完?。俊估锥鞔蟛娇缦蛘仁之嬆_，講得天花亂墜的葛莎拉姆，「老掉牙的事你還講得那么興高采烈，公主已經(jīng)覺得厭煩了?！?/br>
    「啊！您來了?！垢鹕房吹嚼锥鲿r面不改色，反而俏皮一笑：「可是，公主似乎很感興趣耶！」

    「哦？」雷恩看了一眼雪菲，雪菲立即臉紅起來。難怪葛沙拉姆會這么說，原來她方才握著拳頭，屏氣凝神地聽葛沙拉姆的每個情節(jié)，連雷恩接近都沒有發(fā)覺。

    雷恩覺得這倒是無所謂，可是一見雪菲真的穿上自己的外套時，不禁苦笑起來。他只是隨口答應，沒想到她真的穿在身上。

    雪菲總算像往常那樣，愉快地叫了一聲：「雷恩?！?/br>
    可是，她無意中看到雷恩背后的人影，歪著頭問：「她們是……」

    「我偶然碰見她們，要她們跟來，請不要介意！雖然嘈雜一點，但只要當作是祭祀時的鐘聲或是鼓聲，就不會覺得太吵?！?/br>
    「我是不會介意……可是他們?nèi)家獙W劍嗎？」

    其實雷恩早就察覺到了。

    他不耐煩地回過頭，除了莎兒翡、由梨和賽諾雅之外，遠遠圍著包括騎士、實習騎士在內(nèi)的眾多士兵，一窩蜂聚集在雷恩的身后，至少數(shù)十人，也有女兵夾雜其間。

    他們多半正好閑著沒事干，看見雷恩帶領幾個漂亮寶貝往前走，也就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

    簡直就像爬滿蜜糖的螞蟻。

    雷恩自問：「怎么沒有安排一些事讓士兵做？」

    他大聲喝道：「喂！你們以為這是雜耍表演?。』氐礁髯缘膷徫蝗?！」

    雷恩雖然在心理上刻意與這群士兵保持距離，但因為平時不喜歡擺官架子，總是與部下打成一片。因此，他這一聲叱喝不至于讓士兵們散去。就在這時，人群中露出一張熟識的娃娃臉。雷恩曾見過他，連名字都記得，他叫做米蘭。

    「這個嘛……將軍，方才與您擦身而過時，無意中聽到您要傳授劍術(shù)?？煞褡屛以诟浇^看？我不會妨礙您的教學，就算不能直接跟您學，能讓我親眼瞧瞧，做為練劍的參考，我也心滿意足。」

    「……嗯，想瞧瞧我的劍術(shù)?。空婺媚銢]辦法！」雷恩立刻讓步，因為他知道米蘭不是為了討他的歡心才這么說的。

    雷恩真正的想法是：『從這年輕小伙子散發(fā)出來的能量波動來看，他是難得的練武材料?！?/br>
    「公主，我可以答應嗎？」

    「?。苦拧寡┓齐m然有些不安，但大體上還是同意。在這種情況下，她原本就很難拒絕。

    雷恩本來就覺得雪菲最好能多與人相處，一直都在找機會，米蘭說的那番話，正中雷恩下懷。

    總之，雪菲剛一答應，人群馬上涌上來，圍成好幾個圈。

    「哎呀！……我只答應米蘭一個人，怎么大家都過來了？……公主，可以嗎？」

    因為她是國君，必須習慣站在眾人面前。

    雷恩巴雖然這么說，但還是希望大家都過來。不過，要是雪菲介意的話，他就趕走這群看熱鬧的人。

    「那么，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聽到雷恩這么宣布，雪菲連忙脫下外套，剎時露出無袖的純白色薄襯衫和白色短褲，以及一只修長的美腿。

    看到公主裊裊婷婷的身材，細致柔滑的肌膚，現(xiàn)場一陣哄然，大家莫不想擠向前去，因此，雷恩狠狠瞪了他們一眼。

    雖然可以避免人群一起涌上來，卻無法使嘈雜聲停下，甚至還聽到「活著真好」這種令人印象深刻的喃喃自語聲，也有人含淚抱在一起。

    有些人在感動之余，竟向戰(zhàn)神祈禱起來。看到此情景，雷恩不禁氣結(jié)：『我是不是要感謝戰(zhàn)神，賜我這些好色之徒！』

    「安靜！如果不靜靜觀摩，我就直接攆走你們」雷恩大吼。

    部下們都知道雷恩說到做到，他半認真的斥責果然制止了大家的胡鬧。

    雷恩嘆口氣，轉(zhuǎn)身向雪菲她們四人，只見她們?nèi)夹忝嘉Ⅴ?，似乎有點難為情。

    尤其是雪菲，因為緊張、寒冷和害臊的相乘效果，以致微微顫抖。雷恩不能否定這么穿便于活動，但現(xiàn)在是隆冬，她也未免穿得太單薄了?！貉┓剖欠浅＠蠈嵉呐ⅲ蛟S該一一指定她該穿什么服裝才對?！焕锥餍南?。

    當雷恩大搖大擺地走向雪菲時，雪菲卻以依賴的眼神看著他，「……雷恩?！?/br>
    「不要緊，我給你溫暖?！估锥鞯吐曊f。

    他右手運氣，直接直接按在雪菲的額頭上，一道光芒從他的手掌進入她的體內(nèi)。

    當雷恩輕輕挪開手掌時，雪菲一臉訝異地說：「我覺得身體變得暖烘烘的……」

    「魔力可以應用在很多地方?！估锥鬏p描淡寫地回答，嘴角含笑走回原先的位置。

    莎兒翡等三個女孩露出羨慕的目光，望向雷恩。

    「將軍，我也好冷哦！」由梨忽地舉手。

    「你們衣服穿得不少，連裙子都那么長，不至于冷吧？」雷恩他特別瞪了賽諾雅（裙子很長）一眼，拋了一句話：「你的性格應該要改一改。」

    「哼！你怎么那么偏心？」賽諾雅極其不滿。

    「當然啦！我與公主無私無緣。好！要開始練了，把劍拔出來，做出動作。」

    由梨一副心有不平的神情，磨蹭地拔出劍，睹氣說：「我沒有準備木劍，用的是真劍，要是砍傷將軍，我可不管哦！」

    「哈哈哈！」雷恩指著由梨大笑：「這是我最近幾年聽到最好笑的笑話。喂！你真以為傷得了我？」

    「我可能傷不了你?？墒俏抑烙腥藗昧四?！將軍和那個叫喬的手交手時，我悄悄折回來，躲在商迨的安全角落觀賞！」由梨得意洋洋地說。

    不保護小不點，竟然還有空觀賞，雷恩大為火大地說：「你還有心情觀賞！」

    「那是一場艱辛的戰(zhàn)斗嗎？」由梨問。

    「你真是有眼無珠，難道看不出來嗎？」雷恩無奈地搖頭嘆了一口氣，接著皺起說：「你畢竟是外行，再過五秒鐘，那家伙就會躺在我的腳下，后悔自己的魯莽，痛苦地走向陰曹地府?！?/br>
    「對不對？公主。」雷恩突然轉(zhuǎn)身問道。

    身體已經(jīng)變得溫暖，精神飽滿的雪菲，毫不遲疑地笑盈盈回答：「是?。±锥骶涂飓@勝了。」

    除了雪菲和雷恩，廣場上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想：『雷恩的法可信度不高……』

    由梨露出比起其他人更不相信的表情，她不死心地說：「當時將軍好像是說『再過一分鐘，那個家伙就會……』」

    「真是的？」雷恩不想再爭論，他再次指向由梨，「在師傳面前保持安靜！迅速擺出持劍姿勢，快！」

    這次，由梨也按照指示做出動作，不過，看起來不是很服氣的樣子。

    「總算可以正式開始……」雷恩心想，同時凝視著臨時湊合的幾個徒弟。

    這幾個徒弟面向著雷恩，從右至左依序是賽諾雅、由梨、莎兒翡、雪菲。

    瞬間規(guī)規(guī)矩矩做出像樣動作，就只莎兒翡一人，她擺出刀尖向下的姿勢。

    表現(xiàn)最差的就是賽諾雅，也不知道在模仿誰，正做出揮刀下劈的架式。只見她臉頰發(fā)紅，一副非常高興的樣子。

    「嗯……按順序各自簡單談談練劍的經(jīng)歷！」

    排在首位的賽諾雅先開口：「嘻嘻！看我的樣子就知道我——」

    雷恩指著旁邊的由梨，「好！下一位?！?/br>
    「為……為什么跳過我？」賽諾雅不悅地問。

    「聽你的經(jīng)歷浪費時間。好，下一位！」

    由梨等人面面相覷。

    「我從十歲開始斷斷續(xù)續(xù)學劍術(shù)……算是無師自通?！?/br>
    「我，我五歲時跟爸爸學的?！?/br>
    「……我今天是頭一次學劍?！?/br>
    「噢，基本上都跟我的預料一樣。」雷恩大大地吐了一口氣之后，以嚴肅的口吻說：「聽好！我事先聲明，最總明的方式是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換句話說，打從一開始就要探尋避免交戰(zhàn)的方法。到了非拔劍不可時，那已經(jīng)是等而下之了?！?/br>
    四周靜寂無聲，如同夜晚的墳場，似乎沒人想到雷恩竟會說出這種話。

    由梨立刻小聲說：「完全沒有說服力。」

    對這種反應，雷恩根本不在乎，繼續(xù)說：「不過，如果很不幸非戰(zhàn)不可時，就不能有『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的想法，否則會死得很難看。歸根究柢，劍術(shù)是用于殺人，『如何有效地殺人』才是學習劍術(shù)的目的。在與人生死相摶時，如果無法擊敗對方，不管姿勢多漂亮都沒用。一旦拔劍出鞘，就必須有一方屈服或命喪劍下，才能分出勝負。」

    莎兒翡總覺得雷恩這番話是對著自己說的。在雷恩的注視下，莎兒翡皺起眉頭，露出痛苦的表情。

    這些道理莎兒翡都懂，但恐懼感一旦形作，就很難消除。對她來講，所謂殺人，就是將站在眼前的人活生生殺死。生性怯懦或性情和善的人都無法超越心理障礙，能否突破此關(guān)卡，完全取決于個人。

    除非有強烈的動機或堅定的信念……否則，只能靜待內(nèi)心的麻痹而已。

    雷恩斜視葛沙拉姆，他正一屁股坐在地上，閉著眼睛頻頻點頭。然后張開眼睛，瞥了一眼莎兒翡。

    『看來這老爹也覺察出莎兒翡尚待克服的障礙?！?/br>
    「且不說這些，除莎兒翡之外，其他人的姿勢都不對，由梨和我擺出來的姿勢相似……」

    雷恩先繞到賽諾雅背后，伸手搭在她持劍的手上，周圍群眾發(fā)出羨慕的叫聲。

    「??！你要干嘛？」

    「我在糾正你的姿勢，站好別亂動！」說著，雷恩一一調(diào)整賽諾雅手腳的動作。

    賽諾雅非常溫順地照做，但似乎想到什么，小聲問：「可是，將軍有時并沒有擺出刀尖對準敵人眼睛的姿勢??？」

    雷恩斬釘截鐵地回答：「天才完全不必參考別人，模仿只會浪費時間，劍術(shù)達到我這種境界時，不管擺什么姿勢都無所謂?！?/br>
    雷恩又補充一句：「……你沒有仔細看嘛！」

    雷恩看了賽諾雅，覺得納悶：『她為什么沉默不語，臉愈來愈紅？』

    他正經(jīng)八百地矯正賽諾雅的姿勢，并向旁邊的由梨拋出一句話：「你才能平庸，更不能偷懶，將刀平舉！」

    雷恩準備走向雪菲時，莎兒翡怯生生地問：「請問……我的姿勢會很怪嗎？」

    「不會，對我來講，只要便于活動的姿勢就可以。你的姿勢無可挑剔，再來就是情緒的問題。」

    「哦?！?/br>
    「聽著！」雷恩將手置于莎兒翡的肩膀，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并且在她耳畔低聲說：「這是秘密，以前我殺人后也會嘔吐，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大家都一樣，很少有人可以殺人不眨眼?！?/br>
    「雷……雷恩……」莎兒翡露出驚訝的表情。

    「還有一點可不能忘記哦！因為你的遲疑，可能會造成我方的傷亡，兩軍交戰(zhàn)的時候，尤其要特別注意?！估锥鬏p拍莎兒翡纖細的肩膀，轉(zhuǎn)身離開。

    莎兒翡微微鞠躬行禮。

    「那么——」雷恩繞到雪菲背后，拉著她的手矯正姿勢。當雷恩碰觸她身體時，雪菲輕叫一聲。雷恩心想：『只有她不會口出惡言，本質(zhì)上與其他女孩相反。』

    雪菲比莎兒翡更纖細的肩膀微微發(fā)抖。

    「還會冷嗎？」

    「不……不會了?！寡┓泼蛽u頭，直溜溜的金發(fā)舒展開來，陣陣香味迎面襲來。

    心中一股情愫油然而生，雷恩連忙抑制下來，「方才已經(jīng)說過，不必拘泥姿勢?？傊灰鼙阌诨顒?，立刻做出揮劍動作就可以了。問題在后頭！與敵人交手時，請盯著對方的眼睛，不要看對方的劍尖。只住意劍尖，很容易遭到意外的失敗。因為我們不知道對方會不會突然出拳、踢腳或使出暗器。

    可是，如果凝視對方的眼睛，就可以預知他下一個動作，這就是所謂的徵兆，要是真能預先看出敵人的徵兆，亦即感覺出對方的『氣』，就可制敵機先，掌握優(yōu)勢?？蛇^，現(xiàn)在和各位談這些，還言之過早。」

    「是，是！」雪菲精神奕奕地回答。

    雷恩面露苦笑，回到原來的位置。突然間，他用手指戮了一下莎兒翡，「好，我要砍你了，其他人仔細看如何從持刀的姿勢轉(zhuǎn)為防御的動作。」

    「咦！」莎兒翡瞪大眼睛，指著自己的臉：「我？」

    「你們當中，就屬你的功夫最道地?！?/br>
    「你說什么？」賽諾雅憤憤不平地說。

    「咦？真是這樣嗎？」由梨也問。

    她們多半認為自己才是四人中武藝最強的人，雷恩覺得由梨還好，賽諾雅就相當厚臉皮。

    「吵死了！莎兒翡，準備好了沒有？」

    「請……請手下留情……」莎兒翡點點頭，但已經(jīng)緊張得汗流浹背。

    雷恩撿起腳邊一伙小石子，「好，當這個石掉在地面時，我會以『怒濤之勢』劈砍過去。」

    「我……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而且，『怒濤之勢』是什么？」

    「唔，你不曉得？不論何時，敵人是不會等人準備好才發(fā)動攻擊的。」

    雷恩不等對方回答，忽地將石子拋向天空，泰然自若地待它掉落。

    莎兒翡的喉嚨發(fā)出「咕嘟咕嘟」的聲音。

    在小石子接觸地面的那一剎那，雷恩身形倏忽，疾沖而前，在圍觀者眼前只留下黑色殘影。

    當圍觀群眾覺得一陣風從臉頰掠過時，雷恩已經(jīng)來到原本相距數(shù)公尺的莎兒翡面前。

    眾圍觀者的視覺無法捉到這瞬間的畫面，只因魔劍出鞘的特有微細聲音，他們才察覺雷恩已經(jīng)發(fā)動攻勢。

    「刷！」

    「嗚——嗡！」

    「哎呀！」莎兒翡準備舉劍抵擋時，竟當場僵住，她大概是看到魔劍往自己頭上劈來的險象，藍色劍虹掃到她脖頸前，攸地停下來。魔劍與脖頸皮膚的間隔不及一公分。

    若不是雷恩適時停下魔劍，莎兒翡已身首異處。

    「喂！」雷恩在極近的距離伸頭窺視莎兒翡的臉，皺眉起頭說：「看不出對方的下一步動作，也就算了。你既然要防御頭部，就應該劍舉到可以確實防守的地方，怎么稍微舉高數(shù)公分就僵住了？」

    「可……可是你速度太快！我這次真的一直凝視你的動作，但只看到殘影?！?/br>
    「要掌握面對移動物體的視覺和反射神經(jīng)，的確不容易?！估锥魅魺o其事地說著令莎兒翡費解的事，同時還劍入鞘。

    在這時，眼看莎兒翡就要癱坐下去，雷恩急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哎呀你每次都這樣，根據(jù)你裙子的度，如果坐在地上，小褲褲又要露出來。嗯，還是露出來比較好。」雷恩忽地把手松開。

    「哎喲！」莎兒翡一個踉蹌，身子晃了幾下，好不容易才拿樁（譯注：拿樁，拳術(shù)中稱兩腿分開，身子微蹲，以穩(wěn)定下盤的動作）站住。

    雷恩「咂」地一下護舌。

    「將軍！」由梨立即指責雷恩。

    「好啦！我認真教就是?！估锥鲹u搖手，回到原先的置，「這招學會了嗎？」

    四人全搖頭。

    「嗯……我先聲明，我的動作看起來很快，并非只是速度快，而是因為省略了一切無用的動作。任何人在踏步向前到拔劍出鞘這段時間內(nèi)，如果能省略一切無用的動作，動作看起來都會很快?！?/br>
    做完說明后，雷恩故意緩步砍向莎兒翡，要她接住這一劍。

    然后，他環(huán)顧四周（包括群眾在內(nèi)），只見大家一臉似懂非懂的表情，當中只有雪菲、莎兒翡和人群中的米蘭拔出劍模仿雷恩的動作。

    還是這三個人認真。

    「公主！」雷恩叫道。

    「是的。」

    「這次由你攻擊，好可以模仿我剛才的動作向我劈砍過來！」

    「是……是的?！寡┓频谋砬轳R上又緊張起來，她握著長劍，身體僵硬。

    「嗯，且慢！先深呼吸，看著我的眼睛，深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吐氣。沒錯，沒錯！再一次。」

    雪菲依雷恩指示，一直注視著雷恩，深呼吸好幾次。不久，身體就不再那么僵硬。

    雷恩問她是否已經(jīng)鎮(zhèn)定下來，雪菲點點頭。

    「那么請出劍！不過這不是練習，請把我當成真正的敵人，集中精神打倒我?！?/br>
    大概是因為圍觀的人鴉雀無聲注視的緣故，雪菲盯著雷恩的眼，全身完全放松，再次點碩。她的精神專注，直盯著雷恩時，一時就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雷恩也開始定一定神，擺出應戰(zhàn)的姿勢。要是她有練武的潛能，此刻正是使其彰顯的時候。天賦才能很籠統(tǒng)，肢體碰觸或許感覺不到，但一定能泄露出來，縱使她只是個初學者。那股令人覺得非常舒適的「能量波動」，是來自于雪菲身上嗎？還是——

    雪菲沖上前去，腳步雖不快，但姿勢還不錯，閃亮的金發(fā)向后飄揚，雪白的長腿拚命奔跑，她一口氣跑至雷恩的眼前。

    雪菲雷恩方才的說明，極力避免無意義的動作，將劍舉起來，這或許是她竭盡全力發(fā)揮出來的速度。她似乎估夢也沒想到自己這一劍能砍到雷恩，也完全沒考慮到全力拚斗，身體的靈敏度也大為提高。

    「可是……這是……」雷恩不知是不是正在想心事，當他突然想到雪菲劈砍自己時，她的長劍已來到頭上。但雷恩沒有驚慌。總之，在躲過對方的攻擊時，他要使雪菲的潛力發(fā)揮到極限。

    在雪菲的長劍快要攻到時，雷恩倏轉(zhuǎn)身，雪菲突胨失去目標，身體猛然向前撲去，雷恩趁機柭出魔劍，毫不費力地將劍劍架在她的脖子上。

    雪菲眼睜睜看到對方突然消失，等到看清楚雷恩所在處時，自己的要害已經(jīng)暴露在敵刃下。雪菲悄麗的容顏頓時浮現(xiàn)驚訝的神情，但隨即知道勝負已決，報以萬分佩服的微笑。

    「雷恩，你果胨厲害，方才我以為你憑空消失了！」雪菲呼吸急促地說，聲中充滿尊敬。

    雷恩露出詫異的表情。

    「怎……怎么啦？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對？」雪菲問。

    「?。]有，沒什么。」雷恩連忙掩飾，若無其事地微笑，「你的資質(zhì)不錯，只要經(jīng)過訓練，必然可以達到相當高的水準?！?/br>
    「真的嗎？」雪菲松了一口氣地笑了，「我要拜你為師，努力學劍。」

    「不！身為王者，精通劍術(shù)即可，如果到你必須拔劍的時候，那么就與戰(zhàn)敗沒什么兩樣，即使你要努力學習，也請不要練到手掌結(jié)繭的地步?！?/br>
    雷恩一邊悄皮地說，一邊暗忖：『事實再明顯不過！不會錯的，那種感覺果然是從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

    「這點你可要記住哦！」雷恩說。

    這時，腦海深處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那是很久很久以前聽到的一句話，塵封在記憶之中已經(jīng)生銹，現(xiàn)在卻突然想起來。

    確實沒錯……在與那位令人懷念的老爹死別后，我被一個算命先生叫住。

    「這一點你可要記?。∧銓硪欢〞媾R必須選擇命運的時刻，一邊是安逸平穩(wěn)的道路，另一邊則是——」

    「將軍！」這次不是回憶，是真實的聲音。

    雷恩搖頭甩掉回憶，已經(jīng)是非常久遠的事，那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當時我已決定好如何回答。不管未來面臨的是我的宿命或什么？我的回答都不會改變。

    雷恩斷然轉(zhuǎn)換思緒，望向聲音的源頭。只見勒尼推開潮水般的人群，小跑步來到雷恩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