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紐世界終章(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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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有著與樣貌相配的人生贏家盧暄,在手里非常正經(jīng)的策劃工作完成后的休息時間里,面臨不斷被一個自稱資深地產(chǎn)顧問的人三催四請拜托驗房的sao擾時,心態(tài)無疑是要爆炸的。 個子小小臉蛋圓圓,雖然還是少年模樣,但確實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有些年數(shù)的盧暄,在又一次接到sao擾來電之后,扭臉看背面一個個探出頭的朋友們,兇巴巴的問道,“是不是你們搞的鬼?還是說你們真的集資給我買了房,房產(chǎn)證在哪里呢?” 夏魏君立刻搖頭,表示我的錢包在媳婦那里,連買包煙都得打申請。 而勤儉持家的千瑟汐不會對他這樣搞事情。 其余幾個人也都跟著否認,滿臉真誠的神情也掩蓋不住看熱鬧的興致勃勃。 “不是你們還能是誰,”少年皺起眉,果斷選擇把sao擾電話拉黑,“姓名電話都是對的,我最近也沒砸金蛋,沒買彩票啊?!?/br> 總算腦子好使了的夏魏君靈機一動,清了清嗓子道,“呀,盧暄,你是不是還忘了誰呢,比如那位拉你進房讓你心心念念的大豬蹄子?” 這位對前不久發(fā)生的“事件”還耿耿于懷,抓住機會就要帶出場溜一下。 顯然這事兒對盧暄的影響也依舊存在,他吭哧吭哧地漲紅了臉,正準(zhǔn)備說些什么——最好抖出些夏魏君的丟人八卦出來讓他安靜如雞,事件的另一位主角就掐準(zhǔn)了時間一樣發(fā)了消息過來。 他立刻住了嘴,果斷選擇無視夏魏君的言論,捏著手機打開聊天界面。 他們在一起睡覺的隔天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手機號碼和時下流行的聊天軟件,搜索到盧曄的賬號時,盧暄笑出聲,畢竟他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掛著空白頭像,沒有簽名沒有生活動態(tài),個人資料也大都空白的人了。 工程師先生發(fā)來的話語相當(dāng)簡短,內(nèi)容也有點沒頭沒尾。 ——是沒有空嗎? 盧暄想了好一會沒明白什么意思,發(fā)了一張帶著問號的表情包過去,對面立刻又回了過來。 ——我買的房子,沒有空去看嗎? ——你的房子,我為什么要去看? ——你不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嗎,現(xiàn)在承擔(dān)你生活的人是我啊。 “……” 所以真的被夏魏君說對了。 美少年哭笑不得,默默地把才拉黑的號碼又放了出來,心底還是在嘀咕:我以為你不會落實的那么迅速徹底啊。 于是下一回電話再次響起的時候,他便直接和對方約好了時間。 哎喲,怎么感覺這個誤會好像把自己給套住了。 跟著前頭西裝革履侃侃而談的介紹人一個個房間看過來,盧暄不禁在心里這么感慨。 對方很詳細地說明了房屋的狀況,他也很快就抓住了重點。 屋子買了有些年數(shù)了,只是盧曄從來沒有搬進來住過,一直都是委托中介和物業(yè)在維護。 當(dāng)初建成時位置偏僻造價很低,也沒幾個人買,開發(fā)商只能把折扣打了又打,盧曄抄了底價全款付清,沒想到后來城市重新規(guī)劃,學(xué)校搬遷到附近,建了商場還有地鐵,整個路段一下炙手可熱起來,房價也是坐了火箭一樣往上漲。 “盧先生眼光是真的很不錯,”介紹人敲了敲面朝陽臺的主臥里安著的大塊玻璃窗,上面雖然有些落灰但陽光依舊毫無障礙地落入房間,曬得皮膚也變得暖烘烘,“他原本是想轉(zhuǎn)手賣出去的,談了一半?yún)s改了主意,說是想和男朋友住進來,很著急的樣子,所以我才打擾了您那么多次。” “啊哈哈……” 男朋友這三個字掉進耳朵里,連帶著整張臉都酥酥麻麻的,盧暄不好意思地站起來,手足無措地拽了拽衣角,又強裝鎮(zhèn)定地扯了扯頭發(fā)。 “您要不自己先逛逛,我在外面等您。” 看出了對方的窘態(tài),訓(xùn)練有素的專業(yè)人士立刻拿著檔案走了出去。 “哎等等?!?/br> “盧先生有什么問題嗎?” “……那個,這房子現(xiàn)在能賣多少錢???” 顧問報出了一個極具誘惑力的巨大數(shù)字,盧暄捂著嘴滿臉不可思議地跑去敲盧曄。 ——盧曄,你真的不考慮把房子賣了嗎? 盧曄檢查完工程圖上的最后幾個標(biāo)記,這才拿起手機,看著他意圖明顯的問題沒有選擇回消息而是撥了電話。 少年的聲音還有點兒別扭,他無聲的笑了笑,走到無人的走廊末端才開口問道:“房子怎么樣?如果哪里不喜歡可以直接告訴他,他們可以聯(lián)系人來改。” “……你的速度也太快了點吧,”盧暄頓了頓才繼續(xù)軟軟地回答:“房子很好啦,大小合適也很漂亮,賣了還能賺另一間房子的錢,多劃算?!?/br> 在那個夜晚發(fā)生之前,這間早些年聽從家里建議買的房子對盧曄來說,只是一個無可無不可的固定資產(chǎn),因為離公司有些距離,又時常需要加班和出差,獨自一人生活也沒有什么顧慮,他也早就習(xí)慣在公司提供的員工公寓里住著。 現(xiàn)在就不一樣了,他有了盧暄呢。 “那可不行,”工程師先生的語氣一本正經(jīng),面容也是端莊嚴(yán)肅,儼然在說什么科學(xué)理論,“和男朋友住在一起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嗎,房子多得是,想要賺錢的話,下次再買就是了。” “啊,真是的……”盧曄這會兒連頭發(fā)絲都要燒起來了,顧及形象又不能哇哇大叫,蹲在絲絨面的定制小沙發(fā)旁邊像一株小蘑菇,全然沒有兩人獨處時誘惑對方的坦率大膽。 對于自己就這么輕而易舉地接受了所謂男朋友的身份,他垂著頭輕聲輕語仿佛在自我檢討:“怎么好像有一種上當(dāng)?shù)母杏X呢?” 上不上當(dāng)也都大局已定,沒過幾天盧曄就開著車來幫他搬東西,生怕再等下去對方反悔似的。 也不過是些衣物和個人用品,除此之外比較重的就是后備箱里的兩大箱書籍。 兩個人肩并肩腿靠腿坐在地板上把它們一本本插進一直空著的書柜,分量十足的箱子里書本的數(shù)量卻算不上多,有設(shè)計策劃的案例,也有全彩頁的建筑鑒賞。 甚至有些是盧曄在求學(xué)時期也反復(fù)鉆研過的。 “原來你也喜歡建筑啊。” 盧曄側(cè)過頭,看著認真收拾的少年,頭發(fā)還是這樣毛絨絨的,不過顏色已經(jīng)不是上一次見到時的灰紫色,變成了更常見的溫暖的棕褐。 “考慮來我們公司找一個工作嗎,助理或者實習(xí)生的話,要求都很簡單的。” “說不上多喜歡,只是覺得這些圖很好看而已,”盧暄瞇起眼睛把書放好,分明很想笑卻偏偏裝出一副可惜的表情,“而且你的公司那么專業(yè),我怎么能進的去呢?” 好像有點委屈的樣子,又分明帶著點故意的成分。 盧曄便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覺得不過癮,又在他的后脖子那兒捏了捏。 有點癢,盧暄縮了縮脖子。 他并不討厭這樣的動作,也說不上多喜歡,因為比起腦袋,他更喜歡盧曄的手放在他身上別的什么地方。 日光很好,心潮澎湃。 扶著長長的書架,他湊過去吻盧曄的下巴。 于是那雙手便如他所愿,去了別的一些地方。 這回盧曄沒把人折騰太久,盧暄還留著點力氣,迷迷糊糊睡了沒半小時又莫名其妙地醒了過來。 幸好他們理智尚存,不然書沒整理好就罷了,還得打掃書架和地毯。 身邊的工程師呼吸綿長,貓唇上有被他使壞咬過的痕跡,眉眼比許多年前初見時相比成熟了一些,輪廓也變得更加立體。 藏在他記憶里的那個盧曄,要矮一點點,單薄瘦削的學(xué)長穿著普通的校服,作為優(yōu)秀畢業(yè)生代表站在臺上面無表情地念著手里的稿件。 那時,盧曄只是被要求來增加演講出席率的外系學(xué)生,枯燥的發(fā)言里他甚至沒有記住他在臺上到底說了些什么,直到最后輪到臺下提問,面對如何能在建造師考試的失利里總結(jié)并進步的問題時,這位學(xué)生代表認真而誠實地回答道:我從沒有在任何考試?yán)锸Ю^,所以我沒有什么總結(jié)和建議可以給你。 在滿場不可思議的呼聲,笑聲甚至噓聲里,盧暄才開始仔細打量站在禮堂中間的人,盧曄似乎沒有被這樣的喧鬧影響,看上去和剛才一樣鎮(zhèn)靜自若。 后來盧曄也喜歡上了建筑,也并不全是因為這個報告會和優(yōu)秀的學(xué)長。 只是相比就讀的專業(yè),他在這方面沒什么天分,但他依舊看很多書,學(xué)著畫了很多模型圖,在寬敞的階梯教室里蹭課聽,偶爾聽別人說起盧曄參加了什么比賽,得了好的名次,又被邀請去了哪里做報告。 再后來他自己也要畢業(yè)了,同樣被邀請上臺演講,聽臺下認真或者敷衍的掌聲,聆聽一些后輩的提問。 當(dāng)然以他談話的藝術(shù),并不可能和曾經(jīng)的某人一樣,說出那么坦率的,不留情面的回答。 相識與相逢大約真的是需要漫長地醞釀和足夠的運氣才能完成的事情。 至少在那扇門打開之前,他從沒有想過自己會再遇到對方,被盧曄牽著走進房間里。 住在一起的生活比想象中更加輕松,對于盧暄的日常行程,盧曄很少過問,倒是會事無巨細地告之對方自己的各種工作安排,并且在兩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吃第一頓外賣的時候,就沒有半點猶豫地把銀行卡從錢包里抽出來遞給對面歡天喜地吃炸醬面的少年。 盧暄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面前這個看似刻板的男人時不時的驚人舉動有些習(xí)以為常了,搓搓手就把卡放進了自己的錢包,“你不怕我亂花嗎?” 盧曄有些后悔自己點了炸雞,不然可以直接伸手把對方快遮住眼睛的劉海給拂開,“你的話,當(dāng)然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看上去分明就不像是會說這種甜言蜜語的人,卻在講起這些電視電影和爛俗的言情小說里才有的不加修飾溫柔泛濫的話時流暢又自然。 盧暄狐疑地望著對方,盧曄理所當(dāng)然的神情又和說著“沒有什么建議可以給你”時一模一樣。 少年恍惚之間又明白過來,工程師先生只是按照他自己的想法,一心一意地做著他覺得力所能及的事,來對他好。 這種無形撩人的方式好像有點致命,長著愛豆臉卻沒有太多感情經(jīng)歷的少年憂傷地發(fā)現(xiàn)自己對此沒有一點免疫力。 “所以他現(xiàn)在都沒有發(fā)現(xiàn),你不是什么因為生活所迫所以從事服務(wù)行業(yè)的小可憐嗎?” 蘇飛一邊把烤rou翻面,一邊對自家兄弟的同居生活發(fā)表內(nèi)心的疑惑。 “應(yīng)該是這樣吧,盧曄從來沒提起這些,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盧暄撐著腦袋笑起來,“還問了我好幾次要不要去他們公司做實習(xí)生,哈哈?!?/br> “真是人不可貌相?!毕奈壕叵肫鸢萃信笥讶ゴ蚵牭年P(guān)于盧曄這個人得到的描述,都是相處困難不知道怎么拉近距離的僵硬,和他口中的好男友簡直天壤之別,“大概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吧?!?/br> 愛情的力量讓兢兢業(yè)業(yè)的工程師先生不再那樣沒日沒夜地加班,攪著咖啡從一眾空了的工位走過的何源之難以置信地對著搭檔嚷嚷,“謝右啊,盧曄怎么今天也先走了,這家伙不會出什么事了吧,生病了嗎?” “沒有吧?!甭耦^在材料報價單里的謝右頭也不抬,“就是準(zhǔn)時下班回家去了?!?/br> “回家?公司不是他的家嗎?他那個宿舍沒意思到除了睡覺基本就干不了別的,不然為什么總是最后一個走?!?/br> “他早就不住那兒了?!?/br> 謝右嫌棄地看了一眼某些方面甚是粗心的何源之,這位比他更早減肥成功顏值突飛猛進的工作搭檔眨著小鹿斑比似的眼,單純又無辜。 “真沒想到啊。”他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這個傻瓜倒是比你還早日結(jié)束單身,當(dāng)初你剛瘦下來的時候我還信誓旦旦地跟他們說你的愛情會先降臨呢?!?/br> 截獲了重要信息的謝右眼睛都不眨了,“盧曄有對象了???” 被纏著講明白事情始末的何源之其實比誰都想知道:那個他們結(jié)束了玩樂,他想回自己的房間卻發(fā)現(xiàn)門上了鎖還怎么都敲不開,最后不得不去監(jiān)督的房間里擠著打了個盹的夜晚,盧曄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讓這個呆板固執(zhí)的家伙轉(zhuǎn)變得那么徹底。 準(zhǔn)時下班回家的盧曄卻沒有享受躺在沙發(fā)上和戀人膩在一起你儂我儂的二人時光,而是站在家具店里,和盧暄就到底要不要買面前的這個吊椅僵持不下。 造型可愛的編織吊椅形狀像一顆巨大的花苞,放在一個很少人經(jīng)過的角落位置,鋪著軟和的墊子,周圍的墻壁被特意漆成了淺綠色。 是小朋友們都會喜歡的,除了好玩和偷懶并不見得能派得上用場的東西。 還是盧暄先注意到的,玩心大起就在吊椅上坐著晃了晃,還夸獎舒服。 盧曄饒有興味地看著,然后就直接決定要買下來,并且無視戀人有理有據(jù)的反對。 盧暄不明白,這個平日里對除了畫工程圖時的桌椅工具之外什么都不看重的男人為什么會停在這么個東西前面,怎么也不肯離開。 他們原本只是想來買兩個放在沙發(fā)上的抱枕而已啊。 “難道你要坐在這玩意上畫圖嗎?” 盧曄搖搖頭,道出真相,“因為剛剛你坐在里面的樣子非??蓯?。” 早知道就不貪玩了,盧暄抱著手臂,放棄似地嘆了口氣,雖然他是比對方年紀(jì)小,可這種搖來蕩去的椅子也實在有些太幼稚了。 “難道沒有這個我就不可愛了?” 對方仿佛就在等著他這么說一樣,勾著嘴角笑瞇瞇,“正因為都可愛,所以買回家不是很合適嗎?” 果然還是這樣,是個男人就有的劣根性,眼前這個人也不例外。 盧暄果斷收起乖順的姿態(tài),瞪了李相赫一眼,伸手拍著他的肩膀把他向外推,口氣專橫霸道,“總之不準(zhǔn)買,卡在我這里我說了算。” 一個并不大的家具店他們停停走走居然消磨了挺長時間,最后一人抱著一個靠枕去等電梯,也不知道是故障還是真的人太多,電梯遲遲卡在上層下不來,等不及的兩個人只能從安全出口走去地下停車場。 和裝修的富麗堂皇的商場不同,這種安全通道總是帶著一種施工中的半新不舊,水泥地面并不平整,頭頂昏暗的應(yīng)急燈也隱隱約約地跳著光。 盧曄把他懷里的抱枕抽出來,和自己的那個疊在一起,鼓鼓囊囊地塞在一只胳膊下面,看上去相當(dāng)滑稽。 他正想說什么,手就被對方牽住了,生怕他不小心摔倒似的還囑咐一句小心腳下。 他們做過的事,遠比牽手親密太多,盧暄卻在這一刻突然想轉(zhuǎn)回頭,刷卡把那個幼稚的吊椅買下來。 然后做出這一番體貼舉動的人因為糟糕的平衡性差點把自己絆倒。 到家時晚間新聞都播放結(jié)束了,本來就沒有太多住戶的小區(qū)靜謐安寧,新栽種的櫻花樹看起來有些營養(yǎng)不良,被路燈照出稀疏瘦弱的影子。 抱枕是按照盧暄的喜好選的,大小合適,圖案也很搭配,一點兒沒有辜負他的好品味。 盧曄把走了沒多少路卻嚷嚷著辛苦的家伙安置在沙發(fā)上,拉開冰箱想找瓶水,卻發(fā)現(xiàn)一層層的格子里塞滿了他從沒買過的東西。 “你怎么買了那么多酒?” “當(dāng)然是因為喜歡,心情不好的話還可以喝醉,不是很棒嗎?”盧暄坐起身,拍了拍腦門,“啊,我忘了你不愛喝酒。” 沒有酒癮,但酒量相當(dāng)不錯的少年努力回憶了一下自己大學(xué)時期辛苦打工的經(jīng)歷,趿拉著拖鞋走到男人身邊,“但是或許可以試試我調(diào)的?” 一堆原料擺了一桌,盧暄的技巧如今生疏了不少,切檸檬的動作看得盧曄心驚膽顫,濃度并不高的酒裝在幻彩的高透玻璃瓶里,纖長的手指沿著瓶底一點點攀援而上,最后撬開了瓶蓋。 盧曄依然無法理解來自酒精提供的歡愉,但他至少可以品嘗出屬于盧暄的味道,杯邊晶瑩的顆粒鹽落在少年的鎖骨上,象牙白的肌膚在光線下溫潤流淌,堪堪在餐桌旁穩(wěn)定住自己的身體,唇邊含著薄片檸檬浸泡的香和酸,聲他說:你得先嘗了鹽,才能咬檸檬,最后才可以喝酒。 盧曄歡欣鼓舞地全部照做,細致妥帖地按他的步驟品嘗良久,那是屬于他獨一無二的龍舌蘭。 戀愛讓人樂不思蜀,盧暄趁著沒有什么大型的策劃要處理,愉快地摸了好一陣子魚,在和盧曄的相處里越來越游刃有余,偶爾撒嬌偶爾搗亂,偶爾撩撥了血氣方剛的男人最后自己扶著腰哼哼唧唧。 但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經(jīng)理在周一的晨會上安排了一個挺著急的案子下來,語重心長地告誡他們要認真對待,畢竟這一單的金額看上去就很值得。 盧暄一邊絞盡腦汁地想著方案,一邊還要負責(zé)溝通對接,靈感和頭發(fā)連帶著一起被薅掉不少。 他開始早出晚歸,也會窩在書柜前面來來回回地翻案例,忙碌的工作讓他沒法再裝模作樣的假扮一個無意間失足的少年去增加生活上的情趣。 不過,盧曄變得比他還要忙碌,工程師很哀怨地把打印好的工作日程發(fā)給戀人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做了潦草的備注,時常披著夜露到家,洗漱完畢之后再把趴在書架旁昏昏欲睡的盧暄搬回床上去。 偶爾他們會抽空聊幾句天,但盧曄還得去偏遠的工地勘察地況,周圍吵吵嚷嚷,彼此聲音輕一點都聽不清楚,盧暄還得防著那群八卦的朋友偷聽到什么rou麻兮兮的話,然后表演一番來取笑他,簡直身心俱疲。 好在昏天暗地地肝了一陣之后,大體的方案框架都定了。 盧曄捋了捋抹了發(fā)蠟整齊到快固定在額頭前的劉海,最后做了個深呼吸,只要接下來和甲方代表的見面順利,把剩余的細節(jié)都給確定下來,后面的工作就會輕松許多。 來公司的對接人韓王浩也并不陌生,最初雙方的溝通就是由他們兩人完成的,對方是個樂觀開朗的家伙,在盧曄一籌莫展之時也給予了非常多的建議。 而他本人也非常符合熱情開朗的人設(shè),身材略寬,濃眉大眼,踩著一地陽光的碎屑在門口就朝他揮手打招呼,“喲,你就是盧暄嗎,長得還挺好看?!?/br> “……啊,你好你好?!?/br> 但是誰能告訴他這家伙旁邊站的人是誰? 成套的工作服,熟悉的圓框眼鏡,比他高了半個頭的瘦削身形,標(biāo)志性的看起來上揚卻分明沒在笑的唇角。 熱情洋溢的小鹿斑比還在習(xí)慣性的為自己時常自閉的同事做介紹,“這是盧曄……你們都姓盧,也是巧,設(shè)計圖就是他畫的,說是要來傳達一下整個建筑的精神和風(fēng)貌,不能讓策劃的理念走偏。當(dāng)然不用太重視他也沒關(guān)系的,這家伙的想法總是有點不合時宜的古怪?!?/br> 他當(dāng)然知道這是誰,盧暄沒法從盧曄的視線里移開,他覺得自己現(xiàn)在一定蠢透了。 盧曄也沒比他好多少,雖然從表情上好像看不出來。 手里的資料實在是有點重,他松了松手讓它們落在會客桌上,盧暄有些語無倫次,“啊,我記得、這次合作的好像……不是你們公司???” 雖然這種小小的隱瞞他也早就做好拆穿或者被拆穿的時刻,但是這樣的意外局面還是很大程度的挑戰(zhàn)了他的心臟。 何儲還是笑著,目光閃亮生氣勃勃,一派爛漫之色:“哦是這樣的,他們嫌麻煩,只掛了名而已,具體設(shè)計直接外包給我們了。” 盧曄坐在何儲的旁邊,心中的震驚如海潮一樣一遍遍翻涌上岸,在沙灘上鋪滿了恍然大悟。 盧暄在投影幕前展示精心修改過的方案,他專心工作的時候全然不似家里那個過分甜蜜綿軟總讓他忍不住就微笑的小朋友。 合身的襯衣,袖口挽了兩折,繞過脖子和胸口掛下來的工作牌隨著他指示的動作輕輕晃動,語速不快不慢,聲音清晰明亮,從容地表現(xiàn)著他的自信和完美的工作能力,投影儀的光隨著翻頁不停調(diào)整,落在他的臉上交替更迭。 這讓盧曄想起曾經(jīng)在科普的紀(jì)錄片里看到的那顆瑰麗的啟明星,一面是融化的火焰,一面是犀利的寒風(fēng)。 會面只在看不見的地方暗潮洶涌,會議桌前的氣氛依舊和諧友好,眾多繁瑣的細節(jié)被一一梳理過,何儲滿意地點點頭,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準(zhǔn)備收拾東西走人。 一直沒怎么發(fā)言的盧曄在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開口,“你先回去吧,我有個問題要和盧總確認一下?!?/br> 走在最后的盧暄抬起頭,表情晦澀不明。 “嗯?什么問題,剛才忘了說嗎,那我在外面等你吧?!?/br> “可能需要一點時間,你先把方案帶回去。” 少有的,強硬而堅決的口氣,何儲疑惑地看了眼身后的兩個人,雖然有些困惑不解,但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具體哪里不對,他不是慣于僵持不下的人,臨走前還不忘記囑咐一句,儼然很不相信自己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同事,“盧曄啊,有問題要好好說,別嚇壞人家啊。” 偌大的會客室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盧曄的目光變得更加直白露骨,襯得對面的人難得的局促。 盧暄等了好一會,想著自己要面對怎樣的詰問,又該怎樣把一切和盤托出,卻聽見盧曄喊了他一聲,猶豫地停頓了一下才低啞道:“暄,說過的話不可以反悔,男孩子應(yīng)當(dāng)有這份覺悟。” “……???” 盧曄上前用力抱了抱小個子的戀人,臉頰貼在對方有些硬的發(fā)絲上,發(fā)蠟的味道有些沖鼻子。 “說是為了遇到我,同意要把生活交給我的人,是你沒錯吧。” 原來他在意的是這個嗎? 盧暄抵著對方有些硌人的衣領(lǐng)想。 一直以來認為的生活飄零的男朋友其實并非落魄無助的小孩子,除此之外或許還有別的被隱瞞了,可能因此也會設(shè)想,將來有一天再發(fā)生同樣的事呢? 可盧曄重復(fù)著的卻是那個夜晚里嬉笑著呢喃的生動情話。 還好他隨手關(guān)了門,不然大庭廣眾被人看到他和盧曄這樣抱在一起不知道要嚇壞多少人,又要被那群損友怎么取笑。 可就算沒有關(guān)門,這種時候也沒法拒絕這個懷抱吧。 “說什么呢,我可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啊?!?/br> 聽到這樣的答復(fù),盧曄似乎放了心,擁抱的動作也變得溫柔,盧暄也環(huán)住了他的腰。 “不過你還是放開我吧,我得趕緊去跟他們說還有哪里要改的?!?/br> 行吧,認真負責(zé)的人當(dāng)然得公私分明。 “今天晚上我一定會早點回家的,到時候你可以從頭開始說,關(guān)于服務(wù)的事,我再考慮要不要原諒你?!?/br> “嗯……嗯???” 面對盧曄的振振有詞,到底還是理虧的盧暄撇著嘴囁嚅了一句好吧。 “——所以就是這樣了?!?/br> “原來我其實是玩輸游戲以后的一部分啊?!?/br> “說了不全是這樣的!我是見到是你才覺得怎么樣都沒關(guān)系,畢竟以前就覺得你很棒,沒想到正好就遇到了?!北R暄越說越覺得自己的行為就像什么暗戀多年,最終成功撲倒心上人的癡心漢,最后只能聊勝于無地強調(diào)來挽回自己的名聲和尊嚴(yán),“當(dāng)然……那時候?qū)δ阏娴木褪怯悬c崇拜而已,什么非分之想都沒有的?!?/br> “那可真是遺憾,”工程師先生摸著下巴聽得津津有味,甚至還有點兒意猶未盡,“如果有的話,說不定我們早就在一起了?!?/br> 畢竟看見他的第一眼,盧曄就知道自己喜歡他,就像上第一堂課就知道自己喜歡數(shù)學(xué)一樣,就像填完了志愿就知道自己會有所作為一樣。早幾年晚幾年都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 “但是你難道從來沒有懷疑過嗎?” 盧曄似是而非地點頭又搖頭。 懷疑嗎?當(dāng)然是有的。 夜晚的沖動過去,熹微的晨光漸亮,他看著這個風(fēng)華正茂的少年,無論如何都不覺得會真的是什么可笑的服務(wù)人員。 那些被劃了很多重點的書,靠在一起看電視時不經(jīng)意說出來的流暢見解,簡潔又大牌的衣物,并沒有風(fēng)霜雨雪侵蝕的細致皮膚,仔細觀察分析之后就能發(fā)現(xiàn)的各種不起眼的紕漏。 可看著他笑著逗弄自己,掛在自己身上依賴的樣子,又覺得這樣順著他繼續(xù)朦朧著誤會下去,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盧曄太擅長不動聲色了,面對盧暄時更是如此。 或許他還有別的什么身份,但那又怎么樣呢,把他變成自己的人,把他變成自己生活的一部分,再把自己的生活全部交給他,兩株生長著的樹就會在土地下根系盤根錯節(jié),到時候就算徹底看穿,他也無法從自己身邊離開。 如果說真的有什么不滿的話,大概就是戀人在工作時強勢而優(yōu)雅的樣子,被白白浪費了很久。 不過這些思緒,盧暄并不需要知道。 盧曄在心里寫好了小作文,看著有點兒忐忑的男朋友,忽然又覺得有機可趁,于是立刻撇了嘴,露出控訴的神色。 “但你還是騙了我?!?/br> “哎呀,我也不是故意的?!?/br> “你這個小騙子?!?/br> 工程師先生快活地攤好了一張滑溜溜的網(wǎng),受審的小朋友軟著嗓子一無所覺地就掉了進去。 “那你想怎么樣呢?” “作為懲罰,你就再給我調(diào)一次龍舌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