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紐世界回復(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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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叫出聲,千瑟汐就發(fā)現(xiàn)腰間多了個白兔狀的玉石掛墜。 “將軍送人就送這個呀?!彪m然一臉開心難掩,她的嘴上還是想逗逗他。 “看到它,想到你,就買了。” 夏魏君俯在沙丘上 一筆一劃用無疆文寫下他的名字,又握起千瑟汐的手,在自己的名字下寫了她的名字。 銀白色的沙丘上仿佛真的有月光流轉(zhuǎn),猛地一陣風刮過,剛寫好的名字馬上被砂礫掩蓋了。 千瑟汐還沒來得及抱怨,卻發(fā)現(xiàn)身邊人眼中滿是笑意,然后身子被一陣大力拉倒在沙丘上,手被緊緊握住,耳邊傳來濕熱的氣息。 她聽夏魏君喃喃的說,“我的母親是無疆前任城主的女兒,十年前無疆突然大旱,沒有水的日子里尸橫遍野,我的母親看不下去,自己帶著一隊護衛(wèi),不顧禁令偷偷潛出城找水源。水源找到了,卻也被都護府的巡騎兵發(fā)現(xiàn)了 一隊人馬永遠倒在了綠洲里?!?/br> 母親離世時他才七歲,父親歷經(jīng)變故,帶著他受領(lǐng)了朝廷的詔封入朝為官。 “好開心啊今天。” “那么還沒完成的心愿就是攢夠軍功換赦旨了吧。” “不喜歡打仗啊?!?/br> “不過很快也要結(jié)束了吧。” “等無疆被大赦,就回到這里 ……” 等了許久也沒等到下文,千瑟汐轉(zhuǎn)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人已經(jīng)合眼睡著了。 認識他許久也沒聽過他說這么多話,果然是喝醉了吧。 千瑟汐忍不住拂上他的臉,夏魏君像孩子一樣睡得香甜,仿佛感覺到拂弄似的用臉輕輕蹭了蹭她的手。 既然是你的心愿,那我就幫你一起完成吧。 生辰過后又逗留了一周,在夏魏君無奈的催促下,千瑟汐才終于答應踏上回帝都的路。 本該在半月前就回帝都述職的夏魏君因為帶著千瑟汐,以至于抵達帝都的時候已經(jīng)陽春三月,回到帝都還沒來得及下馬的兩個人就被當朝丞相請了去。 夏魏君以為丞相是要拉攏夏家這支異姓勢力,卻發(fā)現(xiàn)丞相問得都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而眼光一直在千瑟汐的身上打轉(zhuǎn)。 “這個小姑娘看起來有些面生啊?!?/br> “她是我在滇南帶回來的護衛(wèi),丞相要是沒有其他事,我們就回去了?!?/br> 聽見夏魏君冷冷的回答,丞相也不再問下去,只遣人送了他們回府邸。 翌日,穿著官服的夏魏君準備上朝述職,卻被床上探出的小手拉住了衣角。 “帶我去嘛,帶我去嘛……” “朝堂不是玩鬧的地方,你再睡會?!?/br> “你不帶我去,我就讓你也去不了?!闭f著,千瑟汐手上略一使勁,便把本就松垮的官服扯下了一邊,露出了雪白的香肩。 夏魏君哪里遭到過這般流氓的調(diào)戲,看床上的女孩一臉壞笑,仿佛不為此感到羞恥的樣子,只得認命。 跪在朝堂上行禮的兩人剛起身,夏魏君還沒開口述職便被尖利的女聲打斷。 “我的兒啊,兒啊……” 從皇位側(cè)邊突然飛出一個火紅的身影,撲過來不由分說的就把千瑟汐摟進懷里。 “皇貴妃想必是認錯人了吧,我的女侍是我從青城帶回來的?!瘪R上反應過來的夏魏君分開了抱住千瑟汐痛哭的女人。 被叫做皇貴妃的女人聽見他的話,一手拽起了千瑟汐,面向皇座上的人哭喊著,“皇上啊,這就是當年出巡時候臣妾丟失的女兒啊,你看她長的多像陛下啊?!?/br> “當年丟了的孩子到如今也有十七了,孩子,你是不是十七歲?” 千瑟汐完全沒反應過來是怎么一回事,本能的點了點頭。 “兒啊我苦命的兒,是娘沒有看好你,這么多年受了多少委屈?!?/br> 皇位上的人明顯一怔,繼而珠簾被撩開,皇上從龍椅上走下來,仔細打量著千瑟汐,眼中盡是復雜的神色。 第二天一大早,傳旨的太監(jiān)就來了將軍府。 千瑟汐被稱作是流亡在外的公主,皇上思女心切,馬上要接她回宮里。 到宮里屁股還沒坐熱,千瑟汐又馬上被思女心切的皇貴妃喚了去,“你不是公主,但沒關(guān)系?!?/br> “只要你好好聽我的話,該做什么都給本宮好好做,事成之后便放你回青城。” “如若被他人發(fā)現(xiàn)你身份有假,那個姓夏的小將軍是生是死本宮就不能保證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里,在奪權(quán)篡位的幕下,一切都順理成章的發(fā)生了。 原來被當做儲君人選的趙王莫名其妙地被流放北境。 正值壯年的皇上也一夕之間沉柯纏身。 見識了皇貴妃與丞相的雷霆手段,千瑟汐不得不慶幸當時自己做了正確的選擇,不然那些被血洗的朝臣中說不定就有夏魏君的名字。 最后一次見到夏魏君是在丞相在朝堂上頒布要將趙王全家流放,貶為庶民的詔旨之后,退朝后夏魏君來找她,她第一次聽見他用懇求的語氣和她說話,“能不能放過趙王,我從小和他一起長大,他絕對沒有謀逆之心,能不能饒了他這一次。” 千瑟汐笑了,他還不知道她只是個傀儡公主,在暗地里幫貴婦做各種各樣的布置,也許不久的將來會遠嫁他國,他來求她,真是可笑至極。 半晌,夏魏君也沒等到她回答,他便自己緩緩起身,向門外走去,臨出門前,他回頭看了千瑟汐一眼,“是臣魯莽了?!?/br> 那是他第一次用君臣之稱和她說話。 待到身影消失,千瑟汐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頰上已經(jīng)滿是淚水。 千瑟汐知道自己的話沒有用,可在押送趙王隊伍要出行的那天,她還是去了,趁著天黑,手無寸鐵的她就生生拼著血rou拉開了一輛囚車的門。 一車的男女老少熙攘著往外跑,沒人注意到那個打開車門的人已經(jīng)脫力倒在了地上。 還是沒能實現(xiàn)你的愿望啊。 皇帝的逝世在意料之中卻又讓人猝不及防,千瑟汐從正殿里出來,手中握著傳位的圣旨,明明春光正好,整個人卻忍不住發(fā)抖。 喪期未過,皇貴妃和丞相馬不停蹄的張羅好了登基儀式,扶持了一個傀儡皇帝上位,而她站在側(cè)邊,隨著那穿著明黃龍袍的小皇帝一步一步登頂,只有經(jīng)過那個熟悉的身影時她微微頓足了,好像期待著他做些什么,卻只看見他緩緩的跪拜下去,像周圍的其他朝臣一樣。 新皇登基之后的日子也沒什么不同,只是傀儡換了人做而已,千瑟汐這么想著。 直到那天逛御花園時,有多嘴的宮女談論到夏家將軍被卷土重來的蠻族殺了整個青城都被攻破時,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到宮外的事了。 入夜,她看著桌上那幾張沾血的求救信,手不禁死死的攥起。 丞相為了把住軍政大權(quán),首先要除的就是異姓外權(quán),根基薄弱又手握重兵的夏恒自然成為了第一個開刀的對象。 唆使歸順了的蠻族起義,收到青城傳來的求救信一律壓下。 一切安排的天衣無縫,糧草不足,兵力對比懸殊之下,青城很快就被攻破,夏恒帶著部將戰(zhàn)斗到了最后一刻,在丞相口中卻變成了夏恒護國不力,畏罪自殺。 千瑟汐無法想象夏魏君聽見這個消息時的表情,他唯一的親人也離開了,那個少年現(xiàn)在應該一個人坐在床邊吧,再怎么等也等不回他的父親。 她想馬上就沖出宮門,去抱住夏魏君告訴他,還有他。 握緊的拳頭終究是松開了,她整個人躺在寢椅上,仿佛被抽空了渾身力氣。 她能做什么呢?她連這宮門都出不了,只能當那個傀儡皇帝的智囊來保全心上人的平安,她只能知道他的痛苦卻無法伸手擁抱他。 他要怨恨他就恨吧。 千瑟汐望著門外沉沉的夜,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 她從小在南疆苗族的林子里長大,母親是苗蠱靈女,跟中原男子私相受授生下了她。南疆里女權(quán)為尊,但她無心學習苗疆的蠱術(shù),母親只好送她去巫女處修習身法,所以才有了夏魏君初見她時那一身奇詭的輕功。 母親只希望她學的輕功當做保命之用,一輩子平平淡淡的度過。 后來沒了苗疆天地靈氣的滋養(yǎng),自幼養(yǎng)蠱的母親沒有走出煙障林子,臨死前,她只交代她,好好活下去,然后化成點點星光消散在苗疆的天地里。 然后是漫無目的的流亡,她以為自己會聽母親的話,在青城一輩子就這么平淡度過。 直到那天她看見白衣銀槍的少年,他騎著馬從城門外走來,身上仿佛帶著灼眼的光芒。 她當時不懂心里突然的震動,撲上去搶他的燒餅只是借口,她只是想,真正伸手觸碰到太陽一樣的人。 千瑟汐也不是沒想過,如果沒遇到夏魏君,她是不是還是青城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小乞丐,也許在成年后能找到一份小工,日日攢著錢然后嫁給一個尋常人家的公子,生兒育女。 她不用知道臨死的先帝告訴她,她真的是他的孩子,她的眼睛長的像極了他的母親,她不用被宮門困住。 可她卻從沒后悔卷入這些紛爭。 現(xiàn)下想起,千瑟汐才發(fā)現(xiàn),遇見那個人的時候,本覺平生寂寂,忽然日月生輝,不外如是。 在許多朝臣已經(jīng)遺忘了還有皇上存在的時候,千瑟汐代他上了早朝。 經(jīng)過眾臣身邊時,她不自覺的抬眼尋找那個人的身影,已經(jīng)入冬了,夏魏君還是穿著薄薄的官服,沉默的站在眾臣中間。 丞相先是一驚,轉(zhuǎn)念卻想到千瑟汐根本構(gòu)不成什么威脅,便也不加阻攔。 沒有大事發(fā)生,早朝無非是匯報些各地民生調(diào)配調(diào)度,也沒有人在意小皇帝是否真的身體抱恙。 正要草草結(jié)束時,兵部侍郎突然慌慌張張闖進堂前匯報,北境外的大月氏來犯,現(xiàn)已占領(lǐng)北境數(shù)郡。 丞相還沒開口詢問,眾臣中就走出一個墨色的身影。 “臣愿領(lǐng)兵前往,望公主殿下恩準?!?/br> 千瑟汐看著堂下跪著的人,百般滋味涌上心頭。 聽見夏魏君自己請命,有了這樣好斬草除根的機會,丞相自然喜不自勝,馬上讓她應準了下來。 大軍出征那天,帝都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千瑟汐站在城墻上,望向城門下的人,烏泱泱的軍隊里,她一眼就認出了他,銀鎧銀槍,大軍緩緩出行,繡著金字的軍旗在寒風中揮揚開來。 快到視線不及處,馬上的將軍才回頭看了一眼。 站在城墻上的人看不見遠處那人微微開合的雙唇。 霜雪落滿頭,也算共白首。 直到身邊的宮女提醒她小心著涼,千瑟汐才回過神來。 大軍早已不見蹤影,她拉了拉身上的斗篷,最后看了夏魏君離開的方向,在宮女的陪同下,緩緩走下了城墻。 夏魏君的死訊傳來的時候,她正幫皇帝批改卷章的手忽的一抖,留下一大塊墨跡。前來呈情的士兵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著,夏魏君去了北境之后,其他郡縣都陸續(xù)被收復了,最后只剩下大月氏的據(jù)點沒有收回,原本他們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第二天一定能攻破,沒想到就在那天夜里, 夏魏君帶著一隊精銳趁夜?jié)撊肓顺侵?,就是這么幾十人,將大月皇子斬于宮中,將整個大月的重兵器磨損了大半。 士兵的眼圈逐漸泛紅,聲調(diào)也不自覺的揚高了起來,驚動了大月的強弩手后,夏魏君在大月的宮中放了一把火,一個人留下斷后,跟去的一隊精銳盡數(shù)安然返回,他們在軍營里等啊等啊,等來了大月的投降,等來了百姓的歡呼,卻再也等不到那個帶著笑回來的小將軍了。 公主,他是可以活著回來的啊,將軍他只想讓無疆被大赦。 士兵說到最后已經(jīng)泣不成聲,語必,他在地上重重的磕了頭。 然而,當他抬起血紅的雙眼時,發(fā)現(xiàn)高高在上的那個女人,不知道何時也已經(jīng)淚流滿面。 在夏魏君出征的日子里,她在暗地里努力的學習如何治國,如何把控朝臣,如何掌握制衡之術(shù),只想等他帶著赫赫軍功回來的時候,她能許下大赦無疆的圣旨。 可她沒想到,夏魏君就是抱著必死的心奔赴了北境。 她想,那個人一直在等無疆大赦,怎么會沒等到就死了,一定還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看著他吧。 沒有了夏魏君這個牽掛,千瑟汐開始慢慢蠶食丞相在朝中的勢力,將那些根深蒂固的勢力一點點拔除。 朝堂水深,丞相畢竟是一手遮天的存在,饒是她極盡手段,也用了整整三年才將其徹底扳倒。 真正掌權(quán)后,她的第一件事便是代帝昭告天下,夏氏一門忠烈為國,特大赦無疆。 遲來的公道,遲了三年的大赦,她最終還是做到了。 她在眾臣的再三堅持下成了女帝,成了百姓口中的明君,筑成了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 等到天下安定,她以假死脫身,將皇位還給了被接回帝都的趙王,自己去了無疆。 無疆城里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多了一個賣玉石的商人,奇怪的是他的攤位上的玉石都被雕成了兔子的模樣。 那么久之后,千瑟汐才知道夏魏君那日在生日時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那個女子問他,是否有心上人。 夏魏君說,她就在我身邊,等到無疆大赦,我就帶她回來,她是我想共度余生的人。 千瑟汐也終于知道那個銀白色的沙丘對無疆人來說,是愛侶們私定終生的地方。 傳說只要把兩人的名字寫下,就會得到月神的保佑。 原來在她沒察覺的時候,他已經(jīng)把她寫進了他的余生。 真是讓人惱火啊。 明明人已經(jīng)不在了,卻還有這么多讓我想起你的事情。 千瑟汐笑著從攤位上站起身,淚水莫名從眼眶中滾落,指尖卻觸碰到一片冰涼。 又下雪了啊。 大雪依舊飄十里,明月依舊照無疆?。 那個白衣銀槍的少年,卻是再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