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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他說世界很溫柔在線閱讀 - 樞紐世界青城(23)

樞紐世界青城(23)

    耳邊傳來尖銳的汽車鳴笛聲,游裴涴揉了揉發(fā)酸發(fā)漲的眼睛,回過神。

    剛剛叫的車已經(jīng)到了,于是他在這帶微微涼意的夜晚長呼一口氣后,鉆進車門。在確認過地址后,司機好心地問道:“這么晚了去江邊,是和男朋友約會?”

    她笑了笑回答:“算是吧。”

    她也記不清自己多久沒去過那個地方了。

    抵達了目的地后,她穿過石子路小徑,走到頭,看到了她再熟悉不過的那個背影,這一瞬間,游裴涴突然懂了物是人非這個詞的真正含義。

    三年前也是在這里。

    “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她總以為那是突兀的,不合時宜的,會讓氣氛尷尬到冰點的一句話。

    講出去后就開始懊惱,等到她開始琢磨用什么玩笑話收場時,小拇指已經(jīng)被那個男生輕輕攥住。

    她聽到他輕輕地應允:“好。”簡單明了又干脆的一句話,讓她愣在了原地。

    游裴涴還記得那個夜晚有數(shù)不清的星星圍著一彎沉沉的月牙,輕撫的晚風在莫翰的發(fā)梢旁打轉(zhuǎn),讓他帶著淺淺笑意的面容都陷入溫柔夜色中。

    而她瞇著眼睛看著眼前眉眼俊逸的他,能料想到下一步該如何親吻他,卻猜也猜不到關乎兩個人未來故事的走向和結局。

    他們一起度過了約莫一年的時間,游裴涴也記不清具體的日子了,莫翰也在她不經(jīng)意間了解了這世間諸多事。明明兩人的年紀看上去是相仿的,甚至莫翰的實際年齡還遠遠超過她,可在最初認識的那段時間里,她卻總是自然而然地照顧他,而他靜靜瞧著她,在有爭執(zhí)時順著她。

    其實仔細想想,他們幾乎是從未有過爭執(zhí),在她記憶里涵括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不愉快,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但她卻記得很清。

    莫翰在挑食時和她生悶氣的模樣,在她偶爾一個人有事出門時,抿著嘴輕輕皺眉頭的神情,她是因為覺得可愛喜愛,所以記得。

    在游裴涴的眼里,莫翰永遠都是那么的迷人,讓她深深地陷入其中。

    她其實是某天清早從背后環(huán)住男孩細窄的腰肩再做小憩時,察覺他消瘦了一圈的骨骼,到底抱起來變得瘦弱輕薄了。而當她擁吻著撫摸他的臉頰,發(fā)覺他逐漸加深的輪廓和稍稍無神的眉眼。

    而不該是,也最不該是在莫翰第一次與她對峙,針鋒相對而不是順應討好時,看著他與往日不同的模樣,才發(fā)覺他虛弱了。

    無非是發(fā)現(xiàn)他一個人深更半夜一個人出門,而他不肯解釋。一開始,她還好聲好氣的問,你到底怎么了。

    但莫翰不答話,抿著嘴,攥著手心,就那么看著她,眼神無波。

    游裴涴問了,撒嬌了,通通都是沒用的。

    一開始,她以為莫翰不知道什么是退讓,不愿意退讓。

    后來她知道,那徹底的沉默和冰冷的神情下,隱藏著怎樣巨大而艱難的秘密。

    終于她明白,他們是真正意義上的,兩個世界的人。

    你說什么他不會明白,也很少聽,大多數(shù)時間是根據(jù)自己的意愿而動,這樣的情況換誰都難受得了,更何況是從小備受寵愛,一丁點不順心就會發(fā)脾氣的游裴涴。

    很早之前剛在一起時,她叫他,翰翰。后來時間長了,她連名帶姓地叫的比較多,因為她發(fā)現(xiàn)這兩個都不是他的名字,所以叫什么都無所謂了。

    而此時此刻,游裴涴叫他,“時域之主。”

    她說:“你以為我真的愛你?。俊?/br>
    只一句,就讓好不容易回來的他心都跌進了荒涼的山谷冰川。

    她的狠絕,只是因為,打從一開始,她就不是游裴涴,而只是“寂”的記憶化身,找回記憶的她,自然不會對他有任何感情。

    她扔下這句冷嘲熱諷的話就走了,回到家砰的一聲摔上門,她想說,你還是離開吧,于是等她第二天睡過醒來,屋子里半點莫翰生活過的痕跡都沒了。

    你看,說起狠絕,也沒人比得過威名遠揚的時域之主。

    即使兩個人是真心相愛過。

    如果說游裴涴是天邊閃爍著的發(fā)光發(fā)亮的星星,那莫翰就是那抹月光,褪去了冰冷外表的,淺且溫柔,寂靜又無聲,但即便是月亮,當沒有星星環(huán)繞時,他也是孤傲清冷的,獨一人的受著寂寞。

    他們只是恰好那樣遇見,恰好在一起,也恰好分離。

    他連夜離開不知道去了哪里,打電話不接發(fā)消息不回,游裴涴甚至以為他找回了能量回到了弗拉卡納,然而,三天后,她卻在學校門口看到了他,她難掩心急如焚的沖上去問他去了哪里,可對方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像對著空氣一般視若無睹,一言不發(fā)的繞過她。

    等到經(jīng)過的學生都投來異樣的目光,她開不顧旁人眼神,直截了當?shù)乩氖直?,拽到了僻靜的花園里。

    沒有莫翰預計的爭吵和她的一切辯解和謊言,無非就是將對不起拆成無數(shù)句其他可有可無的話,所以莫翰并不想聽,他只是皺著眉頭捏著自己失去能力后發(fā)紅的手腕。

    莫翰后來每次回憶起那個陽光正和煦的晌午,他都能記得手腕的傳來的痛覺,越無所謂,他越是要記得。他也同樣記得陽臺上的花開了幾朵,那個下午他就一個人站在那兒,盯著悄悄冒開的木棉,數(shù)了一朵又一朵。

    他只記不得游裴涴的臉了,或許他從來沒有記清楚過,回憶里的游裴涴像是融入進了黑暗里,看不清臉和表情,又或許是因為這個“她”原本就沒有臉和表情,他愛上的,不過是一個可笑的虛影。

    他只能聽見她說了那句話,在他耳邊一遍又一遍。

    “既然你知道了一切,那你也應該知道我們的關系不過是各取所需,等到不需要的那時候,就會各走各路?!?/br>
    然后莫翰聽見自己說,“我再清楚不過?!?/br>
    一遍又一遍。

    后來,一切就像沒發(fā)生過,他們照舊和以往一樣一起生活著,一天,一個月,一年。

    直到那晚,他又夢見游裴涴對他說,等到不需要對方了,就各走各路。

    在夢里,他突然看清了游裴涴的臉,她滿面愁容,帶著復雜的,充滿疲憊的眼神,那樣一直一直看著自己。漆黑的瞳孔里,一點兒光都不見。

    好,那就結束吧。

    *

    沒有人打破沉默,迎著徐徐晚風并肩而立的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qū)Π兜臒羲S闻釠鹱畈辉敢忾_口,她隱約預感到有些事情會猝不及防的發(fā)生,悄無聲息地擊垮她。

    然而她不得不踏出這一步,她明白自己和莫翰就算心照不宣地佯裝一些事從未發(fā)生過,繼續(xù)去度過平靜的日子,也遲早會迎來這一天。

    “離開之后呢?”

    “沒打算?!?/br>
    迅速地回答了她的問題,莫翰起頭盯著寂靜的夜空,看不到表情。

    而游裴涴讀懂了這句話,自己眼前的這個人,將要去往更高的地方,要跟自己作最后道別,也就是從今以后,他要放棄一切了。

    “什么意思?”游裴涴握住童揚的手,不依不饒地問。

    莫翰卻沒有回答,將頭偏向一邊,他一點兒都不動,任由她抓著自己的手。

    “你如果要放棄自己,那么我也要放棄你了?!?/br>
    半晌得不到回應之后,游裴涴盯著莫翰一字一句,認真地說完這最后一句話,而后松開了牢牢緊握著他的手。

    莫翰知道她沒在開玩笑,可是,那個世界已經(jīng)崩塌,他總算可以揮斷過去,放下那些辛酸又決絕的往事,沒必要為了內(nèi)心軟弱的自己而變得不像他。

    “你從來沒有拯救過我,你只是在監(jiān)視我,試圖用虛假的愛套住我。”

    “那,有用嗎?”

    “有。”

    聽著他的回答,游裴涴想,這真的就是她和莫翰的結局了,一個記憶碎片,和時域之主的結局。

    隨著手臂上力度的消失,也沒有什么再和他僵持下去了,她低下了已經(jīng)仰頭到發(fā)酸的脖子,然后看到了莫翰腳上穿的這雙鞋。是他幾年前生日的時候,她送給他的,已經(jīng)被穿舊也能看出些磨損,游裴涴盯著盯著,突然就哧吭一聲笑了出來。

    她開口,很輕的帶有些沙啞的聲音。

    “你真的放下了嗎?

    莫翰知道她什么意思,她知道游裴涴想說,如果你真的決定了又為什么還穿著她送的鞋子。

    一時間,不知怎的,他被女生冰涼涼的語氣激的怒火中燒,用勁掰回她消瘦的肩,感受到對方死死抵抗的力度,他也半點不松手,直到指尖都攥的發(fā)白了,游裴涴還是動也不動。他側(cè)過臉,靜悄悄地盯著女生陷在陰影里的側(cè)臉,安安靜靜地,動也不動,連呼吸聲都隱藏不見,他明白了,游裴涴在哭。

    她每次哭的時候,都靜悄悄地沒有一點生息,也許是做了太久的人,她喜歡安靜,也太善于隱藏自己的情緒了。

    莫翰什么都聽不到,他只能聽到自己心里有什么東西徹底瓦解了。

    是冰在湖面裂開的聲音,是篝火被海浪拍熄的聲音,他這輩子所有的堅硬,不斷設防的盔甲和他下定的決心,都在她悄無聲息的難過和淚水里,化成了積水和流沙,而后消失不見了。

    莫翰轉(zhuǎn)過身正對著他,微微彎下身子,用手輕輕的拂住童揚垂下的臉頰,慢慢擦掉了她已經(jīng)被風吹的濕冷冷的眼淚。

    她哭的眼睛發(fā)紅,鼻尖紅紅,咬著嘴唇皺著眉,還是像以前一樣的,固執(zhí)的,驕傲的,永遠不讓別人看見的,也是讓他心都差點碎掉的模樣。

    莫翰什么都不管不顧了,只想抱住她,撫平踏,用力將她一下扯進自己結實的懷里,他第一次用了自己畢生的力氣去擁抱一個人,也是他第一次毫無原則不管不顧的妥協(xié)一個人。

    哪怕下一秒這個人就要背叛他,將他送上絕望之地,然后離他而去,他都要全力去擁抱她這一刻的所有難過。

    所有因為他的,不是因為他的,因為陰郁天氣的一切難過。他都想要去用力撫平。

    半晌的靜謐,游裴涴從他懷里脫身,如釋重負的長舒一口氣,她還是眼眶濕濕的脆弱模樣,但是莫翰知道真正的游裴涴,她的心是堅強如磐石的,當她真正做出一些決定時,就是真的再也不給自己任何回頭的路,“它們”都是決絕的,從來不會有任何未來的期許。

    因為“它們”就是未來。

    可是。

    眼前的這個女生啊,從來都是,那樣淺淺的笑,淡淡的講話,也輕輕柔柔地愛著他。

    游裴涴叫他翰翰的那些日子,輕薄又溫柔,那時候的她,大概是真的喜歡他吧。

    莫翰又想起好多年前他們初次認識的時候,她那時候的笑容,沒有摻半點假。

    他不由地笑了,帶了幾分苦澀,“所以,再見吧?”

    游裴涴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指環(huán),遞給她,說:“這是我……這是記憶恢復的前一天,我想送給你的,當時你說會永遠和我在一起,現(xiàn)在我留著也沒有用了,就給你留個念想吧?!彼龖B(tài)度堅定,也那么目光空空地看著他。

    銀色的指環(huán)在月光下發(fā)出柔和的光,照映在刻的精致的玫瑰花上,也環(huán)繞在她的輪廓上。

    在這一分鐘里,游裴涴想了很多要告訴男生的話,包括她曾經(jīng)構想的未來,又或是她那時候如何低微的祈求“它們”,甚至是她不敢表露出的愛。

    可最后,她還是只說了云淡風輕的話,還是像那天一樣,做了同樣的,讓自己每每在夢中驚醒又痛苦萬分的決定。

    既然會后悔,為什么還要那樣做,游裴涴想起某一天莫翰問過她這么一句話,當時她回答,不這樣做,我就不能是我了。

    不是不是,而是不能。

    是啊,一切懇求,溫柔,綿長的愛意,都和她無關。她的身份,就注定她只能有原性的,任何愛都包容不了的淡漠和殘忍,還有生來對他的虧欠。

    莫翰沒作聲的伸手接過戒指,隨手拋出一條弧線,將它丟進深深的湖水里。

    “不需要了吧,反正那個你,早就已經(jīng)死了?!闭f完這句他就轉(zhuǎn)身離開了,不帶一絲情緒的,甚至都沒看游裴涴一眼,他自己知道這是自己最后最后的決絕,既然他做不到和她在一起,那就不如做一輩子的仇人。

    做不了愛侶,不如做心上疤。

    而游裴涴對著他漸漸模糊的背影默念:“莫翰,這才是真正的你。”

    一抹臉頰,才發(fā)現(xiàn)自己流下了兩行眼淚。

    他終于下決心拋下拋開了所有曾經(jīng),而她,連帶著他離開的心一起,留在了這個夜晚。

    *

    莫翰始終沒忘記過,跟游裴涴道別。

    這件事他輕車熟路的做了許多年,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以他自己的脆弱逃避告終。

    這是最后一次了。

    他暗暗心想。

    “我走了。”

    他想起多年以前,第一次碰到手機這種東西的時候,女生耐心教他的樣子,慢慢地發(fā)完最后一條信息,準備去往這個世界的裂縫薄弱處進行穿越。

    可手機快速的震動,劃過一條消息,來自游裴涴的。

    “好。”

    莫翰盯著屏幕,低頭笑了笑。他心里默默地想,這就是全部的結局了。

    一秒后。

    卻再一條。

    “等我?!?/br>
    滴答滴答,時間淅淅瀝瀝。

    游裴涴不像時域之主擁有瞬移的能力,到他身邊的路很遠,對她此刻而言更是漫長的,煎熬的,折磨的。

    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莫翰要離開他了。

    這是莫翰做出的,不會退讓的決定。曾經(jīng)很多次,莫翰也說過,要她放過他,但其實他總是在不放過自己。

    游裴涴盯著車水馬龍的街,看著遠處高聳的建筑,突然覺得,這城市的所有角落,都是她和莫翰,愛過彼此的證明。

    她默默地想,如果說,未來是很久遠很漫長的剩我一個人獨獨活著,我是那樣盼望著,再次遇見你。

    重新遇見你。

    十分鐘后,他們真正意義上的,再會了。

    “謝謝你來送我?!蹦矊φ驹诿媲按蠛沽芾斓呐f。

    他沒料到女生會一個箭步?jīng)_上前,主動抱住他,這個擁抱莫名使他喘不過氣,但他沒在第一時間掙脫。

    因為他聽到游裴涴在自己耳邊說:“你會回來的對嗎?你逃了那么久,每次都會舍不得,每次都會回來,你這次也會回來的,對不對?。”她的聲音哽咽的,脆弱又痛苦。這讓莫翰突然紅了眼睛,他清了清嗓子,輕輕推開她。

    “你有你的使命,而我怎樣都好。”

    “你憑什么提使命?那根本沒什么,跟放棄你比起來,那根本沒什么……”

    莫翰一下子怔住了,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很多的往事,以為她死去的那剎那的心灰意冷,她的好和她的欺騙,她是那樣讓他痛過愛過,心狠乖張,卻又深情內(nèi)斂,矛盾而又堅定,這都是他愛過且愛著的全部模樣。

    他們互相愛著,也彼此折磨,將千瘡百孔的愛痛寫作恒久和堅定。

    也許將永遠這么下去。

    永遠而無止境的愛本就是這般。

    and.forever.has.no.end.

    *

    星洲古城曾有三絕,拜埃的酒,黃燁的河流和青城館的姑娘。

    如若只是青樓,青城館難登登大雅之堂。三絕就絕在樓中姑娘無一不精通琴棋書畫,連做雜事的小廝也能出口成對,特別是百聞不得一見的花魁,放眼整個燕都能成為她入幕之賓的屈指可數(shù),有幸能得花魁青眼的公子哥無一不為其風姿所折服。

    可是,饒是進了花魁的屋,也沒人曾一睹芳容,今日花魁初掛牌,還未到時辰,樓中就已滿客,座中不乏世家公子,更有年紀尚輕的朝臣。

    好容易熬到時辰,正中的高閣上紅綢飛卷,不過呼吸間,層層紅綢間就多了一個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影。

    臺下不免一陣躁動,幾個耐不住性子的直接舉牌開始抬價。

    價錢越抬越高,到五百兩的時候眾人神色都略顯凝重起來,就算說破天青城館也不過是個青樓,五百兩的確算是大數(shù)字了。

    樓正中的桌上李將軍家的小公子突然站起來,開口就是八百兩,這一來四下更無人敢舉牌爭搶。

    正當老鴇準備宣布時,角落里傳來醉醺醺的一聲“一千……一千兩”

    然后就聽見銀票拍在桌上的聲音。

    本以為十拿九穩(wěn)的李家公子聽見這么一出不由想看看是哪個沒長眼的,可話還沒出口,看到角落里爛醉的人就硬生生咽了回去。

    樓里人待看見角落里的人也不免一驚,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那就恭喜這位公子了,拍得我們花魁姑娘的初牌。”老鴇趕緊宣布,拿了桌上的銀票喊了人將爛醉的公子抬上樓。

    隨著門掩上,被抬上樓的白衣公子又癱軟在桌上。

    看見眼前人自己醉倒了,巫靈也放下了準備劈昏他的手.

    三下五除二脫了礙手礙腳的紗裙,換回原本的裝束,她長舒一口氣,每天這樣端著真是太累了。

    窗門突然被輕扣,她一開窗,馬上閃進一個黑色的身影。

    “怎么受傷了?”

    “沒事,你幫我把藥拿來?!焙谟敖忾_面紗,露出女子清秀白皙的臉,真正的花魁正準備坐下給手上的傷上藥,卻發(fā)現(xiàn)桌上還躺了一個人,“這怎么回事?”

    巫靈一邊拿了藥遞給她,一邊道,“你去辦事,青城館沒你這個花魁還要靠meimei我替你撐著呢,這小子出手就是一千兩,拍了你的初牌當然在這了?!?/br>
    戳了戳桌上爛醉的人,發(fā)現(xiàn)他真的醉了,巫涴才放心的扯開衣袖開始上藥,“就你嘴貧,這可是莫家公子,出手自然不會少,要不是醉倒了,倒還能有用處……”

    巫靈饒有興趣的伸手逗弄醉倒的人,“等他醒了倒是可以套些消息,或者直接交……”

    “嗯,最近游家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已經(jīng)開始懷疑起青城館了,掛牌就是為了掩人耳目,這個人我們現(xiàn)在動不得,明天一早你把他送回莫家。”

    巫靈一邊答應著,一邊用眼神細細打量著醉倒在桌上的人,真的是膚如凝脂,掐起來也軟軟的,真不想放回去。

    第二天莫翰揉著頭疼的腦袋醒來已經(jīng)是晌午。

    映入眼簾的還是熟悉的房間,可他明明記得昨天晚上半夢半醒之間看見有個女子正在脫衣,一層層剝落的紅紗卻又像夢境一般。

    等到家仆來喊他去吃飯,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臉不知何時燒的guntang,搖了搖頭讓腦中的旖旎消去,這才起身。

    剛走到廳中,莫翰就發(fā)現(xiàn)父親的臉色不大對勁,看見他走進來,不由一拍筷子呵責道,“昨天你干什么去了?一千兩拿去了青樓不說,半夜還讓人家姑娘把你送回來,我們莫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莫翰下意識怔在了原地,其實昨天的事……他只記得和游家公子一起喝酒商量今年年供的事情,后來對方說帶他去找樂子,他就斷片了。

    然后他能想起來的只有斷斷續(xù)續(xù)的姑娘脫衣的場景了。

    于是莫翰選擇沉默的接受父親的怒火。

    不過,聽見父親說是姑娘送他回來的,他的心中不免有些暗喜,昨晚所見原來不是夢一場。

    莫家畢竟是名門大戶,不消半天他就打聽清楚了那天他花了一千兩拍下的是青城館的花魁。

    知道他打聽這件事,游家公子還特意來問他是不是看到花魁真容之后一見傾心了。

    “你們莫家不是祖訓男子不入煙花之地嗎?你那天千金拍花魁的事整個青城人都知道了,你爹那個老古董一定氣的不行吧~哈哈哈哈……”

    “你知道還帶我去……”

    “要不是看你喝醉了,你哪會這么聽話的跟我去?況且你不是還跟花魁姑娘共度良宵了嗎?你得謝謝我~”

    “……”

    “快說快說,那個花魁是不是真的美若天仙?”

    “……其實我沒看見她長什么樣?!?/br>
    游家公子剛想開口說你怎么這么沒用的時候,就聽見耳梢泛紅的好友接著說,“可我看見她脫衣服……”

    “兄弟可以啊,我還以為你們家都是些傻木頭呢,哈哈哈哈……還好是青樓姑娘,不然你可要負責了!”

    聽到這句話,還處在羞澀狀態(tài)的莫翰猛地抬起頭,一字一頓的說,“就算是青樓姑娘我也會對她負責的?!?/br>
    巫靈最近很燥,每天一起來桌上都是一大捧月見花,導致她只能呆在房間里對著滿桌子的花思考人生。

    你說送花就送花吧,送來的還是一把枯死的,還每天都送一樣的,最要命的是每捧花里還有一張酸掉牙的情詩,真是要命!

    我的好jiejie?。∧愕降资裁磿r候能回來啊……這個地方真待不下去了。

    同時,連送了許多天花,把游家公子提供的情詩三百首都快抄完的莫翰也很煩躁。

    不是說送姑娘花再配上一首詩既浪子又浪漫就好了嗎?怎么到現(xiàn)在還是什么回應都沒有?

    他想起好友那天教他這些時候,一臉“我是過來人”的表情,就一陣后怕,決定去當面咨詢一下。

    帶著重重疑問殺入游府的莫翰一把將還在床上睡覺的好友拎了起來。

    游子郝一睜眼就是莫翰殺氣騰騰的樣子,不由嚇了一跳,然而聽完來意之后,馬上開始哈哈大笑,直到看到好友的臉逐漸有轉(zhuǎn)陰的趨勢才停下。

    “兄弟啊,這個是姑娘的欲擒故縱,欲擒故縱你懂吧,就是……”

    “說重點?!?/br>
    “行吧,花也送了,詩也寫了,接下來就是你主動去約姑娘的時候了?!?/br>
    本來還帶著困意的游家公子突然精神的雙手搭在莫翰的肩上,用一種傳道授業(yè)一樣嚴肅的語氣,對他說,“不成功,便成仁?!?/br>
    直到從游府出來,莫翰的腦子里還是游子郝對他說這句話的表情……

    我是不是入了什么邪教?

    納悶地這么想著,抬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了青城館前。

    被崔府叫去陪酒的時候巫靈是拒絕的,怎么說她也不是真正的花魁不是。

    然而在jiejie的威壓之下,她還是乖乖去了。

    不過半個時辰,崔府大門口就跑出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緊隨其后的是一群手拿棍棒的家丁。

    巫靈奪路狂奔,衣服滑了半邊也沒注意,誰想到那個崔公子一開始文質(zhì)彬彬的,兩杯酒下去就開始動手動腳,看那個樣子指不定獸性大發(fā)……

    哼!還好本小姐身手矯健,一桌子砸昏了他……

    還好東西拿到了。

    不然回去還要被jiejie打一頓。

    可家丁越追越緊,巫靈到崔府前為了身上方便藏東西而特意穿的格外繁瑣,現(xiàn)在真想抬手給自己一巴掌。

    閃身進一條小巷后,聽見迫近的追喊聲,精疲力盡的女孩決定放手一搏,伸手在來來往往的人堆里拽了個男子,將他拉在身前擋住自己。

    但被拉的那個人明顯沒準備好,身體重心不穩(wěn),一俯身便將她壓在了背后的墻上。

    感覺到嘴上傳來的濕熱,巫靈不由睜大了眼睛,正準備伸手推開的時候,余光卻瞟到家丁們正從巷口追進來。

    剛反應過來自己輕薄了姑娘的莫翰剛準備起身,脖頸卻突然被環(huán)住,將兩個人的距離拉的更近。

    等家丁完全走遠了,巫靈才松開了手,理了理衣服,若無其事的往反向走去。

    走了幾步,巫靈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那個倒霉孩子還傻在那里,不禁撲哧一笑,沖他喊道,“要負責的話,來青城館找我吧”

    如果給巫靈一次選擇的機會,她一定會選擇把前一天晚上留情的話語收回來。

    望著對面坐著的人,巫靈覺得自己的運氣真是沒誰了……為什么大街上隨便一拉,就能拉到莫家公子?

    誰能告訴我這個人是真的想讓我負責嗎?

    我居然自己說要對這個送花都送枯花,情詩酸的不行,還覬覦我的美色的人負責啊啊??!

    顯然,莫翰完全沒看出巫靈洶涌澎湃的內(nèi)心。

    “姑娘,我那天看了你換衣服就應該對你負責了,經(jīng)過昨天的事情之后我覺得我們可以商量一下定親的事了。”

    哈?定親????!

    巫靈剛想抬起頭,問他說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在對上那雙真誠懇切的眸子之后硬生生咽了回去。

    “這個……我一個青樓女子怎么敢高攀莫家呢?公子還是請回吧?!?/br>
    “可我已經(jīng)把你……”莫翰話說到一半臉就紅了,停在引人遐想的半句。

    “……”巫靈無語凝噎。

    “反正我一定要對你負責,我們莫家沒有做了事不負責的人?!?/br>
    世家公子不都是風流多情,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嗎?他的三觀是不是太正了點?

    巫靈真是被打敗了。

    半晌只能留下一句。

    “……你開心就好。”

    “那明日午后南湖,不見不散。”

    “喂!我又沒答應你?!?/br>
    “你說我開心就好的???”

    “……”

    “對了,還沒問姑娘的芳名?”

    鬧了半天連我叫什么都不知道……

    “巫靈。”她頓了頓,無奈地說道,“ 公子您趕緊走吧,我們明天再見?!?/br>
    好不容易送走了瘟神,合上門之后,巫靈突然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

    等等,我是不是把真名說出來了?

    被莫翰拖出門喝酒的游子郝內(nèi)心是拒絕的,屋里還有那么多可愛的小姑娘等著他,他為什要到屋外跟這個傻笑了一路的人喝酒?

    “游兄,你教我的方法真的有用??!”

    “你以前跟我說的一見傾心什么的,我好像明白了?!?/br>
    “我是一定要對巫姑娘負責的?!?/br>
    答應了莫翰的邀約之后,越是跟他交往,巫靈就越覺得這個人的三觀真是太正直了。

    就像涉世未深的孩子,看到流星會驚喜,看到恃強凌弱會挺身而出,給他買糖葫蘆就會開心的不得了,平時看起來冷冷的其實很容易就能逗笑,笑起來……很好看。

    看著巫靈從最開始接到邀約的愁眉苦臉,到后來每天盼著傳信小廝的到來,巫涴也意識到了meimei的不對勁。

    “你不會喜歡上莫家公子了吧?你可千萬別忘了,我們是什么身份……”

    正坐在窗邊往外張望的巫靈身子一震,而后低低的笑了起來,“怎么可能呢……我只是在黑暗里呆久了,總會想見見陽光是什么樣,僅此而已?!?/br>
    開始飄雨的清明,莫翰第一次接到了巫靈的邀約。

    他捏著薄薄的信箋沖出門時,迎面撞上了往府里走的相國,兩人都行色匆匆。

    他很快就趕到了古城外的青山,沿著上山的石階,他一邊走,一邊想著,今天會不會是表達心意的好時機呢?

    不知不覺便爬到了山頂,離約定的時間還久,他席地而躺,腦中浮現(xiàn)的都是巫靈的樣子。

    月上柳梢,被風吹醒的莫翰環(huán)顧四周,等的那個人還是沒來。

    心里突然涌上一陣不安,從山頂遠眺古城,隱隱看見些許亮光,心中不安更甚,他連忙往山下趕。

    整條街都燃起了火,青磚道上被潑了酒,被火烤的發(fā)紅。

    步履不知何時已被燒得殘破不堪,他赤著腳,踩在燒紅的青磚上,每走一步,鉆心的痛意撕扯著他,他似乎聞到了皮rou燒焦的味道,在一片煙塵中,清晰得可怕。

    他強撐著走到了莫府門口,不知怎的,隔著熊熊烈火,他看見還未燒著的一間屋頂上坐著一個身材姣好的黑衣人,看見那雙在他睡夢中出現(xiàn)的眸子。

    他漸漸麻木,雙腳再也沒有一絲感覺,只是怔怔的站著 看著府邸的牌匾被火燒著,從房梁上直直的墜下來。

    四周烈火舔上木頭的噼啪聲突然安靜了下來,他一抬頭,發(fā)現(xiàn)屋頂上那人還未離去,他突然就笑了,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慢往回走。

    他似乎從沒走過這么長的路,燒著的不是這條街,還有他的家,他的心上人。

    眼淚一流下來,就被大火蒸干了,每走一步,扎在他心上的針便更深一分。

    一夕之間,原本手握重兵的莫府,全府上下七十二口人,盡喪命于突如其來的大火中,只活下了他一個人。

    皇帝憐憫莫家世代忠良,給莫翰封了個爵位,又將相國家的小姐賜婚于他。

    莫名其妙的一場大火,就這么被壓了下去。